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王叔卖煎饼20载,儿媳嫌丢人不认,孙子考上清华第一个感谢他

一颗柠檬绿吧 2025-04-14 01:01:13

小巷口的煎饼摊换了个新帆布,鹅黄色的,远远就能看见。夏天那会儿旧的深蓝色帆布被雨淋出了一圈圈水渍印子,王叔说换就换了。我常想,这帆布颜色和王叔有什么关系呢?他每天五点起,推着那辆改装三轮,一瘸一拐地出门,帆布是什么颜色,好像都不重要。

今天是周六,我还是老时间去吃早饭。王叔的摊子前排了七八个人,他左手撑着铲子,右腿微微弯曲,像二十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在平底锅上摊开面糊。那条右腿,膝盖以下有些萎缩,据说是小时候被拖拉机碾过,没钱治好落下的残疾。王叔从来不提这事,就像他从不解释为什么煎饼要摊得那么薄那么香。

“老规矩?”王叔抬头看我,手上的动作没停。

“嗯,加两个鸡蛋,多放点葱。”

“诶,好嘞。”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街口的梧桐树,落在王叔黑红的脸上。他的脸像一块饱经风霜的老砖,眼角的褶子刻得很深,却在笑的时候完全舒展开来。摊煎饼的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是十五年前被烫的,我亲眼看见的。那时我刚上小学,王叔的煎饼摊刚开不久。

“听说王家孙子考上清华了?”队伍里一个老太太问。

王叔的手顿了一下,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却没抬头,只是点点头:“嗯,考上了。”

“了不起啊,全县就那么几个名额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王叔的儿子王建军在县里当科员,儿媳妇在医院做护士长。他们有个儿子叫王博,从小学习就好。王叔平时不太提家里的事,但每次说起孙子,眼睛里就有光。

王叔刚要回答,一辆电瓶车从巷口驶过,差点撞到排队的人。车上人骂骂咧咧地开走了,车后扬起一小片灰。王叔抖了抖围裙,似乎忘了刚才的话题。

煎饼摊前的小板凳有点掉漆了,不知是谁在上面刻了个”福”字。我坐下来等煎饼出锅,看着王叔娴熟地翻面、打蛋、刷酱、撒葱花。他的动作有种固执的精确,像是在做什么精密仪器。

“大侄子,来,趁热吃。”王叔把煎饼递给我,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的电子表,表带已经发黄。那是他儿子十年前送的父亲节礼物,他一直戴着,尽管表盘上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

我正准备问问王博的事情,忽然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巷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脸色不太好看。她径直走向煎饼摊,看都没看我一眼。

“爸,您怎么又出来摆摊了?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女人压低声音说,但排队的人都听得清楚。

这是王叔的儿媳妇李护士长。她在人民医院工作,据说脾气不太好,但业务能力强。

王叔的手又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摊煎饼:“说好什么了?”

“博博下周就要去北京报到了,您这样…这样…”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不想当众说什么难听的话。

王叔笑了笑:“我知道,我孙子要去清华了。这不还有一周嘛,我这摊子照常开。”

李护士长脸色更难看了:“您腿不方便,别总这么折腾了。再说,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需要您这样…”

“我这腿都瘸了二十多年了,又不是今天才瘸的。”王叔语气平静,“摆摊是我的事,又不丢人。”

“可是…”

“小李啊,”站在一旁的老太太突然插嘴,“你爸这煎饼摊子可是咱们这儿的招牌,我老太太没牙了都爱吃。你们家孩子考上清华,那不是王叔这些年供出来的吗?”

李护士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是丢下一句”回去再说”,转身上车走了。

王叔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做煎饼,但我注意到他右腿的颤抖比平时更明显了。

那是2003年,我第一次见到王叔。那时候他才四十多岁,但已经满头白发了。他刚从砖厂下岗,靠着亲戚借的两千块钱,买了个简易三轮车改装成煎饼摊。

我家就在巷口,每天上学都能闻到煎饼的香味。王叔的煎饼与众不同,面糊里加了玉米面和荞麦面,口感特别好。更特别的是他的秘制酱料,酱香中带着一点点甜味,据说是放了自家酿的米酒。

王叔的儿子王建军那时在县里的信访办上班,工资不高。孙子王博刚上小学,是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眼睛很大,特别爱问为什么。每到周末,王博就会来爷爷的煎饼摊上帮忙递纸巾、收钱,有时还会在旁边写作业。

“爷爷,这个题我不会。”有一次,王博拿着数学课本问。

王叔看了一眼,摇摇头:“爷爷没上过什么学,不会。你等下个客人走了,爷爷教你另一种算法。”

后来我看见王叔拿煎饼铲在地上画图形,教孙子用最简单的方法解这道题。王博很聪明,一点就通。

“你爷爷当年要是能上学,肯定是个大学问家。”巷子里的老人都这么说。

王叔总是笑笑:“命不好,赶上那个年代,初中都没毕业就回家种地了。不过没关系,我孙子会有出息的。”

那时候,李护士长对公公摆摊这事似乎并不在意。她偶尔也会来,有时还会带些医院食堂的馒头给王叔当午饭。但随着王建军渐渐在县里有了些地位,李护士长也从普通护士升为了护士长,情况开始变化。

“爸,您这摊子…”有一天,我听见李护士长对王叔说,“要不收了吧?咱们家现在也不缺这点钱了。”

王叔摇摇头:“我这人闲不住。再说了,王博上初中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博那时候已经上初中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周末还是会来爷爷摊子上,但不是帮忙而是看书。有时候王叔摊位旁边支个小桌子,王博就在那里写作业,爷孙俩一个摊煎饼,一个解方程,倒也和谐。

我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大学,后来工作也没回来。只有过年回老家,才会去王叔摊子上吃顿煎饼,听听家乡的变化。王叔的摊子搬过几次位置,后来县里整顿市容,给他划了个固定摊位,还办了卫生许可证。王叔很自豪,把证书裱起来挂在三轮车上。

“王叔,听说您孙子马上要去清华了?”我咬了一口煎饼,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嗯,这孩子从小就聪明。”王叔的眼睛里有掩不住的骄傲,“考了全县第一名呢。”

“那您肯定高兴坏了吧?”

王叔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去给下一位顾客做煎饼了。我注意到他摊上新贴了一张清华大学的校徽,红底白字,在鹅黄色的帆布上特别显眼。

正当我吃完准备走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停在了煎饼摊前。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戴着副黑框眼镜,样子很斯文。

“爷爷!”他冲王叔喊道。

“哎哟,博博来了!”王叔眼睛一亮,“吃早饭没?爷爷给你做。”

这就是王博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当年在煎饼摊旁边写作业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还考上了清华大学。

“吃过了,妈妈做的。”王博说,“爷爷,我来帮您收摊吧,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照相馆拍照吗?”

王叔摆摆手:“不急,等这锅煎饼做完。你坐那儿等会儿。”

王博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却一直盯着爷爷的动作。

“你爸妈知道你来这儿吗?”王叔一边摊煎饼一边问。

王博犹豫了一下:“我…我偷偷出来的。妈妈说您今天不会出来摆摊的。”

“哦。”王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在一旁有些尴尬,准备离开,却被王博认出来了:“这不是徐叔吗?我记得您,小时候您经常来吃爷爷的煎饼。”

“你还记得我啊?”我有些惊讶,“你那时候才多大。”

“记得啊,您总是要求加两个鸡蛋,多放葱的。”王博笑着说。

他这一笑,我才发现这孩子长得很像王叔,尤其是眼角的笑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博博,你考上清华,有什么打算吗?”我问。

“计算机系,以后想做人工智能研究。”王博回答得很干脆。

王叔在一旁听着,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骄傲中带着一丝惆怅。

“爷爷说不定还能看到我成名那一天呢。”王博笑着说,伸手在王叔肩膀上拍了拍。

王叔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继续做他的煎饼。

我吃完煎饼准备离开时,听见王博和王叔的对话。

“爷爷,您就别摆摊了吧,您的腿…”

“我这腿都习惯了,不碍事。”

“可是…”

“博博,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摆摊吗?”王叔突然问。

王博愣住了:“为了…为了赚钱供我上学?”

王叔摇摇头:“不全是。爷爷没文化,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摆摊这些年,爷爷见过太多人了。大学教授、政府官员、外国人,他们都吃过我的煎饼。爷爷虽然腿脚不好,没文化,但是做出来的煎饼,大家都说好吃。这就够了。”

王博低下头,没说话。

“爷爷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一个是做了二十年没人说不好吃的煎饼,一个就是你了。”

后来,我听说了更多关于王叔和他儿媳妇的事。据说自从王博考上高中后,李护士长就一直想让公公收摊。原因很简单,她觉得丈夫已经在县里小有地位,她自己也成了护士长,公公却还在路边摆煎饼摊,让她觉得没面子。

“要不是博博坚持要去爷爷那儿,我早就让老王把他爸接到县里住了。”据说李护士长曾这样对同事说。

但王叔从不听这些劝告。他倔强地认为,做煎饼是他的手艺,也是他的尊严。他赚的钱都给了孙子买书、参加补习班,剩下的就存起来,说是给孙子上大学用。

王博考上清华那天,全县的报纸都报道了。县长亲自到学校祝贺,说是要把王博树为全县学生的榜样。但没有人提起那个在街头摆了二十年煎饼摊的瘸腿老人。

直到王博在全校大会上发言,他说:“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爷爷。他是一个煎饼摊老板,瘸着一条腿,却站了二十年,供我读书。他没上过大学,却教会我做人的道理。”

这段话被县报摘录,登在了第二天的头版。我听说李护士长看到报纸时,脸色很不好看。但王建军倒是破天荒地去了煎饼摊,和父亲一起喝了一顿酒。

“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放在煎饼摊的抽屉里呢。”王叔有一天悄悄告诉我,“博博说,要我收着。”

我注意到王叔的煎饼摊翻新了不少。三轮车换成了不锈钢的移动餐车,上面还装了个小太阳能板,可以给手机充电。听说这是王博用自己奖学金买的,趁着假期回来,硬是给爷爷换上了。

有一次,我看见王博带着几个同学来吃煎饼。那几个孩子都穿着名牌衣服,看起来家境不错。他们有说有笑地坐在煎饼摊旁边的小凳子上,吃着王叔做的煎饼。

“博博爷爷的煎饼真好吃!”一个男孩子竖起大拇指。

“那当然,我爷爷可是做了二十年了。”王博骄傲地说,丝毫不介意朋友们知道他爷爷是个煎饼摊老板。

后来听说,王博上大学前,特意用手机拍下了爷爷做煎饼的全过程,说是要带到北京去。“万一想家了,就看看视频,闻闻煎饼的香味。”

去年冬天,王叔的右腿突然恶化,疼得走不动路。医生说是老伤口发炎,加上常年站立,导致关节严重磨损。需要手术治疗,还得休养几个月。

李护士长听说后,立刻安排了最好的骨科医生,把公公接到了县医院。手术很成功,但康复期至少要三个月。这意味着王叔的煎饼摊要停业了。

“没事,反正博博已经大三了,学费有着落了。”王叔躺在病床上说,“我这煎饼摊,也该歇歇了。”

王博放寒假回来,每天都去医院陪爷爷。有一天,他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到病房,神秘地说:“爷爷,我给您看个东西。”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网页——“王记传承煎饼”。据说是王博和同学一起做的创业项目,把爷爷的煎饼配方数字化,准备在北京开连锁店。

“爷爷,您看,第一家店已经在清华南门开业了。”王博兴奋地说,“每天都排长队呢!”

王叔盯着电脑屏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网页的首页,是他瘸着腿做煎饼的照片,配文是:“二十年如一日,只为做一张好煎饼——清华学子王博的爷爷的故事”。

王叔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医生建议他不要长时间站立。李护士长提出让公公住到县里的新房子去,但王叔拒绝了。他说:“我还是住我的老房子,离我的摊位近。”

令人意外的是,李护士长没有再坚持。据说她还专门请了护工,每天去照顾公公的饮食起居。王博放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推着轮椅,带爷爷去了他的老摊位。

“爷爷,等我毕业了,咱们的煎饼店就要开到全国去了。”王博说,“第一家直营店,就开在咱们县城,就在您这个摊位上。”

王叔笑了,指了指路边的一棵老梧桐:“那树下,得放张椅子。我坐那儿看着,你们年轻人来做。”

“好,一言为定。”王博握住爷爷的手。

今天早上,我又去了王叔的摊位。鹅黄色的帆布下,不是王叔,而是王博站在那里,笨拙地摊着煎饼。他的手法远不如爷爷娴熟,但认真的神情却一模一样。

王叔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时不时指点一下。他的腿放在一个小凳子上,膝盖上盖着一条淡蓝色的毛巾。虽然不能亲自做煎饼了,但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

李护士长站在一旁,穿着便装而不是白大褂,默默地看着儿子做煎饼。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嫌弃,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王叔,身体好些了吗?”我问。

“好多了,就是不能久站。”王叔指了指身边的孙子,“不过没关系,有人接班了。”

“接班?博博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吗?”

“是啊,”王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毕业后要回来,就在这儿开第一家’王记传承煎饼’连锁店。李寡妇家那块地,已经租下来了。”

我有些惊讶:“他不去大城市发展?”

“去啊,但总部设在咱们县城。他说了,要让全国人都吃上咱们老王家的煎饼。”

这时,王博把一张热腾腾的煎饼递给我:“徐叔,尝尝我做的,看跟我爷爷比怎么样?”

我接过煎饼咬了一口。说实话,味道差了点,但我还是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吃,就是跟你爷爷的比,少了点什么。”

“少了二十年的坚持。”王博认真地说。

“还少了点对这片土地的感情。”王叔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积累。”

李护士长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爷爷这辈子,给咱们留下的不只是这张煎饼摊。”

我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王叔、王博和李护士长站在一起,影子拉得老长。黄色的帆布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向着某个更远的地方招手。

煎饼的香味随风飘散,二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0 阅读:0
一颗柠檬绿吧

一颗柠檬绿吧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