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日俄战争战役战史系列第7期。本期将继续上期的内容，继续讲述日军舰队与俄军太平洋舰队在黄海上的决战……

（本期全文约52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黄海8月的清晨，潮湿而且闷热。蛮暑之气聚集在水天线上，结合起夜间未曾散去的水汽，凝成一团一团的薄雾，在还不强烈的阳光照耀下游移不定。

清晨，日本联合舰队的斥候舰准时从长山列岛方向开来。2个月的太平无事、令这些开战时杀气腾腾的日本水兵显得有些懒散，但是今天，将不再是仅仅做一次例行巡逻,因为他们望见了旅顺方向浓重的烟尘。

06:30时至08:00时之间，俄国舰队的战列舰正加紧出港作业，这些大家伙们正一艘一艘通过老虎尾半岛，进入到外港集结。在俄国人忙碌在水天线若隐若现的晨雾中时，日本人出现了。

(上图)东乡大将的舰上司令部，右起联合舰队高级参谋秋山真之、第2舰队参谋长加藤友三郎、第2舰队司令长官上村彦之丞、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东乡平八郎、联合舰队兼第1舰队参谋长岛村速雄、第1舰队第1战队司令官梨羽时起。

“东南偏东方向，日本雷击舰!迎战!”黄金山顶的信号站挂出了如上旗帜,命令简短而直接。“诺维克”号一马当先，带领几艘驱逐舰冲了出去。船上司炉们全力将煤送入炉膛,于是这艘轻巡洋舰的3个烟囱喷出浓重的煤烟,开足马力杀向这些不速之客。“诺维克”号在逼近至日舰5000码外率先开火，猛烈炮击这些试图靠近旅顺探察俄舰队动静的日军斥候舰。

在马卡洛夫死后的几个月内，俄方在几次海战中都给人以一种“软绵绵”、“消极被动”的感觉，这使这些日军雷击舰的水兵们，在和俄国舰队交锋时一直有一种“用脚尖试探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狗”的感觉。但是今天俄国人的反应完全出乎日规预料的强烈，大吃一惊之下日舰迅速释放烟雾遁之。但执行斥候任务的日本雷击舰并未就此撤退，只是退到了俄舰射程以外遥遥窥视。虽说未能接近到旅顺外港区探明实情，不过此行的最初任务倒算是已经完成，因为从俄国人的反应来说，追近侦察已属多余。从目前这架势来看，俄国太平洋舰队一定是打算突围离开旅顺。甚至，可能是采取主动攻击行动。侦察敌情的首要任务已经达成，对于-一整支做好战斗准备的俄国舰队，日方的雷击舰是无力应付的，当务之急是立刻向泊在圆岛的联合舰队报告这个最新动向。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海军大将东乡平八郎收到俄舰大举出港的报告是在10日上午06:35时。圆岛锚地距离旅顺只有40余海里，联合舰队自7日起进驻于此，对旅顺港采取近程封锁态势”。俄舰的动向完全出乎日方意料，东乡立刻意识到，今日战局将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俄国太平洋舰队出港的目的何在?找寻联合舰队主力决一死战?炮击日军沿海集结地甚至日本本土港口?还是逃向海参崴?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做推断，既然俄舰已经大举出港，那么他东乡平八郎必须立刻率军迎击。

但联合舰队的迎击非常之仓促,它的作战力量己被分散,目前的情况可说是毫无准备。不久之前，为了消灭一直神出鬼没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符拉迪沃斯托克分舰队，第2舰队所属第2战队、第4战队在舰队司令海军中将上村彦之丞指挥下，拔锚离开长山列岛开赴朝鲜南部水域待命。上村中将带走的第2战队实力不俗，辖有4艘装甲巡洋舰“出云”号、“吾妻”号、“常磐”号、“磐手”号，由海军少将三须宗太郎指挥。第2战队由构成所谓“六六舰队”的6艘装甲巡洋舰组成，一直以来都是联合舰队的绝对主力。而第4战队则辖有二等轻巡洋舰“浪速”号、“高千穗”号，三等轻巡洋舰“明石”号、“新高”号，由海军少将瓜生外吉指挥，也随同第2舰队第2战队的4艘装甲巡洋舰前往南方水域。

1900年刚竣工时的“吾妻”号装甲巡洋舰，由于政治的因素本舰购自法国。

东乡手头上可以调动的舰只也不充裕。目前锚泊于圆岛附近锚地的，只有梨羽时起少将指挥的第1战队的“朝日”号、“富士”号、“敷岛”号、“三笠”号等4艘战列舰，以及用以弥补（说白了是凑数）3个月前损失的“初濑”号和“八岛”号2艘战列舰的装甲巡洋舰“右日”号与“日进”号，以及通报舰“八重山”号。

隶属第2战队但并未随第2舰队南下的“八云”号和“浅间”号两舰目前正泊在长山列岛错地，距离圆岛还有相当的距离，由于不驻泊在一起，暂时也无法和第1战队协调行动。第3战队（轻巡洋舰“笠置”号、“千岁”号、“音羽”号、“高砂”号4舰）已经在日出前出港，给予它的任务是为今天袭扰、监视旅顺的驱逐舰队提供掩护。第1舰队下属第l驱逐舰队今天负责对旅顺港实施袭扰，有关俄国舰队出港的情报便是由第1驱逐舰队送来的,而第2驱逐舰队、第3驱逐舰队和第2舰队下辖的第4、第5驱逐舰队目前正在长山,或者泊在圆岛附近的其他锚地里，一时半会也没法联络到。深知战机稍纵即逝的东乡平八郎决定率第1战队先行出发，截击俄国舰队。07:00时前后，停泊在圆岛西北的第1战队各舰接到“锅炉生火”的命令。

俄舰队阿穆尔号布雷舰在驱逐舰护送下驶离旅顺港

马卡洛夫的死等于是阉割掉了俄国太平洋舰队。东乡判断,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这支斗志全无的舰队不大可能主动向日方发起攻击，那么导致他们大举出港的最大可能性便是要逃离已成孤城的旅顺要塞，前往海参崴。不能放任这支舰队离开旅顺进入日本海内的海参崴，东乡平八郎也许很清楚目前的局势，这样对于日方尽早结束战争的打算有害无益。对于他来说,以目前实力不整的舰队要全数歼灭俄国舰队恐怕并不现实，最好的结果不外乎唬住这些缺乏勇气的俄国佬，然后赶他们回旅顺。乃木将军的攻城重炮一样可以收拾掉这些船，而不用耗费一兵一-卒，更不必拿他宝贵的战列舰去冒险（当然，一贯将东乡吹捧为战神的日本文献并不会刻意去描写他的这番打算，笔者上述的描述也没有足够的直接证据，我们姑且可以当作是一种对当事人心态的推测)。

出于“亲善”目的,购自德国的装甲巡洋舰“八云”号。

以蒸汽为动力的战规从锅炉生火到起航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锅炉内必须积攒足够的蒸汽压力才能推动蒸汽机运动。所以，在3至4个小时内，东乡和他的舰队只有干等在锚地上。

与此同时，俄国舰队的出港作业进行得也并不顺利，虽然联合舰队的斥候舰今天很识趣地没有驶近骚扰，但战列舰“皇太子”号曾发生了一次机械故障导致主机停车，耽搁了整个舰队不少时间。迟至当天上午08:30时，参加突围作战的19艘船才集中到了旅顺外港。随后整编队列又花去了大约30分钟时间，直到09:00时，太平洋舰队在磨蹭了近5个小时后才终于得以出航。

8月10日上午09:00时整，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19艘船排成双纵队，以8节速度向东南方向航行。战列舰“皇太子”号领头，其后依次为“列特维赞”号、“胜利”号、“佩列斯维特”号、“塞瓦斯托波尔”号、“波尔塔瓦”号等5艘战列舰，“阿斯科利德”号、“帕拉达”号、“狄安娜”号3艘巡洋舰殿后。在战列舰编队左侧，以轻巡洋舰“诺维克”号为先导，8艘驱逐舰紧随其后。医院船“蒙古”号紧随在驱逐舰纵队之后。菲特格夫特的想法很简单，要设法绕过朝鲜半岛，通过对马海峡进入日本海，然后到达海参崴港。

（上图）战列舰“八岛”号和“初濑”号同时于1904年5月15日在旅顺外海触雷沉没，是日本海军在整个日俄战争中最大的损失。

清晨的薄雾被升高的太阳驱散，才九点多，太阳已将甲板烤得有些烫手、今天将是个晴朗的好天。此时此刻，黄海海面上的气候状况异常的好，海面能见度足有19海里还多。从舰队的左侧望过去，隐约能看见日本联合舰队的驱逐舰在水天线上若隐若现。它们和俄国舰队保持着7到8海里的距离，正在不断将情报上报给东乡的主力舰队。

通过零零碎碎的情报，菲特格夫特明白联合舰队目前就在旅顺东面某处锚地，可能就在长山甚至更近的水域。而清晨日军斥候舰的出现并追踪他的舰队至今，也-定已将太平洋舰队出港的情报送给了东乡的联合舰队。换句话说，他的舰队的一切动向都已被日军察觉。他不知道联合舰队是否已经从圆岛起航，但是他知道那些日本人是决不会放过他的舰队的……此时此刻他心灰意冷但又没有其他的选择，沙皇的命令和旅顺城外目军的攻城炮迫使他和这支舰队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要么毁灭，要么到达海参崴。

天气非常好，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只是盛夏的黄海上，太阳难免有些毒辣。未及正午时分甲板的铁质构件已被晒得滚烫，烫得都可以摊熟鸡蛋。

8月10日上午10:30时，太阳已升起了老高。圆岛以北，日本联合舰队第1战队正在启矿。自06:30时接到俄国太平洋舰队出港的报告，已经过去4个小时，第1战队的6艘战舰正在驶离各自的泊位。先是低速向西航行，以旗舰“三笠”号为先导，依次为“朝日”号、“富士”号、“敷岛”号这3艘一等战列舰，装甲巡洋舰“春日”号与“日进”号殿后，排成一字单纵队，随后全速向正西偏南方向航行。

（上图）第3战队防护巡洋舰“音羽”号，由于预算关系，它其实是装备上缩小版的“新高”级，所以外形上非常近似。它也是用来补充在1904年5月15日遭装甲巡洋舰“春日”号以冲角意外撞沉的“吉野”号防护巡洋舰的替代舰。

时间太紧，东乡来不及收拢他的全部主力舰只。装甲巡洋舰“八云”号、“浅间”号和其他驱逐舰队、鱼雷艇队目前尚在长山列岛，即便是可以立即起航也需要2个半小时的全速航行才能和他的第1战队会合，那么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命令他们尽快出航，然后自行追赶第1战队。

从旅顺出港的最初一个小时内，俄国太平洋舰队旅顺分舰队沿着220度贴着辽东半岛向西南方向航行,菲特格夫特知道联合舰队就在附近,近来袭扰旅顺的日本雷击舰和轻巡洋舰队来自东面的长山方向。朝目前这个航向航行或许可以离东乡远-一些。

最初，舰队以8节速度前进，因为所有人都不清楚勉强修补好的“塞瓦斯托波尔”号能否承受高速航行的压力。不过，随着联合舰队第3战队的轻巡洋舰出现在水天线上，俄国人意识到如果再因为受伤的僚舰而缩手缩脚,那么随着日舰的源源而来势必会将整个舰队统统葬送掉。菲特格夫特迅速下令将编队航速提高到13节——加快了整整5节。大约在10;10时过后不久，舰队折向东南方向，沿着120度航向向着朝鲜半岛南端前进。

俄罗斯太平洋舰队旅顺分舰队出港航迹图。

出航以来一直是舰队心病的“塞瓦斯托波尔”号，在这段时间的航行中表现良好，事实证明它赶工完成的船壳修补作业质量一流，修补的钢板顶住了以13节速度航行产生的巨大水压，担心中的渗漏并未发生。

和出港的时候有所不同，俄舰的队列在转向东南航行后发生了稍许变化。主力舰编队一如既往，驱逐舰队则散成了两列。一列由轻巡洋舰“诺维克”号引导靠近主力舰队航行，另--列则航行在舰队最左侧，位置略微靠后。中午将近、几乎所有俄国水兵都有一个疑问——东乡究竟在哪?在俄国水兵的想象中，这位日本海军大将应该是一副忍者打扮……因为每次他总能从俄国人不希望他出现的地方突然冒出来。那么，为何他还没出现?

东乡平八郎和他的第1战队目击到俄国舰队是在当天中午12:09时，舰队抵达遇岩东北10海里处。在那里，瞭望哨遥遥望见俄国舰队从西面开来。这时候，以联合舰队第1战队的视角来看，俄国舰队正位于他们正前方偏左的位置。东乡命令转入拦截航线，升起战旗。第1战队司令梨羽时起下令舰队转向190度航向航行，将航线切向俄舰队的正前方。

东乡舰队拦截航迹图。

在12:15时，俄国人也发现了联合舰队,这个时候俄国人正在开午饭。或者说得准确一些、应该是说俄国舰队发现了从“西”面开来的日本联合舰队第1战队，因为日本联合舰队的其他部队，如雷击舰队和当天负责支援雷击舰队的第3战队，打他们出港起就一直在彼此看得见的地方晃悠。但从时间上来说，相比东乡发现他们要晚上几分钟，因为联合舰队第1战队出现的位置背着太阳，强烈的日光干扰了俄舰观测手的双眼，所以在俄国人发现东乡的时候，第1战队已经由朝西折向朝南航行了。

对于东乡舰队的出现菲特格夫特少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他清楚日本人肯定会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面已。两支舰队目前相距至少有16海里，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到交火距离,还需要至少一个小时。而他也很清楚，这会是一场消耗战,较量的是两支舰队的战术素养——转向的时机、对态势的把握等等。或者说，这将会是一次舰队参谋、航海长、舵手之间的较量。

此时此刻，东乡平八郎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避免让俄舰队避开他的阻击进入日本海。至于使用什么手段，以及战斗本身而言，他倒并不是十分的在意，相反如果能避免一些麻烦的话，他是会非常乐意的。12: 25时，双方距离接近到了13海里。第1战队转向240度航向，径直切向俄国舰队的前路。

新近加入第1战队的装甲巡洋舰“春日”号。

然而，当时双方距离还很远，联合舰队第1战队的航速也较快（约16节),过早位于俄舰前方也就意味着在接近到交战距离之前就已经通过了T字头部的位置。12:33时，第1战队全体同时向左转40度，以200度航向并行向西南方向航行了10分钟，12:43时再一齐向右转40个罗经点,恢复到240度航向一字纵队态势。但此时两支舰队距离仍旧太远，彼此间距超过11海里，而东乡舰队的位置因为这次过早的战术动作已经稍稍靠后，正位于俄舰队正前方偏右的位置。

为了改善舰队的态势，东乡尝试引诱俄国规队将航线改向正东。在12:58时，他下令全舰队一齐左转90度，以横队沿着150度航向向黄海深处开去。如果俄国舰队试图利用第1战队让出东去通道的机会将航线调向正东，那么东乡将会迅速将舰队再向左转90度，以“前队变后队”的模式将航向调整到60度，然后切向俄国舰队的前方。

菲特格夫特少将很不解，东乡指挥下的第1战队在这半个小时内的“扭秧歌”表演令包括舰队司令在内的所有俄国人非常困惑,他们都不明白这些东洋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半个小时内，联合舰队第1战队在俄国太平洋舰队前方转来转去的，从左侧转到右侧，还多次变换航向甚至队形，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如果说是要做战术调整，抢占T字头位置占据有利阵位发动炮战，那么为何要在距离俄国舰队10海里外折腾?如果是等待第2战队到来（俄国人不知道上村彦之丞已经率舰队南下对马海峡),那么又何必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当然，他们是不会明白的,实际上连东乡平八郎自己都没打算玩什么稀奇的花样出来。他和他的舰队司令部人员只是稍微有些紧张，另外还需要结合错误判断俄国太平洋舰队航速这一因素。就是这样一些原因导致了联合舰队在发现俄舰之后的一系列多余的战术动作。当然，总是习惯于神化东乡的日军战史和记录中并不乐于这样描述。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论日本方面事后是怎么解释自己的动作变换的,不论是“诱敌”也好“调整”也罢，总之一心向东南方向逃跑的俄舰,根本就不睬他们。

于是在13:08时，“诱敌”无效的第1战队主动左转90度，以逆序单纵队（即“日进”号带头，“三笠”号垫后)进入60度东北向航线。这一次，俄方终于对日舰的举动做出了响应。13:13时，俄舰队向左转过55个罗经点，将航向调整为65度，向东北航行，与联合舰队第1战队航向几乎平行。

晚“春日”号月余加入第1战队的“春日”号同级舰“日进”号装甲巡洋舰。

菲特格夫特少将的战术机动使他成功地和东乡的舰队保持了距离，联合舰队仍旧有可能截住俄国人，但是他们正在一点一点失去机会。

察觉到自己之前失误的东乡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俄国舰队现在位于他的第1战队左佣靠后位置，距离略小于5海里，两支舰队航向间的夹角为5度，处于缓慢接近的状态中。略感不耐烦的东乡决定先敌开火，他希望完胜而不是靠上去肉搏，他不希望拿自己的这些宝贵的战列舰冒险，特别是现在已经失去了“八岛”号与“初濑”号的情况下。

1904年8月10日下午1;15时，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向第1战队各舰发出了开火的命令:“炮击，瞄准敌旗舰!”

战斗开始于8月10日下午1:15时。东乡下达了开火命令，坐镇“朝日”号的第1战队司令梨羽时起少将立刻挂起旗语下令开炮。先导舰“日进”号使用测距火炮“瞄准俄先导舰也是旗舰的“皇太子”号射击。

在当时，战列舰的有效射击距离不超过4500码。而日本舰队此时与俄国舰队几乎平行航行，相距约5海里，是有效交战距离的2.2倍。这差不多也是日规上安装的47毫米33倍径测距炮的极限射程。在缺乏指挥仪式火控系统和光学测距仪,也不曾有现代意义上的“齐射”概念的当时，在这种距离上能够击中敌舰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13 :16时，完成试射的“日进”号挂起信号旗，将试射数据通报给后续各舰，然后率先炮击，之后的“春日”号等各舰依次开火，史称“黄海大战”（西方习惯称为“中国海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日舰的远程炮火并不准确，俄国舰队旗舰“皇太子”号虽然遭到集火射击，但是却并未被立刻命中。两支舰队此刻相距至少有10000码（约9144米)，日舰炮弹在“皇太子”号的前后左右纷纷落下，旗舰却安然无恙。菲特格夫特少将决定发起反击，尽管这种距离上，俄舰的命中率也处于“千发一中”的程度，但是多少能对日舰构成牵制。和东乡一样，俄国人把射击日标选择在日本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上，此刻它正因为一次“-一齐转向”处于舰队最末。

远程炮战几乎是大口径炮的天下，如果说由于辅助舰艇和巡洋舰数量上的巨大差距，俄国舰队在次口径火炮的对比上处于绝对劣势的话，那么在大口径主炮的对比上他们都占有优势。

日本联合舰队第1战队拥有战列舰4艘，“三笠”号、“朝日”号、“敷岛”号和“富士”号，这4艘-一等战列舰各安装有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1904式12英寸45倍径炮4门。2艘装甲巡洋舰“日进”号和“春日”号则安装有8英寸主炮6门(“日进”号4门、“春日”号2门)与10英寸主炮1门(“日进”号无)。这合计16门12英寸炮、1门10英寸炮与6门8英寸炮是日本联合舰队和俄国舰队在10000码距离上交锋的全部家当。那么俄国人拥有什么样的火力呢?

战列舰“朝日”号。照片摄于大正年代，船体已经作了许多改装。

太平洋舰队旅顺分舰队的旗舰“皇太子”号，以及“波尔塔瓦”号、“塞瓦斯托波尔”号、“列特维赞”号4艘战列舰配备有12英寸主炮总计16门:“胜利”号以及“佩列斯维特”号快速战列舰配备有10英寸主炮8门。

显然，俄国太平洋舰队在远程炮战的火力上占有优势。虽然日军配备的英制45倍径12英寸主炮性能优异，初速也较高，并能较快速地发射。相比之下俄国战列舰只配有40倍径的12英寸主炮，炮弹初速低，发射速度也较慢，但日军的这些优势在远程交锋中难以发挥。相反，俄国人较多大口径炮的优势能在偶然的几次命中中发挥效用。

双方保持在10000码距离上的炮战持续了大约15分钟，其过程和效果可以参见上文亚瑟海军基地司令对俄舰队炮击日军攻城炮阵地的评价。东乡平八郎终于不再打算浪费这数千日元一发的宝贵炮弹，决定拉近和俄国人的距离。13:30时，他下令第1战队向左转20个罗经点，舰队航向将改为40度。显然，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科班出身的东乡念念不忘“T字头”，再次试图进入俄国舰队正前方展开横队。但是俄国舰队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

发觉日舰左转后,俄舰队立刻转舵向南航行，菲特格夫特反应迅速,判断如此便可以从东乡舰队的后方脱离。这一转向造成了俄舰队向着几乎正南方航行、而联合舰队第1战队向着东北航行的态势。双方相对航速达25节，距离被迅速拉开。

向英国订购的日本战列舰“富士”号，被工于1897年。

东乡平八郎对菲特格夫特的这招毫无准备，但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于13:45时下令全舰队一齐右转180度，恢复成为原先的以旗舰“三笠”号为先导舰的顺序单纵队，然后舰队逐渐向右转去。东乡的意图很好理解，第1战队应充分利用日舰领先于俄舰而且航速较快的优势抄向南航的俄国舰队的前方，试图在俄国人将会航行到的位置前面展开队形，强抢T字头。

13 : 46时，第l战队完成了一齐转向180度的战术动作。然而，在察觉到日舰转向的时候，已经向南航行了约15分钟的俄国太平洋舰队突然左满舵，转到了正东偏北航向.上，仍旧切向联合舰队第1战队的尾部航行。俄国舰队的这次机动也令东乡的如意算盘再次泡汤。

尽管俄国在涉及到日俄战争的各种著作中，都对这位马卡洛夫的继任者菲特格夫特少将恶评如潮、横加指责，对其从战斗意志到战术素养等各方面均进行猛烈抨击、但平心而论，从俄国舰队的这几次转向动作来看，此公至少在队列指挥上很有一套。

东乡下令集中火力，朝向俄国舰队的转弯点猛轰，俄旗舰“皇太子”号和“列特维赞”号先后中弹，并出现起火和脱离队列的迹象。但俄太平洋舰队由南转向东航行的时候，除了猛烈炮击之外，东乡的舰队却未在战术动作上做出任何回应,比如能及时大幅右转以保持自己在俄军前方的阵位继续截击俄舰，而是令人不解地依照着原定的朝向(南航的俄舰的路线）继续率队逐渐右转。于是，第1战队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子，直到进入预定拦截位置后，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右转满舵，将航线改到东南向。

东乡平八郎

但是，此刻为时晚矣。第1战队已经被平行前进的俄国舰队甩在了后面，原本领先于俄舰的优势荡然无存。从“三笠”号的左舷望出去，俄国舰队的诸舰此时已经变成了水天线上的一连串黑点。菲特格夫特很聪明地抓住机会，以两次有效的转弯溜出了日本联合舰队第1战队的射程，随即，他们全速奔向黄海另一边的朝鲜海峡。东乡已经被甩在了身后，“黄海大战”中的第一回合交锋以俄国人的胜利告终。

对于俄国太平洋舰队来说，若能逃脱东乡的攻击，那么挡在他们与符拉迪沃斯托克之间的就只剩下了上村彦之丞中将麾下的4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其他一些小型舰艇了。以研究日俄战争期间海上战斗著称的英国学者科贝特(Julian Stafford Corbett)评论道:“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指东乡）已经被菲特格夫特甩掉了。”

但俄国人暂时的成功并非没有代价的。菲特格夫特的两次左、右满舵令，加之转向时遭受到的船体损伤，令这些久不出战的战舰队列有所涣散。13:47时，完成了第二次定点转向的俄国舰队的队列已经被拉成了波浪状，与并行中的巡洋舰编队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双列纵队。这对炮战很不利，但由于强敌在侧窥视追击，俄国人也无暇减速重整队列，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向东南方向逃去。

（上图）第1战队战列舰“敷岛”号。摄于1906年，佐世保港。右侧远处舰只是上一年9月11日在佐世保港内爆炸沉没的“三笠”号战列舰，浮扬后正在大修。

坐失战机的东乡万般无奈地命令在俄舰队西面游弋的出羽重远第3战队攻击俄巡洋舰，但是这个让第3战队与俄国太平洋舰队交火的命令是根本不可能被贯彻的。由于俄国巡洋舰航行在主力舰队一侧，并未单独行动，所以让第3战队靠近俄国太平洋舰队去攻击队列里的巡洋舰的指令无疑是以另-一种形式命令他们自杀。

也许出羽重远明白他的上司是急昏了头，或者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第3战队由“千岁”号、“音羽”号、“笠置”号和“高砂”号等4艘防护巡洋舰组成)，第3战队并未执行这项自杀式的指令。

大约14; 10时，第1战队转向东南航行。这个时候，菲特格夫特的舰队正朝着正东方向航行，而东乡的第1战队往东南方向航行，彼此的距离逐渐拉开。至14:25时前后，两支舰队之间重新拉开到了5海里距离。

菲特格夫特不可能一直让他的太平洋舰队保持正东航向，那样会把舰队开到朝鲜半岛上去。14:30时，俄太平洋舰队向右转过30个罗经点，朝东南方向航行。此时，东乡也想拉近和俄国舰队的距离，下令向左转25个罗经点，改向东偏南航行。于是，两支舰队又重新开始接近。

在相互调整态势的同时，远程炮战在继续进行中。双方在10000码至9000码距离上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但是，炮击虽然猛烈，命中的却不多。15:20时，东乡决定不再浪费炮弹，专心追击俄国人，现在他的第1战队落在俄国太平洋舰队西面约2.5海里的位置。

东乡希望能够凭借日舰的航速优势在山东半岛以北某处截住菲特格夫特。在随后2小时里，两支舰队都开到了最大马力，以各自不同的航线奔向东南方。

对俄国人来说，局势也并不算好。在15时过后不久，战列舰“列特维赞”号水线上临时修补的补丁又开始漏水。显然，他们一直担心的修补问题并未出现在“塞瓦斯托波尔”号上，不曾被考虑到的“列特维赞”号反而成了拖累。水兵们开始紧急抢修，但是速度却必须要降下来。在这之前，俄国太平洋舰队差不多是以14节速度在航行，而现在只能勉强保持在12.5节上。菲特格夫特无可奈何，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向“圣尼古拉”祈祷而已。

东乡的第1战队开始以全速追击俄舰队。第1战队加速至17节速度航行，并曾一度逼近18节。菲特格夫特则把握他好不容易掌握的战术优势，以一瘸一拐的俄国太平洋舰队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全力航向东南。

黄海大战日俄舰队第二次交火航迹围。

17:00时前后，在全速追击俄舰队约2小时后，东乡的舰队接近山东半岛外海。又过了大约30分钟、第1战队航行到了山东半岛最东端的成山角(又名高角）以北约4至5海里的位置，与俄舰队领航舰的距离缩小到了7600码(约7000米)。

面对追击而至的日舰,在17:30时，位于俄舰队末尾的“波尔塔瓦”号率先开炮。东乡立即下令还击，于是在沉寂2个小时以后，炮战再度打响。这一次日舰队依然将火力集中在领头的俄舰队旗舰“皇太子”号上，对着这艘战列舰猛轰。在“皇太子”号周围，每分钟大约有5到6枚大口径炮弹落下。

由于交战距离较近，所以双方将各自的6英寸副炮也投入了战斗。联合舰队第1舰队第1战队的4艘战列舰和2艘装甲巡洋舰共安装有80门6英寸副炮，其中半数可以朝俄舰射击。随着这些火炮加入到炮击战的合唱中，俄舰队周围腾起了大片水柱，一时间热闹非凡。除了对“皇太子”号集火射击，次要的重点攻击目标是排在队列中第二和第三的“列特维贺”号与“胜利”号。我们不难理解东乡的意图——击毁俄先导舰和指挥中枢,一举瓦解整个舰队。

一旦需要进行相对近距离上的炮战，俄太平洋舰队旅顺分舰队便立刻处于下风。俄国舰队拥有6艘战列舰，通过查询舰艇性能表，我们可以很简单地算出这些战列舰上合计安装有至少70门6英寸火炮，理论上半数可以对日舰队射击。另外，“阿斯科利德”号、“帕拉达”号、“狄安娜”号等3艘巡洋舰亦载有至少24门6英寸炮。仿佛俄国舰队不仅在大口径炮的数量.上占上风，6英寸次口径火炮数量上也占明显优势。然而，事实是战列舰上约有1/3的6英寸炮和半数75毫米炮、47毫米炮被拆卸下来运上了岸。这些火炮被安装到大量设置在靠陆地--侧的新筑的炮垒中，用来加强旅顺要塞的守备。中小口径弹药也被移交给岸上的各炮垒，相当数量的炮手、水兵转任陆军要塞守备人员……

（上图）正在向着饿国舰队发扬侧射火力的日本联合舰队第1舰队第1战队的4艘战列舰，照片摄于装甲巡洋舰“日进”号。最近一艘我们可以很确信它是“敷岛”号，因为它是4艘战列舰里惟一一艘有3个烟囱的战舰，其他3艘即可推测为(由近及远)“富士”号、“朝日”号、“三笠”号(此照片被许多中文出版物误为是在对马之战中拍摄的，实际上摄于黄海之战)。

事实上，俄国太平洋舰队可以投人战斗的6英寸炮不超过30门，这和日本联合舰队第1战队正在猛烈开火的40门6英寸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俄国人的火炮式样较老，发射速度明显慢于日方的同口径火炮。更何况，2个多小时前的那两次转向和中弹受损，对舰队队形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位于日舰队一侧的只有旗舰“皇太子”号等6艘战列舰与巡洋舰“阿斯科利德”号。“帕拉达”号与“狄安娜”号位于舰队内侧，受“皇太子”号等舰的阻碍，无法开火射击，这也使得俄国舰队能使用的中小口径火炮数量进一步减少。

“波尔塔瓦”号在17:30时射出的第一炮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波尔塔瓦”号的炮击遭到了东乡舰队的全线反击，自旗舰“三笠”号以下各舰开炮射击俄国舰队。日舰的第一波炮弹落点偏远，越过了俄国舰队最右侧的主力舰队，落在了舰队左侧的驱逐舰队与“蒙古”号的周围，将船上的女士太太们吓得不轻。日军对打死这些妇女没有兴趣（他们也不知道“蒙古”号上的情况)，所以东乡的舰队迅速调整了射角，炮弹开始正确地落在“皇太子”号、“列特维赞”号周围。

日本战舰发射的炮弹装填的是“下濑火药”，这是一种以“苦味酸”为主要成分的烈性炸药，在爆炸的时候会产生大量黄色有毒烟雾，并伴随着高温和强烈的燃烧效果,爆炸威力十分惊人。而且，添有这种炸药的炮弹会变得异常敏感。大最在俄舰周围爆炸的装填“下濑火药”的炮弹给俄舰笼.上了一层黄褐色的呛人烟雾，命中水面或者桅杆上的缆索也会爆炸，而且在水上爆炸的炮弹还能持续燃烧一小会儿。有时候一艘船只是甲板上或者舰载小艇中了一枚6英寸炮弹，但是腾起来的烟尘和火焰却让人以为这艘船的某段已经燃起了大火。持续的黄烟和火焰使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有一种整支舰队都已经被打着火的错觉。

“蒙古”号上的太太女士们显然属于“不了解情况”的那类人。这“整支舰队都在燃烧”的景象，令她们惊惶地冲上甲板，尖叫着呼喊她们在“列特维赞”号、“佩列斯维特”号、“塞瓦斯托波尔”号等各舰上丈夫的名字，全然顾不得不时有弹片横飞而至。她们拒绝了水兵要求她们退回舱内的好意，直到舰长迫不得已下令水兵们强行将她们从甲板上抱走并关进船舱内为止。

相对日本战舰发射的一触即炸的炮弹，俄国战舰的动静要小得多。使用的是“柯达型双基火药”（以丙酮和硝化甘油一起塑化成高氮量的硝化棉制成)的炮弹虽然威力小于日舰使用的“下濑火药”，但是却要安全得多。不过,这种炸药的某些优点似乎在这里也成为了缺点。装填“柯达型双基火药”的炮弹在爆炸的时候只产生一些不怎么浓密的灰色烟尘,在海上非常容易被风吹散。所以对于菜鸟和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场战斗的景象仿佛一边倒——俄国舰队持续炮击日本舰队,但是近乎毫无反应。而日本人的炮弹却已经点着了全部俄舰……

但是，战斗并不是靠“看上去的样子”来决胜负的。在这-段时间的交战中，日本人的运气简直槽透了。日舰队的旗舰“三笠”号成为了俄舰集中轰击的目标，它的后主炮塔在被一颗10英寸炮弹命中之后就彻底卡死了，在之后的战斗中毫无用处。而打在船头部位的另-颗12英寸炮弹虽然没有轰在炮塔上，但是却摘坏了前主炮塔的俯仰装置，炮塔内的2门12英寸炮有一门不能继续射击，另一门也只能缓慢地俯仰装填,射速减半。“三笠”号左侧（朝向俄国人的那一侧）半数的6英寸炮被击毁，炮手和水兵死伤惨重。

“朝日”号是第1战队的旗舰，跟随在“三笠”号之后航行。它的情况比舰队总旗舰要好，从外表上能看得到的损伤只有被炸断翻倒在甲板上的前桅。它还在朝俄国人猛烈开火。紧随其后的“高士”号吃了一枚12英寸炮弹和一些6英寸炮弹，前炮塔内的一门12英寸炮失灵，不过它的战斗力还算完整。“敷岛”号的情况很不妙，前后舰桥都被炸毁，舰炮塔因为一次被命中失去了一门主炮。那一次命中同时也损坏了它的舵机，使“敷岛”号暂时挂出了“舵机失灵”的旗号。不过几分钟后故障便被修好，这艘战舰重新归队。“春日”号和“日进”号装甲巡洋舰跟随在4艘战列舰之后，这两艘船的装甲远不如战列舰那么厚实，不过俄国人没有怎么理会，所以只吃了一些6英寸炮弹，伤得不重。

日俄战争中的“三笠”号战列舰。

18:25时，在双方交火约一个小时后，东乡平八郎收到了最新的损失统计。他的舰队赖以牵制并毁灭俄国舰队所必需的武器——4艘战列舰上载有的16门12英寸主炮现在已被打坏了5门。可以朝俄国人射击的40门6英寸炮，也有大约1/3被毁或者不能发射。第1战队的火力已经锐减。东乡并不清楚俄国人的情况，但是从望远镜里看出去，虽然有几艘船冒着黑烟有起火的迹象，但是那些俄国战列舰仍旧在猛烈射击，丝毫没有畏缩的迹象。

也许是到了必须撤退的时候了?东乡很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牌，日本帝国海军的6艘战列舰已经损失了2艘，面太平洋舰队只是俄罗斯的一部分舰队,俄国人正在波罗的海上集结更多的战列规准备西驶。如果帝国舰队宝贵的战列舰在这次战斗中再蒙受严重损失，那么即便击溃了俄国太平洋舰队，又能有什么结果?

日舰航速较快，编队一直维持着16.5节的速度，渐渐地超过了维持着13节速度向东南航行的俄国人，抢占T字头的机会再次出现。东乡平八郎打算搏一把，他下令舰队向左转，抄向俄国人前进的方向上……

菲特格夫特神情忧郁地站在旗舰“皇太子”号的前舰桥上，从战斗开始起就这样，他甚至不愿意躲进司令塔内。他不是一个意志坚韧的人，但也绝不是怕死鬼。我们现在无从知晓这位毁多于誉的将军在这场战斗中抱着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念头。他的被动、他的畏惧、他的迟钝，在他接替马卡洛夫成为俄国太平洋舰队司令以后的表现，是人所共知的。而今天，他也已经做了他能做和该做的全部事情——无可指责。

他清楚，这些俄国“投水汉”（俄国贵族军官对普通水兵的戏称)们的炮术很一般，对这场炮战毫无信心。不过倒也是托了东乡的福,日舰几个月来不断的骚扰给了这些菜鸟足够的实战机会来磨砺自己的战斗素养。这真是一种有趣的结果，不是么?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觉得很奇怪，菲特格夫特少将是如何在没有遮蔽的情况下在“皇太子”号弹片横飞的舰桥上待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况且俄国人的旗舰一样遭到了日舰的集火射击。但是有人记得，开战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的司令面带笑意地步入司令塔。

日本舰队在和俄国舰队的较量中渐渐处于下风。排炮打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俄国人火力尚算完整。旗舰“皇太子”号失去了一门主炮，靠后的“波尔塔瓦”号有一门前主炮发生机械故障不能发射。快速战列舰“胜利”号被打坏了后炮塔。16门12英寸炮中损失了2门，8门10英寸炮中也损坏了2门，这些损失对俄国舰队影响不大。至于6英寸火炮的损失更是轻微。这倒不是因为日舰的炮击缺乏准头，而是因为俄舰上很多原本应该安装6英寸副炮的炮廓内根本没有炮也没有人!

海战中遭俄舰炮弹击破的“三笠”号主桅。

18:30时，联合舰队第1战队开始左转。东乡并没有下令舰队左满舵,而是利用航速优势逐渐左转，慢慢地接近俄国人，同时也能将他们赶向北面。他没有了最初的自信，绝对不会轻易用定点转弯将实力已经骤减的第1战队的软肋暴露在俄国人前面。

这是东乡的最后一搏，如果依旧不能阻止俄国舰队的行动，那么他将指挥舰队直接返回佐世保港——反正都是朝北面开。

绝对不会轻易用定点转弯将实力已经骤减的第1战队的软肋暴露在俄国人前面。

这是东乡的最后一搏，如果依旧不能阻止俄国舰队的行动，那么他将指挥舰队直接返回佐世保港——反正都是朝北面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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