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年代,某座城市发生了劫持人质的公交车爆炸案,绝对轰动一时甚至惊动全国,堪称大案要案,公安机关自然全力侦破。警察同志们好不容易寻到犯罪嫌疑人的线索和住处,就在将其押送出门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估计在影院里,当时有许多观众肯定吓了一跳!
一辆汽车毫无征兆地飞驰而来,在狭窄的小巷里,那名嫌疑人根本无从躲避,直接被撞飞出去,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桥段了。这声巨响不过让人一惊而已,而电影《坚如磐石》描绘出最可怕的事,其实是犯罪组织的猖狂。
公交车爆炸案,是副市长郑刚的“栽赃”之作,以逼迫黑涩会老大黎志田合作,若不合作,则犯罪嫌疑人招供之际,必是黎志田被捕之时,后果郑副市长说得很清楚了:“至少判个死缓”。
所以想都不用想,派出汽车行凶灭口的,一定是“金五集团”董事长黎志田先生。郑副市长设的局,一个从前的“棒棒”竟敢不惜杀人以破局,这还了得?于是郑刚秘密约见黎志田,威胁其最好乖乖就范,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穷凶极恶之际,郑刚突然掏出一把手枪,顶在了黎志田的脑门上!那么问题来了,在全面禁枪的东方大国,一个副市长就能拥有枪支吗?这把枪又是什么型号的?
一、删改破坏了故事的连续性
国师的这部《坚如磐石》,原版本由于尺度过大,被审查了两年之久也不能上映,笔者估摸着,若非看在老谋子的贡献上,有关部门最终才网开一面,换作其他导演,恐怕连删改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删改的后果,是故事的完整性和连续性出现了问题,有些情节也就不经推敲了。比如郑刚的人设,原本是某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这也是目前各地的习惯做法,各级公安局长多高配为副市长、副区长、副县长等等。
而佩戴二级警监衔的“祁厅长”(市局局长刘波),电影原版中是该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才是说得通的:至少是副省级城市、或者直辖市的郑副市长,由于兼任公安局长自然拥有配枪,并且属于专用配枪,毕竟工作性质和职务级别在那。
(原版镜头)
在短视频平台上,已经有原版的片段流出,郑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约常务副局长刘波密谈,打算联手除掉黎志田,并且当场抛出了“政治承诺”:胜了,我进步半格(官升一级),局长位置就是你的。
而且是无论结果如何,“祁厅”还都不吃亏:“败了,我二线,位置还是你的,干不干”?权力的诱惑之大,读者想必门清,估计刘副局长大概率是会答应的,只不过原版没有公映,那就一笔带过。
近些年来,随着公安系统相关警务条例的调整,原则上除特殊警种外,大部分警员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不佩戴枪支的,有任务需要随时领取,任务完毕即行上交,已经成为习惯性做法。
不过公安局长、厅长若想日常佩枪,现实中怕是很难去制约和监督,一是职务在那摆着,就算不那么合规,下面人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二是作为警队主官,某种意义上,佩带枪支防身也无可厚非。
(刘局长佩挂二级警监衔)
像几年前内蒙的公安厅长赵某平,由于在情人的纠缠和威胁下,心理彻底崩溃,居然当街将其射杀,案件轰动全国,便是这样的实例。
当时没执勤没任务的,厅长大人怎么就能配枪了?所以啊,有些事较不得真。同样是反腐大剧《人民的名义》之中,“祁厅长”在穷途末路之际驾车逃离,躲到乡下某处企图负隅顽抗。
“祁厅长”当时不仅带着手枪,后备厢里面居然还有一支警用大狙!虽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现实里面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郑刚在原版里面的人设,让持枪这个问题是基本合理的。
可问题是,删改以后的《坚如磐石》,郑刚不再兼任市公安局长,只是一名高级行政官员,既然并非高级警官,他是否还有条件有机会拥有枪支呢?
二、通过正规流程申领也有可能
还是有可能的,前提条件是要有较高的职务级别,才能通过特别申请的方式,走流程从正规渠道得到配枪。这也是笔者认定郑刚的人设,必须是副省级城市甚至是直辖市的原因,如果是一名普通的地市级领导,很难很难。
事实上,《坚如磐石》原版台词是一口重庆方言的,开机地点也在山城,故事背景非常清晰,只是在审查之后才整体改为普通话,大约是担心观众“对号入座”吧,重庆乃是直辖市,那么郑刚的级别不言而喻。
这也是有实例的,比如1995年饮弹身亡的北京市副市长王某森,当然也是直辖市副市长,至少是副部级干部,他当时负责市里的经济和财政工作,按照工作性质,完全没必要配发枪支吧?
可是王某森确确实实,最终死在自己的枪下,而他用来自杀的手枪,就是通过正规渠道申领来的,申请的时间是1994年底。
当时在王某森的授意下,他的秘书向北京市公安局警卫处提出:“领导是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市长,经济工作方面的矛盾比较多,比较尖锐,当前社会治安又不太好,希望要一支枪,不要真子弹,只要橡皮子弹就行,用于自卫”。
可能许多读者感觉,如此级别的干部,申请个佩枪还不容易?此言差矣,这个申请反而让北京市公安局的领导非常为难,因为没有规定给市级领导配枪,而且配了枪反倒有可能威胁到领导的安全,摆弄不好怎么办?
因此申请配枪这个事,反而是一拖再拖,后经秘书的多次催促,市局警卫处在请示上级后,才于1995年2月10日下午,将一把手枪和15发橡皮子弹送到副市长的办公室,派员交给了王某森本人,还讲清了枪支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配发的等于是“真枪假弹”,可见国家对枪支的配发和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不过王某森后来利用打靶的机会,“顺走”了几发真子弹,这才有了两个月后,王某森因贪腐暴露饮弹身亡的事件。
需要说明的是,就法律法规来说,我国的党政干部一般是不允许配发枪支的,理论上说,副部级以下的干部也无此必要,至于副部级以上的重要领导干部,则通常配有警卫员。
警卫人员原属武警序列,在执行任务时当然是配枪的,他们足以保证领导的人身安全,如今警卫工作已经脱离了武警序列,转隶给公安机关:
中央层级领导干部的警卫工作由“公安部特勤局”负责,地方上省公安厅设有警卫局、副省级市公安局设有警卫处,担负原武警警卫部队的职能,负责保卫高级领导干部的安全。
专业的警卫人员熟悉枪械的使用,也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因此高级领导干部配枪实无必要,甚至有可能误伤自己,或者引来不法分子的觊觎,岂非有了反作用了?
三、还有其他非正规渠道
像黎志田这样的涉黑人物,能够在某个大城市独霸一方,光有钱是肯定不够的,手下一定有打手甚至杀手,如此才能欺行霸市和打击竞争对手,因此暗地里拥有枪支不足为奇,《坚如磐石》对此也没有藏着掖着。
至于枪支的来源,基本是自制和走私两大类,尤其是制式枪支,绝大部分是犯罪分子或者犯罪集团,通过走私获取的。我国有着漫长的边境线,有些域外国家枪支管理又特别混乱,还有干脆不禁枪的,这都给走私枪支提供了机会。
2023年8月22日,公安部曾经举行了新闻发布会,通报全国公安机关打击整治枪爆犯罪专项行动的成效情况,公布的数据也是触目惊心:今年以来共收缴枪支4.3万支、子弹110万发、炸药25吨。
在这收缴的4万多支枪械中,虽然没有明确给出“自造”、“仿真”和“制式”枪械的比例,但是可以想像,其中的制式手枪肯定不在少数,不少是犯罪分子通过西南边境走私进来的。
既然犯罪集团能够获得非法枪支,那么跟犯罪分子互相勾结的贪腐官员们,想弄到一支枪也绝非难事。例如《坚如磐石》里面的郑刚,此人位高权重,是黎志田们的重要保护伞,金五集团能够快速积累巨额财富,郑副市长“功不可没”。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黎志田们是不惜血本的,什么金钱美女吃喝玩乐,郑刚之流想要什么都会满足,如果郑刚真的需要一支枪,黎志田们也必然拱手奉上,相对于动不动几十亿的大单,一支枪的成本简直九牛一毛。
类似郑刚这样的巨贪,即便没有黎志田这条线,也不免结交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搞支枪的门路还是不少的。关于搞枪的动机则很难揣测,或者是做贼心虚,或者是色厉内荏,总之在现实里是存在的。
当然,这都属于“私藏枪支”的违法行为,事实上,有相当数量落马的贪腐官员,在判决书上都有这项罪名,比如2019年落马的原江西省副省长史文清,贪腐金额多达1.95亿,被抓时就搜出了一支私藏的手枪。
也就是说,《坚如磐石》中郑刚持枪威胁黎志田这一幕,还是符合情理的,只不过威胁归威胁,郑刚真开枪的胆子是没有的,只是气急败坏之下的冲动之举,老奸巨猾如郑刚者,怎么可能自己手上沾血?
注意影片中的交代,当年郑刚的情人朱丽(应该是个舞蹈演员),也就是杨晓薇的姨妈,因为坚持要举报郑刚,而被郑刚和黎志田合伙杀害,为什么要有黎志田的参与?很明显郑刚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嘛。
《坚如磐石》揭露的是阴暗处的权钱交易,以及“保护伞”与犯罪集团勾结之危害,包括但不限于杀人、绑架、袭警和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等罪行,动枪更是司空见惯,看起来着实触目惊心。
影片的收官阶段,陈道明出演的督查组领导,只用一张女儿和外孙女的照片,就彻底击溃了黎志田的心理防线,细节的体现令人回味无穷:既反映出高层反腐的决心,也说明打黑除恶任重道远。
四、那到底是一支什么枪?
《坚如磐石》郑刚拔枪相向的镜头,闪现的时间较短,加之笔者对枪械的研究有限,当时未能第一时间辨别出手枪的型号。动笔之前,认真端详了几张并不清晰的剧照,初步判断应该是一支“92式”国产制式手枪。
这款手枪目前仍然属于现役,正式型号全称是“QSZ92式半自动手枪”,最初是为了替代已经落伍的“大54式”而研制的,该枪1994年根据军方的要求立项,2000年左右完成定型和列装。
该枪广泛采用新材料、新工艺、新结构,属于同时代比较先进的手枪,其中最显著的特点是“整体塑料握把”,并且在握把上方两侧均设有保险扳,电影中那把手枪的材质,展现的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笔者才有此判断。
后面的时间里,随着92式手枪不断地完善和研发,最终形成了军用和警用两个版本,两者的主要区别,是军用型为5.8毫米的小口径,而警用型为9毫米口径,配双排15发弹匣,威力还是蛮大的。
《坚如磐石》在原版中,应该充分考虑了武器的细节,作为一名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持有一把“92式”警用手枪甚是合理,然而在后来的删改过程中,有些细节很可能被忽略掉了。
因为私藏“制式警用手枪”是非常愚蠢的,道理很简单,上级列装给公安机关的制式武器,有固定数量还有枪号,若非是高级警官,无论职务多么高的行政干部,都很难神鬼不知地私藏起来。
如此发生的案件涉枪,那么稍一调查就会露馅,因此郑副市长搞到一把“非制式”手枪才靠谱,至于搞枪的渠道嘛,前文已经介绍过了。
关于手枪型号问题,实在是一家之言,粉丝和读者当中有不少枪械爱好者,这方面肯定较为专业,郑副市长顶在黎志田脑门上的,到底是一把什么枪,欢迎留言和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