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日磾赵岐安集关东,看李傕把控的朝廷对关东局势的影响

熠彤说历史 2023-09-22 20:23:07

李傕的地盘虽收缩在长安三辅一带,但毕竟掌控着大汉朝廷,而朝廷里还是有很多能人的,故而其举措能够对关东产生很大的影响。

我们从李傕派马日磾、赵岐出使关东的情况为主线,看一看他对关东局势的影响程度。

(李傕派马日磾赵岐出使安集关东)

马日磾、赵岐为正副特使

192年六月,李傕、郭汜等西凉军攻陷长安城。

掌控了朝廷的李傕,想把影响力传播到起兵反董卓的关东。

很快于八月,任命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为正副特使,东出关东调解那些已相互征伐的诸侯,用皇恩国威促使关东安定。

这是两位很牛掰的人物。

马日磾三辅右扶风人,大经学家马融的族子或族孙,主打一个有学问。

初以才学入朝,与蔡邕、杨彪、卢植等在宫廷档案馆东观注释《五经》。并一起补写了从光武帝到汉灵帝之间的纪传体史书《东观汉记》。

后来又与杨赐(杨彪之父)、蔡邕、卢植等上书指出因时间久远,当时的书籍又主要靠抄誊,版本多样且多有谬误,需要出个官方正式版。

(《熹平石经》残石)

于是修订了《六经》,并刻在石碑上,立在太学大门外,即著名的《熹平石经》,成为当时洛阳城的热门打卡地。

因而受到灵帝重用,于188年升为三公的太尉。

董卓入洛阳后,再次任命马日磾为太尉。

在董卓掌权时期,董卓让朝廷封自己为太师,又以刘虞为大司马,让三公之上的上公职位的晋封开始变得草率。

于是,李傕于192年七月,授意朝廷晋升马日磾为上公太傅,并录尚书事,掌管朝政大权。

太傅是太子或未成年的帝王之师,当时汉献帝虚岁十二,很明显马日磾正是帝师。

当然,李傕给他这么高的权位,是为了便于他出使关东,不是留在朝廷掌权的。

(赵岐有才学且廉正疾恶如仇)

副使赵岐的关键词是有才学,廉直疾恶如仇,外加多灾多难,身体不好。

赵岐本名赵嘉,三辅京兆人,避难在外时以家乡的岐山改为名。和马融也是亲戚,他的妻子是马融的侄女。

马融是汉明帝马皇后的侄子,赵岐鄙视他是外戚豪门,不跟他来往。

正因为他廉正疾恶如仇的性格,所到任职的州郡,人们都惧怕他。

他身体不好,三十几岁时卧床七年,差点挂掉。又与宦官作对,遭遇两次党锢之祸,被朝廷禁用十几年。逃难时曾落魄到靠卖烧饼为生,被好心人藏匿了好几天,期间创作了二十三章《厄屯歌》。

曾担任并州刺史,准备上奏守边之策,未等上奏因党锢被罢免,将守边策略整理成《御寇论》。

他撰写的《孟子章句》是《孟子》的最早注解,简洁易懂。北宋时收录进了儒家经典《十三经注疏》,影响后世。

(赵岐有《三辅决录》等著作传世)

赵岐还有《三辅决录》等诸多著作,裴松之注《三国志》就引用了不少《三辅决录》的史料。

184年黄巾起义爆发,党锢废除,年近八十的赵岐,才又和晚辈曹操等同一批被征入朝。

185年,反于凉州的边章、韩遂寇乱三辅,赵岐被邀请为车骑将军张温的长史。张温击退边章后,乘胜追击到凉州,赵岐屯驻安定郡。

然后被大将军何进任命为凉州敦煌太守,上任路上被边章劫持,因其名望逼迫他做叛军首领。

(张温军乘胜追击到凉州形势图)

赵岐不肯,只身逃回长安,路上遇见乱兵,躲在草丛中饿了十二天。

后来董卓掌权迁都长安,被升任为位列九卿的太仆,主管献帝车马及国家马政。在他之前担任太仆的,是袁术的嫡亲大哥袁基。

李傕对关东的主旨

马日磾、赵岐先抵达的旧都洛阳,然后分为两路出使。

(马)日磾行至洛阳,表别遣(赵)岐宣扬国命,所到郡县,百姓皆喜曰:“今日乃复见使者车骑。”--《后汉书·吴延史卢赵列传》

当时关东的主旋律是二袁争霸,到192年下半年,袁绍对袁术的优势逐渐明显。

此时李傕对关东,采取了拉拢袁术,打击袁绍的主旨方针。

(马日磾到洛阳时关东的复杂局势)

马日磾一行到洛阳后,上表让副使赵岐到各地宣扬朝廷政策,正使马日磾带人“顺道”就近先去了南阳袁术处。

李傕为了盟好袁术为援,将他从后将军升为了左将军,加封阳翟(颍川郡治所)侯,假节。

但这一去就被袁术给扣下来了,不让其他诸侯也得到好处,拿他大做文章。

史料多写“马日磾到寿春”,让很多人误以为他是193年才到淮南见袁术,从袁绍后来给朝廷的一份上表,可以得知马日磾192年就到南阳见了袁术。

太傅(马)日磾位为师保,任配东征,而耗乱王命,宠任非所,凡所举用,皆众所捐弃。而容纳其策,以为谋主,令臣骨肉兄弟,还为仇敌,交锋接刃,构难滋甚。臣虽欲释甲投戈,事不得已。--《后汉书·袁绍刘表列传上》

(马日磾在南阳见的袁术)

袁绍191年就派会稽周氏兄弟偷袭了袁术的豫州,马日磾192年才出使关东。袁绍倒打一耙,说是马日磾蛊惑袁术致使他们兄弟成为仇敌,他自己是逼不得已还手的。

对袁绍及其小弟曹操,李傕就没那么客气了。

派去了冀州牧壶寿,结连黑山军,于193年初对袁绍的邺城发起了偷袭,双方爆发大战。

从整体战略看,兖州刺史金尚也很可能是李傕委派的,192年无法进入曹操所占的兖州,也南结了袁术。

可见李傕派出特使“安集”关东,并不是真心要让关东安宁,而是想获取他想要的局面,以便后续进一步图略关东。

(李傕对关东是组合拳)

赵岐与诸侯期会洛阳

副使赵岐是正直有操守,心系国家朝廷的人,此时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在正使马日磾被扣之后,便开始违背李傕的意愿,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了。

192年底,他带着随从去见了曹操、袁绍。

所过郡县,受到了百姓的欢迎,袁绍、曹操也都带着兵数百里相迎。

赵岐见袁曹的时机选择,及二人之所以高规格接待他,都是有原因的,甚至可以说他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历史。

当时的背景是,公孙瓒阵营正在围攻袁绍、曹操。

陶谦兵马抵达了兖州东郡的发干,公孙瓒的兖州刺史单经集兵平原,其平原相刘备驻兵高唐县,袁绍和公孙瓒先后爆发了界桥之战、巨马水之战,各有胜负。

(公孙瓒阵营对袁曹的包围网)

为什么史料中这场大包围的记载很简略,公孙瓒阵营的各路人马莫名其妙地就被袁、曹退了?

赵岐正是冲着化解这场大战来的,一来达成安集关东的使命,二来可以送诸侯们一个大人情,特别是对处于劣势的袁曹。

可以说赵岐就是来救命的,袁曹喜出望外,怎能不对他大加欢迎,怎样不同意听话停战!

而公孙瓒也因袁绍再次顶住了他的进攻,借坡下驴同意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调解。

(袁)绍等各引兵去,皆与(赵)岐期会洛阳,奉迎(献帝)车驾。--《后汉书·吴延史卢赵列传》

这才是赵岐此次调解的真实目的,他与袁绍、公孙瓒、曹操等诸侯约定到洛阳集结,迎献帝东归洛阳。

(赵岐是要营救献帝)

献帝东归是195年李傕、郭汜内讧时的事,此时还牢牢地掌握在他们手里,此时去迎天子,说白了就是要去攻打李傕,解救献帝。

年迈的赵岐,这是差点再次组建起了关东诸侯联军!

可惜的是,毕竟年事已高,加上本来身体就不好,在他从袁曹南下返回洛阳的路上,于陈留重病复发,一病就是两年。

缺少了牵头人的关东再次联盟的设想,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鬼精的陶谦受到了启发,借助在中牟的朝廷宿将朱儁,拉起了一个反李傕的联盟。

但很快被太尉周忠、尚书贾诩瓦解,朱儁轻视了李傕等人,应征入朝。

李傕集团的危机解除。

(朱儁入朝标志赵岐的计划彻底失败)

对袁术裹挟特使的应对

193年,在二袁争霸趋于劣势的袁术,带着马日磾及全部家当,打着帮金尚入主兖州的口号,出兵陈留,遭遇大败,千里窜逃到淮南。

在陈留养病的赵岐,也被袁术带到了寿春。

以赵岐的性格人品,自然是宁折不屈的,袁术也拿他没办法。

但袁术对马日磾就很过分了,骗去了他的特使符节,逼迫他征辟十几个部下为其幕僚,上书朝廷的表章都让他签头一个名,以背书,更利用他对扬州诸郡加以影响,把自己的势力伸进吴、豫章等郡。

被袁术这样玩弄,李傕自然是很生气的,于194年征召赵岐回朝。

马日磾大概也是得到了征召的,毕竟李傕不会愿意还留个正使在袁术手里继续受裹挟。

(马日磾被袁术裹挟利用)

他就去向袁术索要符节,袁术不还。他就干脆不要符节了,请求离开,袁术仍不让他走,还逼迫他做自己的军师,直接跟自己混算了。

和副使赵岐相比,马日磾作为正使到关东,碌碌无为并失节成了个笑话,气得于194年吐血身亡。

也就在194年,李傕在袁术重新掌控的豫州,派去了刺史郭贡;在袁术当作后方的扬州,派去了刺史刘繇。

不能打垮袁术,也能恶心死他。

扬州刺史刘繇,做刺史前正在下邳陈氏的老家下邳国淮浦县避难,摆明了和袁术大敌下邳陈氏关系很好,可以一起对付袁术。

(刘繇给袁术造成很大麻烦)

刘繇不负李傕所望,成功在扬州站稳了脚,并恶心够了袁术好几年。

李傕错失收割关东的机会

李傕对关东的影响和布局是成功的!

193年开始曹操两次攻打徐州,结果194年自己的兖州被吕布袭了;袁绍、刘虞也和公孙瓒大战不止;袁术与下邳陈氏和刘繇两面大战。

194年,李傕就任命朱儁为骠骑将军,准备出兵收割关东。

或许是战备工作耽搁了些时间,或许是朱儁不愿意消灭关东诸侯,也或许李傕还想让子弹多飞一会儿,让一锅乱的关东再多消耗些实力。朱儁未能及时出征。

到了195年初,能征善战的樊稠坐不住了,向李傕要兵粮物资要亲征关东。

(内讧让李傕错失了收割关东的机会)

这让李傕很有危机感,怕樊稠坐大,就于宴会上刺杀了他。

这又让郭汜、杨定等大佬产生了危机感,于是引发了李傕郭汜祸乱长安。

所有的布局、战机都成了一场空,二人连献帝都控制不住了。六月,献帝开启了为时一年的东归之行。

正副特使大相径庭的结局

赵岐随献帝东归,董承奉命先行到洛阳修理宫室。

当时洛阳败坏,东迁朝廷吃饭都成问题。赵岐向董承提议去荆州说服刘表,让他与董承共同维护朝廷。

于是,这位年近九十的老人南下荆州,说服了刘表派兵去帮助修洛阳宫室,军资粮草络绎不绝地运到洛阳。

赵岐因年事已高,又久病缠身,就留在了荆州,于201年逝世,高寿九十多岁。

(高寿的赵岐获得了完美的结局)

在荆州的时日,献帝迁都于许,曹操被拜为司空时,推辞让给赵岐,足见他在当时的德高望重的程度。

后来在孔融等人的举荐下,赵岐被拜为主管礼仪祭祀的九卿太常,实至名归。

而马日磾、金尚的灵柩,在袁术败后同时送到许都,献帝听从了孔融的建议,认为不对其定罪已是宽大,不加礼葬。而金尚受到高度评价,一子受封。

总结

马日磾、赵岐同是德高望重位显之臣,一正一副出使关东,结局却大相径庭。

不得不说节操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在大是大非前,实在很重要。

而李傕费心经营影响关东几年,还是很有成效的,却在收割成果的好时机,因没处理好内部关系,一切化为乌有。

看来内修文德还是很重要,不然外部机遇再好,搞不好自己搞砸,只能看着好机会白白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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