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赦后,溥仪与杜聿明首次下江南,为何一路上流泪不止?

沁说 2021-01-17 23:29:46

偶然在网上看过一段1946年溥仪在法庭上的视频, 证人席上一把普通的座椅,他却气定神闲坐出了龙椅的感觉。溥仪一共出庭8天,创了单人作证的最长纪录。他自己对那次出证的感受是:

“那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然而也是一个获得新生的,通向我今天的幸福的唯一道路。”

溥仪长得并不好看,体量也不魁梧,但举手投足间难掩天潢贵胄的气质,出于对他的好奇,特地去读了他写的自传《我的前半生》,这本书对于他这一生梳理详尽,从家族背景到幼年登基、从被迫退位到出宫流离、从成为伪满州国皇帝到解放后接受改造,事无巨细娓娓叙述,推荐一看,毕竟他本身,就是历史。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彻底瓦解了清朝长达296年的封建统治。1912年 2月12日袁世凯逼迫清废帝溥仪逊位,隆裕太后接受了优待条件,清帝颁布了退位诏书,清朝从此落下帷幕。

作为封建王朝最后一个皇帝,溥仪注定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他身上的标签很多:”末代皇帝、伪满洲国傀儡、卖国贼、汉奸“……不一而足,大多是负面的。

溥仪3岁从摄政王载沣府中抱去宫中,仓促登基,彼时清朝已被内忧外患折磨得千疮百孔、日暮西山,从出生伊始,他便成为被各色人物摆弄利用的工具和棋子。溥仪性格上的缺陷,多疑软弱,和他的成长过程有很大关系。

1934年到1945年,在日本人的威势和欺骗之下,溥仪担任了十一年的伪满洲国“皇帝”,短暂风光后,随着日本军队前线景况越来越差,溥仪在关东军面前的地位也就越低 ,被限制、检扣信件,关东军的代表吉冈安值甚至不客气地说:“关东军是你的父亲,我是关东军的代表,我是拿你当作自己的子侄看待的!”

1945年8月15日,伪满洲国政权覆灭投降苏联,在逃亡日本的途中,溥仪被苏联红军俘虏,在赤塔市的疗养院被颇受优待的“拘留”了五年,1950年7月底,溥仪和其他伪满洲国263名“战犯”被引渡回国,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1-1954转在哈尔滨),开始了持续九年的改造生涯。

历尽种种大起大落的事件,溥仪成天提心吊胆,神经变得十分衰弱。在伪满洲国时低三下四讨好吉冈安值一众日本人,各种奉承拍马张口就来。在苏联也是,为了搞好关系,把自己带出去的珍宝献上去。在引渡回国的列车上,溥仪为了“立功”,将自己的侄子和一个姓赵的“旧臣”都告了一状,因为心虚,他给姓赵的扑通跪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说:“请你饶了我吧!”

溥仪在自传里写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只是但求活命,只要能保全性命,我的愿望足矣。”他还拟了一首打油诗:“自由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二者皆可抛。”

在诚惶诚恐中,溥仪回到了祖国。当再三确认自己“死不了啦”时,他的眼泪忍不住汹涌而下。改造期间,溥仪的名字成为过去式,他有个全新的代号叫“981”,履历上只有一行字:“前清皇帝、伪满洲国皇帝”。

从出生到四十多岁,溥仪身边一直有人照料衣食住行,所以一点生活技能都不具备,最简单的穿衣叠被都叫他手忙脚乱,连脚趾甲都不会剪。

改造学习不仅锻炼了他自理能力,还有精神上的洗礼。溥仪的前半生一直是个精致苟活的利己主义者,不理解底层苦难和历史的残酷,在见闻了各类对伪满洲国的血泪控诉后,他作为一个国民的良知才真正觉醒。

溥仪写道:“我把监狱的屋顶比作菩提树的华盖,是由于我这时确信自己领略到了像那们迦毗罗太子证菩提果时一样的心情。”

1959年12月4日,溥仪获得了特赦,恢复了自由身。这时候他已经五十来岁,他活过六十二岁即病故,即人生的大半时光都在惶恐不得安中度过,当他回到北京走到天安门前时,人生第一次这么闲适又充满安全感地逛马路,这份自由对于溥仪来说,实在来之不易。

1961年,溥仪和同被特赦的杜聿明等7人,被安排参加全国文史资料研究工作,这个文史资料研委会是在周总理的创议下设立的史料机构,目的是让这些人将“新身经历记录下来,传之后代。”溥仪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每月工资100块,这份价值感和尊重感,是他大半生所不曾体会的。

1964年3月,在周总理的安排下,溥仪等全体幸史专员参观旅游了长江以南地区。先后游访了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南和湖北。溥仪虽满打满算三次登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并未离开过权力中心的高墙,这是他真正踏上曾经“归属”于他的土地,看新中国下的工农业发展和自然美景,想到伪满洲国时期的血泪控诉,两相之下,心中既感叹亦愧疚,不禁涕然。

南唐亡国君主李煜,降宋被俘至东京,写了许多缅怀故国的词。其中一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不知溥仪是否对此有一番共情,才有那么多次在旅游途中的失声痛哭。

回首他这一生,真正有自由的日子又有几天呢,所以他在南京站哭到不能自抑,大喊道:“我好久没出去了,现在我真正解放 了。现在我是人民的世界,太好了!”

看《我的前半生》时,对溥仪的狭隘、谄媚、软弱、阴骘、怕死颇为反感,无时无刻不在对明天的恐惧中惊颤,他这个人固然可恨,但任谁被推在那个时代、那样一个位置,估计都难以做到比他更好吧。

溥仪少年时有个英文老师,叫庄士敦,作为一个来自英国的局外人,他在与溥仪相处日久后,不无感慨地说了一句:

”皇帝陛下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孩子,紫禁城的墙是世界上最高的墙。“

这座高墙确实禁锢了溥仪孤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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