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纪晓岚:泄密流新疆、和珅忘年交、慎言脱文字狱、好色嗜肉

时间如白马过隙 2024-11-06 15:54:51

提起纪晓岚,我们就会想起影视剧中的那个铁齿铜牙般的人物。他风流倜傥、幽默风趣,常伴君右,嬉笑怒骂,调戏群臣。

但实际上,历史上真实的纪晓岚与此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百杆子都打不着。

神童登科

纪晓岚,名昀,号春帆,谥文达,雍正二年生于河北献县,其祖上纪椒坡于永乐二年,由应天府迁至此,其高祖纪坤著有《花王阁剩稿》一卷,后载入《四库全书总目》。其父纪容舒是康熙朝恩科举人,历任户部员外郎,刑部郎中,云南姚安知府,著《唐韵考》五卷,《玉台新咏考异》十卷,其母更是累赠一品夫人。

当时的纪家不仅是名门望族,还拥有佃户庄子,富甲一方。

书香门第出生的小纪昀,自小就是神童,他4岁能书三字经,6岁参加童子试获一等,19岁科试第一,23乡试解元,30中庶吉士(会试22名,殿试二甲第四)。如果不是因为母守孝耽误了三年,他踏入官场还要更早。

纪昀之所以能成为乾嘉时期“位高望重”的学者,《四库全书》的总编纂,除了天资之外(史书说他“幼奇颖”,记忆力超强,民间甚至说他有过目不忘之才),更在于他的手不释卷,史书介绍他从四岁开始,一直到老,始终刻苦攻读,“所坐之处,典籍环绕如獭祭。”

御用文人

纪昀的第一份官职是英武殿纂修,后又任功臣馆总纂、国史馆总纂和方略馆总纂,除了修书,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陪王伴驾和给皇帝讲经,乾隆二十年,他伴驾热河,二十四年“充日讲起居住官”,二十七年又伴驾南巡。

可以说,纪晓岚当官的前十年就是就是一御用文人,除了做一做学问,就是哄皇帝开心。这也是“屈大夫不让我死”等故事的根脚,毕竟作为民间正义的化身怎么也要表现一下谏臣讽谏的本色吧?

作为皇帝近臣(倒未必是红人),升官自然不是太难,更何况纪昀还有真学问。乾隆三十三年,有司请奏授其贵州都匀知府之职,却被否了,乾隆认为纪昀学问优胜,到外省任官不能尽其所长,将其留在身边更为合适。

乾隆不将纪昀外放,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不久就擢其为侍学士,“上以昀学问优,外任不能尽长。命加四品衔,留庶子任。四月,擢翰林院侍读学士。”

然而,就在他青云直上时,一场厄运却悄然降临。

流放新疆

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无妄之灾,而是纪昀咎由自取。

这一年,两淮盐运亏空了1000万两白银,乾隆准备追究历任两淮盐运使责任,当时已经还乡隐退的盐运使之一卢见曾(纪晓岚之女嫁给了其孙卢荫文)也在追查之列,因姻亲关系,纪晓岚曾将此事私下透露给亲家,使得卢见曾及早转移家财。

乾隆查清以后,盛怒之下杀了牵连此案的20多人,包括当时的内阁候补徐步云、军机处行走王文哲等人,还有一百多人被流放边疆“效力自赎”,其中就包括流乌鲁木齐的纪晓岚。

因私泄漏国家机密,何况这个卢见曾还确实是个大贪官(曾在两淮盐运使任上贪没盐商贿款16000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乾隆没有处死纪已是网开一面了。可见他在皇帝身边也没少干那些“滑稽之臣”的工作。

关于纪昀泄密的方式,也非常有趣,有必要提一下。

据传,乾隆后来追查泄密一事,纪晓岚是一口咬定,不曾写过一字,更不曾传过口信,乾隆也不相信他是通过人口传递的,这样的方式太容易被抓住人证了,所以也非常好奇纪昀是如何泄密的。

据杨子忱等人所著《纪晓岚全传》记载:

纪晓岚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拿了一点盐、一撮茶叶,装进一个空信封,把口封好,里外没写一个字,打发人送到了卢见曾家中。

卢见信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揣测良久,才明白其中用意——盐案亏空查(茶)封!

于是,连夜补齐借用的公款,并将剩余资产转移了出去,等查抄人赶来,已是半月之后了。

当然,也有学人研究说,上述所列不实。真实情况是,纪晓岚是当面将消息告知了卢见曾之子卢谦,卢谦又写信告知了父亲卢见曾。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司法还是认定是纪昀泄的密,之后纪昀也没有再过多的申辩,即便他后来官至尚书时。

当然,乾隆之所以没杀他,还有一项原因是惜才。

据载,纪昀进翰林不久,乾隆就将一本书失手掉入火盆,烧去了许多页,然后交待将书转翰林院补齐。

由于这本书传世很少,掌院学士很紧张,纪昀就自告奋勇说,他在备呈御览时曾翻阅过此书,可以据记忆补齐,同院翰林都被惊呆,也为他的冒失担心,他却胸有成竹,数天之后缮录清楚呈上。

乾隆看后颇为怀疑,听说另有一本存于日本,即召庶吉士朱筠,会同理藩院咨文日本校核,结果日本国使臣带来的抄件,与纪昀补录的一字不差,乾隆这才相信他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谨言慎行

很多人以为,流放并没有多严重(今人游山玩水太多了),其实流刑是古代五刑中仅次于死刑的刑罚,要高于徒刑。而清朝流放,如不赦免,几乎只有老死边陲的份儿。即便死后白骨返里,亦要请旨定夺。流刑没有年限,皇帝又说了算,不少记不起来的人,只有老死边外。

纪的“犯由”上纲可谓“欺君”,不上纲也得是帮助重犯转移资产的“从犯”,寄希望于朝廷召回,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但他仅在两年半后就被赦还京,令时人惊掉了下巴,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中之一,就是他的谨言慎行。

可能得益于漏言获罪,纪昀也在反思,以前动不动就评论时政、妄言大义,指点江山的他,在流放期间不仅再未敢做诗,没有撰文,还变得万分小心。

乾隆三十三年七月,刑部差遣解运饷银的两名军校押解纪昀上路。途中差官好奇,询及皇帝、近臣以及翰林院诸事,他都小心谨慎应答,从不涉及宫廷隐私,只讲一些风土人情,人文趣事给差官解闷,即便如此,以他的博闻强记,伺候皇帝的本事还是赢得了不少照顾——在无人之处,准其倒坐车尾,免其徒步(按照规定流行犯是要带铐步行的)。

到新疆后,乌鲁木齐办事大臣温福令军士带纪昀问话。一番对答,温福对其文书非常欣赏,又加上当时乌鲁木齐武官甚多,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于是就决定让他在文案房服役。

此后,纪昀就在千总衙门附近,自建小屋一椽,开始了所谓“映掌薄书”的自赎生涯。

他每天到千总署应差,夜晚兵士又来央求代写平安家信,对此纪昀都不敢怠慢。

乾隆三十四年,温福的奏章连错二字,乾隆大怒,将其连降二级留任,自此他便将草拟的奏稿令纪昀审看,有时甚至还令其重新拟过,因此二人便有了一段共事的“香火情”。

不久,温福迁福建巡抚,临行前不仅将一名叫“夏荷”的婢女赠予纪(据说还与之生了一个儿子),还承诺如能面君,将在御前伺机为他开脱,此外,还对新驻防大臣巴彦弼交待:关照纪晓岚。

乾隆三十五年,伊犁将军伊勒图请奏:“遣发伊犁效力自赎者充当苦役满三年可否准其为民?”乾隆虽不同意,但还是放宽了限制:“应以罪行有所区别,重罪十年后方可为民,但要届期请旨。”

于是,伊勒图将效力自赎罪犯名单开列,纪晓岚名在其中,乾隆在其名上朱笔一“赦”字。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还京,甚至为官,只是由“遣犯”变成为了自由人。此后两个月,巴彦弼令他随迪化督粮道永庆在特纳格尔勘定乌鲁木齐新址,算是提督府治下的一名属吏(无品无级)。

乾隆三十六年正月,巴彦弼接伊犁将军抄转乾隆“圣谕”——恩准纪昀赐还。

二月,纪昀随车自天山北路东归,沿途诗兴大发,吟诗160余首,广集民俗见闻以备皇帝垂问。

纪昀一共在乌鲁木齐度过了两年零六个月,跨了四个春节,历了三个深秋,除两月是自由人外,其余都是以犯人身份度过的。“自赎”期间,他连赴河西捡柴都得有军士允许,人身被限制的很死。

纪昀五月抵京,十月见召于密云,十一月复任翰林编修,乾隆三十八年,在老师刘统勋的极力保荐下,出任《四库全书》总纂官。

据很多史料记载,正是出于乾隆要编书的需要,纪昀才得以提前赦还。当然在此期间他“表现良好”也是一大因素,毕竟在皇帝身边口风不严、乱嚼舌根是大忌。

后,纪昀又任礼部侍郎、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吏部尚书、大学士等,走上了宦海人生的顶峰。

但要因此说他能与和珅对抗,那就是扯淡了。

忘年交

纪晓岚的尚书、大学士都是在乾隆死后,才被嘉庆帝恩赏的,且大学士还是个“协办”,而他也没风光几天,不久就过世了。

而反观和珅早就是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大臣、一等公了,二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没有争斗的基础。

另外,从史料记载来看,纪昀和和珅不但不是政敌,还是忘年交,年轻的和珅处世外向泼辣,而比他年长26岁的纪则处世圆滑,所以在工作中,更多的是和对纪的关照;在人际关系上,则是纪对和善意地提醒。

而之所以产生如此境况,倒不是纪昀也是贪官,史书并没有他贪腐,甚至奢靡的记载,而是因为两者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纪昀本身就只是一个御用文人,即便后来官做得很大,但当时他业已年近八十,处于半退休状态了,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虽在文学上无人可比,但在治国和理财上远不如和珅,自然也就不会对其指手画脚。而和珅也需要借重他这个“文坛领袖”,来赢得“清誉”。

两人既没有利益冲突,又互相有对方崇拜的方面,再加上同朝为官,关系自然就不错了。

三大嗜好

于谦有三大爱好,纪晓岚也有三大嗜好,除了世人皆知的抽烟(史书说他烟不离手,人称“纪大烟袋”),还有好色和嗜肉。

纪一生共娶了一妻六妾。他17岁娶亲,后来又陆陆续续纳了6房小妾,到80岁时依然能够和妾室调情。

《栖霞阁野乘》载,纪昀曾因编辑《四库全书》,值宿内庭,数日没有归家,因此“两睛暴赤,颧红如火”,乾隆见之,问其故,纪如实回答,说自己一天不能没有女人,否则就会“肤欲裂,筋欲抽”。乾隆听后哈哈大笑,赐了两个宫女“伴宿”。

另据《虫鸣漫录》载:“纪文达公日御数女,五谷如朝一次,归寓一次,午间一次,薄暮一次,临卧一次,不可缺者。”《啸亭杂录》也说他:“年八十犹好色不衰”。

至于嗜肉,清代的文人笔记说得更夸张,《虫鸣漫录》说他:“以肉为饭,无粒米入口。”《啸亭杂录》说他年八十仍“日食肉数十斤,终日不啖一粒谷。”

纪晓岚自称乃野怪转身,是有道理的。

脱文字狱

清代文字狱是很厉害的,不少官员文人都为此丧生,雍正无头、清风不识字,即便你是小心加小心,也有翻船的一天。

四库馆与文字打交道,自然更难免犯忌,《四库全书》开馆期间,大约发生了50多起文字案,和纪昀一起担任总纂、总校的大员,或被吓死、或被罚光了家产,除纪昀外,无一人善终。

纪昀本人也曾几次牵连进相关案件中,但他最后总能化险为夷,这其实也得益于他漏言被流的经历。

除了在回京途中,有点妄行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小心慎言的,对于文字简直到了苛刻的程度,当然这不同于贾岛的“推敲”,而是对于犯忌的深深恐惧,因此他被抓住小辫子的时候很少。

同时,他又八面玲珑,深谙为官之道,除了与和珅这样的贪官能打成一片,对于正直之士更是刻意深交,比如与刘墉,刘墉的父亲刘统勋,不仅是他的乡试主考官,还对他有知遇举荐之恩,二人又都是饱学之士,一个善文,一个工书,自然经常在一起吟诗作对,玩一些文人之间的小癖好。

所以,即便纪晓岚在文字上偶尔被抓住了痛脚,也有大批的人为他奔走呼号,最起码少有诬陷、落井下石者。

汇总来说,历史上真实的纪晓岚就是一个谨慎过头,奉行乌龟不出头的老官僚,既没有贪污腐败的恶行,也没有独抗和珅的英雄伟绩,还有点男人都会犯的小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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