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七十岁，满头银发，脸上总挂着笑容，乡亲们常说他心宽体胖，活得自在。一个秋日的清晨，他却从医院回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踪影。他没告诉任何人诊断结果，只是回到自家院子，点上一根烟，坐在老槐树下发了很久的呆。

村里人都觉得奇怪，王大爷一向爱热闹，今天却一反常态。邻居张婶走过来问：“大哥，怎么没精神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王大爷摆摆手，笑了笑：“没事，老毛病罢了，活一天算一天嘛。”话虽轻松，眼神却透着点落寞。张婶一听，也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他别抽太多烟。

实际上，王大爷刚从医院拿到诊断结果：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三个月。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说也许还能延长些日子，但王大爷当场拒绝了。他记得很清楚，医生皱着眉头问：“您确定不治疗吗？至少能缓解痛苦。”他只是点了点头，回家了。路上，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香烟盒，点了根烟，心里却一句话也没想。

回到家后，王大爷的日子没什么太大变化，甚至比以前更“放飞自我”。烟还是照抽，酒也不忌口。村里人看着他每天坐在院子里喝酒吃肉，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没人敢问。倒是他的儿子王志忍不住了，坐在老槐树下问：“爸，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事？”王大爷盯着酒杯里的倒影，笑着说：“没啥事，医生说我身体挺好，活得还能比你长。”王志听完没再说话，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几天后，儿媳李梅忍不住偷偷翻了王大爷的病历，才知道老人得的是肝癌晚期。她哭着告诉了王志，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带他去城里大医院再看看。谁知王大爷听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我这把老骨头，治啥治！活够了，死也不遗憾！”两口子看劝不动，只能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尽量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

一天晚上，王志实在忍不住，问了父亲一句：“爸，你是不是怕我们花钱，才不肯治病？”王大爷一听乐了：“傻小子，我要是怕花钱，能天天喝酒抽烟？别乱想了，老了就该有老样子，该走就走，没啥可怕的。”王志听完，心里五味杂陈，既敬重父亲的洒脱，又忍不住为他的命运感到惋惜。

王大爷的日子越过越随性，甚至还带着几个老朋友去河边钓鱼。他们问他：“你最近咋这么痛快？是不是有啥喜事？”王大爷哈哈大笑：“喜事谈不上，但我觉得，活着就得像我这样，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别给自己找难受。”几个老伙计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并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大爷的身体开始显露出病态。他的脸色蜡黄，肚子渐渐鼓起，走路也越来越慢。儿媳李梅忍不住又劝了一次：“爸，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能治好！”王大爷摆摆手：“治好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活一百岁？”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认真：“你们啊，别太担心我，生死这事儿谁也躲不过去，我反倒觉得这样挺好，没啥遗憾。”

李梅听了，眼眶红了，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想被病魔折磨得失去尊严，也不想拖累家人，他宁可用最后的时间，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日子。

王大爷的病情在第三个月急转直下。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却还惦记着让儿媳泡壶好茶。王志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哽咽着说：“爸，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王大爷努力睁开眼睛，笑了笑：“怕啥？我这辈子够本了，吃了喝了，儿孙都好，这不就够了嘛。”

几天后，王大爷安详地走了。村里人都说他硬气，知道自己病了还活得那么自在。王志站在老槐树下，摸着他父亲留下的烟斗，心里明白了父亲的选择：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潇洒挥别。

生死本是命，但活着的每一天，都有选择的权利。王大爷用自己的方式，教会了家人，甚至村里人，如何面对生命的终点。这或许就是他的遗产，朴实却深刻，简单却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