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茨城县一座墓,墓主为中国人。其后代扫墓时,德川家族后人陪同并致敬。此墓主人身份引人好奇。
【一个中国人的抉择】
1644年,明朝覆亡。闻此讯,朱之瑜正于书房研读《春秋》。
他自幼熟记这本蕴含礼义忠信之书。沉默良久后,他合上书本,仰望檐外苍穹,长时间未发一言。
他深知此非简单朝代更迭,外族征服中原,致使他熟知的世界彻底翻转。
朱之瑜乃浙江余姚书香门第之后,自幼才智出众,深谙经史子集。十八岁秀才及第,二十三岁再中举人。
那时,他乃家中荣耀,受乡人仰慕,志向坚定:步入仕途,造福百姓,建功立业于天下。
他仕途坎坷,屡试进士不第,仅在家乡处理地方事务。然而,他并未因此放弃。
他认为,朝廷与国家尚存,机遇必至。然而,崇祯十七年之巨变,使所有希望破灭。
清军占领关内,崇祯皇帝自尽。多数人选择接受现实,归顺新朝。然而,对朱之瑜而言,这标志着忠诚的背叛。
他难以接受这一事实,拒绝剃发降清,还劝家人共抗满清统治。此抉择预示着巨大的危险。
起初,他联合乡邻发起小规模抗清行动,但清军镇压下这些努力徒劳无功。随后,他隐匿山林,过上了四处漂泊的生活。
亲友相继被捕杀害,他心力交瘁,终悟出真谛:武力无法扭转局势。
"拒仕清朝,亦不轻易赴死。"朱之瑜暗自决定,"我须为明朝留下些许遗迹。"
他决意东行前往日本,因闻德川幕府尊崇儒学,热望汲取中华文化。或许,其思想能在彼处得以扎根。
1659年,年近六旬的朱之瑜携弟子及少数家人,乘上一艘驶往长崎的船只。
这趟旅程艰险重重。木船海上漂泊数月,屡遭风暴侵袭,且食物淡水匮乏。众多船员病倒,更有甚者,在甲板上不幸逝世。
夜幕降临,朱之瑜立船头,凝视漆黑大海,沉思道:“海的彼岸,可有容我之所?”
最终,他们成功到达日本长崎。
但这仅是旅程新起点,非终点。初抵日本,他面临语言障碍与身份困境,日子艰难。当地人对中国儒者他并无好感。
他遍访儒学学者,却频遭冷遇,无人愿接纳或聆听其讲学。身处寄人篱下之境,生活极为困苦。
每晚就寝时,他总会忆起家乡的袅袅炊烟与广袤稻田,心中满是对故土的怀念。然而,他深知,自己已无法重返那片土地。
【与德川光圀的相遇】
1666年,朱之瑜收到德川光圀的邀请信,信中简短写道:“闻先生舜水之名,愿共议经义。水户光圀敬邀。”
朱之瑜愕然。他知晓德川光圀乃日本水户藩主,为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德川家光侄儿,亦是德川家康之孙。
据悉,该藩主深爱中国文化,尤崇儒家学说,而他未曾预料,这位显赫藩主竟亲自邀请自己。
朱之瑜反复念叨着“光圀”这个名字后,作出了决定,他打算接受这份邀请。
两人初见于水户藩书房,室内简朴,墙上悬中国字画,书架整齐排列儒家经典。
朱之瑜踏入屋内,德川光圀即刻站立迎接,郑重行礼道:“舜水先生,闻名已久。”
他略显惊讶,连忙回礼道:“我乃流亡之辈,实难承受‘先生’之誉。”
光圀微笑道:“明朝虽逝,儒学犹存。君远道至此,即为吾师。”
朱之瑜因这句话对日本藩主大为改观,两人在书房深入交谈,直至天明。
从中国亡国之痛至日本未来展望,从儒家治国理念到个人修身方法,他们见解各异,却相互尊重欣赏。
朱之瑜自那时起留居水户藩,致力于向光圀传授儒家经典,开展讲学活动。
朱之瑜的授课吸引了众多日本学者。他的讲学内容丰富,不仅传授学问,还阐述仁义、礼法及治国安邦的策略。
他向光圀阐述,国家繁荣基于文化,个人成长依赖道德修养。他频提“天下”,期望光圀能肩负此重任,勿局限于一藩之地。
光圀深受启发,于水户藩内积极推广儒学,并着手编纂《大日本史》。该书借鉴中国正史体例,从儒家视角重新阐述日本历史。
它是日本史学史上的重要里程碑,这一成就离不开朱之瑜的深远影响。
不仅是光圀的导师,还是他亲密的朋友。两者关系深厚,师友兼具,情谊非凡。
闲谈时,光圀常问朱之瑜是否后悔来日。朱之瑜摇头答道:“不悔,留中早亡。能在此传道授业,乃吾之幸。”
师生情谊绵延十余载,朱之瑜于水户藩度过东渡后最安稳岁月,其思想在此地扎根成长,终成推动日本未来发展的重要力量。
【死后的尊严】
1682年,朱之瑜在日本逝世,享年82岁,其后半生在异国度过。
他对明朝抱有遗憾,却已融入日本。其离世消息迅速传至水户藩主德川光圀处。
光圀沉默良久,痛失良师益友与指路明灯,遂决定以最庄重之礼,为朱之瑜举行送别仪式。
依据日本当时礼制,外国人难享高规格丧礼,但光圀为朱之瑜破例,选茨城县常陆太田市瑞龙山为墓地,此地风水极佳。
指令工匠建造墓园,风格须严格遵循明朝特色。
墓碑上刻有“明朝遗臣舜水先生之墓”,中文书写。此乃光圀对朱之瑜的尊崇,亦彰显其对明朝文化的深深敬仰。
尤为珍贵的是,他规定每年需派人守护并清扫朱之瑜之墓。此任务被水户藩后人世代沿袭,从不懈怠。
对他们而言,这既是对朱之瑜的感激表达,也是对先祖光圀意志的一种延续。
他逝世后,影响力犹存。其学生多人成为日本思想界支柱,水户学派的兴起亦直接归因于他。
水户学派思想后来间接促进了明治维新,一位中国人实为日本现代化思想萌芽的奠基者。
朱之瑜逝世后,被日本尊为儒家先贤。其墓地成为文化象征,吸引众多日本学者专程前来表达敬意。
2011年,朱育成作为第十一世孙,携家人前往日本,旨在祭拜其祖先的墓地。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扫墓之旅,却未曾料到,会遭遇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抵达茨城县,德川齐正,德川家族后裔,已等候多时。他虽满头银发,却精神饱满。
他领朱育成一家穿越曲折山路,抵达瑞龙山墓地。途中详述朱之瑜生平、墓地维护状况,并细致讲解墓碑上每字含义。
朱育成颇为惊讶,未料一位日本人竟对朱之瑜事迹了解颇深。更令他动容的是,德川家族至今仍坚守着为朱之瑜守墓的传统。
齐正告知:“德川家族历来负责此墓地维护,自光圀公时代延续至今,从未有过间断。”
祭拜仪式启动,朱育成家族焚香跪拜,齐正则旁立,双手合掌。尽管言语各异,但彼此间流露的敬意却别无二致。
扫墓后,朱育成问齐正为何尊敬其祖先。齐正简答:“舜水先生乃光圀公之师,亦我辈文化恩人。”
回国后,朱育成把这段经历撰写成文,并在国内报刊上发表。
他希望传播,朱之瑜不仅是明朝遗臣,更是促进中日文化交流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