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典礼上,35岁的李亘接过硕士学位证书时,台下掌声中夹杂着窃窃私语——“听说他爸是李雪健”。这样的议论伴随了他整个成长轨迹,直到2022年处女作《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横空出世,人们才开始正视这个不愿被称作“星二代”的导演。
1987年的北京电影制片厂,7岁的李亘蹲在《焦裕禄》拍摄现场,看父亲顶着风沙在盐碱地反复摔倒。场务递来的盒饭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着迷于监视器里父亲瞬间切换的悲喜。这样的童年记忆,构成了李亘最初的光影启蒙。
2000年深秋,13岁的李亘在301医院走廊来回踱步。诊室内,刚确诊鼻咽癌的李雪健正在与医生讨论治疗方案。化疗夺走父亲的头发时,少年第一次意识到生命脆弱,也亲眼见证了父亲拔掉输液管赶往剧组的执拗。“不能耽误200多人等饭吃”的嘶哑声音,成为他电影梦的启蒙课。
2010年东京新宿居酒屋,23岁的李亘擦完最后一张桌子,掏出兜里皱巴巴的剧本继续修改。留学期间端盘子、送外卖的经历,让他对市井烟火有了更深体悟。当同学发现他是李雪健之子时,他总笑着转移话题:“我爸教我最多的,是盒饭要趁热吃。”
十年磨一剑的坚持在2021年迎来转机。电影《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开机发布会现场,李雪健悄悄坐在最后一排。当被问为何不请父亲客串,李亘的回答令全场震动:“我要对得起监视器前蹲了二十年的自己。”这种近乎执拗的坚持,让影片最终入围北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如果有一天》片场,李亘为一场车站离别戏连续工作18小时。道具组准备的旧行李箱被他当场否决,亲自跑到二手市场淘来八十年代牛皮箱。这种细节控作风,让人想起李雪健为演好焦裕禄减重30斤的往事。
某次路演活动中,李亘指着海报上的联合编剧署名坦言:“这些年在日本洗碗挣来的故事,比父亲的名气更珍贵。”当记者提及“星二代”标签,他望着墙上父亲荣获的金鸡奖证书笑道:“观众记住作品比记住血缘更重要。”
从片场顽童到独立导演,李亘用二十余年完成了一场静默的成长仪式。正如他的电影里那句台词:“告别从来不是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这对父子用各自的方式诠释着,什么才是真正的光影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