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古代智能机器人简史来看,人类和机器有何不同?

娱象说历史 2023-04-03 14:36:34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记载过一个故事,传说中的巧匠代达罗斯设计制造了一个木质但内部装有水银的爱神维纳斯机器人,通过水银的流动触及机关,从而使机器女神移动。

十三世纪,据称“全能博士”同时也是被天主教会列为三十三位“教会圣师”之一的大阿尔贝特(AlbertusMagnus)曾花了三十多年制作出一个仿人机器人“安卓”,现今的手机系统Android就是得名于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古老机器人。

中国关于机器人的最早记载出现于《列子·汤问》,在周穆王从昆仑返回的路上遇到向他进献机器舞者的工匠偃师,在这个故事里有两处细节值得注意。一是,在机器舞者向周穆王爱妾暗送秋波,周穆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

在中国中医典籍之中,心主舌、肝主目、肾主足,人的内部器官和外部肢体之间存在着绝对的关联性,而机器舞者表现出的内在构造和人无异。二是,面对机器武者的僭越行为,偃师满脸惊恐,似乎事先并不知晓这个创造物会如此行事。

那么这是机器舞者自身因真实的爱欲生发出来的情感吗?如果是肯定的答案,那便意味着这个机器歌舞伎不仅外在形态及内部构造和人相似,甚至情感欲望也和人类别无二致,那人类和机器有何不同呢?

虽然《列子·汤问》的故事存在模仿佛教经典《生经》,有假借先哲列子之口的嫌疑,但中国古代有关机器人的记载却不少。魏国马钧向魏明帝进献的一整套百戏木偶人,堪称可活动的机器人表演团。

在《朝野佥载》中记载唐朝能工巧匠杨务廉曾制作出能够托碗自动行乞的机器木僧,又清初《虞初新志》卷六记载黄履庄能凿木成人,能动能走。可见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对于机器人的思索和尝试是由来已久的。

那么人和机器有什么区别?难以分辨的人类和机器人,是关于机器人最常争辩的母题之一。从人类制造出机器的那一刻起便对自己亲手造出的这一物体具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既惊叹于它的机巧与精奇,同时也充斥着未知与恐惧。

人类向来以万物之长自持,是造物主最中意的作品,那同样智能机器人是人类倾注了心血的产物,机器人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人类篡夺造物主位置的意图,人是否也是神所创造的机器人?正如《列子》中借周穆王之口所称赞的“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那样吗?

机器最初是改造自然的工具,后成为人类违背乃至掌控自然的有力助手,那么是否有一天它会反过来背叛人类?我们引以为傲的独立意志是否也像我们给机器人输入程序一般,是更高的存在者给人类输入的执行程序呢?人类生与死的终极问题,是否到最后只是像机械开关一样简单的设置呢?

那现在,如何判定上面这段话不是出自机器人之手呢?机器人相比虚拟人对人类主体最大的威胁便是身体实在化。即便虚拟人拥有比机器人更正规、更高级的社会身份限定,如清华大学的虚拟新生华智冰,但机器人具有虚拟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即可以进入人类的物理生活空间,共享和人类一样的自然时空,哪怕是仍算不上十分智能的迎宾机器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相较于虚拟人,机器人能够提供人类日常感官中非常重要的一条主线——触觉。触觉依凭着人类分布最广的皮肤器官在感官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而且法国Silab实验室研究发现,皮肤是可以感知到气味和味道的,尤其是对“苦味”的感受尤为敏锐。

在我们的皮肤细胞里,发现TAS2R1和TAS2R38,它们都隶属于苦味受体TAS2Rs,而且从它们的命名“TAS”(taste)也能够看出其特性,同样跟嗅觉相关的的受体也存在于皮肤细胞之中。

同时身体接触是人类基础的生存需要,尤其是身体近距离大范围接触的拥抱,拥抱会刺激皮肤下的压力传感器,将信息发送到迷走神经,随着迷走神经活动的增加,神经系统减慢,心率和血压降低,从而让我们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长时间处于和他人遥远的距离中,甚至会因为“皮肤饥渴”变得烦躁、易怒、焦虑不安的情绪之中。触觉是人与时空相联结的基础根基,是人类现实感的重要来源,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果触摸不到该物体,始终会觉得其虚幻的原因。

美国科普作家里吉斯曾将信息论的相关理论向外延伸,不只将文学艺术、客观实体囊括进信息的范畴内,而且将人类的本质也理解为电子脉冲,至此以电子信息流为中间介质将人和机器拉通。

但是人类为何迟迟与机器无法互通呢,除了客观的技术条件限制以外,影片《克隆人》中给出了另一种解答,人类意识试图转移到机器的尝试屡次失败的原因不是神智,而是身体。大脑陷入昏迷,不进行任何思考活动,但是有呼吸、心脏在跳动等无意识的身体机能反应,这些全由大脑控制,大脑知道自己有一个身体,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体。

原始的大脑想找自己的身体、心脏、肺部,将电极和电线连接在钢铁和钛金属上,注定会失败。世界上不存在无所傍依的知觉,所有感觉都离不开身体。人们可能习以为常的感知对于机器人来说却是难以祈求的极大奢望,就像《银翼杀手》中,Joe在雨中喜极而泣的那个场景,就是对能够拥有真实知觉的欢欣,对能够体悟到雨、雨落到身上的感受的惊喜。

因此让大脑认为自己有一副有血有肉的身躯是关键,这可能就是为什么穿越里面的主人公很少出现排异反应,能够迅速适应的原因。不只在科幻电影的设想之中,一项针对处于太空飞行状态的宇航员的身体研究显示,长期感受刺激不足会产生“感官饥饿”,甚至会出现一些幻觉来弥补匮乏,强调感觉的价值等于承认身体的无限价值。

感知并非心灵的工具,而是身体的一部分,身体通过摄入、排斥、适应等不同的反应将外部事物纳入到自己的体系中来,并为接下来的有效行动给出指引。从此角度出发可以说,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就是逐步获取官能感知权的进程,无论是上世纪阿西莫夫的短篇小说《两百岁变成人》还是2019年最新上映的《阿丽塔:战斗天使》都呈现出该倾向。

通常认为人之所为人的主要条件便是能够制造并使用工具,机器人显然符合工具的设定,“robot”在词源意义上本就是斯拉夫语中“强迫劳动者”的意思,但是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机器人完全不能等同于以往的手工制品。

科学一直试图摆脱原始身体的影响,但同时科学又不断地进行各种尝试以特有的方法笨拙地对身体进行复制。人类不断将自己认知、掌握世界的方式与过程以计算模拟的程序语言授予机器,机器所逐步提升的认知能力致使人与机器在认识论层面的混淆,甚至在很多方面机器所体现出来的学习技能远超人类。

因此机器在日常生活中充当的是人类的生活助手、情感陪伴等角色,远超过传统意义上“工具”的限定,甚至成为主体的分身。如在《未来战警》中代理机器人充分结合了机器的耐久性和人体的美丽,各项体能超群,生命力极强。

代理人可以让你在他人面前呈现出你想成为的任何样子,通过将用户的感知系统置入代理人的反馈系统中完成人机结合,离家不用担心感染或受伤,不用通过健身或整形手术就可轻松获得的各种可塑造完美外形,残疾人也可进行正常的生活,传染病和各种意外伤害得到有效改善,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巨大的变革,这些人造物帮助人和机器等同起来。

没有办法从外在形态上将对方和自己统一起来,是社会中所有偏见的最原始直接的来源。但是代理人的可选择性和可更换性打破了这一规则,就像外表性感美艳的金发女郎,背后的使用者可能是个肥胖壮硕的中年男性,各种歧视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改观,数百年来的困扰随着代理机器人的到来得到解决。

此时人类最原始进行主体识别区分的外在体貌特征长相、肤色、声音等已经失去了效用,生物基质构成的必然形象转变为可更改的偶然,无法从代理人外表知晓背后的使用人什么特点、究竟是谁。

此时讨论在场与缺席的问题并不明智,因为“化身”(代理人)可以说在场也可以说不在场,这些变化带来的结果是逐步取消长期在历史文化里占据统治地位的在场/缺席(有/无)的传统。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工智能成为集感知智能和认知智能于一体的灵性存在,未来的机器人不仅能完成认知的逻辑推理和知识表达,而且具有身体层面的情感互动能力甚至继承其非理性的一面。对于人类原本作为生命属性、社会属性、精神属性等特性的结合体。

在人类将自己的特性逐步赋予机器的过程中而逐渐式微,机器不仅在外在肢体与感知功能方面与人类逐渐接近,甚至在内在思维和意志层面也出现了人格化特征。

就像《正义使者》中的布雷克,她作为设备、飞船和使者三合一的存在,但是自行进行了主体认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是一件设备,是飞船的一部分”。

在《黑客帝国》中片中所有的冲突和意外都是方程式无需躲避的误差的结果,并不需要完美,因为人类本性中本就存在不同的怪诞。如果一切都太过完满,人们反而会怀疑其真实性,会觉得是一场不现实、想要逃离的梦境。

人透过感觉融入到世间万物之中,但是感觉不一定会与事物完全吻合,可以说人类在一定程度上是在“非理性”地感觉和认识世界,机器人作为严密逻辑和精准计算的产物却惊人地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那人类还能像原来一样去感知世界吗?人类又凭借什么将自己与机器人区别开来呢?

或者我们转换角度思考一下,明明是依凭高科技能够更好地解决很多问题的智能机器人,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忌惮呢。其实是因为高度智能化的机器人在时刻昭示着人类中心主义的荒谬和晃动,时刻准备着为人类引进内涵更加丰富的生命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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