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散酒:过去穷人喝,现在不仅穷人喝

村口小酒馆 2024-03-23 11:10:43

我记忆里闻到的第一股酒香,来自散酒。

小时候住在村子里,乡亲们处于能吃饱但吃不好的状态,每天除了地里的忙碌外,一刻也不敢让自己得闲。伺弄生灵,摆弄农具,县城短工,着实劳累。当时电视还没普及,村子里仅有的几台也是黑白电视,不管你线杆子立多高,只有一个频道。不到晚间,等闲不开。

村中没什么娱乐活动,喝酒便成了难得的休闲,以至于人人练就了一副好酒量,却少有人醉。为啥?醉不起。能喝酒喝到醉,那起码得一斤。家里能随随便便买一斤酒给男人喝的,绝对是上等人家。秉承着财不露白的原则,即使醉了,也不向外宣扬。

村里人喝的酒,全是散白酒。人人家都有一个专门装酒的塑料桶,上有盖子和提手,我们当地人称之为卡子。卡子自带计量,一桶五斤。谁要去县城办事,自行车上挂着自家的、帮亲友捎带的卡子,定要去一趟酒厂,排上半个小时队,打酒。

县城不常去,酒不能短缺。临时没酒了,村里小卖部里打一瓶。小卖部比县城卖的贵,一瓶一斤,偶尔吃饭时喝一两二两,聊俱意思而已。也有人专门在小卖部买酒,无它,能赊账,秋后结。

从县城买回酒,从小卖部打上酒,人们在路上相遇会约酒,真心约的,拉着人家走,让一让的,说一句。真情假意,无需深究。

酒厂卖的散酒,都是大罐子里直接接,好似自来水管。卖酒的工作人员表情傲娇,非熟人连话都懒得说,你要有问题,自个儿憋着。虽如此,但他们往卡子里灌酒一点都不糊弄,满满当当,要溢不溢,堪比古之卖油老翁。都是穷苦人出身,钱财上不敢有半分马虎。要是灌不满,再木讷的人也会发脾气。

小卖部里的散酒,装在大酒缸里。酒缸不知年代,个个黑的乌沉。配套工具有漏斗和酒舀子,也有不用漏斗的老者,嘴里叼着烟卷,手里拎着酒舀子,边和你聊天边舀酒,看着颤颤巍巍,酒一滴不洒。

在城里上班的人,自家在家喝,必是散白酒,有客人来,定是瓶酒。不是虚伪,而是人在穷的时候,更在乎面子。面子不值钱,面子最值钱。在空气清新的年头,值钱的面子饱含着尊重、善良、淳朴喝理解。

多年过去,村子里的树枝繁叶茂,村子里的人,寥落冷清。现在的人喝酒,喝散酒的人少了,卖散酒的店也不多。唯一变化的是,散酒店里的种类相当齐全。各个价位,各个口味,各个方位的酒皆有卖。丰俭由人,店家和善。

来打酒的,有直奔廉价酒的,一个矿泉水瓶子便是容器;有好酒之人,不计价钱,只为寻一口好酒;有觉得新奇的人,偶尔买一次散酒,算是调剂。

酒分着贵贱,人亦有高低。但生活水平不一的人,互相之间少了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在酒面前,人人平等。

散酒店,好像平时看不到人,其实是我等不注意。它们的经营状况大多良好,有自己的固定客户。有时我会带着父亲来打酒,看着酒一勺勺舀进瓶中,忘记了岁月,回到了儿时。那会的我们去打酒,父亲拉着我的手,我蹦跳着抢着拎瓶子。现在的我们,我拉着父亲的手,他满脸笑意。

酒,喝与不喝,先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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