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物传记《高志远传》第五部《回响》第四章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 2.老战士、老领导的回忆与反思 (5)陈飞(下)
高志远画像
2.老战士、老领导的回忆与反思
(5)陈飞(下)
纪东任接着记:“陈飞为什么要求恢复组织关系?这还得从陈飞在平西《挺讲报》社被俘谈起。
陈飞自己说,1942年日本鬼子对平西大扫荡时不幸被俘,押解到东北本溪战俘营服劳役,这就与离休干部王俊昌和李毅(李恩波) 等人的说法大相径庭了。
陈飞说自己是被乐亭县在本溪经商的乡亲用钱买出来,逃到哈尔滨以晒大粪干为生的。上世纪80年代初,中共滦南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主任田益庭等曾专访陈飞,了解滦南革命斗争史料,一住就是13天。陈飞每天都滔滔不绝地讲,讲到冀东人民抗日武装大暴动时更是眉飞色舞,但一涉及到抗联史料,高志远为何头落平西时,陈飞却缄口不语,似有难言之隐,想法避开或往别人那推。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陈飞认为来了发迹的机会。恰逢党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决定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全国战略方针’,决定成立东北局。随即,中共中央及中央军委向八路军、新四军下达了挺进东北的命令,冀热辽李运昌部、晋绥吕正操部、冀察张学思部、冀鲁万毅部、山东滨海杨国夫部、新四军第三师黄克诚部、正在抗大学习的全部学员及延安炮校的学员都相继挺进东北,加上原东北抗日联军各部。
当时头绪繁多,组织手续一时尚难理清,陈飞瞅准机会,就粉墨登场了。据曾到哈尔滨市搞外调的原中共滦南县委党史办主任田益庭说:‘陈飞这个人胆子可真够大的,日本投降后,他竟敢冒充接收人员,接管了哈尔滨市政府,自任哈尔滨市副市长,没过多长时间就露了马脚。经查,陈飞一没组织关系,二没任命书,刷了下来。因为当时缺乏有文化的人,所以陈飞当了一名一般工作人员,不怪陈飞在历次运动中,都是挨整的典型。
董继烈是个说到做到的杰出女干部,因为她是革命先烈王仲华的独生女儿,所以从童年起就受到彭真、姚依林、肖克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宠爱,而她答应陈飞的事情,是一定想办法办成的。返京后,董继烈找到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的姚依林,提出了陈飞的要求,并替陈飞说了不少好话,于是姚依林就嘱托有关部门,尽快为陈飞落实政策。
为陈飞落实政策期间,中共滦南县委党史办公室主任田益庭说:陈飞先给田主任来了信,委托田主任速到滦南县葛代坨打个前站,找几个老年人出证,证明1933年之前,陈飞在葛代坨组建过中共农村支部,陈飞任支部书记。
田主任碍于曾在哈尔滨陈飞处了解冀东抗日大暴动13天的面子,就立即到滦南县葛代坨村,调查了解此事。田主任找了一些年岁大的老人,询问陈飞是否在1933之前在葛代坨成立过中共党支部。
这些老人说:‘成立不成立中共党支部,我们不知道。’
最后田主任启发说:‘陈飞在葛代坨当过小学教员吧?’
这几位老人说:‘陈飞当过小学教员不假。’
田主说:‘过去成立党支部都是秘密的,外人是无法知道的,你们这么说就可以。上边如果来人向你们调查陈飞这些事,你们就说就知道陈飞曾在这儿当过小学教员,思想挺积极的’,就行了。’
田主任办妥后,立即给陈飞回信。不多日子,中共哈尔滨市委组织部就来人调查,田主任也一同陪着去葛代坨,还是找的原来田主任嘱咐过的那几个人。
调查人员回去后,很快恢复了陈飞的组织关系,享受13级干部的一切待遇。
有人曾议论过:陈飞既然 1928年名人了党,又多次写回忆文章,李运昌一直都是他的直接领导,解放后几十年了,为什么不找李运昌,接上组织关系呢?!真耐人寻味!
1988年7月,经过董继烈的努力,陈飞有幸被中共河北省委邀请,到唐山参加河北省委召开的纪念冀东人民抗日大暴动50周年大会。
时值盛夏,陈飞患有肺气肿的老毛病,不得不在唐山住医院治疗。董继烈到医院探病时,陈飞委托董继烈,向李运昌要求住进高干病房医治。
董继烈向李运昌提及此事,李运昌很生气地说:‘老毛病住啥高干病房呀,真不识时务!’
当董继烈向我谈及此事时还说过:‘陈飞还有两次委托我向李运昌提出要求:一次是陈飞想在纪念大会上到主席台就坐;一次是想与李运昌照张合影,以作留念。李运昌均没有答应。陈飞当时很气恼地说:‘真是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你说说,我咋摸不透陈飞这句话的意思呢?
按我的年龄,我得称呼董继烈为长辈,我说:‘您接触陈飞是时间太短了,陈飞的品质究竟怎么样,您还没十分了解,高志远的冤死就是他诬陷的,抗联都知道,现在您说高志远冤枉,他就赶紧说:高志远不应该死,没什么事实就定了罪,太左了,我还受牵连······’他以一个同情高志远、本人又是受害者的口吻来讨得您的欢心,所以您为他办了不少好事,他本不该得到的待遇得到了。他还想得寸进尺,以博得李运昌的赏识,只不过李运昌早已用过他了,往后也没啥用处了,所以陈飞才说的这句: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解放之后,特别是在1960年左右,全国第一次整理党史、军史、革命史的高潮中,李运昌曾授意陈飞写回忆录,寄往冀东有关部门,并要求突出党的领导。陈飞心领神会:突出党的领导,就是突出李运昌,于是先后给市、县党史部门均写了类似的回忆录或信件,特别是关于高志远与王仲华的亲密关系,在冀东党史、抗战史、革命史上几乎没有人写过,过去冀东党史、抗战史、革命史总写高志远参加华北人民武装自卫会是李运昌推荐的,有意删去了王仲华的真实功绩。’
董继烈听我解释完后,才如梦方醒,似乎明白了陈飞说话的意思了。
1989年初,陈飞在懊悔、愧疚与疾病中逝世,享年79岁。在哈尔滨市离休的原冀东抗联的老战友们无一人到场吊唁。”
而“陈飞是文化人,且头脑灵活,他曾利用手中的笔,不论是出于自愿、或是秉承某个长官意志而留下的回忆录或文章、信件有很多不实、甚至是歪曲或篡改之处,尚需冀东革命史、军史、党史、文史的研究者们,耗费巨大的精力去考证、辨析,予以澄清,还历史的本来面貌!”(纪东任《陈飞其人》,见《魂系冀东》,第261-265页)
冀东人民抗日暴动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