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简王朱祐枱:大明立国以来,第一个提前晋封世子的亲王庶长子

钱越说史 2023-02-23 08:58:36

禹州,现如今只是由河南省许昌市代管的一个县级市,可在历史上却鼎鼎有名。《史记·夏本纪》所记的“禹居阳城,启都阳翟”都在境内,禹州之名源自于大禹,而它的古称钧州则因夏后启的“钧台”而来。禹州有一项“钧”字器物而闻名于世、蜚声海外,它便是宋代五大名瓷之一的钧瓷,而禹州正是钧窑所在地。禹州还有着悠久的中药材种植历史,与安徽亳州、河北安国、江西樟树并为四大中药集散中心。是故禹州有夏都、钧都、药都的别称。

禹州钧官窑址博物馆

明成化十七年(1481年),尚未改名的钧州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徽王朱见沛,此后近百年间徽藩与钧州的历史紧密相连。传言正德年间,在第二代徽王朱祐枱的奏请下,钧州城墙得以重修,且由土胚墙变为更坚固的砖石城墙。城墙修筑完成不久,悍匪赵风子来攻,因城墙坚固连攻多日都没能破墙而入,只得悻悻而退,满城百姓得以保全。

突破限定提前晋封世子的庶长子

朱祐枱,生于成化十八年(1482年),为徽庄王朱见沛庶长子,生母刘氏。弘治五年(1493年)十月,12岁的朱祐枱与二弟朱祐檖(音sui)同日受封,他被册封为兴化王。持节前往册封的正副使,为阳武侯薛伦和户科给事中丛兰。

徽庄王朱见沛共有六子,分别为:兴化王朱祐枱、太和王朱祐檖、遂昌王朱祐樌(音guan)、景宁王朱祐椀(音wan)、建德王朱祐槿和阳城王朱祐栾。从封爵就可以看出他这六个儿子皆为庶子,庄王妃黄氏无所出。如此居长的朱祐枱,成为徽王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为构建一个稳定的宗室体系,明太祖朱元璋极重嫡庶之分。只有亲王嫡长子,才能在年满十岁之后受封世子,次嫡及庶子只能受封郡王。庶长子想要晋封世子,得在郡王为上慢慢熬,等父王及嫡母都年过五十,丧失生育嫡子的几率,才可由郡王晋封世子。

“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朝廷授以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如或以庶夺嫡,轻则降为庶人,重则流窜远方。如王年三十,正妃未有嫡子,其庶子止为郡王;待王与正妃年五十无嫡,始立庶长子为王世子。”(《皇明祖训·职制》)

亲王世子冠服

比如天顺三年(1459年),宣宁王朱逊炓(音liao),在王妃杨氏去世且无嫡子的情况下,奏请册封其年已十岁的庶长子朱仕堁(音ke)为宣宁王长子,结果被礼部驳回。因为此时朱逊炓才37岁,远远达不到50岁这个坎。虽然郡王与亲王存在不小的差异,但在这件事上是相通的,因为朱逊炓为庶长子请封援引的正是《皇明祖训》之中这一条款。

事实上,不少亲王庶长子即便满足条件之后,也没能晋封世子,最终不得不以郡王本爵晋封亲王。当然也没几个宗王会像朱逊炓那般头铁的去硬嗑《皇明祖训》,自己还不到50岁,就急吼吼地跑去给庶长子请封。

徽庄王朱见沛,生于天顺六年(1462年)二月初二,薨逝于弘治十八年(1505年)六月二十,在位时间虽然长达40年之久,可寿数只有44岁,远达不到50岁的标准。照此说来,朱祐枱此生将与徽世子无缘,只能由兴化王直接晋封为徽王。

然而世事无常。弘治十三年(1500年)十月,19岁的朱祐枱由兴化王晋封为徽世子,而此时朱见沛虚龄也才39岁,远达不到《皇明祖训》规定的标准。朱祐枱能提前晋封世子,固然有徽王妃黄氏已经去世,朱见沛本人再无续娶可能的因素在,却也离不开父王对他的宠爱。

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正月,在徽王朱见沛的奏请下,朱祐枱的生母刘氏被封为徽王夫人,并赐予夫人诰命。朱见沛的奏请本身属于严重违例,因为亲王妾侍只有儿子受封郡王之后才能获得夫人头衔,且不给诰命。结果朱见沛就这么干了,可见刘氏的受宠程度。

“己巳,封徽王见沛庶长子祐枱生母刘氏为夫人,给与诰命。故事,王府庶子必十岁受封后,始封生母为夫人,例不给诰命、冠服。时祐枱甫五岁,未封王,奏乞封其生母及赐诰命冠服。礼部查例以请。上重违王奏,特与封夫人,诰命冠服已之。”(《明宪宗实录》)

古钧台

爱屋及乌之下,想必朱祐枱也是很受朱见沛宠爱的。

一向对宗室苛刻的明孝宗,竟然会突破礼制的限制,陪着叔叔胡闹,可见他对徽王一家的优待。

朱祐枱由此成为大明立国以来,第一个提前晋封世子的亲王庶长子,甚至很可能有明一代唯一一个提前晋封世子的亲王庶长子。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傲视宗室。

弘治十六年(1503年)十月,42岁的朱见沛上疏朝廷称,自己罹患疾病难以负担国事,请求让世子朱祐枱代理。礼部对此提出异议,称徽王正当壮年,不可将国事尽数委托给世子,考虑他身体有恙,迎诏敕、进表笺之类的礼仪性事物可以由世子暂为代行。明孝宗据此回复徽王。

弘治十八年(1505年)六月二十,徽王朱见沛薨逝。正德三年(1508年)三月,守制期满的徽世子朱祐枱正式袭爵。

为了利益与朝廷极限拉扯

若说徽庄王朱见沛是徽藩的开拓之君,那么朱祐枱这位第二代徽王则是守成之君。朱见沛在世时,仗着与大哥明宪宗、侄子明孝宗关系亲厚,热衷于讨要恩赏为王府扒拉家产,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宗室的贪婪。这种行为侵害了朝廷的利益,故为文官集团所厌恶,意图收回被侵夺的利益。朱祐枱为保住徽藩利益不受损,不得不一次次地与朝廷博弈。

明武宗朱厚照为人跳脱,信用心腹太监刘瑾,与外朝存有隔阂。正德元年(1506年)七月,户科都给事中张文右,给事中倪议给事中刘茝、薛金等人,借着灾异事件,上《以灾异应诏陈言五事》条陈,词连徽藩。

“癸未……谓贵戚宗藩比多请,乞如驸马崔元、林岳、建昌侯张延龄之乞田土,崇府、德府之奏子粒,徽府之拨屯地,蜀府之买引盐,宜一切停止,以救民穷。”(《明武宗实录》)

所谓“拨屯地”,是指划拨给王府,让藩王护卫进行屯垦的田地。从条陈内容来看,至少在正德初期,徽藩请求赐田的奏请基本被否决。

禹州神垕古镇

对朱祐枱而言,要不到新的庄田还是小事一桩,更麻烦的是朱见沛积攒的旧有庄田,也叠遭有关方面乃至租种的军民侵夺。

正德元年,朱祐枱上疏陈情,宣称彰德卫所属官田之中,有二百一十三顷有余本是徽藩护卫屯垦田,请求归还本府屯种。事涉近支亲王,明武宗很是重视,得报立马命河南巡抚、巡按等官员组成调查组,一同勘察相关田地的既往归属。得出的结论是确有其事。

这些田地在彰德卫名下,所得可以充当军粮,节省朝廷开支,可落入徽藩手中则与朝廷无关了。是以主掌大明财政的户部立马跳出来反对,表示相关田地的来源,与周、德、衡三府护卫开垦的庄田不同,先帝正是洞见到这一情弊,才下旨将其划拨给地方卫所屯种,如今早已造册登记,难以更改。为转移视线,户部还反手要求惩治徽藩长史、承奉等官员一个“主谋拨置之罪”,也就是挑拨离间之罪。

结果明武宗不为所动,表示既然这些田土是成化年间,皇祖父特旨赐予徽王府的,就应当照章办理,将其重新划拨给徽藩管理。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正德五年(1510年)四月,刘瑾因引发安化王朱寘鐇之乱而被凌迟处死。明武宗也因此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向文官集团妥协,朝臣趁机发起反攻。当年九月,户部上《查奏刘瑾变乱旧制三十余事》条陈,要求革退徽藩所属的广润坡庄田,“诏俱改正”。广润坡庄田应当就是当初徽藩与户部相争的彰德卫庄地,因为正德九年(1514年)四月,在朱祐枱屡屡奏请下,朝廷再次将彰德卫庄地划给徽藩。

“丙申,复给徽王彰德卫庄地二百三十顷有奇。初,徽庄王之国 ,宪宗以地赐王,弘治中及正德初,以旧额屯田一再退出给军。至是,累奏陈乞。许之。”(《明武宗实录》)

钧官窑址博物馆大禹浮雕

户部打徽藩庄田的主意还情有可原,毕竟户部总管国家财政,对它而言宗室、勋贵多占一亩,那么朝廷就少一亩可以征收赋税的田地,自然不愿这些人多吃多占,给自己制造麻烦。不成想连升斗小民都打起了徽藩庄田的主意,最终引发轰动一时的“徽藩庄田被占案”。

朱见沛在世时,经过努力让徽藩获得大片田土。比如河南唐县、泌阳(以上属南阳府)等地一百二十九顷,鹿邑等地七百五十七顷无粮税田,被划拨到徽藩名下。所谓“无粮税田”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荒地,另一种是已经被人开垦成为熟地但不在黄册之中的黑户地,总之这种地是不需向朝廷交税的。“无粮税田”也是宗室、勋贵向皇帝请求赐地的一大借口。

正德二年(1507年),徽世子朱祐枱上疏朝廷称,徽藩所管上述田地被租给本地百姓赵朋等人耕种,结果佃户们非但拖欠田租,还通过非法手段将庄田占为己有。赵朋等人并不认账,反诉朱祐枱贪得无厌、暴虐成性,企图侵占他们的田地。

面对这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诉讼,明武宗派出由司礼太监、户部侍郎、刑部侍郎、锦衣卫指挥组成的多部门联合调查组,赴河南勘查。

调查的结果为,争议庄田乃是先朝赐予徽府,的确属于徽藩。赵朋等人欠租属实,且历年积欠税银已高达七千一百九十六两之多。非法侵占也是事实,赵朋等人向当地知县李讷等谎报这一系列庄田为有粮田地,李讷等信以为真,经过他们之手一路上报到省里,将徽藩庄田改拨给军民耕种,以此实现侵占。

正德三年元旦前后,涉案的相关人员逐一受到处置。其中赵鹏等直接参与人员,被判发配边卫。河南参政刘约、南阳知府李智,及参与了庄田有所权勘核的各州县官员,统统被革职。刑部左侍郎陶琰,因当年任河南巡抚,同样涉案,被免职闲住。四川道监察御史郑阳,因当年为河南巡按,被连降四级贬为南直隶旌德县主簿。

中国钧瓷文化园

正因为屡屡有官民打徽藩庄田的主意,让朱祐枱颇有些疲于奔命之感。故嘉靖元年(1522年)三月,徽王上疏朝廷,请求赐予相关敕命,用以守护朝廷赐予徽藩的庄田。这一请求被户部以没有前例为由挡回。

“辛亥……徽王祐枱请敕,护钦赐庄田。下户部,查无例报罢。”(《明世宗实录》)

阿越说

嘉靖四年(1425年)十月十三,徽王朱祐枱薨逝,在位18年,享年44岁。朱祐枱在位之时,除为护住王府产业与朝廷极限拉扯之外,一生并无什么大恶,若本文开头提到的传言属实,对钧州百姓、对朝廷都大有贡献。是故去世后,朝廷赐予谥号“简”。

前文叙述中没提到过朱祐枱王妃的相关信息,并非《明实录》没记载徽简王妃,而是出现的时间很是突兀,甚至有违宗室制度。《明武宗实录》载,正德六年(1511年)五月“医官尚琬长女尚氏为徽王妃”。此时朱祐枱年已30岁,一个在皇室人缘不错,可以提早晋封世子的庶长子,不可能如此晚才成婚。弘治八年(1495年)六月,时任徽王朱见沛上疏请求朝廷为朱祐枱造府第的相关记载,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证实这一推论。

故徽王妃尚氏应当是徽王继妃。可朱祐枱的庶长子朱厚爝(音jue)出生于正德元年(1506年)。如此尚氏受封,又与明英宗在天顺四年(1460年)制定的“宗室王府凡无子者,方许请继室”祖制相违背。所以朱祐枱的婚姻,就是一团难以理清的乱麻。

徽庄王墓三孔门阙遗存

徽藩家族墓地位于钧州城西的石峡峪,地处今禹州市鸠山镇魏井村。石峡峪四周群山拱卫,两条山谷在此交汇,风水极佳。徽庄王朱见沛和徽简王朱祐枱两位徽王安葬于此。数百年过去,徽简王墓已无地面遗迹,徽庄王墓尚存一座三孔门阙,门阙周围方圆几百米随处可见砖石瓦砾,显得很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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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3-04-01 14:38

    明朝后期是由封建社会转型资产社会,资产阶级代表东林党是最大的势力,保皇派魏忠贤也仅能维持皇权的苟延残喘,崇祯没了魏忠贤的帮助,那就是完全的被社会抛弃。崇祯的罪过是跟虚君的时代潮流对抗,输光了还宁死不南迁,给社会带来更大的动荡。如果能南迁到资产阶级大本营,皇权虽正式落幕,但明朝也就正式完成资本社会的进阶。

  • 2023-02-23 17:12

    [得瑟]1425年, 去世?

钱越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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