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思考着父亲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希望我们成为怎样的人?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他是真正的无产者,除了生命承载的意义外,他一无所有。
这段话是赵尔陆之女赵珈珈一次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话,同时这也算对赵尔陆最真实的评价。
1905年,赵尔陆出生在山西省原平市三泉村,他与其他开国将军不同的是,他并非是篾匠、铁匠、农民出身,反而是书香门第,家中的祖父是清朝时期的举人,以前曾当过县官,在赵尔陆出生之后,祖父对他很是疼爱,亲自教导他读书写字。
他的父亲赵嘉骥也是个秀才,尽管没有做官,不过却是一直从事教书讲学工作,赵尔陆的母亲是位勤劳务实的女子,如此家庭在那个年代是相当被人羡慕的。
然而好景不长,赵嘉骥夫妇却是相继离世,失去父母的赵尔陆难以接受。再后来他家道中落,热爱读书的他,此时家里却是没一个人可以支持,两个哥哥更是劝他不要再读书了。
1922年,阎锡山为巩固自己在山西的地位,他对外广招人才,在太原出资办起了学校,而且他还规定第一届考生录取者,学费一律不要。
消息一经放出,全省报名人数没多久便过万了,可是名额却只有几百人,赵尔陆他在知道以后,便决定定试一试,在他看来,这是他唯一的升学的机会。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走出门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即便是路费也没有,他的两个哥哥执意让他跟着从商,表示不会给予资助。无奈下赵尔陆便向堂兄借来100个铜板,不坐车,自己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到太原。
在参加完考试以后,因为当时参与人数太多,批改试卷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还要等一个月以后才可以出结果,为可以继续在太原待下去,那段时间,赵尔陆每天只吃两个烧饼一碗水度日。
到后来她即便是住店的钱也没有了,当时店主曾几次三番想将他赶走,可是他只可以一直推脱,终于到了发榜日期,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阎锡山为笼络这些优秀的考生,专门派车去迎接每一个考生。要知道的是,一万多人中,仅仅录取几百人,其中又有哪一个不是有才华的。
店主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赶忙擦擦手,然后走上前对赵尔陆说:“小兄弟,你欠我的钱,我一分也不要了,以后来你来住店,我全免费。”
这时的赵尔陆第一次感受到世态炎凉,他这一年年仅17岁。
在入学以后,他勤奋好学,尊师重道,在数次考试中赵尔陆一直是名列前茅。
学校中是最可以接受先进思想的,1926年,他受到新思想影响,加入了西北革命同志同盟会。
伴随着当时国内革命活动越来越多,蒋介石也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全国很快就陷入恐慌中,阎锡山自然也配合着蒋介石的反革命行动,没多久,大量学生和共产党人被逮捕,而赵尔陆也赫然在这一名单之内。
他在老师的建议下,也从太原辗转至武汉,在这里听遇到了林伯渠,林伯渠让他去当兵,认为赵尔陆进了部队会有一番作为,还专门为他写下介绍信。
于是赵尔陆在林伯渠的帮助下加入了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教导团。
1925年国民革命军,由国国民党创立,当时的孙中山在广州成立黄埔军校以后,随之而起的便是国民政府的成立,在国民政府下辖的各地方军队统一称之为国民革命军。
北伐战争就是以国民革命军为主力,对阵的是吴佩孚、张作霖、孙传芳这些北洋军阀,在宁汉分裂后,以蒋介石为首的新右派则是成立了南京政府,与武汉政府形成对立。
赵尔陆到武汉以后,他先后去往了到九江、南昌等地参加革命活动,其中南昌起义是赵尔陆参加的第一场战斗。
在新中国的开国上将中,也只有几人参加过南昌起义,其中赵尔陆算是一个,他也算是位真正意义上的老革命家。
起义失败以后,赵尔陆就追随朱德元帅去往了井冈山,自此开启了他人生的新篇章。
在长时间的工作中,赵尔陆后勤管理方面的才能也是逐渐显现出来,他在之后又担任了红四军第28团辎(zī)重队队长。
在开创井冈山根据地期间,红军缺少武器装备,赵尔陆就与战士们一同缴获了大量敌人的武器设备,之后对这些器进行了加工,这也成了当时前线战场的坚实后盾。
1934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后,不得不被迫实施了战略转移,由此开始了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赵尔陆也跟随着红军参加了整个长征。
爬雪山、过草地,长征的路程是十分艰苦的,战士们常常是吃不饱饭穿不暖,又缺粮少药,背后还有着数十万国民党大军紧追不舍,红军战士们一刻也不敢松懈。
在皑皑雪山前,许多战士还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上则是无法御寒的草鞋,在那片山脚下,气温还可以硬抗,但是只要上了山,气温就会变得越来越低,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许多战士根本无法御寒。
这时候,该如何让战士们穿上御寒的棉衣就成了赵尔陆第一个思考的问题。
当时的他四处走访,发现有人在卖羊毛,于是赵尔陆立即组织了一批战士跟着他,去采购棉花、制作棉衣。
在他的努力下,一大批战士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毛主席高兴地称赞他道:“你可是解决了个大问题!”
后来漳(zhāng)州战役开始以后,赵尔陆率领战士们积极参加战斗,等到战斗结束后,他将漳州城内敌人留下的物资全部搬空,即便是一颗子弹壳都也没留下,此外,赵尔陆还搬空了当时漳州城内的所有军备。
1936年,红军抵达陕北,组织派遣赵尔陆去抗日红军大学学习,在学习之余,赵尔陆还需要率领部队前往敌后建立根据地。
这个时期的赵尔陆每日忙得脚不着地,可却也是过得十分安稳。在当时组织也会给一些到了年纪的指战员介绍对象,于是她就成了组织的首要目标,眼看着此时的赵尔陆都三十多岁了,可他还是光棍一条。
这时候抗日战争已经爆发,组织需要建立大量敌后根据地,以及需要大量的无线电通讯员,郭志瑞便是无线电通讯员之一。
组织经过再三考量后,认为郭志瑞和赵尔陆二人非常合适,于是就找郭志瑞谈话,刚一见面领导就是一顿猛夸赵尔陆。尽管说郭志瑞是黄花大闺女,可是在领导来了以后,他讲起话来,也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实际上郭志瑞是知道赵尔陆的,尽管二人没有一起工作过,可延安并不算多大,赵尔陆的名气本就不小。再加上此刻听着领导一顿天花乱坠地吹,郭志瑞坐在炕上许久没有回音,这让一旁的领导着急了,问道:“你倒是表个态,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啊?”
沉吟了半晌后,郭志瑞才十分害羞地说道:“我不愿意。”
一听这话领导顿时就着急了,赶忙问她:“你不愿意总得有个理由吧!”
郭志瑞下意识的说道:“他眼睛小……”
听到这里领导如何不明白,这是借口啊,于是他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起了郭志瑞,最后才清楚郭志瑞是想着自己一个小姑娘家的要矜持一些,婚姻大事如何可以儿戏,自己得抬抬身价嘛。
见状领导也明白了,他立即给身旁的另外两个人使了下眼色,很快二人就将郭志瑞从炕上架了下来,径直抬到了赵尔陆的窑洞中。
当时的领导跟在后面,将郭志瑞的军装、行李、铺盖全部送至了赵尔陆的窑洞里。
延安的条件并不好,众人找些糖果、糖块都很不容易,更别提是摆喜酒了,赵尔陆和郭志瑞就在这样的分为中在一起了,二人这一过便是大半辈子,夫妻二人从在一起开始就从未红过脸、吵过架。
1949年10月,毛主席宣布了新中国的成立,此时的中华大地,因为多年的战乱,各行各业都是百废待兴,加上上抗美援朝战争的爆发,这时候党中央和毛主席也意识到了工业建设的重要性。
这时候,主席将目光转移到了赵尔陆的身上。
1952年,赵尔陆前往北京开会。会议刚结束,毛主席就把赵尔陆叫到了身前,与他聊起了当前国内外的形势,同时决定由他组建第二工业机械部,自此中国的国防工业建设开始正式启动。
不论是从资金、设备还是人才角度考虑,当时的新中国几乎都是从零开始。
面对着如此困境,赵尔陆没去抱怨,他在上任后就立即召开了会议,同时制定出了详细的发展规划。
在上任以后的第二天,赵尔陆就来到了了军工系统开展调研,并听取了相关技术人员与工人们的意见,制定出更为合适的方案。
同时,他还把大中专院校、科研单位以及兵工厂结合在一起,在他的努力下,中国的国防工业建设取得了极大的成就。
仅仅是过去几年时间,迅速一批专业研究所和产品设计就已是拔地而起,这也改变了当时中国现代化军事的面貌。
1955年,中央为表彰战争年代有功的同志,便决定对革命英雄授衔。尽管说赵尔陆的名气不是很大,可是他的贡献和能力却是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经过慎重考虑,党中央定为其授予上将军衔。
9月27日的授衔仪式上,场面十分地庄严肃穆。在场这众多的将领之中,唯一一位没有军职在身的将军就是赵尔陆,尽管与众多将领中显得与众不同,不过却是没有一人对赵尔陆的上将军衔表示异议,所有人都清楚他获得的上将军衔是实至名归。
看着军装上的奖章,赵尔陆不自禁地想起了战争时期牺牲在自己身边的战友,每当想起这些,他总会忍不住难过。
当他想起那些战友倒在自己身边,而他则可以安然无恙地挺过来,还可以被党和国家授予如此高的荣誉,这让赵尔陆心中十分地愧疚,为了这件事,他拒绝穿自己的将军服,同时也把礼服供在了自己家中,以此来纪念那些战争时期牺牲的战友们。
当时许多人都表示不理解,甚至有些人认为是礼服的设计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面对众多疑惑声,赵尔陆说道:
“过去牺牲的战友实在太多了,他们哪一位都不比我差。一看到眼前这件礼服,我就会忍不住想起来那段艰难的岁月,想起曾经倒在我身边的战友们。现如今我们的国家正在变得日益强盛,但是他们却是再也看不到如今的这一切了。”
后来毛主席听闻以后,忍不住评价赵尔陆道:”情深义重“
1959年10月,新中国举行了阅兵活动,在这次的阅兵仪式上,现场出现了新中国自主研制的飞机、坦克、榴弹炮等众多的大型武器,同刚成立时缴获的美式装备相比较,已是发生了巨大变化。
而这些都是赵尔陆的功劳。
面对众人的赞赏的,赵尔陆并没有骄傲止步,他将目光看向了了尖端武器等领域。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央决定研制核武器,在计划制定以后,周总理第一时间就喊来了赵尔陆,让他负责带领工作组,务必要抓紧时间研制出第一颗原子弹。
收到任务后的赵尔陆,他带着工作小组,开始行走与祖国各地,他去了了北京、甘肃、青海等地的研制单位进行进行实地调查。在北京的研制单位中,因为眼前的设备过于简陋,科学家们没有好的实验条件,赵尔陆就动员众人用手摇计算器方式核算,由此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紧张。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赵尔陆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那段时间他都在带病坚持工作,为可以去一线帮助进行科学工作人员,赵尔陆就将自己的工作量拉到了最大值,他想在他的有生之年为新中国的国防建设再奉献自己一份力量。
1964年10月16日,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的在布泊上空成功爆炸,在原子弹爆炸成功后,毛主席激动的对赵尔陆说:“你如今也算是导弹的内行专家咯,我们中国人再也不怕别人瞧不起了。”
然而,对当前的成就赵尔陆并没有感到满足,他拍着胸膛和毛主席保证道:“主席,下一个爆炸的就是氢弹。”
随后,赵尔陆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氢弹的研制工作中去了,他会时常往返于北京、甘肃等地,高强度的工作也让他的身体和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此时的赵尔陆的身体变得愈发的差,有几次他因为心脏病问题被送去医院进行抢救,在醒来以后的赵尔陆依然在挣扎着工作,他坚持要站在生产的第一线。
1967年,在一次开会期间,周总理将赵尔陆交给聂荣臻和叶剑英之后的赵尔陆就住到了北京西山。然而赵尔陆却是在西山没住多久,他便不愿继续住下去了。思考再三,他找到聂荣臻与叶剑英:“国防工业没有管理那是不幸的,我还是想回到机关去做群众工作,尽全力去抓好国防工业,获得群众们的谅解。”
他的女儿留着眼泪劝道:“爸爸,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先不要管这些事了。”
赵尔陆用他那很是微弱的声音说:“大家都不管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请求,最后得到了聂荣臻和叶剑英两人的同意。当时的他神采飞扬的对家里人说:“现在两位老帅让我做去好群众工作,因势利导,争取群众们的谅解。”
后来有次李敏回到家看毛主席,就谈到了赵尔陆,听完以后,主席说道:“赵尔陆同志是井冈山的下来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呀。”
遗憾的是,毛主席的话,直到赵尔陆离世以后才传出。
1967年2月,赵尔陆与加入在吃过饭以后,他如往日里一样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两小时后,工作人员推开他的办公室,却是看见赵尔陆坐在小床上,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着,头也垂在了膝盖上,他的手里夹着半根尚未燃尽的香烟。香烟将他的手烧的有些焦黄,可是此刻的赵尔陆却是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在他离世不久,国防工业办公室秘书的电话响起,电话里传出周总理的声音,总理这一次是要通知赵尔陆去中南海休息。
很快毛主席也从女儿李敏处得知赵尔陆逝世的消息,当时主席眼含热泪说:“赵尔陆他是个好同志,可惜他走的太早啦。”
也就是在他离世四个月后,新中国氢弹成功爆炸,至此赵尔陆生前的遗愿算是完成了,然而他却是远看不到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