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被人牙子买走的两个月后,家里依旧揭不开锅

小姐姐聊体育 2024-12-21 16:55:23

《山头的猎户》

三姐被人牙子买走的两个月后,家里依旧揭不开锅。

我爹盯着我娘已经显怀的孕肚一敲大腿,用两头羊将我换给了隔壁山头的猎户做媳妇。

旁人道那猎户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有俩张嘴吃饭的娃,不出半月我指定偷跑回来。

可一年过去了,我不仅没跑,还将日子过活了。

1

人牙子拖着被卖走的三姐到我家时,我娘正害喜吐得天昏地暗。

一听说这桩买卖不做了,娘头晕得更厉害了。

人牙子叉着腰,将鼻孔抬得老高:

「你闺女老娘给你还回来了,整日寻死觅活,咱可养活不起。」

街坊听到动静,来这边看热闹。

我不敢停下手里的活,却也偷偷看着。

三姐看着比在家时更消瘦了。

她头上缠着白布,白布外面一大块暗红的血迹格外扎眼,里层还渗着汩汩往外冒的血珠。

旁边的人牙子推了她一把,三姐踉跄到了娘面前,却咬着唇一言不发。

人牙子的声音更大了:

「你说说,你这闺女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是要她去红楼里赔几个笑脸,竟一头要往墙上去撞。我看啊,这桩买卖还是算了。」

算了便意味着我家要把卖三姐的银子给还回去。

可银子为了给娘抓药安胎,早花完了,要我们上哪里去还她。

爹一听不愿意了,抡起胳膊一巴掌打在了三姐的脸上。

三姐的脸霎时肿得通红。

「给老子回去!早两个月前你就不是我们赵家人了!」

「养你这么大难不成是要你吃白饭的?家里都这样了你还要作,是不是成心给老子添堵!」

爹气得很了,拿起荆条就要往三姐的身上抽,娘看不下去去拦,我爹一句话就让她哑了声:

「她要是回来了,你肚子里的娃咋办,你要饿死你儿子不成!」

村里的孙大仙们算了我娘怀的是个男胎,我们几个女娃都比不上娘肚子里的这个金贵。

果然,娘松了手。

三姐被抽得皮都要烂了,还是倔着说不回去。

爹正在气头上,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

「好啊,那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爹这是宁愿打死三姐也不愿意还钱了。

三姐凄惨的叫声叫得我心尖发颤,街坊也不忍心再看下去散了。

眼看三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抖着身子一股劲地扑到了爹面前挡住了他手里的鞭子:

「爹,别打了,钱我有法子还!」

2

隔壁山头的陈贵家祖祖辈辈都靠打猎为生,他到了成家的年纪,却没哪家姑娘愿意去嫁。

他家和我家一样穷。

他没有娶亲的银钱,早几个月前就说要用猎来的两头羊换媳妇。

把羊牵到镇上卖,也是能换些钱的。

但陈贵家还有俩他在山上捡的奶娃娃。

嫁过去要照顾一大家子,是要吃苦的。

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孩嫁过去当后娘,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家就算拿两头羊来换,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陈贵。

于是耽搁到今日,这个烫手山芋便宜了我。

我说把羊换了卖钱把三姐赎回来,我去嫁。

爹娘只是稍加犹豫便同意了。

他们怕日后我自己过不好还往娘家伸手,当天便和我断绝了关系。

说我嫁过去后就跟赵家再也没了任何瓜葛,是福是祸让我自己担。

我点头同意,不哭也不闹。

静静地等着出嫁那天。

街坊都道嫁到陈贵家就是吃苦受罪,不出半个月我指定跑回来。

我只是笑了笑,没理会那些风言风语。

我出嫁那日,娘把本是给弟弟做衣裳的红布给我扯了一块盖在了我头上,也算是有了红盖头了。

三姐拉着我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说对不住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了:

「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只是我走后,姐你要好好活。」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新的可能。

「别哭了,嫁过去没什么不好的,你瞧,这胭脂还是陈贵买的,咱们村里成亲的姑娘有哪几个用得起的?」

不只是胭脂,就连我身上的这身新衣裳,也是他买的。

知道我要嫁他后,陈贵在山上待了三天三夜,捉了不少野兔。

他运气好,又猎得了一只梅花鹿,这是稀罕物,不易猎得,能卖个好价钱。

陈贵高兴得连夜下山去县城卖了给我买了胭脂和衣裳。

凭着这份心,我也知道我嫁的人不算太差。

其实自看到大姐二姐相继被卖,三姐回来时又被打成那样时,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能嫁个知根知底的乡邻。

这场换亲,我不亏。

陈贵喊了几个兄弟一路吹吹打打到我家,红盖头下我看不见他的容貌,只看见一只粗糙的大手引着我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脚上新纳的鞋子有些顶脚,不一会儿便觉得腿脚酸软。

陈贵突然松了手,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很温柔。

他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

「媳妇儿,上来。」

男人的直白叫我红了脸,随来的几个兄弟起着哄倒叫我不好意思拒绝。

就这样,他一路背着我上了山。

拜了堂,他又背着我进了新房。

掀了红盖头之后,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模样。

憨厚,俊朗,只是皮肤有些黑。

想来是长年累月进山打猎晒的。

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便要给我脱鞋。

娘说嫁了人便不是姑娘了,新婚夜要和丈夫做那种事。

一想起在家时娘说的那些细枝末节,我羞得耳根发烫,下意识往后畏缩了一下,声音细如蚊蝇:

「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新郎官还没跟外面的亲朋街邻吃酒呢。

只见他脱了我的鞋子后什么都没做,只是专注地在替我揉脚。

他有些疑惑地抬眸看我:

「媳妇儿,你说啥?」

陈贵的眼睛很黑,在烛光的照耀下又很亮。

看他回答得那么真诚,我方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耳根更红了:「没,没什么……」

他神色有些懊恼:「路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说完,他手上的力度轻了些。

我脚上的酸胀感被他这么一揉,顿时轻快了不少。

过了会儿,外面有人喊他。

他给我穿了鞋,又指了指木桌上的花生瓜子道:

「要是饿了,先吃些垫垫肚子,等晚些我给你带吃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

3

他走后我悄悄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一张木桌,几把木椅,除此外别无他物。

屋里虽然破旧,但是整洁。

想来陈贵也是个讲究的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陈贵就回来了。

他给我带了席面上的烧兔肉,兔子是他上山猎的。

在娘家时吃的都是野菜粗粮,家里已经很久没买过肉了。

就算有肉,娘也是将那一丁点的肉切得更碎,煮成飘着几朵油花的肉汤分给我们姊妹几个。

每每喝汤,我都是仔细地端着,细细地品着,舍不得一口气喝完。

看着陈贵拿回来的一整只兔,我吞了吞口水。

陈贵憨笑着:「媳妇儿,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着兔肉,他给我擦嘴角。

「媳妇儿,你真好看。」

傻里傻气的话叫我扑哧笑出了声。

背我上山,替我揉脚,还关心我饿不饿。

他说他家里穷,叫我受委屈了。

我却觉得自己从没像今日一般幸福。

新婚宴尔,两人皆欢喜,夜里便也都卖力了些。

月光皎皎,烛影绰绰,红纱帐暖的木床响了一夜……

次日我睡了个日上三竿,陈贵也不喊我。

我恼他怎么不早些叫我,陈贵给我打来了洗脸水笑道:

「昨夜那样折腾,多睡会儿精神才好。」

他说完,我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洗漱完后,我问起了陈贵家的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是他进山打猎时捡的,到现在应该也五岁了。

陈贵说这俩娃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是双生女。

说到一半,他对着我几番欲言又止。

我起了话头:「怎么了?」

陈贵接着道:「她俩不知听谁的撺掇,说我娶了媳妇就不要她们了,现在赌气不来见你。」

「小孩子心性,别跟她俩一般见识。」

他说完抬眼看我,像是在看我的反应。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但既然决定了嫁过来,我早就想好了。

只要丈夫勤快老实,心里有我。

就算是后娘,我也是愿意当的。

半大的孩子无非是调皮些,只要不是孽胎祸根,以后勤加教养倒也不是大事。

我理了理衣裳,点点头没说什么。

陈贵父母早逝,有个大他几岁的哥哥住在隔壁,陈贵带我去见了他。

大哥家里药味很浓,嫂子卧在床上总是咳。

见我来了,她从枕头下掏出一双绣着鸳鸯的鞋垫递给我。

大哥说嫂子听说我要嫁过来高兴得不得了,是拖着病体连夜将这鞋垫赶制好的。

我听后鼻头有些酸涩。

哥嫂两人都和蔼亲切,拜别时非要拉着我留下吃饭。

我说大丫二丫到了晌午还没归家,我出去寻寻。

哥嫂二人这才不再挽留。

只是没想到在山里寻了一圈没找到她俩,她们自己倒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跟她俩一起回来的还有个泼辣的妇人和看起来七八岁大的男孩。

这三个小孩的脸上个个鼻青脸肿,衣服上也都是灰,不用想就知道是干了一架。

那妇人见了我便咄咄逼人:「你就是陈家媳妇?你闺女打了我儿子,说说怎么赔吧!」

4

我没想到嫁过来的第二日,便被寻了事。

我看向灰头土脸的俩女孩:「你们是大丫二丫?」

俩女孩气呼呼的,没回答我。

妇人却像是怕我不认账似的,扯起嗓门讨说法:

「赵雨妹子,现如今你是陈家媳妇了,那这俩丫头片子就是你闺女,闺女打了人,可没有做娘的不管的道理。」

孩子间起争执总该有个缘由。

陈贵憨厚老实,带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不讲理。

我想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便没偏听她的一面之词。

小男孩见我不答,便躲在妇人身后冲我们做着鬼脸。

大丫二丫看到后一跺脚,捏着拳头跑过去又要揍他。

怕再惹是非,我赶紧拦住了。

那妇人见状便变本加厉:「这你可亲眼看到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那男孩也挑着眉道:「就是就是,让你打我,有本事找你后娘出气啊略略略。」

我看向大丫二丫:「是你们先动的手?」

二丫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谁让他骂我们是别人不要的野种,就该打!」

原来是这样。

大丫拉了拉妹妹:「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她又不是我们亲娘。」

我对着她们姊妹俩摇了摇头。

看我略显无奈的样子,两姐妹以为我不会替她俩出气了。

没想到我直接抄起地上的木棍朝着来找事的娘俩挥了过去:

「拳头打人自己也疼,下次这样揍,看清楚了吗?」

大丫二丫看得目瞪口呆。

来寻事的妇人也傻了眼:

「你你你,你干什么!疯了疯了,凭什么打我!」

我啐了一口:

「就凭我是大丫二丫的娘,你儿子骂我闺女,就该打!」

在这穷乡僻壤里活了这么多年,我知晓人家欺软怕硬的道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于不要脸的人不用说话,抄起家伙直接打了过去就成。

见我动了粗,那妇人一口一个赔钱货地骂着俩丫头。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护短。

听到这样骂我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必是不能的。

我扔了手里的小木棍,迅速抄了根更粗的打了过去。

我在院子里追着他们母子,他俩吓坏了,边逃边骂:

「呸,装什么贤良后母,家里有个药罐子一样的妯娌,还有俩张嘴吃饭的赔钱货,为了她们得罪街邻,真是脑子有病!」

在孩子面前,我也硬气了起来:

「爱嚼舌根的长舌妇,先管好你家儿子吧,别闲了没事就满嘴喷粪!」

我话虽糙了些,但那妇人自知不占理又怕我真的打她,拉着儿子灰溜溜地跑了。

我拉着错愕的大丫二丫回了屋,打了水给她俩洗脸:

「陈贵是你爹,我嫁了过来就是你们的娘,以后旁人再乱说话,你们只管揍回去,莫叫旁人欺负了去。」

俩女娃娃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又转,相视之后没有说话。

但在吃晌午饭时,她俩主动地往我碗里添了好多菜。

夜里睡觉,陈贵在我脸上亲了又亲:「媳妇儿,娶了你真是我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不知从哪掏出对儿耳坠,在我眼前晃了又晃:「媳妇儿,我给你戴上。」

怪不得晌午时他说要去镇上一趟,原来是给我买东西去了。

只是戴耳坠就戴耳坠,这人在我脖子上磨蹭来磨蹭去算怎么回事?

我回头嗔他,陈贵往我身上蹭得更厉害了:

我:「……」

窗外微风轻拂,鸟儿在枝丫上打着盹儿,天地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的虫鸣显得格外脆亮……

到后半夜,两人都大汗淋漓。

我睡不着,盯着窗幔将思绪飘得远了些。

没有胡搅蛮缠的亲戚,有个疼人的丈夫,还有一双已经对我接受的女儿,我想日子总该比在家时好吧?

可事实比我想得要难。

陈家兄弟俩父母早逝,陈贵是由大哥一手拉扯大的。

大哥家贫,嫂子身有旧疾,常年药物不断。

陈家父子恭善,没有不帮衬的道理。

而我们自己家里有两个长身体的娃。

如今我嫁了过来,又多了张吃饭的嘴。

虽然陈贵日日打猎,家里也有肉吃。

可也不是日日都能有收获的。

有时候天气不好了便进不了山,有时候一连进山四五天也可能空手而归。

家里进账少,花销大,怎么攒住钱是个难事。

若是我再有个孩子,总不能坐吃山空。

家里光靠陈贵是不成的。

我日思夜想怎么才能攒更多钱。

直到一日上山接陈贵回家,我看到路上一茬又一茬郁郁葱葱的野葱,心里有了主意……

5

我家那边的葱是调味的稀罕物,地上很少长。

就算有人种,也是长得稀稀拉拉。

只有过年时,爹才会去镇上买上几撮小葱。

葱油饼在我家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

可我却知道镇上的人家是能天天吃的。

还有商贩在街角立了牌坊,专门卖这葱油饼。

野葱比种的小葱香味更浓,做出的饼子也会更好吃。

我想着,若是能将饼子做了拿去镇上卖,或许是个赚钱的好门路。

说干就干,打定主意的次日我便提着篮子到了山上去拔葱。

大丫二丫见了也跟着帮忙。

回到家,俩女娃打了水洗葱,我撸起袖子去厨房找要用的食材。

前两天他猎回来了一大头野猪,镇上的酒楼老板只要肉。

于是这油脂便被我们刮下留在了家里日日炒菜用。

家里有些粗粮面,拿水和了,盖上布发酵半刻钟,等面团膨胀松软时,便能做这饼子了。

锅热,起小火,等猪油化成水状起了小泡时,就能贴饼煎了。

我将饼子揉得油光水亮,上面有绿油油的小葱点缀。

还没熟透便能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

正在烧火的大丫二丫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抬头问:

「能吃了吗?」

饼子被油脂煎得嗞嗞作响,我笑着点点头:

「等翻个面就能吃了。」

葱油饼刚出炉,两个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

她俩虽然没有母亲,但陈贵将她俩教养得很好。

待我开了口,她们才一人拿了一个饼子塞进了嘴里。

我也撕了一小块。

葱油饼表面焦黄,外酥里软,一口咬开,一股微焦的葱香直蹿鼻腔。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感叹:

「好吃!」

小葱摘得多,我便多贴了几个饼子。

陈贵进山打猎总不能只吃糙面馍馍,贴好的饼子让他明天进山带着吃。

贴完饼子后,我将筐里上面还热乎着的饼子拣了几张,喊大丫过来让她送给大嫂一家。

我嫁过来时嫂子熬着身体也要给我置办新婚。

他们心里有我,我也得想着他们。

做人总不能忘恩负义。

陈贵打下的猎物有时候不拿去卖,只留在家里吃,家里还有些兔肉。

前两天上山还采了些野山椒。

俩孩子都喜欢吃辣,我铲了一块猪油拌着野山椒,给她们做了爆炒兔肉。

等火上的糙米蒸熟后,我提着装满葱油饼的篮子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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