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爷是柳家排场最大的主子。我内心阴暗,疯狂嫉妒他的好出身

小姐姐聊体育 2024-12-18 16:46:40

《柳家的主子》

我的少爷是柳家排场最大的主子。

我内心阴暗,疯狂嫉妒他的好出身:

哪怕他的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那也是前呼后拥的残疾。

不像我天生只能做脏污卑贱,处处遭人排挤和冷眼的净桶婢。

没想到,我被少爷窥见阴暗想法。

他却用戒尺敲我脑袋:「呆瓜,你要一直用嫉妒的眼神看我。」

1

柳七少爷是个残疾。

半年前他与人赛马摔断了腿。

自那以后,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人人都可怜惋叹柳七少爷命运多舛:

如果他没摔断腿,那以他的天资原本可以考状元金榜题名。

其中,却不包括我。

大户人家的公子,连如厕都有专人伺候。

他的余生,哪怕只能坐在轮椅上。

那也是前呼后拥的残疾。

而我,手脚健全。

但为了每月三百文钱,我每天都得给他刷恭桶。

我比他命苦。

像我这样的粪桶丫头,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平白还要遭人歧视和白眼。

他们生怕被我熏臭,不许我白天干活。

可刮北风的深夜最冷。

我趁月色洗完恭桶,双手冻僵,皲裂处又痒又痛。

我舍不得买好的棉衣,亦舍不得买护手的药膏。

因为我娘病了,每月要抓好多药吃。

我裹着一身寒气回到院里,却被其他婢女赶去又冷又黑的伙房过夜。

我便扭曲又阴暗地想:

柳七少爷只是摔断了腿,他活得哪有我苦啊。

况且前几天,我爹娘托人给我传信:

他们说我们村又闹饥荒了。

2

这一年,我十七岁。

信州大旱,田里绝收,村里闹了饥荒。

我寄回家的钱,全被爹用来买粮。

但仍远远不够。

城中的粮食涨成了天价。

农民要么把土地抵押给城中富户借钱换粮,要么卖儿卖女换粮。

我心里焦急,既担心娘的病,又怕阿爹熬不住把娘卖去妓院。

为了接济爹娘,我盯上厨房的泔水。

可除了我,外院还有其他奴仆也盯上了泔水。

我们每天都为了争抢泔水大打出手。

但没想到。

有一天我们争抢过程中,竟不小心把泔水泼到柳七少爷身上。

那天出了大太阳,风吹得人很舒服。

内院的小厮推着轮椅,送柳七少爷到院子里晒太阳。

然而那混杂酸腐、馊臭味道的液体却泼向了他。

一片霉烂的菜叶恰好糊在柳七爷的脸上。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少爷的贴身小厮阿宝怒火中烧:「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不要命了吗?!」

我脸上血色尽褪,扑通跪地!

阿宝将我押到他的跟前。

柳七少爷脸色铁青,被熏得快要气背过去。

我吓得快哭了:「奴婢、奴婢村里正在闹饥荒,只想弄些泔水给爹娘吃!不是有意冒犯少爷啊!」

「呜呜呜……奴婢闯下弥天大祸!您要打要罚都行,千万别赶奴婢出府!」

我磕头磕得砰砰作响。

自柳七少爷出事后,脾气变得喜怒无常。

上个月,柳七少爷不小心落在床上。

替他净身的丫鬟因皱了一下眉头。

他便勃然大怒,把那丫鬟赶出院子。

这一次,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挨打事小,保不住这份差事,我们全家就都完了。

过了很久。

柳七少爷都没有发出声音。

阿宝义愤填膺:「少爷!小人这就把这些贱奴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七少爷抬头盯着蓝天。

忽然,他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少爷,现在是寒冬腊月。」

「外面都闹饥荒了啊。」

我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但柳七少爷并未罚我。

他的声音冷清又缥缈,叫我带他回村子看看。

柳七少爷回他院里清洗一新。

阿宝为他牵来马车,又唤了两个护院。

我们五人从柳府侧门离开。

出门前,阿宝安排院里的大丫鬟盯着我梳洗,换上她不要的旧棉衣。

他们唯恐我熏着少爷。

我低眉顺眼地跟在马车旁,心中忐忑极了。

这身棉袄是内院丫鬟淘汰许久的老款式。

都是她们穿剩下不要的。

可今年冬天,我却难得有了一身暖和的衣裳。

难怪村里的夫子总是笑叹鸡犬升天。

在柳府里。

哪怕是只最卑贱的鸡,日子也比村里富足太多。

所以,我好怕自己丢了这份差事啊。

3

我们一路出城,畅通无阻。

马车刻上柳府的徽章,守城的士兵不敢多问。

可进入乡村小道后,路上收税盘剥的民兵便多了起来。

他们不认徽章,只认钱。

阿宝愤怒:「放肆!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来者何人!」

这些经常欺男霸女的村霸哪管这些:

「想要从老子的地盘经过,就要缴纳过桥税!」

「怎的,你还想冒充城里的大户跟老子叫嚣?」

「城里的大户又怎样?若不是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守着桥,替他们收取过桥税,他们如何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朝廷征税都分包给地方官府。

有些地方官与地方豪绅勾结,便雇佣地痞村霸什么过桥税都收。

所以这些人宣称替城中大户收税。

可现在世道这么乱,哪些背后有人,哪些狐假虎威出来行骗,谁又分得清呢?

柳七少爷朝我招手。

我狗腿地跑到马车边。

他没有露脸,只是隔着帘子,冷冷地问我:「一直都这样吗?」

我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我回答:「回少爷,丰年时没有那么多。只是今年光景不好,村里饿着肚子又无事可干的闲汉变多了。」

柳七少爷问:「他们何不将家中多余的房子、田产出租出去?非要赖在路上为非作歹?」

他好天真。

何不食肉糜。

我差点笑了:「少爷,我们贫农的田地,不就是向地主租的吗?」

柳七少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回到村子。

我远远地瞧见自家的破草棚,激动地跑去推开木门。

可屋里空空如也,早就没了人。

整个村的青壮年都逃荒投奔亲戚去了。

村里只剩一两个腿脚不便的老人。

我急忙打听娘的下落。

老人指了指田里的荒坟:娘在那里!

老人对我说:「你娘早死啦!去年你爹用你寄回的银钱,讨了个媳妇,还生了个大胖儿子!」

「你爹不让人告诉你,说怕你接受不了你娘不在了。」

「不过你今儿都回村了,想来这事瞒也瞒不住啦!」

我含着泪:「那我爹呢?」

「村里无粮,日子过不下去。你爹带着你新娘和弟弟,投奔岳家去了。」

我摇摇晃晃,几乎要晕过去。

4

柳七少爷给老人打赏一吊钱,命人回城。

一路上,我和柳七少爷都死气沉沉的。

少爷一回到府,便叫阿宝推他去书房见老爷。

我身份卑贱,和小厮站在书房外候着。

阿宝嫌我臭,挑了个离我很远的地方站着。

他不屑多同我说一句话。

我懒得自讨没趣,便寻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蹲着。

上任负责洗恭桶的是个小厮,他不嫌脏,可他受不了这些排挤和冷眼。

谁天天遭人冷言冷语不会难过得想哭呢。

所以他把这份差事介绍给我。

可我与他不同。

我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

书房里突然爆发柳七少爷与老爷的激烈争吵声——

「爹,现在外面民不聊生!民怨沸腾迟早生乱!」

「朝廷派了官员下来赈灾吗?」

「不知朝廷那废物如何做事!我们应该上奏朝廷,不能放任贪官勾结地痞横行,欺压百姓!」

老爷骂道:「蠢货!你可知此次主导赈灾的是何人?」

柳七少爷:「我管他何人!如此无能之辈,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过错!」

「闭嘴!」老爷骂道,「你骂人家赈灾不力之时,应多想想全家性命都被你这张嘴牵连!!」

「来人!把少爷带下去!即日起,不许他再出门!」

老爷的骂声很大。

阿宝立即低头冲进书房,想要把柳七少爷推走。

可老爷看到了阿宝,却更加火冒三丈!

老爷一脚踹到阿宝的前胸,把人踹了个人仰马翻!

老爷把气全撒在阿宝身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玩意!撺掇少爷到处乱跑,差点闯下弥天大祸!」

「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给我赶出府去!」

护院们闻讯赶来,架起阿宝的胳膊就往外拖。

阿宝被拖到门口的时候。

我下意识地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我害怕阿宝想起我后,把我也供出来。

阿宝不停地恳求,号啕大哭:「救命,少爷!小的冤枉啊……唔!」

护院们把他的嘴堵上了。

我吓得手脚僵硬,竟动弹不得。

柳七少爷气得两眼通红:「爹,阿宝只是听我命令行事,罪不至此!」

老爷冷笑:「你连你院子里的人都护不住,还敢到外面闯大祸?」

「我今天就是让你记住教训: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

阿宝被护院们强行拖了下去。

柳七少爷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死死地扣住膝盖。

过了很久。

一个护院匆忙进书房回禀:「回老爷,已把阿宝丢出府了。」

柳七少爷气得像被激怒的公牛。

老爷漠然地吩咐:「带少爷回去,再出差错,阿宝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护院推少爷的轮椅出门。

我见状,屁滚尿流地跟上他们。

老爷见我是个生面孔,皱眉:「你又是谁?」

我吓得直哆嗦:「我是、是伺候少爷出恭的……饶命啊,老爷,我、我……」

我慌张得语无伦次。

「父亲要不把我院子的人全打死算了?」柳七少爷忽然讥讽,「你干脆连我一起杀掉,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你这忤逆子竟还敢以死相挟?!」老爷额角青筋暴起,「都给我滚下去,别碍我的眼!」

幸运的是,老爷只是杀鸡儆猴,不是要杀所有的猴。

我如蒙大赦。

我生怕柳七少爷还跟老爷顶嘴,致使老爷改变主意。

于是,我夺走护院的把手,推着少爷的轮椅狂奔。

直到把少爷推回到院子。

我这才支撑不住哭出声音。

一天之内,连遭巨变,把我平静的生活打乱了。

娘死了。

爹也跑了。

就连柳府,也是不把下人当人的地方。

那阿宝骄纵了些,但从头到尾,他又做错了什么?

可眨眼间他被打出柳府。

就在刚刚。

在我眼前。

「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柳七少爷语气烦躁。

「我害怕啊!」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今天也跟你出去了,会被打出柳府吗?」

柳七少爷脸色阴沉,扭过头:「我不知道。」

话音落,院子里又来了人。

为首的却是管家。

管家领着四个护院,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走来。

我条件反射地跳到柳七少爷身后,双腿发软打战。

「少爷,救我……」我哀求道。

柳七少爷大约想到先前护不住手下的屈辱。

他厉声喝止:「站住!你们来我院里干什么?!」

管家也是硬气,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七少爷,老爷有令,今日与少爷出门的仆从都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若我不允呢?」

「小人只听命于老爷。」

「你们这般踩我脸面,以后还有谁听命于我!」柳七少爷怒火在胸腔翻涌,「你打她,那干脆从我身上踏过去算了!」

柳七少爷在维护我。

很可惜。

他的话不中用。

「老奴得罪了!」管家说完,朝身后两个护院使了个眼色。

于是,两个护院快步走向前,一左一右地架住柳七少爷的胳膊。

剩下的两个护院则强行把我拖走!

我绝望地回头看着少爷。

可无论柳七少爷如何挣扎,都被两个护院牢牢按在轮椅上。

他气得发狠,两眼通红地瞪着管家:「你们都欺负我!连你一个管家都轻视我这个残疾!」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

可管家毕恭毕敬:「少爷言重了,老奴也是听命行事,没有不敬重少爷的意思。」

那一刻。

我只觉得柳府的天暗无天日。

我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5

晚上。

我因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得趴在破木条凳子上有气无力地抽泣。

柳七少爷大发善心,让人背我回正房厅堂的暖榻上趴着。

厅堂烧着炭,在冬日里暖融融的。

他命两个丫鬟给我上药,自己推着轮椅在屏风后回避。

我穷,且低贱。

哪怕被打死,也没人管我死活。

唯有七少爷不嫌我脏污,允许我趴在他的暖榻上养伤。

我受人排挤蜷缩在冰冷的伙房里时没有哭。

我被亲爹算计利用,被阿娘抛下在这孤苦的乱世也没有哭。

可我收到这人间最后一点善意时,瞬间溃不成军。

丫鬟上完药。

七少爷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他推着轮椅来到我床边,眼眸低垂。

他浑身散发颓丧的气息。

他说:「是我拖累了你。」

我下午被打屁股的怨气,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他啊,表面锦衣玉食,其实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傀儡。

我有我的挣扎。

他亦有他的憋屈。

「奴婢皮糙肉厚,已经不疼了。」我含泪安慰他。

柳七少爷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

这一刻我与柳七少爷的命运相通。

不过都是柳府里的丧家犬。

我说:「少爷,我生下来究竟有何意义?」

「我爹不要我,他带着新娘和弟弟跑了。」

「我娘也不要我,早早地投胎去了。」

「柳府里,老爷可以随意决定我的命运,管家可以随便打我屁股……就连同为奴仆的其他人,他们也看不起我,嫌我脏污。」

「可便是低贱至此,我还是好怕死。」

「我连从容赴死的风骨都没有,好窝囊啊!」

柳七少爷听得一愣。

他随即自嘲道:「我比你更窝囊。」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摔断腿时没有落泪,坐轮椅时亦不落泪。

可这一刻,他委屈愤懑得眼眶通红。

我的心情很沉重。

柳七少爷虽已残疾,但他心系我们贫苦农户。

他也只是想为民请命而已。

可世间容不下他这样天真的善良。

如果他没有断腿,等他成了官,一定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吧。

我咽了咽口水:「少爷,若能治好你的腿……」

他曲解了我的意思,嗤笑:「若是你能治好我的腿,我保你在柳府横着走!」

我突然觉得在黑暗中,仿佛抓到了一丝救命稻草。

我问:「少爷,若治好你的腿,就再也没人朝我翻白眼,随意打我的屁股吗?」

柳七少爷被我逗笑:「你若治好我的腿,那可比我们城中最有名的郎中都要厉害。届时,你去哪儿都被人奉作上宾,谁还敢打你嘲讽你?」

「我爹都要亲自给你奉上万金,感谢你对柳家的再造之恩呢!」

我惊呆了。

当神医居然能赚那么多!

6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我只要一闭眼,就想起阿宝被拖走时那张绝望崩溃的脸。

转念间,脑子里又全是柳七少爷所说的「万金酬劳」。

可我只是个粗鄙卑贱的乡野丫头。

神医。

这个词于我而言,遥远得好像天上的烈日。

第二天。

我顶着乌青的眼袋,问柳七少爷:「少爷,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神医?」

「你识字吗?」柳七少爷感到好笑。

「我去村里的学堂偷学过几个字!」我说。

「我也没有学过医。」柳七少爷说,「不过我的藏书倒有一本《本草纲目》,你先学习草药吧!」

说着,他还真命人搬来一本厚厚的书籍。

我瞠目结舌。

因为这本书厚得简直可以砸死人。

柳七少爷却说:「你先把它背下来。」

我:「……」

我怎么可能背下这样厚重的书啊!

但我还想抓住救命稻草,翻开这本对我而言难如登天的书。

我趁养病的便利,一边趴着一边向柳七讨教我不认识的字。

柳七少爷像找到了新乐子,每天天不亮就来逼我背书。

我问他为何对我这么上心?

他一身素衣,情绪很淡:「我被囚在小院,便只能靠欺负你打发时间了。」

我有些好笑。

柳七少爷口中的欺负。

就是我背不出书时他拿戒尺打我的手心,并罚我抄书十遍。

可我知道,他打我手心一点也不疼。

柳七少爷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对自己残疾失能很介意。

他出恭的时候总不许我靠近。

后来,等我养好了伤,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却不许我再帮他刷恭桶。

可我不介意这些呀。

我说我们乡下人隔三岔五挑粪去浇菜,才不介意这些呢。

那玩意在我们乡下人眼里是个宝,拿它浇菜以后,地里的菜才变得又壮又肥。

柳七少爷被我宽慰,脸上少了几分难堪和尴尬。

可他依旧坚持不许我伺候他出恭。

我不依不饶地缠了他几日,他才别扭地解释:「自从我摔断腿,他们看我的眼神总带着怜悯。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狼狈和难堪。」

我的眼神和其他人有啥不一样?

是因为我内心阴暗,嫉妒他的好出身吗?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

我坦言:「对不起啊少爷,我曾经非常嫉妒你,认为你虽然摔断腿,但你过得还没我苦嘞。」

「但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是这样好这样善良的人。」

柳七少爷一愣,低头沉思许久。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出事后我总在自怜命运,现在想来倒是我矫情了。」

我想劝解他,可他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再劝反倒显得我虚伪。

于是我低头不说话。

柳七看向我,忽而抿唇一笑。

救命。

柳七这一笑,整得我整颗心脏都心花怒放。

就是,怎么说。

我就是觉得他这么好的人,不能活得那么阴郁。

他就应该常常笑,天天笑。

我希望他永远这样笑。

柳七用戒尺轻轻敲我的额头:「呆瓜,你要一直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就这样,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少爷。」

我固执地纠正他:「不行,你现在算我半个老师。我再用阴暗心思盯着你,多少不够尊师重道!」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柳七倒是比刚才更愉悦了。

7

事后我总反复琢磨柳七的意思。

我得出结论:柳七大概享受我崇拜他。

也对,他从小优秀,到哪里不享受崇拜和嫉妒的眼神?

自从他出事后,柳府的人总怜悯他,大家都下意识地视他为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唯有我有求于他。

我还心里阴暗地嫉妒过他嘞。

我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有用。

这是他破格提拔我到他身边的原因。

自从我被柳七少爷重用,其他奴仆便待我客气起来。

柳府上下就这样,惯会拜高踩低,趋炎附势。

后来夫人单独传我问话。

她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似乎担心我乘虚而入,利用她儿子攀高枝。

我不卑不亢地将我的猜测解释给她。

夫人一脸恍然。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底流露出叹惋又哀伤的情绪:「这段时间是我们想错了。」

我趁机向她提议,不如让七少爷主持在城外搭粥棚救助灾民。

少爷心系百姓,若能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帮助灾民,他也能开心一些吧。

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夸我:「你倒是实诚的孩子,回去好好伺候少爷吧!」

我回到院里,掌事嬷嬷的任命同时抵达。

夫人见我办事伶俐,提拔我为少爷院里的贴身一等丫鬟。

我以前做粪桶丫头,一个月只有三百文。

现在我成了少爷贴身一等丫鬟,每月能有一吊钱,每年还能领两身衣服嘞!

我真是出息了!

我领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买礼物感激少爷的提携之恩。

等我找府中采买的管事打听,才知道少爷常用的文房四宝贵得令人瞠目!

乖乖!

少爷书桌上那黑不溜秋的砚台,一个竟要上百两银子!

便是少爷用来作画的蚕茧纸,也要数百文一张!

我以为毛笔一定便宜,谁知普通的湖笔也要几百文。

我肉疼得仿佛在割我的血肉。

犹豫痛苦了三天,我咬牙买了一支湖笔送给少爷。

柳七看到我把湖笔放到他面前很惊讶。

当他听到我花了一半月银买湖笔。

他恨铁不成钢地用戒尺敲我的脑袋:

「呆瓜!我缺笔自有管事送过来,哪里需要你掏自己的月银买给我!」

我委屈巴巴:「那不一样,我们村的人送娃娃去学堂认字,必须给拜师礼的!」

柳七失笑,接过我的湖笔放在手里仔细摩挲着。

他无奈:「说你是呆瓜,还真是呆瓜!」

我觉得我不呆啊,我这是知恩图报。

这年冬天,我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柳夫人允许少爷出去赈济灾民的消息。

想来夫人再偏心柳七,也不敢违逆老爷的决定。

上头派下赈灾的官员组织城中富户募捐。

柳老爷作为本地最有威望的世家,捐款也最多。

于是府中缩减开支,说好的两件棉衣没了,月奉也被砍半。

柳七为作表率,让人把他书房的文房四宝都捐了出去。

他只留下我送他的拜师礼。

但开春的时候,柳老爷把柳七捐的文房四宝都还给了他。

想来应是老爷命人卡下柳七捐赠的东西。

柳七看到他爹,冷冷地不说话。

柳老爷却命令我推柳七的轮椅去正门瞧瞧。

门外的大街上,赈灾的官员要返回京师。

听说这些宣差来时只有两驾马车。

可现在,他们回京的车队却足足有三十辆马车。

那些马车看起来很重,压得地上的冰层碎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柳七少爷面色沉郁得可怕。

他在大门口坐了一上午。

8

这年春天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我爹又来找我拿钱,说春耕需要买粮种。

我这一次没出去见他。

柳七少爷见我把自己反锁在屋内。

他命人拿一两碎银出去打发我爹,骗他说我已经跟柳府签了死契,从此生死与我爹无关。

我爹拿了钱,喜气洋洋地走了。

我想,就当这一两银子买断我们的父女情了。

事后我郑重其事地找到少爷,要他给我起个新名字。

柳七少爷懒得连眼皮都不抬,他让我自己想。

我怀疑他是起名困难户,故意偷懒。

因为府里的丫鬟都要主人赐名。

我翻了几天《本草纲目》,最后给自己起新名:微草。

柳七问我为什么起这个名。

我说:「因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要像野地里的那些草,任何痛苦和困难都不能将我打倒!」

柳七听到我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总觉得柳七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第二件大事则跟柳七少爷有关。

老爷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老军医。

那人从前在北方随军打仗,擅长医治从马上摔下造成的骨折和损伤。

当那老军医给柳七诊断之时,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上。

老军医从厅堂走出来,夫人便迎上去。

老军医说柳七少爷的腿能治,只是耽搁得久了,疗程也会变得很久。

可他没那么多时间耽搁,这趟本来是要回乡探亲的。

我一听急了,立刻从人群后面冲出来,跪在老军医面前。

我求他教我治好柳七双腿的办法,等他回去探亲,我可以继续用他的方法治疗柳七。

军医问我:「你懂医理吗?你确定我教你的能听懂?」

我回答我能把《本草纲目》倒背如流。

军医眼神诧异,随手拿出一个药瓶,问我能根据气味辨认出几种草药。

我一闻,差点笑出声。

他随身携带的药多与跌打损伤有关,跟柳七少爷日常用的药高度重合。

我把能辨认出的味道一一报出来。

老军医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说:「你倒是对你少爷很用心。」

随后他考我这些药的药性,还问我学《本草纲目》学了多少年。

我如实回答。

当他得知我才学了半年,就能把厚厚的书倒背如流,终于对我刮目相看。

于是,他总算答应教我治疗柳七的办法。

9

老军医只在柳府待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对我倾囊相授。

我已经能按他的意思给柳七施针、推拿和抓药了。

他临别前几天一直念叨说我若不是柳家婢,倒是学医的好苗子。

他说我进步神速,他教过的弟子都没我这样记忆超群,过目不忘的。

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有如此神速,一是柳七给我开蒙得好。

我有了基础,再接受新知识,就能融会贯通。

二是我心里惦记着柳七的腿,别人学医只是学医,我跟他学医却是为了给重要的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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