嘉靖十二年(1533年)二月二十六日,晋王朱知烊(音yang24)新丧,朝廷正商讨如何安排其丧礼。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收到来自荥泽王朱表檈(音xuán)的奏疏,对晋王妃王氏召新化王长子朱新㙉入府充当丧主的作法提出异议。主要涉及两方面:其一,晋王属于暴毙,王府承奉徐道素来与其不和,有重大作案嫌疑,应当对他展开调查;其二,晋王无嗣,由谁袭封晋王当由朝廷决定,徐道假传王妃旨意,让朱新㙉入府管事,这是“专擅欺罔”,如此行为恐生变乱,请朝廷派员彻查。
“己亥……晋府荥泽王表檈奏:‘晋王以暴薨,承奉徐道素怨王,恐有它谋,当诘其状。且王薨无适为后者,当请择于上。道乃诈传妃旨,召新化端和王长子新㙉入府。专擅欺罔,恐为乱阶,乞遣大臣会官按问。’上命抚按官从公核勘以闻。”(《明世宗实录》)
朱新㙉入府管事是否真的存在问题?荥泽王朱表檈又为何要对他发起攻击?
大宗绝嗣引发的觊觎朱新㙉(音tiǎn),生于正德十三年(1518年)正月十一日,为新化端和王朱知㸅(音jié)的庶长子,新化恭裕王朱表槏(音qiǎn、lián或xiàn)之孙,生母尚氏。
晋藩家庙:太原皇庙
朱表槏生于成化十七年(1481年),是晋世子朱奇源的嫡次子,与晋世孙朱表荣为一母同胞。按明朝宗室册封传统,世子嫡长子封世孙,次嫡及庶子封镇国将军,故朱表槏在弘治三年(1490年)受封镇国将军,待父亲袭封之后方可晋封郡王。
可受祖父晋庄王朱钟铉超长的待机能力影响,朱奇源与朱表荣这对父子被熬死在待袭途中,于是乎大明史上第一个世曾孙朱知烊就此上线。弘治十五年(1502年)正月十四日,朱钟铉这位晋藩最长寿,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亲王薨逝。次年,世曾孙朱知烊袭封晋王。随即,在他的奏请下,朱奇源与朱表荣分别被追封为晋靖王、晋怀王。
由于《皇明祖训》未载,追封亲王诸子能否封王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弘治朝以前追封亲王诸子皆可晋封,可弘治朝周藩为追封的周悼王朱安㶇(音héng)诸子请封时,被明孝宗驳回。
正德二年(1507年),朱知烊为五个叔叔请封,礼部一句“追封王爵者之子,视实封者不同,宜仍旧”,惹得明武宗怒火中烧,经过一番君臣力角,朱表槏终是得偿所愿,受封新化王。
这位新晋新化王也是个孝顺的主,弘治十四年(1501年)世子妃杨氏去世后,曾上疏请求朝廷准许他在母妃墓旁结庐守墓,被皇帝以“前无事例”所拒。
正德八年(1513年)十月,新化王朱表槏薨逝,享年33岁,朝廷赐谥曰恭裕。
朱表槏的嫡长子朱知㸅生于弘治十年(1497年)五月二十八日,父王去世时已符合袭爵条件,估计是牵扯到了皇帝与朝臣的斗争,故直到正德十三年(1518年)才得以袭爵。
嘉靖四年(1525年),新化王朱知㸅薨逝,享年29岁,朝廷赐谥曰端和。端和王没有嫡子,庶长子朱新㙉成为当然继承人,不过由于年龄过小,一直处于待袭状态。嘉靖十二年(1533年),朱新㙉年已17岁,在晋王朱知烊提请下,朝廷同意进行册封。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册封事宜之时,意外突然降临,晋王薨逝。
晋端王朱知烊是一代贤王,最为人称道的优良品德主要有两项:一是至孝,二是醉心文学,对古籍保护多有贡献。要说这位晋王最大的缺点或者说缺憾,那便是无嗣。随着他的去世,晋藩立国150余年来,第一次陷入大宗绝嗣的困境。
嘉靖朝始定的亲王冠服:保和冠服
朱知烊本人无嗣,唯一的长兄又早夭,等于说不只是他自己,连他父亲晋怀王朱表荣都断了传承。只能再上推到祖父晋靖王朱奇源一系,从中寻找合适的继承人选。朱奇源共有六子:分别是嫡长子晋怀王朱表荣、嫡次子新化王朱表槏,及安溪王朱表椈、靖安王朱表柣、旌德王朱表栺、荥泽王朱表檈等4个庶子。
按照明朝嫡子优先、支系伦序的继承规则,次子朱表槏不仅在朱知烊的五个叔叔中居长,还是朱表荣的胞弟,因此他这一系为晋王的第一顺位支系。不过朱表槏、朱知㸅都已仙去,如此待封新化王朱新㙉,又晋升为晋王的当然继承人。
也正因此,晋端王朱知烊薨逝后,他的继妃王氏召朱新㙉入府,让其充当丧主,住持堂伯的丧事,算是确立他晋王继承人的身份。然而,王王妃低估了晋藩宗室的跋扈。这不,晋王尸骨未寒,宗室之中立马就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借着统绪转移的机会,跳出来兴风作浪,企图浑水摸鱼,吃大宗的绝户。
叔祖侄孙对线进行时跳出来作妖的便是晋端王朱知烊六叔,朱新㙉的叔祖——荥泽王朱表檈。本文开头的那封奏疏,正是其打出的第一枪。
1、对晋王府管理权的争夺
朱表檈的这番言论看似忠孝两全,颇有一代贤王风范,实则是在打晋王府的主意。一般而言晋王府可以与晋王爵位划等号,毕竟晋王府是晋王的府邸,袭封晋王自然就成为这座府邸的主人。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晋王本人并不能掌控王府。
所谓的特殊情况便是幼主在位。熟悉中国历史的看官想必都清楚,冲龄即位的皇帝由于先天不足,无力掌控朝政,故此需要有人代为行使权力。这种情况下或由太后垂帘听政,或由顾命大臣辅政,待其成年后再行还政。
皇帝如此,明代的王府同样如此。老王爷去世后,然继任者年幼,便会由王妃或从本府近支宗室中择取贤者署理府事,直至其有能力管理王府,再行撤销署理之权。
亲王使用的金累丝镶宝石带
朱表檈作为兄弟中的庶出幼子,在几位兄长有后的情况下,按照伦序,随便怎样都轮不到他安坐晋王之位。所以退而求其次,谋求署理之权,暂时将晋王府掌控在手中,以便上下其手。
可朱新㙉此时年已17,完全有能力独掌晋藩府事。一旦他被确立为继任晋王,哪还需要他人碍手碍脚的代自己署理府事。是以首先便要把他拉下马。
2、第一回合:长子不出继
想要搞掉朱新㙉,就需要在支系伦序原则下另辟蹊径。好在伦序第一的新化端和王朱知㸅有两个儿子,除朱新㙉外还有一个庶次子朱新墧(音qiáo或què)。朱新㙉接近成年,朱新墧却还是个稚子,只要将他推上晋王之位,就有了署理府事的机会。
为此朱表檈不顾明朝宗室“继统不继嗣”的原则,在奏疏中特意点出民间“长子不出继”的传统,认为“新㙉故新化王长子,不得为人后,新㙉宜嗣新化王,新墧宜嗣晋王。”(《明史·晋王列传》)
优渥的条件,配上近似囚徒的生涯,让无所事事的大明宗室以生孩子为一大乐趣。在他们的努力下宗室人口暴涨,以至于对大明财政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为应对这一状况,从英宗朝开始,朝廷就在有意识的通过各种手段控制宗室规模。
郡王晋封亲王,郡国向来例不袭封,是明代藩国传承的传统。若依朱表檈的意见,本当被除封的新化郡国将得以存续,一心要削减宗室开支的文官集团哪会同意。
何况如此操作,显然是要让朝廷承认“继统即继嗣”的合法性。也不看看当今圣上是什么出身?前几年,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令众多老臣黯然下台的“大礼议”,又是在争什么?只能说荥泽王殿下是利令智昏了。
明世宗剧照
这不,在“大礼议”中旗帜鲜明的支持明世宗的礼部尚书夏言,立刻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对朱表檈的言论进行声讨:
“盖累朝旧例,凡亲王绝嗣,例得继封。若郡王入继亲王封爵,其本枝郡王不得复请继封,其次子亦止封镇国将军,盖重继统不言继嗣也。故国朝以来并无舍长立次之例。”(《南宫奏稿·定亲王继封并行查勘疏》)
这位深得皇帝信任,主管思想领域的大佬出来放话,他的观点很快便成为朝廷共识:令新化王长子朱新㙉署理晋王府事,待服满之日再行册封为晋王,同时将新化郡国除封,朱新墧爵封镇国将军不变。
3、第二回合:朱新㙉身份不纯
不过朱新㙉身上也并非毫无可供攻击的弱点。夏言在详查皇室玉牒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疑点,朱新㙉生母尚氏入王府时,朱知㸅年方6岁,不可能纳妾,故要求相关方面进行彻查。
“查得本部收贮该府造报玉牒册内,开称新化端和王知㸅弘治十年五月二十八日母妃苏氏嫡生。及查妾媵册内,开称端和王位下妾尚氏先於弘治十五年二月十七日娶到,太原府阳曲县民人尚贤长女入府,正德十三年正月十一日庶生第一子,请名新㙉。今据册开新化端和王所娶新㙉母尚氏入府年月扣算,彼时知㸅年方六岁,不应便立妾媵。事属未明,相应查勘。”(《南宫奏稿·定亲王继封并行查勘疏》)
本来自觉山穷水复的朱表檈,得知此讯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再次上疏言事。奏称朱新㙉的生母尚氏为色目人所生,意指他血统不纯,不过这只是小小的开胃菜,更劲爆的内容还在后头。
他接着爆料称,尚氏最初由朱新㙉的祖父、初代新化王朱表槏买入府中,收用为妾。朱表槏薨逝后,被见色起意的嗣封新化王朱知㸅所烝,并生下朱新㙉。为给儿子洗白身份,以便造入皇族玉牒,给尚氏捏造了一个阳曲县民人尚贤之女的身份。
对此各位看官是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没错正统年间晋藩永和王朱美坞因与庶母白氏乱伦,生下庶次子朱钟铗,而被废为庶人,全家一起遭殃。
夏言剧照
若是朱知㸅与尚氏的关系被定义为乱伦,那么朱新㙉会直接被从玉牒中除名,成为庶人。如此一来不要说袭封晋王,连本身的新化王长子身份都不保。朱表檈这招可谓是釜底抽薪。
只可惜,他太过高看自己,以至于将世人视作可以任他戏耍的蠢材。可能跻身朝堂身居高位的,又有几个是智商不在线的,岂会被他的小把戏蒙蔽。夏言夏尚书在接到奏疏后再次站出来提出质疑:
“今该荥泽王又奏,前因若果是实。则新㙉不但不可袭封亲王,其应得名封,于法俱当查革。该府官僚扶同欺罔,干犯宪典,罪难轻贷。但先次奏请名封之时,迨今巳十余年,荥泽王不行举正。止因近日议袭王爵,又因本部奏行查勘,方将前事指奏。及又添出烝淫之事,与先二次奏词不一,其间必有别故。”(《南宫奏稿·请敕内官会勘宗室隐情以正欺罔疏》)
他认为此事“干系宗室重情,又涉宫闱隠迹”,不可草率行事,提请皇帝派亲信内官前往太原,会同当地抚按及晋藩宗室共同勘核,将所有事情调查个通透。
最终调查结果如何,《明世宗实录》、《明史》、《南宫奏稿》等都没有记载,不过《明世宗实录》记载了此事的后续。
孝慈俭素的贤王嘉靖十四年(1535年)十二月十六,朝廷以隆平侯张玮为正使,翰林院检讨李本为副使,持节册封朱新㙉为晋王,东城兵马指挥苗文奎女苗氏为晋王妃。
由此可知,朱新㙉的父母,端和王朱知㸅和尚氏之间的关系,并不存在什么问题。毕竟宫廷中的宫女,并不等同于帝王的侍妾,比如著名的万宫女。朱知㸅与尚氏,很可能是明宪宗与万贵妃的翻版。
明宪宗与万贵妃
一同获得册封的还有荥泽王长子朱知(火量)。可知此前上蹿下跳的荥泽王殿下朱表檈已经去世。有资料显示他死于嘉靖十二年,也就是冲突爆发的这一年,不知其死因是否和调查结果有关。
嘉靖十五年(1536年)七月,在朱新㙉的奏请下,朝廷追封新化恭裕王朱表槏为晋安王、新化端和王朱知㸅为晋康王,祖母妃苏氏、嫡母妃杨氏各为晋王妃。
隆庆三年(1569年)九月,山西巡抚靳学颜上疏朝廷,要求嘉奖境内品德优良的贤王,以为天下宗室榜样,其中就包括晋王朱新㙉,对他的评语为“孝慈俭素”。
“丁亥,巡抚山西右副都御史靳学颜奏:‘晋王新㙉孝慈俭素,沈王恬烄好学敦伦,镇康王恬焯、陵川王府辅国将军勋让、庆成王府辅国中尉表祈俱孝义纯良。宜加旌奖,以劝宗藩’命各赐敕奖谕。”(《明穆宗实录》)
这一评语很是恰当,朱新㙉延续前几任晋王的作风,在位期间关爱宗室,有困难会予以帮助,有德行会奏请褒奖。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更是奏辞禄米一千石,用以补充宗禄,分给本支困难宗室。
与前几代晋王所不同得是,他对宗室约束相对较严,对有罪宗室毫不留情,故他在位期间晋藩宗室违法乱纪行为有所好转。因是小宗入继,袭爵之初很多宗室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闹到连皇命都敢违抗的程度。为此他于嘉靖十六年(1537年)八月上疏朝廷,要求重申宗室管理制度,加强对宗室的约束,被朝廷所采纳。
“癸亥,晋王新㙉言:‘旧例,宗室有事,则具启所属亲郡王转奏。顷,各宗为无赖引诱,多径自奏扰。请申严禁。’例下刑部议:‘宗室私奏屡禁不止,盖由自奏者间得施行,又奸徒在内拨置,是以虽禁不止。今宜通行天下凡宗室,违例自奏,但非机密及与王无干者,俱不题覆,第行各长史司及教授启王转奏,另行详勘。若奏勘未结,重复奏扰者,立案不行,其教授及赍奏拨置人等严加究治。仍行各巡按官出榜晓谕。’从之。”(《明世宗实录》)
嘉靖四十年(1561年)九月,朱新㙉上疏为遭山西巡抚孟淮弹劾的太原知府于惟一鸣冤,请求让他留任。
明太祖朱元璋分封诸子的用意为“藩屏家邦,磐固社稷”,不过为防止七国之乱、八王之乱重演,老朱对藩王们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制约,只授予他们军权,不给予藩地的治权,即让藩王领兵而不临民。藩地地方官作为藩王名义上的臣属,只需出席藩国的礼仪活动便可。永乐削藩后,连军权都被收回,治权自然更无从谈起。
雁门关
是以自大明开国起,藩王就无权干涉地方行政。朱新㙉此举显然属于越权,令明世宗大为不悦,下旨对其大加斥责,并制裁长史等王府辅导官。
“太原知府于惟一为巡抚所劾,当调。晋王上疏称惟一在郡得军民心,请留之。上览之不悦,且讶其杂封启本以进。下礼部参奏。因降敕戒谕王省改,凡事务遵《祖训》,以保禄位,毋得妄有干预。仍下巡按御史逮问长史承奉等官。”(《明世宗实录》)
于惟一为南直隶安庆府怀宁人,嘉靖三十二年(1554年)进士,以刚正不阿著称,因得罪严嵩而出知太原。在太原任上“洁已任事,节财爱民,岁饥设法赈济,所全活以数千计”。
嘉靖三十九年(1560)九月,蒙古鞑靼部土默特首领俺答汗率军由拒门堡(位于今山西大同市新荣区郭家窑乡)等处入寇。负责镇守内长城的山西总兵王怀邦,竟望风而逃,领着军士躲入太原城中,致使朔州、广武一代生灵涂炭,雁门关失守。关键这货当了逃兵还不老实,纵容手下军士在太原城内大肆剽掠。
于惟一怒发冲冠,亲自带着一班衙役将王怀邦擒获,一番拳脚相加后,将他及其手下统统驱逐出城。事后,朝廷派员前来调查王怀邦的罪行,于惟一据实相告,并宣称对方论罪当死。
王怀邦顿时急了,找到山西巡抚孟淮,以对方贪污内长城外三关民壮防秋折价银相要挟,让他去做于惟一的工作。面对巡抚的规劝,于惟一毫不动摇,态度反而变得更为强硬。孟淮大为恚怒,遂上疏弹劾。
于惟一调任时,“太原士民如失怙恃”。所以朱新㙉甘冒大不韪上疏为于惟一说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城百姓。
朱新㙉的另一大优点是醉心文学。嘉靖十九年(1540年),明世宗曾赐予其《四书五经大全》、《少微通鉴》各一部,并给他的书院赐额名宝善。不过他对中国文学史最大的贡献是主持刻印书籍。
削藩之后,藩王“夹辅王室”的权力尽失。在此背景下,他们开始将兴趣转向其他方面,以解除朝廷的猜忌,愉悦身心。藩王之中的下焉者沉溺于声色犬马,上焉者则利用自身优势,热衷于读书、写书、刻书,既为自娱,也为扬名。因此明代藩府刻书蔚然成风。由于藩府财力雄厚,藏书丰富,所刻书籍底本上乘,校勘有凭,镌刻精良,纸墨俱佳,历来为版本学家所称善,甚至历史上多有拿藩刻典籍冒充唐宋善本者。而晋藩在这方面是大明诸藩中佼佼者。
晋藩藏书、刻书活动肇始于自始封君晋恭王朱棡,在15 世纪中期至16 世纪末(成化至万历年间)达到高峰,这其中尤以晋庄王朱钟铉、晋端王朱知烊和朱新㙉三代晋王为最。
嘉靖十三年晋府虚益堂刻本《初学记》
明代文学家、藏书家、金石学家,宁藩石城王府镇国中尉朱谋玮在其《藩献记》中称:“嘉靖以下,晋府最著,淹雅奕世,载美光启前业。其所署有宝贤堂、志道堂、虚益堂、养德书院诸称,循名可观其实。其所刊有《文选注》、《唐文粹》、《宋文鉴》、《元文类》、《初学记》诸书,浩翰卷帙,为诸藩之冠。”
虚益堂是朱新㙉所用室名,由《尚书·大禹谟》“满招损,谦受益”变化而来。朱新㙉在位时所刻典籍多用虚益堂名号,比如晋府版《初学记》就署虚益堂。当然前代如宝贤堂等室名依然在沿用。
阿越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朱新㙉都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贤王。唯一的缺憾是与堂伯晋端王朱知烊相同——没有留下子嗣。
鉴于伯父没有在世时指定继承人选,以至于身后围绕继承权闹出天大风波。朱新㙉充分吸取了教训,在接近耳顺之年,确定自己终究无嗣后,便预先考虑身后事,以免自己去世后晋藩再度陷入动乱。
万历元年(1573年)六月,朱新㙉上疏朝廷,以自己无嗣,请求将亲侄儿、镇国将军朱新墧的嫡长子辅国将军朱慎镜过继到自己名下。此时朱新墧已逝,朱慎镜是晋王之位的当然继承人,他这一要求也算合理,不过仍然被礼部以藩王入继从来以继统不继嗣为原则所拒,只同意晋王罹病时,由朱慎镜入府侍药。
“甲子……晋王新㙉奏以亲侄慎镜入府承继。礼部议:‘亲王没,则继绝存不立后。宜令慎镜入府侍药,不得预府事,至王病痊之日,仍令慎镜出府。庶于情理两尽。’从之。”(《明神宗实录》)
虽然没能让自己因此有后,却也解决了身后问题。
万历四年(1576年)正月初九,晋王朱新㙉薨逝,在位42年,享年59岁,朝廷赐谥曰简。随即在晋王妃卢氏的奏请下,由朱慎镜署理府事。如此晋藩的继承权已经相当明确,不会有什么疑义。可出乎所有人的是,此后的晋藩传承竟然变地相当诡异,连身处同一时代的王世贞都无法弄清其传承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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