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的一天,沙飞的女儿王雁来到了北京,她第一次敲响了聂力的家门,这一次她的目的是想邀请聂力下个月参加沙飞塑像揭幕式。
接着二人聊起了往事,忽然聂力问王雁道:“你父亲最后是谁签的字?”
听到这句王雁还未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道“是你爸爸签的。”
聂力不由的流下了眼泪。
沙飞本名司徒传,他在19岁之前一直都是在广州生活。父亲司徒伟是位爱国商人,因此沙飞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仅受到了优质的教育,同时爱国主义的思想也深深地扎根到了沙飞的血液中。
沙飞平常喜欢看一些进步的报刊杂志,国家与民族的前途命运始一直都在牵动着他的心。
1933年3月,沙飞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在汕头无线电视台,同时他也正这个时候与同事王辉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在当时那个年代,沙飞这样的工作和生活如何不让人羡慕。
然而沙飞却并不想就这样了却此生,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
在当时是摄影是新兴的职业,对此沙飞很感兴趣。
虽说照相机很贵,不过沙飞还是攒钱买了一台,只要他一有时间就会钻研摄影技术。
伴随着他的摄影技术日渐成熟,他也会时常将照相机的镜头,从他的家里人转移到了社会底层大众的身上。
渐渐的沙飞心中萌生了一颗种子,他想用照相机记录时代、记录生活,用手里的相机来反映一个真实的社会和国家。
1936年9月,沙飞在做出决定以后毅然离开了汕头,告别了那段稳定的生活,至此开始了他的动荡摄影生涯。
在这一年的10月,上海八仙桥全国木刻展览会上,沙飞看到了他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鲁迅。
在这次会展中,他专门为鲁迅先生拍了多组照片。他从多个角度,多种场景,拍摄不同的鲁迅,照片中鲁迅先生的温文儒雅形象,也至此留在了每个中国人心中,成了永久的记忆。
就当沙飞还沉浸在为鲁迅拍照的兴奋中时,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个噩耗,鲁迅离开了人世。
闻听消息的沙飞立即赶往鲁迅先生的家。
他悲痛的伫立在鲁迅先生的身旁,久久凝视着先生,最后怀着沉痛的心情他向着先生深深地鞠了3个躬。
接着他又拿起相机,拍下了鲁迅先生的最后画面。
沙飞对这些照片视作珍宝,也成了她一生中最珍贵的收藏品。
在鲁迅葬礼现场,沙飞还听到了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个消息,他的心中就业埋下了一生无法磨灭的仇恨。
在这次葬礼现场,有个人小声说着,鲁迅先生的离世是被日本医生害死的。鲁迅的主治医生是个日本人,不过对方并没有给先生好好看病,反倒是用隐秘的手段害死了先生。
这件事沙飞的好友曾经也与他说过。可到底珍惜如何,对沙飞来讲经不重要了,他心中的仇恨早已烈火熊熊。
也正是这一份恨意,最后让他酿成大祸。
1937年,沙飞发表了一首诗《我有两只拳头就要抵抗》。
在这一年的6月,他在桂林初级中学举办了一次摄影展,这次展览上便有鲁迅先生的照片,而这也是当时最受大家关注的一组。
在展览结束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卢沟桥事变,至此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这时候的沙飞也做出了他最后的决定,他要去前线,用自己手里的相机,去记录下战争最真实情况,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日本人的暴行,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中国人民英勇抗日的场景。
1937年底,沙飞拿上鲁迅先生的照片和底片然后又带着一些摄影器材,就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抗日的最前线,同时他也正那里加入了八路军,也正式在这个时间段,他将自己的原本的名字由司徒传,改为了沙飞。
在这一年的9月八路军的115师取得了平型关大捷。
闻听消息的沙飞立即动身前去采访115师,在这里听遇到了革命途中的另一位关键人物聂荣臻。
在采访中,沙飞也是第一次近距离了解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他投身革命的信念。
在采访结束后,沙飞就诚恳的请求聂荣臻准许他加入八路军。
尽管说和沙飞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聂荣臻还是可以看出沙飞的摄影技术成熟,以及他的革命理想坚定。
在当时八路军中也确实缺少摄影方面的人才,于是聂荣臻批准了沙飞的请求,至此沙飞正式加入八路军,并且成为一名战地记者。
这份工作绝非是一个轻松的职业,为此沙飞还吃了许多的苦。
就比方说,为能够适应八路军的游击战,沙飞就必须要学会在骑马,他次次地从马上摔下来,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放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还是学会了。
为可以拍出更好的照片,无论八路军走到哪里,他就会跟着部队跑到哪里,尽管十分的辛苦,可是沙飞却是甘之如饴。
《沙原铁骑》《收复紫荆关》等战场照片都成了沙飞的经典的作品,他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来当时最珍贵的瞬间。
那时的部队的条件艰苦,总是奔波于前线的沙飞,健康还是出现了问题。
1938年5月,沙飞住进了晋察冀军区卫生所休养。第二个月,白求恩为援助中国也来到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
当沙飞白求恩来了消息以后,他顾不上自己身体立刻骑马飞奔到司令部。
进十分凑齐的是白求恩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这一次他也带来了一架先进的照相机。
二人有着共同的革命理想和兴趣爱好,这也让他们成了忘年交,虽然两人语言方面略有障碍,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的交流。
白求恩这一次是专门来晋察冀军区救治伤员的,因此他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忙碌的。
沙飞帮不上好友的忙,就只好用他手里的相机记录下了白求恩工作的场景。《白求恩在模范病室为八路军伤员做手术》《白求恩为伤员检查身体》《佩戴八路军臂章的白求恩大夫》等作品皆是沙飞拍摄的。
后来两人逐渐成了莫逆之交,白求恩在给周围好友写信时还专门地提到了沙飞,介绍说他是“一个很出色的摄影师”。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白求恩在一次手术中感染了败血症,不久便离开了人生。
站在挚友白求恩的遗体前,沙飞默哀良久,拍下了白求恩医生最后的照片。
1939年2月,在晋察冀军区新闻摄影科成立了,而沙飞也成了这里第一位摄影科科长。根据聂荣臻的指示,沙飞率领着摄影科成员忘我工作,他们将照片等宣传材料寄往各地,为宣传抗战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第二年百团大战打响之后,战士从炮火中救出了两名日本小女孩,在确定这两个小女孩的父母不幸殒命之后,很快姐妹俩就被送到了军区司令部。
听闻小心的聂荣臻立即动身前去探望,他对这两个小女孩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最初聂荣臻是打算收养这两个小女孩的,不过他也不清楚战争何时会结束,如今的边区生活环境也十分的艰苦,最后他还是决定将两个小女孩送还日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十分凑巧的是,此时的沙飞来到了司令部,看到聂荣臻正悉心照顾着这两个日本小女孩,凭着一名优秀记者特有的敏锐,他立即向聂荣臻提议拍几张照片,然后再将孩子送回去。
对于这一点聂荣臻是赞同的。
这天,沙飞拍了20多张照片,其中就有许多抗战史上的经典作品。
自沙飞投身摄影事业之后,沙飞就一直渴望着出版画报。他在上一次摄影展成功举办后,就曾大胆提出创办画报的设想,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聂荣臻的鼎力支持。
1941年5月,朱良才宣布了军区决定成立《晋察冀画报》筹备组,这个筹备组由沙飞全面负责。随即沙飞带领着众多同志就投入到了筹备工作中。
此时的沙飞身患肺结核,尽管如此,可他依然不顾自己的病情发展,坚持外出采访,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也让他不时咳血。
为可以把这次的画报办好,聂荣臻专门调来了许多印制设备和相关人才,沙飞则是与其他他同事们反复研究,不断改进着现有的印刷技术。
在经过10个月的筹备以后,晋察冀画报社也得以正式成立,沙飞被任命为画报社主任。他们一共创刊号共装订1000册,接着又通过各种渠道送到了延安、重庆以及各个抗日根据地。
画报无论是在敌人方面,或者是在友军方面,再或者是红军内部都受到了好评,还被称赞为“文化的鲜花”“了不起的创举”。
1948年,在华北画报社成立以后,沙飞便担任起了主任,不过他也因肺结核严重住进了医院。在经过一年多的治疗以后,他的肺结核已经基本痊愈。
然而就在他出院当天,却是发生了日本医生遇害的惨剧。
“砰,砰——”
两声枪响,日本医生津泽胜随即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幕一下子就让沙飞的两个警卫员惊呆了,在短暂的愣神以后,而然人顾不得沙飞的师级干部的身份,立即就将其摁在地上,卸下了沙飞手中的枪。
沙飞怒吼道:“你们快把我放开,这个小日本,他想暗杀我,我今天必须打死他!”
沙飞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可警卫员又怎敢敢轻易将沙飞放开,只好拼命将其摁住。
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军法处,听闻消息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沙飞为什么会随意乱杀人呢?
事情是这样的,在沙飞住院以后,为他治病就的是日本医生津泽胜。
在见到他以后,沙飞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日本侵略者残酷暴行的画面,以及当时鲁迅先生去世时的那句流言:鲁迅先生是被日本医生害死的.....
这让沙飞至出现了偏激的心理,他断定津泽胜就是一个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因此在津泽胜询问沙飞病情时,沙飞要么不答话,要么就是答非所问。
当时的众人并不知道,沙飞的精神已有了失控。日本医生津泽胜给他开的药,沙飞一直不敢吃;津泽胜要给沙飞做透视,他就说对方想要用放射线杀害他;此外沙飞还经常对来看望他的战友说,“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1949年12月15日这天,沙飞在吃过午饭后,就对警卫员说:“你感觉帮我把治病的津泽胜喊来,我有事找他。”
等到津泽胜到来,随即沙飞就连开两枪。
后来津泽胜也因伤势过重,最后在12月17日不治身亡。
在事发以后,华北军区立即就将沙飞逮捕关押,在关押期间,沙飞依然很是反常,他不仅没有检讨反省,还写下了《血的控诉书》,用以控诉津泽胜要谋害自己。
得知情况的聂荣臻询问道:“沙飞现在的精神是否正常?”
因为当时沙飞的发病是阶段性的,加上当时的医疗条件也有限,无法查出沙飞存在精神问题,最后张致祥向聂荣臻报告道:“沙飞同志在医院检查神经健全。”
考虑到国际影响以及当时的中日两国的关系,聂荣臻最后不得不作出一个痛苦的决定:挥泪斩马谡,厚葬沙飞,他贡献大。
在沙飞沙飞临刑前,聂荣臻眼含热泪的说:给他吃些鱼。
聂荣臻从未曾忘记过沙飞是广东人,他爱吃鱼。
3月4日,沙飞在他38岁那一年,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在去往刑场的路途中,没有一名战士押解沙飞,众人就想是往日一样散着步,沙飞前面带路,众人跟在后面。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副棺木。
按照之前的安排,避免给沙飞刺激,棺木是该放在隐蔽处,可谁成想竟是摆在了路中央。不过这时候的沙飞似乎没什么意外,他径直的来的了棺木旁,看了看棺内铺好的被褥,有指了指指前面的部位。
工作人员立即懂了他的意思,低声说:“枕头马上就到。”
没一会就有战士带回了一个枕头,而这个枕头正是沙飞平时所用的。
在他被处决之后,遗体就被放入了棺材之中,几位战士拿纱布将沙飞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接着又将他的帽子扶正。之后在将尸体掩埋之后,在他的坟上立起了一块白色的木牌子,定眼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沙飞之墓”。
尽管说沙飞杀人确有其事,不过组织也从未否定过——沙飞在生前为革命所作出的每一份贡献。
在沙飞的离开以后的第36年,也就是1986年5月这天。
北京军区军事法院忽然发布了一则消息“当年沙飞是在患有精神病情况下作案,不负刑事责任,撤销此前判决。”
这则消息刚一发出,就唤起了众人对当时那段历史的记忆。
可是让许多人解的事情是,当时对沙飞进行审讯时候,已经核实过沙飞没有在精神异常的状况下杀人,可如今又是为什么宣布沙飞当时是在精神异常的情况下进行的呢?
事情是这样的,在沙飞离世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沙飞夫人王辉及其子女,他们到处走访了解当时的真实情况,最后沙飞的家人在专门研究精神病研究机构里经过反复论证后,才得出沙飞当时已经患上了“迫害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可是沙飞在患上这种病症的时候。出现病症的时间是十分短暂的,因此也导致了他,在大多数时间里,与寻常让毫无二致。
2004年,石家庄沙飞塑像揭幕式开始之前,沙飞的女儿王雁专程来到聂荣臻的女儿聂力家中,想请对方参加揭幕式,在二人聊起过往的事情时候,
聂力问王雁说:当年你父亲的判决,最后是谁签的字?
听到这句王雁还未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道“是你爸爸签的。”
后来在揭幕式上,其中最大的一个花篮,写的赫然是“聂荣臻及夫人张瑞华携后代聂力敬献”。
2008年,沙飞抗战摄影作品展览走出了国门,作品在美国、日本等地巡展。日本期间《聂荣臻将军与日本小姑娘美穗子》引起了巨大反响,仅仅是过去了五天,就有200多人在展览上留言。
各国摄影界、学术界开始对沙飞摄影作品以及他的理论等进行研究,开始关注起了到聂荣臻对沙飞摄影事业的支持。
就有日本学者曾提出:“1980年中国的聂荣臻元帅与日本的美穗子见面是一大新闻,组照成为中日交流的机会;也正是因为有了聂荣臻的全力支持,才可以成就后来的沙飞,沙飞与聂荣臻元帅是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