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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出现了危机，

有人想拯救，

有人想逃离。

而爱情若不是双向奔赴，

结局往往都很悲伤。

文中的妻子想尽了一切办法，

换来的又是什么结局呢？

一起去文中看看这场爱情的结局吧…

#01

向岑阳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去大半。

穿过一条曲折的老巷往前再走一截，拐个弯，便是他定居的新式住宅。其实从巷外走要近许多，只是他偏爱每天踩踩青石板。

他就是在老巷上遇到那个女人的。

她说，叫她玲子就行。

玲子身穿包裙，一双纤细的美腿下踩着小皮跟。她比向岑阳小几岁，打扮考究，是那种岁月难败的美人。

“可以麻烦您帮我搬下箱子吗？”是玲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向岑阳见到玲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透着股说不上来的亲切。他把玲子的行李箱扛上5楼，回过头，她手中拿着他的公文包，正浅浅地冲他笑。

霎时间，向岑阳觉得自己的心猛跳了一下。

玲子是最近调来的公务员，45岁，单身。没想到单位安排的房子，竟是老式楼梯房。

“真巧，我们算同行！”向岑阳说。

他们加了微信。玲子说，得空请他吃饭。

向岑阳回到家里，客厅漆黑一片。他随手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走进浴室去洗澡。放空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玲子的脸。

不久，他听见防盗门“砰”地一声，思绪被拉回现实——妻子跳广场舞回来了。

阿莲卸下背包，用衣袖抹额上的汗，她喘着粗气，像是刚结束一次长跑。向岑阳水嗒嗒地走出来，就看见地上的背包里装了一整个南瓜。

“哪来的南瓜？”

“吴太太老家种的！她吃不完，分我这么大个，要吃好几天了！你说这人也真是……”阿莲眉飞色舞地讲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丈夫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向岑阳看着不修边幅的妻子，一丝烦躁涌上心头。他“哦”一声，转身进了卧室。阿莲在他消失在卧室门后的那一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儿子赴国外留学后，她仿佛失去了大半个自我。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她辞去高中教师的职务，做了家庭主妇。孩子、丈夫、柴米油盐，就是她世界的全部。儿子出生以来的二十年，她由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了面色衰老的中年大妈。

可丈夫又是怎么想的呢？一直以来，她好像都太过忽视这一点。

阿莲吹干头发，换上新买的吊带裙。向岑阳躺在床上，正用手机刷短视频。她攀上他的胳膊，轻轻把手机抽出来放在一旁。

“突然怎么了？”向岑阳皱起眉，往里挪了一下。

“老公，我们好久都没……”

“快睡吧，我今天很累。”

向岑阳关掉台灯，背对妻子躺下。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想亲密，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性生活了。虽然有点没良心，但面对那样的妻子，他实在提不起性趣。

黑暗中，阿莲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哎呀没有！赶紧睡吧。”

阿莲没再说话，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浸入枕巾。但她还抱有幻想，结婚这么多年，她不信丈夫已经没有感情了。

黑暗中，向岑阳的手机响了一声：

【玲子】：今天谢谢你，晚安。

#02

第二次见到玲子，是在几天后。她就站在老巷那个楼梯口，带着温和的微笑。

向岑阳有些吃惊，她像是专程在这里等他。

“我说要请你吃饭的。”玲子说，“走吧？”

“嗯……现在吗？”

向岑阳想起妻子今天特意叮嘱他回家吃饭，说是中午炖了牛腩汤。

玲子满脸遗憾，“啊，今天不方便吗？”

“不不。”向岑阳犹豫了一下，“走吧。”

路上，他给妻子发消息：

【同事聚餐，晚回。】

“向大哥？”

“啊？”向岑阳把手机揣进兜里，“什么？”

“在想什么呢。”玲子把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我说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向岑阳抬起头，皎白的月光透过薄云，正往外散着光芒。

“我小时候啊，最喜欢这种夜晚了。”玲子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经常跑到小河沟里去抓磷虾，那时候……”

向岑阳饶有兴味地听着，很快就把那一点对妻子的歉意抛到了脑后。玲子是个健谈的女人，他仿佛还能从她的话语间看到曾经那个少女的影子，就像他刚认识阿莲那会儿。

做夫妻久了，他们反而越来越没有话聊。岁月流逝，阿莲仿佛被日子吸食了灵性，变得对他不再有吸引力。向岑阳越是和玲子交流，就越是意识到这一点。

玲子选的地点是向岑阳以前经常和妻儿一起去的，好在先前熟识的店家已经搬走，被火锅店取而代之。向岑阳好辣，玲子正巧选对了地方。

店里很明亮，向岑阳第一次仔细打量玲子。她与阿莲同岁，但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妻子至少年轻10岁。

聊起往昔，惊讶地发现他们竟是同专业的大学校友，玲子甚至就在隔壁的班级。向岑阳当时忙着学习，忙着和阿莲恋爱，完全没注意到玲子这样的存在。

惊愕之余，他又莫名有些欣喜。

“向大哥。”在老巷告别时，玲子叫住他，“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向岑阳笑了：“我们现在不是吗？”

他目送玲子上楼，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往家走。

阿莲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她本就因为衰老而面色蜡黄，加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憔悴的脸显得更加丑陋了。向岑阳情不自禁地拿阿莲与玲子作比较，每比较一次，他对妻子的嫌弃就加深一分。

“哪里不舒服吗？”向岑阳问。

“没事儿，可能有点中暑。”

“最近是挺热的，要多喝水。”

阿莲轻轻“嗯”了一声，问他：“你去哪里了？”

“同事聚餐啊。”他瞬间有些心虚，“不是跟你说了嘛。”

“哦，我给忘了。”阿莲说，“饿了的话就把冰箱里的牛腩汤热一下。”

“饱着呢，我去洗澡。”

就是跟朋友吃个饭而已，向岑阳心想，别说阿莲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那点儿心虚很快就恢复平静，又陷入与玲子相处的回忆中去了……

#03

日子过得很快，向岑阳和玲子的关系亲密了不少。玲子知道向岑阳有家事，总是在谈话中有意无意提醒他这一点。

那天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约会，玲子突然问：“你太太是怎样的人呢？”

向岑阳有些措不及防，他看向玲子，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这番询问的目的。可她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的湖面，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他讪讪地笑了笑：“突然提她干嘛呀？”

“啊，没什么。”玲子说，“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噢。”向岑阳挠挠头，“没啥特别，就，大学同班而已。”

“这样啊。”玲子恍然，又问道，“那她一定有什么吸引你的独特之处吧？”

“嗐。”向岑阳叹了口气，“我跟她都老夫老妻了，早就没感觉了。”

他知道玲子有所顾虑，但同时，他又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玲子总是提阿莲，也许只是压着股醋劲儿罢了。向岑阳感觉得到，玲子对他是有好感的。

他们真的很投机，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生的灵魂伴侣，他开始怀疑自己与阿莲共度的这些年，是不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阿莲对向岑阳一直很体贴。他明白，作为家庭主妇的她，为他和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但向岑阳一直以浪漫主义者自诩，婚姻不是束缚一个人情感自由的枷锁，在漫长的人生中，人理应保持自由选择的权利。任何时候及时止损都不算晚。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向岑阳的心中酝酿。

兴许是儿子走后太寂寞，妻子的话变得越来越多。她总是拉着向岑阳回忆他们年轻时的种种。说起这些，阿莲的眼中时常闪烁光芒。

那时候向岑阳家境不好，相比起阿莲，妥妥的矮矬穷一个，和他谈恋爱要多寒酸有多寒酸。有时逢年过节，连束花也没有，阿莲就拉着他去学校旁边的荒地摘野花。

大片大片的白色小雏菊开得很好，他们采上一大捧，用草藤绑起来，一份简易的花束就做好了。

阿莲的父母也曾反对他们的婚姻，但阿莲觉得，她选择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想要共度余生的对象。

向岑阳默默听着阿莲回忆往昔，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啊，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互相试探，到正式恋爱，再到步入婚姻的殿堂，后来又有了优秀的孩子，阿莲是陪伴在他身边最久的人。

可感激归感激，感情归感情，当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遇到玲子以前，他从未审视过自己的内心。是玲子让他意识到，自己与妻子之间再无爱情。

向岑阳本应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后半辈子，谁曾想，上天把玲子送到了他身边。这是某种考验吗？还是说，这是上天提供给他的另一个选择呢？

其实离婚也不是不行，虽然会被亲朋好友诟病，也没脸面对岳父岳母，但流言毕竟是暂时的，波平浪静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充满激情的生活。

向岑阳陷入了痛苦的纠结当中。他没有注意到，阿莲的身体正在一天天变得虚弱。

#04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人真的可以肆意地伤害他人，而不遭到报应吗？

那天，向岑阳和玲子都喝了不少酒。

玲子摇着红酒杯，眼眶红红的，她问向岑阳：“你还爱你太太吗？”

“我……”向岑阳猛地灌下半杯酒，似是下定了决心，“玲子，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岑阳从未见玲子这样笑过，她开心极了，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酒。喝到面色通红，喝到浑身乏力。向岑阳也开心极了，时机就快要成熟，他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他把玲子送上楼，扶到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向岑阳强忍住的某种冲动似乎就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玲子……”他抱住她，“玲子，我喜欢你。”

向岑阳把头埋进玲子的颈弯里，贪婪地吻着她，一只手顺势下移，去解玲子衬衫的扣子。“向岑阳！”玲子在这一瞬间惊醒，她大声喝止他。

“玲子，我真的爱你！”向岑阳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低声哄着她，手上动作不停。

“向岑阳！”玲子再次惊呼，抬起手朝他脸上甩去。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把向岑阳打懵了。他坐起来，看向玲子，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玲子，你听我说。”向岑阳温柔道，“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我可以跟她离婚的。”

“向岑阳，你混蛋！”玲子用力把他推开，哭着跑了出去。

“玲子！”向岑阳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出门追她。可等他跑到楼下，玲子早就没影了。

玲子是个比较保守的女人，向岑阳边走边想，这一次是他太冲动，吓到她了。他决定回家就跟阿莲提离婚，然后明天把玲子叫出来，跟她赔礼道歉，再正式谈这件事。

开门前，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要给这段二十多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慨。但这一次，他已经彻底下定决心了。

向岑阳走进去，整座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屋子不像有人居住过。他估摸着，阿莲兴许还在跳广场舞，没有回来。

他开了客厅的灯，有些无奈地往卧室走。借着客厅的灯光，向岑阳竟隐约看见卧室的门口躺着个人！向岑阳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快步上前，跑向卧室。

“阿莲！”

阿莲倒在地上，一张憔悴的脸已经毫无生气。她努力睁开眼，动了动苍白的嘴唇。

“阿莲，你怎么了？来，我送你去医院！”向岑阳小臂从阿莲的膝下穿过，准备把她抱起来。阿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阿莲，你说什么？”向岑阳把耳朵贴近阿莲的嘴。

“向岑阳……我恨你。”阿莲的声音轻如蚊鸣，这六个字却清晰地传进向岑阳耳朵里。

说完，阿莲在向岑阳的怀中断了气，永远闭上了眼睛。

向岑阳懵了。他慌张地下意识四下张望，发现阿莲的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把阿莲放到地上，伸手将它捡起来。然后，彻底怔在原地。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上面印着的——是玲子的脸。

面具里还裹着一个信封，他把它打开，掏出里面的信。

一纸读完，向岑阳抱住头，歇斯底里的哭声划破漆黑的夜空……

#05

【真相·阿莲的自白】

致老公：

老公。

既然你能读到这封信，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吧。此刻的你一定很迷惑眼前发生的一切，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

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25年。当初，我一到法定年龄，就着急忙慌跟你把证领了。周围的同学都觉得我疯了，怎么大学都没毕业，就草率结了婚。

可是你知道吗？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毫不畏惧爸妈的阻挠。我就是这么爱你，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

后来，为了全身心支持你的工作，我选择退居家庭，做一名全职主妇。我并不是一个没有事业心的女人，只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做你身后的女人也不错。

我本以为日子可以就这样幸福下去。儿子一天天长大，我们的家也越来越好。可我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的心。

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远了。我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你逐渐不再愿意碰我。没关系，我们都上年纪啦，也许你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我总是这样自我安慰着，也努力去忽略你对我的不耐烦、漫不经心，和冷言冷语。

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一个道长，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苦恼。

他问我：“你觉得你丈夫还爱你吗？”

“爱啊！”

我虽然有些心虚，却还是做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坚定地回答他。

然后，他给了我那个面具——也就是你后来认识的玲子。

这个面具不仅能让我拥有“玲子”的样貌，就连我的身体也会跟着变年轻许多。这些年我总是抱着身为家庭主妇的自觉，丢弃了作为女人的素养。我对自己的样貌体态越来越不在意，慢慢变成了一个黄脸婆。

你一定很厌弃这样的我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

真的，我本不必如此啊……

为了向道长和我自己证明你是爱我的，我戴上面具，化身成玲子。我在老巷租了房，借机认识了你。有时我们见完面，我必须从巷外的近路狂奔回家，变回我自己。

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我对你说，叫我玲子就行。不知道你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作何感想呢？

我们谈恋爱那阵，你也总爱叫我莲子。不过，你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哈哈！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挺可笑的。

你对玲子动心了。嗐。男人嘛，总会动点小心思。

我觉得你只是一时兴起，回过味以后，肯定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相信，你是爱我的。抱着这样的心态，我继续在“玲子”和“阿莲”之间往返，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了。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我使用那个面具试探你的代价，就是摘掉面具后，我的本体会随着你对“玲子”感情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就像你看到的，你为了玲子要跟我离婚，这就象征着，你真的已经彻底不爱我了。

我彻底输了。我偏执地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相信你，却还是高估了人性啊。

命运仿佛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其实，随着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好几次，我都想收手不干，接受你不爱我的这个事实。

可是，我就是这么倔强，我还在期盼着，你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慢慢地，我好像走火入魔，变成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我熬到了最后一刻，终于亲眼看到这残酷的现实，这死亡的结局。

此刻，我的手已经握不住笔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的儿子就拜托你了。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我是病死的吧。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母亲悲惨的遭遇，也请你给我留下最后的尊严。

向岑阳，我恨你。若有来世，愿从不相识。

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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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尤非，*正文系“小说家族”独家首发原创小说，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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