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观近鉴宋朝人•209·“周三臣”之二:李筠
李筠
李筠(?-960),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人。《宋史·卷四百八十四·列传第二百四十三》有传。
本传记,李筠善骑射。后唐秦王李从荣做了禁军“六军诸卫”的统帅,招募勇士为亲兵,李筠带着弓箭到京城洛阳(今河南洛阳)求见李从荣,带的弓拉力有100斤,李从荣府中没有人能拉开,李从荣命令李筠拉弓射箭,李筠拉满弓后尚有余力,连发两箭,都射中箭靶,李从荣把李筠收入麾下。
后唐长兴四年(933),李从荣想造反称帝,率军攻打皇宫,反被守卫皇宫的部队打败。李筠跟随李从荣到达皇宫外的“天津桥”,射杀十数人,但看见事将不成,弃马逃走。
第二年即后唐末帝李从珂清泰初年,李筠响应朝廷招募,做了皇帝侍卫“内殿直”,后升任禁军“控鹤军”所部一“营”的长官“指挥使”。
后晋开运末年(947),契丹攻入后晋京城汴梁(今河南开封),契丹将领赵延寿听闻李筠骁勇,将李筠找到帐下。
契丹国主耶律德光在汴梁改国号为“大辽”,过了一把“中原皇帝”的瘾后北归,病死栾城(今河北栾城),赵延寿行至常山(今河北正定),被时为“永康王”的辽世宗耶律兀欲(阮)逮捕,赵延寿所部数万契丹军据守常山,后北去,留下一名将领耶律解里,率2000骑兵和契丹百姓驻守常山,又分出另一只由杨兖率领的1000骑兵到邢州(治今河北邢台)等地掳掠。
其时被契丹抓走的中原士大夫多叔在常山城中,契丹与汉人杂处,耶律解里性情贪婪,肆意削夺汉军军粮,供自己享受,汉军无不面有菜色。李筠趁汉军怨恨,秘密与王荛、石公霸、何福进等谋议,在闰七月二十九这天,趁守门的契丹军吃早饭的时候,以敲佛寺的钟声为号,夺取武器库,再烧耶律解里官署大门,并大声呼唤街市百姓,合力攻击契丹人。
契丹人大惊,由北门逃出,耶律解里督促契丹军民在城外野地列阵,第二天纠集力量攻入外城,拼力作战,其时后晋士卒各自在城内外抢掠,只有”控鹤军“与市民抵御契丹军,死伤相继。午后,外城外1000多百姓民听说契丹人战败,手持兵器攻击契丹百姓,守保护民众的契丹军急忙快马赶往外城报告耶律解里,耶律解里听后,停止攻城,率领军民北去。此战,常山百姓死者达2000多人。
李筠首议攻击契丹人、与诸将相约共同举事的时候,李筠的上级、控鹤军“左厢都校”白再荣隐匿在屋里,不敢响应,李筠拔出佩刀,划破遮住白再荣的帘幕,抓住白再荣的胳膊,强迫白再荣参与,白再荣迫不得已才出面,诸将看白再荣露面,相继赶来。
契丹人离开后,诸将各称功劳,李筠却谒见后晋前宰相冯道,请冯道暂任节度使。冯道说:“我只能向向朝廷奏事之类的事而已,节度使的事,应当请有功之臣担任。”又提出,诸将争功,恐怕会再引起战乱,白再荣在战前官职高于诸将,应该推举他为“节度留后”,即代理节度使。李筠同意,人心得以安定。
但此战实际李筠功劳最多最大,当后汉高祖刘知远在太原(今山西太原)起兵,建立后汉,李筠派自己的儿子到京城汴梁上表归顺,刘知远对李筠深为赞赏,且因为控鹤军以一军之力与契丹人奋战,对控鹤军给予了丰厚赏赐,正式任命白再荣为“节度留后”,李筠为博州(治今山东聊城东南)刺史。
但李筠觉得刘知远给自己的赏赐太薄,很不高兴。
后汉乾祐元年(948),时任国家最高军政机构“枢密院”长官“枢密使”、后取代后汉建立的后周太祖郭威出任治所在大名府(治今河北大名)的“天雄军”节度使,向朝廷上表,任命李筠为“先锋指挥使”,又任命李筠为管理北部边境治安的“北面缘边巡检事”。
三年(950),郭威起兵反汉,李筠与另一位将领郭崇跟随郭威在京城汴梁郊外“留子陂”与后汉朝廷大将慕容彦超交战,慕容彦超临阵马失前蹄,兵败后向东逃往根据地兖州(治今山东兖州)。
郭威废后汉、建立后周的第一年即广顺初年(951),李筠受任滑州(治今河南滑县)知州,不久,升任治所在滑州的“义成军”节度使,几个月后,改任彰德军(治相州,今河南安阳)节度使。其
时恰逢北汉入侵晋州(治今河北晋州),后周大臣王峻率军前往迎战,李筠向郭威请求西征,郭威下诏褒扬了李筠,李筠又请求免征黄泽关(在今山西省左权县东南120里黄泽岭)商税,郭威批准。
广顺二年(952),慕容彦超在兖州反叛,郭威亲征,平定叛乱后回朝,经过濮州(治今山东鄄城县旧城镇),李筠赶到濮州朝见郭威,向郭威献上马匹,郭威赐予他成衣、金带。接着,李筠跟随郭威行至澶州(治今河南濮阳),郭威在这里举行了宴会,宴会结束,指示李筠返回了彰德军。
后郭威宣召潞州(治今山西上党)守将常思入朝,命令李筠暂任知州,后改任常思为宋(治今河南商丘)、亳(治今安徽亳州)二州知州,任命李筠为治所在潞州的昭义军节度使,接替常思驻守潞州。
三年,加升李筠官职为“检校太傅”,加升的原因,是当时宰相王峻兼任节度使,而李筠和王殷、何福进都是创业功臣,与王峻功业相当。
显德初年(954),郭威在开封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礼成后加升李筠官职为“同平章事”,即宰相,李筠有了“使相”职衔。
当年正月,郭威去世,后周世宗柴荣继位。北汉国主刘崇认为后周政局不稳,入侵后周,将军张晖率先锋部队从团柏谷(在今山西祁县东)攻至梁侯驿(在今山西武乡县分水岭乡良侯店村)扎营,攻劫后周军堡寨,所到之处焚掠殆尽。
李筠派监军穆令均率2000名步兵、骑兵迎战张晖,穆令均在潞州西北80里的太平驿扎营,但失于侦察、巡逻,张晖率军在穆令均扎营后的一个凌晨突然进袭,张晖部赶紧披甲上马迎敌,张晖见状,诈败后退,穆令均部追击,陷入张晖部的埋伏,穆令均率部且战且退,数百步兵投降敌人,骑兵散失百人,残余部队回保潞州。
稍后,周世宗亲征沁州(治今山西沁源),沁州投降,周世宗命令李筠率领沁州行营部队赶往北汉都城太原作战,符彦卿把守忻口(在今山西忻州市忻府区高城乡),防御契丹援兵。符彦卿到达忻口后请求增兵,周世宗下诏,命令李筠与大将张永德率领3000骑兵增援符彦卿,二人率军到达后,派出一支部队从侧翼绕到契丹军背后,奋力作战,击退契丹军。
战后班师,李筠加升官职“兼侍中”。
二年(955),李筠率部在榆社(今山西榆社)打败北汉军,俘虏北汉军将安濬、康超等70余人。
三年,李筠派“行军司马”范守图率兵攻入北汉辽州(治乐平,今昔阳西南)界内,杀北汉军兵300名,俘虏低级军官“小校”数人,献给朝廷。
四年,李筠又派范守图攻入今山西西南部“河东”地区,收降北汉2座军寨砦。
五年,李筠亲自将率军攻入石会关(在今在山西榆社社城镇),攻破北汉6座军寨,冬天,又攻破辽州长清寨,俘虏北汉磁州(治今河北磁县)刺史李戴兴献给朝廷。稍后,又在潞州境内打败北汉军,斩首300余级。
六年(959),李筠率部攻取辽州,俘虏北汉刺史张丕旦等245人献给朝廷。
李筠在潞州擅用征收的税赋,招集不少亡命之徒,曾因私忿监禁监军使,周世宗不能忍受,但也只能下诏申斥李筠而已。
周世宗去世,年仅7岁的后周恭帝柴宗训继位,加升李筠官职为“检校太尉”。
当年秋天,李筠命令裨将刘继忠率军与少数族“吐谷浑”军攻入北汉境内,攻取贾家砦(今址不详),斩首百余级,缴获牛羊而还。
显德七年正月,宋太祖取代后周,建立宋朝,建年号建隆元年(960),加升李筠官职为“兼中书令”,派使者告知李筠已接受后周“禅让”,建立新朝。
李筠见到使者,当即就想拒绝接受,但他的身边人多次陈说天命有归,才俯身下拜,但脸上仍有不恭之色。等到使者宣诏完毕,请使者升堂,摆酒置乐,李筠突然把后周太祖郭威的画像悬挂在墙上,哭泣流泪不止。他的幕僚、官佐惊慌害怕,告诉使者曰:“令公喝酒后失了常性,万望不要受惊。”
不久,在刘崇去世后继位的北汉国主刘钧给李筠送来蜡丸密信,希望与李筠共同举兵攻宋,李筠虽然把密信上交宋太祖,宋太祖亲笔写了诏书慰抚于他,但李筠内心却已起了反叛图谋。
这时李筠之子李守节在宋朝京城汴梁,任宋太祖的侍卫“皇城使”,曾哭着劝谏李筠不要反宋,但李筠不听。宋太祖后来召见李守节说:“我听说你曾劝谏你父亲,但你父亲不听,我现在杀了你,何如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我未做天子之时,自然任由他怎么做,但我现在做了天子,就不能做我的臣子吗?”
李守节领命回到潞州,将宋太祖的话禀告李筠,谁知李筠听后竟加快行动,终于在四月起兵举事,且命令幕僚写了讨宋檄书,言辞对宋太祖多有不恭。
李筠起兵后,他的幕僚“从事”闾丘仲卿向他献策:“公以孤军举事,形势甚为危险,虽然可以倚靠北汉之援,也怕不得其力。宋朝兵甲精锐,难与争锋,不如西下太行,直抵怀(治今河南沁阳)、孟(治今河南孟州),占据虎关牢(在今河南荥阳汜水镇),攻取洛阳,向东争天下,这是上策。”
李筠说:“我是周朝宿将,与世宗义同兄弟,赵匡胤身边的禁卫将士都是世宗的旧人,他们听闻我来,一定会倒戈归顺我,况且我有儋珪之枪、拨汗马,何愁不得天下!”——李筠口中的“儋珪枪”,是指他的爱将儋珪所用的枪,儋珪勇敢有力,善于使用;拨汗马,是李筠所乘的骏马,能日行700里,所以李筠用以自夸。
起兵后,李筠将宋朝派在潞州的监军、亳州防御使周光逊、“闲厩使”李廷玉抓捕,派判官孙孚、“衙校”刘继忠送给北汉,请求北汉派出援军,又派人杀害了泽州(治今山西晋城)刺史张福,占据了泽州城。
北汉国主刘钧在得到李筠的献俘,知道李筠起兵后,亲自率军与数千契丹军赶来支援李筠。
刘钧行至太平驿(在今山西今襄垣西),李筠以臣子之礼迎拜刘均,但见刘钧所率部队少而弱,对投附刘均很是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刘钧接见李筠,与李筠谈话后,封李为筠“西平王”,赐予他300匹马。
李筠自言受后周太祖郭威大恩,定不惜死,与宋决战。
但刘钧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亲侄,郭威灭后汉建后周,与刘均有世仇,刘钧听了李筠的话,默然无语,对李筠起了疑心,于是任命“宣徽使”卢赞为李筠的监军。
李筠对此心有不平,与卢赞相处很不和谐,刘钧指派宰相卫融在二人之间调解。
李筠有战马3000匹,开辟了马球场训练骑兵,日夜谋划进攻宋朝,不久,留儿子李守节镇守潞州,自己率众向南进军,进驻泽州。
宋太祖派大将石守信、高怀德率军征讨李筠,下诏说:“不要容许李筠从太行山进攻,要急速进军,控扼关隘,这样就一定能够打败李筠。”又派慕容延钊、王全斌由东路与石守信会合,与监军李崇矩在长平(在今山西高平县王报村)打败李筠部队,斩首3000级,又攻克位于河阳府(治今河南孟县西)与北汉交界地区的北汉“大会寨”。
五月,宋太祖亲征李筠,行军至太行山,山路险峻多石,不可通行,宋太祖率先在马上背负几块石头开路,群臣将士一见,都背石扩路,当天就开辟出一条平坦大道。
稍后,宋太祖与石守信、高怀德会合,在泽州之南击败李筠数万军兵,收降3000余人,斩杀监军使卢赞,生擒范守图,李筠退保泽州。
宋太祖率军进围泽州,环城修建了木栅,李筠部下“龙捷使”王廷鲁、吐谷浑留后、汾州(治今山西汾阳)团练使王全德率部自上党来到宋太祖军前投降,李筠更加失了外援。
对泽州的合围形成后,宋太祖亲自督战,六月,泽州城破,李筠自焚而死。
泽州攻克,宋太祖进伐潞州,李守节开城投降,宋太祖宽赦了李守节,且赐予他成衣、金带、装配银制鞍勒的战马。
李守节字得臣,最初在后汉时做皇帝侍卫“东头供奉官”。后周广顺年间(951-953),曾因劳思、忧愤引发心病,乘醉打死郭威御用的白隼,李筠得知后给郭威上表,请求治罪,郭威下诏不予追究。后经四次提拔,李守节升任直接归皇帝指挥的特务机构“皇城司”长官“皇城使”,又出任单(治单父,今山东单县单城镇)、济(治今山东巨野)二州团练使。
宋太祖乾德六年(968),李守节任辽州知州。开宝三年(970),改任和州(治今安徽和县)团练使,次年去世,年仅33岁。
李筠性情残暴,但对母亲非常孝顺,每当李筠恼怒要杀人,他的母亲就在屏风后招呼他,李筠赶紧跑过去问母亲何事,他的母亲便说:“听到你要杀人,可以不杀吗?不杀,是为我们增福啊。”李筠必会宽释要杀之人。
李筠略微读过一点书,颇好调笑戏谑。他起初叫李荣,为了避周世宗柴荣的名讳,想改名,有人叫他改叫“李筠”,李筠笑道:“李筠,李筠,玉帛云乎哉。”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
宋太祖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