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5日一大早,山东省聊城市于集镇姚于村清晨的宁静被噪音打破了。
村民李富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起身开门,却看到街坊四邻都纷纷奔走,前往一个方向。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这大早上的怎么了?”
另一个村民张明,急匆匆地回道:“快走,去村东头赵家田里,大事发生了。”
李富不理解:“去哪儿干啥?”
张明招了招手,脚步却不停,他说:“赵军媳妇的坟被人刨了,挖掘机正在挖呢!”
李富刚睡醒的脑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赵军媳妇?
他顿了顿,才猛然想起,赵军的媳妇秦兰昨天不是刚下葬吗?
自己还参加了葬礼,帮了赵军不少忙。
怎么突然间坟就被挖了,还用挖掘机?这么大的阵仗?
他胡乱穿好鞋,也赶紧跑出门,跟着人群来到了村东头。
一到昨天下葬秦兰的地方,就看到一辆黄色的挖掘机正在作业。
一铲一铲地挖着土,棺材的一角都显露了出来。
李富惊呆了,他还没来得及闭上张大的嘴巴。
绕过稻田,他看清楚了围着挖掘机正在挖坟的人们。
只见穿着蓝色制服的十余名警察将坟地围了一圈。
这下李富心里渐渐升起了一阵不安,他感觉姚于村有大事发生了。
警察为什么要挖一名昨天刚下葬的女子的坟?
这位叫做秦兰的女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死后也不得安宁地被挖了坟?
这事儿还得从昨天的葬礼说起。
老夫少妻的婚姻和一场“急匆匆”的葬礼2019年9月24日,姚于村的村民们都参加了一场急匆匆的葬礼。
葬礼是村里赵军家办的,去世的人是赵军的媳妇秦兰。
秦兰并不是山东本地人,她老家在四川。
二十多年前,二十出头的秦兰嫁给了大她20岁的赵军,嫁来了这陌生的姚于村。
一待就是一辈子,她为赵军生下了两个儿子,一起度过了最苦的日子。
赵家种菜为生,秦兰时不时上市里的工厂打零工。
近几年孩子们都能自力更生了,日子才好过起来。
赵家还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在聊城市市区买了一套新房子。
可怜的秦兰还没享几天福,便撒手人寰了。
来参加葬礼的村民也是一头雾水。
秦兰昨天刚从城里回来,打算参加一场婚礼的。
怎么赵家婚礼还没去成,就先办了葬礼?
来到赵家帮忙的村民,向秦兰的丈夫赵军发出了疑问。
而赵军两眼呆滞,表情凝重,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村民们看到他这个样子纷纷叹气。
赵军和秦兰也算村里的模范夫妻了。
虽然赵军比秦兰大了20岁,但是老夫少妻的他们,感情一向不错。
村民们也没见过他俩吵架打架地闹矛盾。
如今秦兰去世了,赵军心里一定不好受。
姚于村
李富试探性地问了问:“叔,婶子是怎么了,人咋就突然没了?”
赵军听到问话,突然惊得跳了起来。
神色慌张,两眼含着眼泪,结结巴巴地说:“想、想不开,自己吊死了”
村民们听到这话一片哗然。
在村民的追问下,赵军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早清晨五点多,他醒来,却发现秦兰不在身边。
他起身喊了几声,不见妻子回应。
于是他就起身去找秦兰,找了大厅,又找了卫生间,都不见踪影。
他来到东边的堂屋,刚进门,就看到了让他吓瘫在地的画面。
秦兰,他的妻子,悬挂在堂屋里间的门框上。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前去,把秦兰抱下来,又是按人中又是往嘴里吹气。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秦兰早已气绝身亡。
赵军爬起来去打电话,打给他的大哥。
在电话里,哭着和大哥说:“大哥!大哥你快来,我媳妇死了”
听到这话的赵家大哥迅速来到了赵军家。
看到的画面就是秦兰躺在地上,赵军坐在旁边恸哭。
在其他亲戚的帮助下,哥俩花了一上午,终于把秦兰的遗体收拾妥当了。
于是中午,便喊来了姚于村的村民们来参加葬礼。
村民们同情赵军的同时,也很心疼他老年丧偶。
但是听到赵军今天下午就要把秦兰下葬的时候,大家都迷惑了。
按照山东的习俗,人去世后都需要停灵三天。
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然后举行葬礼仪式才下葬。
人上午才刚去世,怎么下午就埋了?这么着急是干啥?
况且秦兰的娘家人远在四川,下午下葬也赶不及来参加啊。
面对村民的疑问,赵军却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村里的一些老人也开始劝赵军按照风俗办事。
赵军被逼急了,只能回复道:“天气太热了,等不到三天了,赶紧入土为安才行”
也是,九月底的天气还热得很,遗体停放三天也的确有可能腐坏。
赵军一定不想看到秦兰带着不好闻的气味下葬。
村民们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了,协助着赵军一家,走完了葬礼的仪式。
送秦兰的灵柩到赵家的田里,埋了下去。
如今才过了不到一天,刚入土为安的秦兰又被挖了起来。
挖坟的还是警察!这实在是让人耐人寻味。
秦兰不是上吊自尽吗?怎么就招来了警察?
难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说村民们没猜想过秦兰的自尽的原因,也是不可能。
昨天葬礼上赵军也并没细讲原因。
但能让一个中年妇女失去生活希望,去上吊自尽的事情也是很大的事了。
村民们纷纷猜想是不是赵家经济状况又不好了?
之前秦兰进货了一批钢管回来卖,结果卖不出,好像还亏了很多。
或者是不是城里那套房子的房贷负担太重了?
可就算是这些事情,也不至于让她自尽吧?
毕竟之前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现在孩子也大了,正是开始享福的时候。
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
然而村民们都不知道的是
警察突然介入调查秦兰死因是因为一通电话。
而这通电话是来自遥远的四川。
悲戚的娘家人,为寻真相不惜掘坟给警方打电话的是秦兰在四川老家的弟弟。
秦兰在四川的娘家人是在秦兰下葬后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
而赵军竟然没有通知到他们。
秦兰的儿子以为父亲已经打过电话通知了。
没想到和外祖家说起这事时,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他询问父亲,赵军人还处于呆滞的状态。
喃喃地说:“以为自己打过电话了,可能忙昏头了记错了。”
看到这样的父亲,他也不太好苛责了。
可惜这番说辞,秦兰的娘家人并不接受。
秦兰弟弟立即致电给于集镇的派出所。
“我姐姐绝对不可能自杀,请你们赶快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姐姐昨天刚下葬,你们现在就去开馆尸检!”
派出所民警也愣住了,看到家属如此笃定。
获得秦兰的直系亲属同意后,他们决定走一趟。
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刨土掘坟的一幕。
警方调查走访村民
警方这边在刨坟,那边也开展了走访摸排工作。
姚于村的村民、赵家的邻居、赵家的亲戚,以及秦兰的丈夫赵军本人,一一列入调查。
从大家的口中,警方也知道了赵家的情况。
朴实的村民们也想不通秦兰自杀的原因。
秦兰平时挺开朗的,和邻里关系也好,前天还兴致勃勃地说参加婚礼的事宜,实在不像要自杀的人。
警方只能将调查重点转向了赵军。
冷静后的赵军,话也说得通顺了不少,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妻子自杀的原因。
“23日晚上,我和秦兰因为一些事情拌了几句嘴”,夫妻之间小吵小闹也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我和她也道歉了,她也没再说什么了”,赵军回忆起秦兰去世的前一晚,如是说道。
那难道是秦兰因为和赵军吵了架,所以才一时生气想不开?
秦家人则认为:是赵军杀害了秦兰。
赵军一听这话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没有这种事!你不信你去问村里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们大吵大闹过吗,我们有打架过吗?你们不能污蔑我!”
正在案件无法推动的时候,一个信息从天而降,如同一把钥匙,重新为警方的调查打开了新的大门。
警方通过调查秦兰身份信息,调查到了她的行程信息:她在2019年8月曾经回过一趟四川老家。
经过摸排,警方发现秦兰并不是一个人回的老家,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
在老家待了三天之后,秦兰与这名男子又回到了山东,还在同一个时间段入住了同一家宾馆。
警方来到宾馆调查入住记录,发现秦兰与这名男子同住一个房间。
这名男子是谁?他为什么和秦兰这个有夫之妇同进同出?
警方通过秦兰的娘家人得知,这名男子叫牛亮,是秦兰打工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牛亮今年四十多岁,与秦兰是同龄人,两人在打工时比较聊得来,牛亮平时对秦兰很关照,久而久之,两人就发展出了一些情愫。
秦兰还在婚姻存续阶段,她与牛亮走得这么近,难道事情并不像姚于村村民和赵军说的那样?赵军秦兰夫妇感情并没有很好?
在牛亮那里,警方了解到一些与赵军所说不同的信息。
秦兰与赵军相差了二十岁。与六十多岁的赵军相比,秦兰算是比较“年轻”的。
赵军年纪比较大,思想比较传统老旧,也比较大男子主义,秦兰对他早就相看两厌了。
秦兰外出打工也不经常回来,夫妻感情已渐渐变淡。
秦家人说,牛亮和秦兰去过一趟她的四川老家,而且秦兰也明确说了,以后想和牛亮一起生活。
其实早在几年前,秦兰就已经和赵军提出过离婚,但是赵军并不同意。
他认为村里就没几个离婚的,如果离婚了会很丢脸,况且孩子们都大了,生活也好了。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秦兰要离婚,所以就一直拖着到现在。
那赵军知道牛亮和秦兰的事情吗?
牛亮说,赵军不仅知道,赵军曾经还和牛亮大打出手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由爱生恨,夺妻之仇杀妻以报在警方传唤赵军继续了解情况的时候,秦兰的初步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秦兰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无疑,但是死亡的方式却不是上吊。
秦兰脖子上有一个上吊绳子勒出的“U”字形的印记,专业术语叫做“缢沟”,证明秦兰的确有被悬空吊起来过,但是真正致死的并不是悬吊。
她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更明显的印记,这个印记是横向的,绕了脖子一周,印记的颜色也更深。
如果是上吊的话,根本不会出现两条印记,特别是不会出现这条横向的印记。
现在缢沟颜色浅,横向绕颈一圈的印记深,说明秦兰是被人勒死,然后再挂上门框,伪造成上吊的样子。
而且秦兰的脚尖的方向也并不是上吊自然下垂,竖直的。
她的脚尖是正向的,也表示她并不是死于上吊。
这样一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赵军,他的证词不堪一击。
在铁证如山的证据下,警方开展了侦讯工作。
经过几轮的拉扯,赵军终于扛不住压力,交代了他杀害秦兰的真相。
赵军一直都不同意离婚,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的婚姻还是“完美”的。
秦兰看在孩子的面上,对他也还算客气,但也比较疏离了。
有一次回村待了几天后,她再返回市区工作。
赵军却在某次赶集的时候,看到了秦兰的身影,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男子,也就是牛亮。
赵军偷偷跟着两人,来到了他们在镇上的“爱巢”。
目睹妻子和他人出轨的场景,赵军忍不住和牛亮打了起来。
这次争吵之后,秦兰是彻底与赵军决裂了。
直到2019年9月23日,村里的亲戚要举行婚礼,秦兰回到了姚于村参加婚礼。
而赵军认为秦兰还愿意回来,说明挽回妻子有希望。
但秦兰只是为了亲戚的恩情才回来,她表示这是最后一次了。
面对赵军的哀求,秦兰无动于衷,两人最终还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赵军见无法挽回,便也假意同意了,看着熟睡的秦兰,邪恶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赵军心想:秦兰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他的人。既然他留不住活着的她,那么就让死去的她永永远远地留在自己家的土地里吧。
赵军找来了一条尼龙绳,绕在了秦兰的脖子上,睡梦中的秦兰一无所知。
赵军还担心自己年迈体弱,如果秦兰反抗,于是他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了床头附近的暖气片上,自己拉着绳子的另一头,用力死死拽着绳子。
没过多久,秦兰就没了呼吸,赵军又把秦兰拖到了堂屋,悬挂在了门框之上。
于是他回到房间睡觉,等待着天亮。
清晨起来后,他佯装发现秦兰上吊的样子,哭着给大哥打了电话。
他迅速安排了葬礼,埋掉了秦兰,以防夜长梦多。
事后还处理掉了作案工具,烧掉了自己的衣服。
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警方的眼睛,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赵军终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对于赵军的孩子们来说,父亲杀掉了母亲这件事情,将会成为他们心中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阴影,一个家庭就此破碎。
赵军指认犯罪现场
结语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夫妻缘分是除却血脉缘分外,羁绊最深的缘分。
婚姻需要两人的经营。如果有一天经营不下去了,也需要夫妻双方理性处理。
秦兰没有遵循道德,婚内出轨。
赵军没有遵循法律,杀妻报仇。
如果两人都能冷静协商,就算协商不了,也要找寻法律的途径。而不是违背道德和法律,
这样只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