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兰，今年53岁，初中毕业，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读完初中就出来务农了。后来嫁人，丈夫在镇上的五金店打工，收入还算稳定，我们两个就这么把日子熬了下来。
我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叫王悦，现在28岁，小儿子叫王强，今年25岁。
我早年间就信奉“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根”，所以对儿子格外上心。
女儿倒也懂事，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学习也好，但我总觉得，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不能指望。
王悦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主动说要去打工，说要帮我们减轻负担。我心里虽然不舍，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17岁那年就去了南方打工，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有时候过年都因为加班回不来。
王强则一直在家，学习不好，考不上高中，我和他爸就咬牙供他上了个技校。
毕业后在县城找了个工作，但工资不高，后来谈了个女朋友，家里女方条件不差，提出婚前要有房有车。我们这农村人，哪有那么多钱？
就是这件事，把我们的生活彻底推向了深渊。
02
那年王悦26岁，打工第8个年头。她从不乱花钱，工资每月只留一小部分生活费，其余都打回家。有时我催她买点新衣服，她总说：“妈，我不在意这些，攒点钱，咱家以后总用得上。”
我那时心里还感激她，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可我也没告诉她，我们把她寄来的钱，一部分修了房子，一部分给王强交了学费，剩下的……都存了她的名下。
那是一笔整整 40万 的积蓄，全是王悦辛苦八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王强和女朋友谈婚论嫁那年，女方家提出房子得写两人名字，首付至少要20万，还贷每月3000元。
王强当时一个月工资才3500，根本无力承担。我和丈夫急得团团转，家里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才凑了10万。
眼看婚事要吹，我一狠心，背着女儿去了银行，把她那40万取了出来——她当初存得是定期，但因为我们是她的直系亲属，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在我这，银行并没有为难。
我记得那天，银行职员还问过一句：“这钱是给孩子做什么用的？”
我笑着说：“给儿子娶媳妇。”
那一刻，我心里其实还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个妈做得多好，为了儿子，什么都能牺牲。
王强顺利结婚了，房子买了，车也按揭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女方家人满意极了，亲戚们也都夸我能干。
可我没想到，灾难来的那么快。
王悦回来那年，是她28岁生日。她提前请好了假，回来的第一天就兴冲冲地说：“妈，我打算明年自己做点小生意，钱我攒够了，咱先去银行看看，我把存折换成银行卡，方便以后用。”
我听得心惊胆战，嘴唇都发抖。
“悦啊，那个……你那钱，不是还在银行里吗？你急什么呀。”
王悦皱起眉：“妈，我怕利息低了，想转成理财，而且我得查下余额。你不是说帮我保管存折的么？”
我支支吾吾地把存折拿给她。她去了银行，一查，傻了。
“余额：238元。”
她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儿，脸色惨白，眼神呆滞。
我站在她身旁，嘴里还在解释：“悦啊，妈不是故意的，是你弟弟结婚，急需用钱，妈没办法才……”
她冷冷地看着我，声音颤抖：“你问过我了吗？你有一点点尊重我吗？这是我八年换来的命钱，你就这么……全给了王强？”
我哑口无言。她忽然笑了，那种笑，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妈，我真傻，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她转身走了。后来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她在微信上留下一句话：
“从今以后，不再见。”
丈夫知道后骂我：“你怎么能擅自动她的钱？她是你女儿，不是提款机！”
王强也傻眼了，他也没想到那钱是姐姐的。他老婆知道后，提出要跟他离婚，说他们家偷拿小姑的钱，不像样。
我彻底崩溃了。
一个月后，王悦辞了工作，也搬了家。她甚至没有告诉我搬去哪。我去她以前的厂子找人，人家说早就离职了。
那年春节，是我第一次没见到她。饭桌上，我看着王强和他老婆吵架、冷战，心里空落落的。
我想起她小时候，那双小手拉着我说：“妈妈，我以后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我做了什么呢？
我把她的信任、她的努力、她的感情，全都换成了儿子的婚房车贷。
王悦有一次打电话回来，接的是丈夫。她没说话，只是听着父亲的声音，最后轻轻说了一句：“爸，你保重。”
然后挂了。
我在旁边听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不肯原谅我。我求过她，打过无数电话，发过无数短信，她都不回。邻居说她现在在一个城市开了家奶茶店，生意不错。
但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03
两年过去了，我每天都在等她的电话、她的消息。可她始终没有再出现。
王强的婚姻也出了问题，老婆嫌他没本事，吵着要离。家里冷冷清清，丈夫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说话。偶尔，他会叹口气：“你说你，真是糊涂。”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真的晚了吗？
我开始写信，一封封地写，寄到她以前的地址，尽管知道她不在，但我还是不停地写。
我想告诉她，我真的后悔了。
我不该把她当成“别人家的孩子”，不该一边享受她的付出，一边把她当成外人。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在不经意间，亲手断送了最深的亲情。
我现在只能祈祷，有一天，她会回头，会再叫我一声“妈”。
但她若真的不再见我，我也认了。
因为我知道，她早就失望透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