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梁山集团,前后也就折腾了十几年光景。只要理清楚梁山集团前前后后的人员构成这个关键脉络,整个团队的命运和归宿就昭然若揭了。
晁盖时期最初的王伦时期,只不过是几个走投无路的强徒,借水泊梁山的地利,打家劫舍谋生活命而已。林冲上山也是这个原因,但不能被王伦接纳,梁山的实力并未大增,更没有明显的团伙观念和宗旨。
后来晃盖、吴用、公孙胜、三阮和白胜等七个弟兄生辰纲事发的上山,林冲火并王伦,梁山开始有了新气象,形成一个“义”字当先、劫富济贫、除暴安良,而且凝聚力极强的团伙。 这时候整个团伙开始有了初步的团队精神和理念,弟兄间齐心协力、亲密无间,是队伍纯洁性最好的时期。
然后二龙山鲁达、武松、杨志,以及桃花山等各个被官军进逼的小山头,陆续聚集到地利好、人气正的水泊梁山上来,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有正义感的强人好汉,大家都接受晁天王“聚义厅”的感召,团队迅速扩大,但纯洁性并未受到影响。
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水泊梁山定会成为宋朝北方社会所有底层好汉的乐土王国,雄据一方且朝廷莫敢撄其锋,好汉们会在“大块吃肉、大秤分银”快活日子中,繁衍后世、终老人生。
但人世间的事,有发生、就会有发展,有发展、就会起变化,而且变化都是事物的内因引起的。梁山命运发生变化的内因,就是宋江上山。
前宋江时期宋江是小地主出身,其父宋太公在宋家庄上也能算富甲一方。宋江也就有机会读几本四书五经,从小种下了封建文人“忠君报国”的奴才理念。由于老子有钱、本人也识文断字,在县衙谋了个刀笔小吏,情商高、善使银子,江湖黑白两道上博得了“及时雨”“呼保义”“孝义黑三郎”的名号。
如果不是白胜走漏了劫生辰纲的风声,宋江和晃盖可能就不会在人生路上有太多的交集,梁山的命运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大逆转。可是事物发展是有其内在关联的,宋江的顶着一块“义”字招牌、内心深处又不甘人下,就决定了他迟早会搅到江湖乱局中来。
宋江本来不愿意上山落草,他上山是情势所逼的无奈之举。这厮上山后,借着以前的“义”名笼络蒙哄住了先前弟兄的心。几番征战下来,梁山上有了一批庄园大地主(如柴进、李应以及后来的卢俊义),有了一大批朝廷降将(如关胜、呼延灼、董平、秦明、徐宁、索超、魏定国单廷珪等等),整个队伍的纯洁性面目全非,于是他本人的奴才本性有了得以施展的群众基础。
后来的这些人都不是纯正的底层农民子弟,他们都是想凭借军功、“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的封建官僚爪牙。于是宋江现了本相,“聚义厅”改为“忠义堂”,扯起了“替天行道”杏黄大旗。到了一百单八将聚齐的时候,整个队伍的纯洁性已经彻底逆转,先前的底层好汉被义气裹胁,全伙招安已经势不可挡了。
后宋江时期封建王朝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黑社会,皇帝就是这个最大黑社会的总头子。王朝执政,首先第一位考虑的是维护其独裁统治地位,善待百姓、重用能臣,都是像放羊一样哄骗他们为皇家所用、供皇家剥削。谋求长治久安,就是为了皇族能够世世代代剥削宰杀在他们眼里像牛羊一样的百姓。奸臣小人们看透了皇家的本质,一切顺着皇帝的意,自己也能敲骨吸髓享受荣华富贵。
而那些被封建文化猪油蒙了心的文人士大夫,还抱着"忠君爱民"的报国梦,殊不知这正是与封建王朝的本质格格不入的。皇帝要的是奴才爪牙,不是忠臣良将。宋江就是怀揣着这个空梦的悲剧小人。那些可怜的忠臣良将们,往往会一边为朝廷建功立业、一边又为朝廷所忌而惨遭宰杀。
宋徽宗和一班奸臣小人们,很快就看破了宋江的小心思,就是想洗去贼名、穿上红袍风风光风地做奴才。于是顺水推舟、四两拨了千斤。给他一顶小官帽,让他去和同类火并。
于是梁山全伙轰轰烈烈地招了安,大部分地主降将回归了本来面目,原先少数的底层好汉们则被结拜义气所裹胁,都做起了朝廷鹰犬爪牙,征辽国、平田虎、灭王庆,最后又去和另一支本来性质相同的大团伙拼杀。
这个过程中早就有人看穿醒悟了,第一个是脱离团伙、回归云游修道本性的公孙胜,后来陆陆续续有阮小七、李俊和童威童猛等等。底层好汉们有的惨烈战死、有的分道扬镳,到最后整个团伙星落云散。
然而穿上红袍做了官的小宋江,虽然真的是忠君爱民,但因为有过贼名,终究不能为王权奸佞们所容。被毒死后徽宗的追封表彰,只不过是另一场丑剧罢了。
结语“水浒”二字的本意,就是“出路、前途”的意思。一众好汉最后走向末路、前途惨烈的根源,就是团队的纯洁性被污染、被逆转。一个团队,要想行稳致远,就必须坚守其本来面目,始终保持团队的纯洁性。没了初心,也就没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