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的发展进程与应用场景
2023年1月13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宣昌能表示，近年来，随着数字人民币试点的逐步深入，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稳步扩大，交易金额与存量也不断增加，相关管理和统计制度不断完善。目前，数字人民币在支付领域的试点已取得诸多实质性成效。
试点范围持续扩大，数字人民币在多地快速推广
中国人民银行于2019年末开始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第一批试点包括深圳、苏州、雄安、成都及2022北京冬奥会场景。2020年10月，增加了上海、海南、长沙、西安、青岛、大连六个数字人民币试点地区。2022年3月，试点范围再度扩大，在原有试点地区的基础上增加天津市、重庆市、广州市、福州市、厦门市，以及浙江省承办亚运会的六个城市作为试点地区，北京市和河北省张家口市在2022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场景试点结束后转为试点地区。2022年12月，数字人民币App显示，已将第一批试点地区扩展至广东省、江苏省、河北省、四川省全省。山东济南、广西南宁和防城港、云南昆明和西双版纳也被列为试点城市。至此，数字人民币试点范围已扩大至17个省（市），为数字人民币向全国推广奠定了基础（见表1）。
表1 数字人民币试点进展情况
应用场景不断丰富，交易规模稳步增长，在扩内需、促消费中发挥积极作用
数字人民币在零售、交通、教育医疗、公共服务、普惠金融、企业数字化、跨境支付等领域已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应用场景。2022年，各试点城市政府围绕“抗疫情”“促消费”等主题陆续发起各种形式的数字人民币消费红包活动，消费者参与热情高，为扩内需、稳增长贡献了力量。
零售场景主要包括餐饮、旅游、酒店住宿和线上购物等。从线上消费看，各互联网平台利用自身积累的客户优势，联合银行开展数字人民币营销活动，加速了数字人民币的普及。美团发挥零售平台场景优势推出了一系列营销活动，试点地区的消费者在美团App搜索“数字人民币”，即可领取兔年新春礼包，包括最高888元数字人民币红包、1元购年货资格、春节限定头像挂件、数字人民币限量兔年硬钱包等。截至2023年1月初，逾1000万用户在美团领取了消费红包，超过120万家中小商户因此受益。京东科技联合建设银行、中国银行分别开展“‘建’面有礼”“数字人民币‘中’好礼”等体验活动，试点地区用户最高可领取333元数字人民币大礼包。如今，京东已成为数字人民币支付的主要平台，仅2022年，消费者在京东使用数字人民币消费金额超15亿元，同比增长超10倍。从线下消费看，各试点城市积极探索应用场景创新。深圳推出最具烟火气的菜市场应用场景，让数字人民币走进人民群众生活的“最后一公里”。温州将数字人民币试点与食堂应用场景有机结合，推出刷脸快速支付数字人民币的餐饮支付功能，减少结账排队时间，提升用餐体验。
数字人民币在交通出行领域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一方面，数字人民币增加了交通出行的创新支付方式；另一方面，基于安全芯片的硬钱包碰一碰支付功能显著提升了用户体验，适用于包括老人、小孩在内的各类消费群体。2022年，多个城市在交通领域开展数字人民币应用创新试点，为消费者提供智慧、便捷、安全的出行服务。4月，广东交通集团与招商银行达成合作，共同推动在广东省收费公路范围内使用数字人民币，助力广东打造数字高速新格局，推动广东数字经济发展。10月，宁波近1万辆公交车支持通过宁波市民卡App使用数字人民币乘车。12月，杭州地铁完成对车站终端设备的升级改造。12月31日起，杭州地铁全线所有客服中心、自动售票机均支持使用数字人民币钱包进行扫码购票、退票或补票。此外，开通数字人民币支付功能的乘客可以在东方航空、吉祥航空等多家航空公司App上预订机票。
随着教育、医疗等民生领域的数字化、信息化程度不断加深，数字人民币在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应用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在教育方面，作为一项重要的金融创新，数字人民币成为推进智慧校园建设的重要抓手。早在2021年4月，中国人民大学就已启动数字人民币应用试点，校园纪念品商店、超市、餐饮联营单位纷纷开通数字人民币结算通道。2021年7月，北京市丰台区职工大学一位同学通过数字人民币钱包向丰台区财政局缴纳学费，成为全国首个在财政非税收入收缴业务上应用数字人民币的成功案例。2022年9月，中国银行高校数字人民币校园卡硬钱包全国首发仪式在苏州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成功举办，进一步拓展了数字人民币校园应用的新模式、新渠道和新场景。在医疗方面，2022年5月，全国首家三甲医院数字人民币医疗应用场景在福建成功落地。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数字人民币支付结算系统正式上线。患者通过数字人民币App的扫一扫功能即可完成充值缴费，使用方便、快捷。8月，津医保App成为在三甲医院完成数字人民币医疗医保全流程就医支付的应用。
2022年10月，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发布文章《扎实开展数字人民币研发试点工作》。文章指出，支持在财政、税收、政务等对公领域发挥数字人民币优势，为政府数字化和智能化治理提供先进的支付服务。数字人民币在对公领域的应用成效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政府采用数字人民币定向发放补贴，为人才提供了安全性更高、体验感更强的补贴领取途径。2022年4月，广州南沙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才发展局在全国范围内首次以数字人民币形式向10位包括港澳人士在内的高层次人才兑现安家补贴。二是采用数字人民币缴纳税费具有“支付即结算”“可控匿名”“依法可溯”等特征和优势，可实现免手续费、离线支付、实时到账，大幅节约纳税人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2022年7月，在广州工作的邱先生通过数字人民币钱包向肇庆税务机关缴纳税款。三是积极响应“数字人民币”国家战略，深入推进数字人民币在住房公积金缴存、贷款等业务场景的应用普及。2022年5月，厦门市住房公积金中心联合中国建设银行厦门市分行成功发放全国首笔公积金数字人民币贷款。
数字人民币有助于引导金融资源配置到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低成本、无差别地为社会所有阶层和群体提供金融服务，实现普惠金融的可持续和均衡发展。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加大金融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过去一年中，多个试点城市的制造业数字人民贷款应用密集落地。2022年6月，苏州银行向某机械公司发放200万元数字人民币无抵押信用贷款，解决了企业生产关键时期的资金需求。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离不开金融支持，江苏银行为农业经营主体量身打造了一款名为“园梦宝”的数字人民币“三农”产品，凭借材料简单、担保灵活、快速审批等优势提升农村金融服务质量。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着力扩大国内需求”作为2023年的重点工作任务，提出要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数字人民币能在促消费、扩内需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邮政储蓄银行联合中邮消费金融有限公司在广州开辟全流程线上数字人民币贷款通道，叠加数字人民币红包和免息券活动，让数字人民币迅速“飞入寻常百姓家”，高效、快捷地满足居民的个人消费需求。
数字人民币能应用于企业生产经营的各个环节，为企业资金流转和产品销售降本增效，提升企业的数字化管理水平。2021年1月，京东旗下的易企付就已支持数字人民币支付，其使用数字人民币向两家供应商支付货款。2022年，四川省电子信息产业技术研究院通过数字人民币支付购买碳信用（CCER），抵消自身会议活动产生的碳排放量，实现了数字人民币在碳中和领域的首单线上支付。
数字人民币在提高跨境支付效率方面具有极大的潜力。2022年9月，经过一年多的探索，工行、农行、建行、中行、交行五大国有银行参与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CBDC Bridge ）项目正式落地。4个国家或地区的央行数字货币在该平台成功完成交易试点测试，20家商业银行为客户实现了基于跨境贸易的多场景支付结算业务。在平台测试期间，各央行累计发行数字货币总额折合人民币8000余万元，实现跨境支付和外汇兑换同步交收业务逾160笔，结算金额折合人民币超1.5亿元。相较于SWIFT，m-CBDC Bridge属于基于分布式账本的去中心化系统，能直接实现点对点交易，大幅提升跨境交易的清结算效率。
数字人民币应用前景展望
试点地区向中小城市和农村地区推广。经过四轮试点推广，数字人民币正全面融入居民的日常生活，为中小城市和农村地区试点数字人民币提供了充足的群众基础与技术保障。在农村地区推广数字人民币要与乡村振兴工作紧密结合，积极探索在农业保险承保理赔、农产品采购、农业补贴等涉农应用场景使用数字人民币，促进城乡协调发展。
逐步建立数字人民币生态体系。数字人民币生态体系的构建需要从用户、商家、基础设施和监管四方面持续发力。从用户端看，支付行为的常态化是构建数字人民币生态的基础。当前，试点地区主要通过各种红包活动提升数字人民币的使用活跃度，用户黏性不高。预计未来各试点地区将推出更多长期性优惠活动，应用场景将覆盖衣、食、住、行等各个领域，居民使用数字人民币的主动性将持续提高。从商家端看，商业模式的标准化是推广数字人民币的主要驱动力。当前，各试点地区发起的活动形式和应用场景还存在差异，商家推广数字人民币的积极性不高。预计未来将形成标准化的商业模式，向用户提供更便捷的数字人民币综合解决方案。从基础设施来看，终端设备升级将有效提升用户体验，助力数字人民币高质量发展。在硬件方面，将持续推进POS机和ATM机的升级改造与双离线支付的硬件技术创新。在软件方面，围绕易用性，对数字人民币相关产品及服务功能进行适老化改造，从简化流程、规避风险、提升可操作性等方面给予老年群体全方位的关怀。从监管端看，监管政策的完善是数字人民币健康平稳运行的保障。一方面，结合数字人民币的特点，积极推进《中国人民银行法》《商业银行法》《人民币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的修订。另一方面，加强数字人民币用户隐私保护，建立健全数字人民币运营系统全流程安全管理体系。
批发型数字人民币在金融领域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研发数字人民币的批发型功能，将可编程的结算指令等操作嵌入支付指令，从而加快支付速度、提升金融机构间大额支付结算的效率。同时，批发型数字人民币在资本市场也存在较大的应用空间：一是开发基于数字人民币的证券结算平台，并与现有的结算平台数据共享，将使证券发行、交易、结算的效率大幅提升；二是计息的批发型数字人民币可被视为如国债与货币市场基金等低风险流动资产的替代品，可将其作为融资融券、衍生品交易的抵押品或保证金。
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取得新突破，助力人民币国际化。数字人民币的高效、便捷、成本低等优势有助于克服传统跨境支付手续多、费用高和效率低等缺陷。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东南亚等国家加强区域合作，落地数字人民币支付场景，带动数字人民币跨境交易，扩大多边参与者交易规模，促进数字人民币在境外的使用和流通，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完善数字人民币
支付场景和应用生态的相关建议
瞄准市场需求，挖掘应用潜力。各地在试点阶段推出的数字人民币应用场景相对有限，且不同地区、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数字人民币使用需求均有所差异。建议及时统计不同应用场景中数字人民币的使用频次，选择可复制、可迁移的应用场景进行全国性推广，结合不同地区用户的使用需求进行有针对性的改进，深度挖掘数字人民币应用潜力。
借助数字人民币推动资本市场对外开放。建议在双边互联互通机制下，试点数字人民币用于资本市场跨境投资，提高数字人民币在国际上的支付比例。条件成熟时，促进外国投资者使用数字人民币投资我国资本市场，推进资本市场数字化基础设施发展，进而助推A股市场的国际化进程。
严厉打击利用数字人民币实施的欺诈行为。部分用户对数字人民币了解不够充分，不法分子趁机实施诈骗，损害了数字人民币形象，对数字人民币的应用推广造成负面影响。公安机关应严厉打击发送虚假数字人民币红包链接、投资“数字人民币”获取高额收益等诈骗行为。同时向广大群众科普数字人民币的开通、使用方法，并告知群众数字人民币是与纸币和硬币等价的法定货币，没有收藏和炒作价值，避免大家陷入骗局。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所在单位无关）
作者:辛旸，单位：中证金融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