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间精灵到迁居城市,游猎民族的沧桑百年

鹰哥爱写文 2024-07-22 06:56:40

​《额尔古纳河右岸》作者:迟子建

​ 很多人第一次听到《额尔古纳河右岸》这部小说的名字,是在东方甄选的直播间里,董宇辉老师曾反复推荐过这本书,他说在直播没有起色的那些日子里,这本书是照亮他黑暗的一道光。那么,这究竟是一部怎样的作品呢?

《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作家迟子建的代表作,小说落笔于2005年,2008年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书中描写了游牧民族鄂温克人百年沧桑的生活风貌,展示出人类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和现代文明的挤压下,顽强不屈的生命力和坚忍不拔的民族精神。

书中那个神秘、奇幻且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世界,让很多读者沉浸其中,久久难以自拔,把它称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小说的开场,是一幕雨中的山林,一个年轻人在打扫族人搬家后空落落的营地。他90岁的奶奶坐在布满斑痕的褥子上,守着氏族近百年的火种。这天早晨,其他族人都坐着卡车,带着家当和驯鹿下山定居了,只有这一老一少还留在这里。故事就从老人的自述“我是个鄂温克女人,我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开始,缓缓展开一张百年画卷。

父亲、母亲和尼都萨满

很久以前,额尔古纳河的左岸曾是鄂温克族的故乡,是他们的领地。但三百多年前,俄军入侵,挑起战火,鄂温克族人的祖先们,被迫从雅库特州的勒拿河迁徙而来,渡过额尔古纳河,到右岸的森林里生活,他们以家族公社的形式建立了自己的营地——乌力楞。每个“乌力楞”由几个到十几个的小家庭组成,成员们用树木搭建叫作“希楞柱”的简易房屋,以捕猎为生,放养驯鹿,并随着季节变换,为找到更多的食物而不断迁移。

我们的主人公对童年的记忆,是从一场难忘的跳神仪式开始的。那是一个秋天,她的姐姐列娜病了,发着高烧,不吃不喝还说胡话。父亲请伯父尼都萨满来给列娜跳神。

伯父不仅是萨满,还是乌力楞的族长,他披挂上沉重的神衣神帽,击打着神鼓旋转起来,一边舞蹈一边歌唱,寻找着列娜的灵魂。那天,伯父从黄昏时开始,一直跳到星星出来,然后突然跌倒在地上。就在他倒地的一瞬,昏睡中的列娜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她饿了,朝母亲要水喝。

等伯父尼都萨满苏醒后,他告诉主人公的母亲,有一只灰色的驯鹿崽代替列娜去了那个黑暗的世界。母亲拉着主人公的小手走出希楞柱,在星光下,主人公看见那只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小鹿崽,已经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想到伯父的话,她不禁打了个深深的寒战。

请神这种神秘的法事,只有氏族的萨满能做。一般来说,旧萨满去世后的第三年,新萨满就会产生,他一定是本氏族的人,但是他会出现在哪个乌力楞,却是不确定的。萨满具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他们平日供奉氏族的玛鲁神,用自己的法力,为族人跳神,来治病救命。

乌力楞的每个男人身边都有女人,而伯父尼都萨满却单身一人,终日与神相伴,没有娶妻。主人公发现,伯父虽然是父亲的哥哥,两人却一点儿也不像亲兄弟,他们很少在一起说话,狩猎时也从不结伴而行。父亲是打猎高手,伯父行猎时却总是空手而归。

主人公长成少女后,一天,父亲在外出的途中,不幸遭遇雷击而死。之后的几年,主人公察觉到伯父尼都萨满和母亲之间隐秘的感情。伯父以前胡子拉碴的,现在却总刮得干干净净。以前他很少说话,现在却常邀请众人到他的希楞柱商议事情。每次营地搬迁,他总是跟在主人公的母亲身后。有一次,母亲无意中提到漂亮的银簪子,尼都萨满就托进山交换物资的俄国商人帮忙采买。

起初,母亲并没有回应尼都萨满的热情。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尼都萨满送了母亲一条羽毛裙子,那是他用攒下的山鸡羽毛,配着藏蓝色的粗布衬里,费尽心血做成的。他的手艺非常精湛,整条裙子泛着幽蓝的光泽,母亲看到时,满眼都是惊异、欢喜和感激,说那是她见过的,世上最漂亮的裙子。

然而,尼都萨满对母亲的用心,令我们的主人公充满敌意,她嘲讽母亲已经老了,穿起来不好看。母亲哭了很久,最后收起了那条裙子。

直到后来,主人公才从姑姑口中听说,关于父亲、母亲和伯父尼都萨满的往事。

父亲和伯父年轻时,是在一次氏族聚会上同时见到母亲达玛拉的。当时,大家打来野兽,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载歌载舞。母亲是那个氏族里最爱跳舞的姑娘,她不休不止地跳着,模样格外讨人喜欢,父亲和伯父都喜欢上了她,两人几乎同时去找祖父,说要娶达玛拉为妻。

祖父托人去问母亲的意见,谁知道母亲说,这两个小伙子,一个精明开朗,一个温和忠厚,她跟哪个都行。

这下祖父犯了难,便把两个儿子找来,告诉他们,既然达玛拉自己没有做出选择,那父亲和伯父,必须有一个人做出让步,然而两人都摇摇头,坚决不肯放弃。

于是,祖父求了天,让二人用自己的箭来说话。

祖父在森林里找到了两个相对着的猴头菇,让父亲和伯父比试箭术,谁射中了猴头菇,谁就娶达玛拉。如果两人都射中了,那就再找下一对猴头菇做靶子,直到决出胜负为止。

兄弟两人远远面对着树起弓搭箭,乌力楞的人们都跑来围观。那两个猴头菇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莹白明亮,彼此相距一个希楞柱那么长的距离,看上去就像一对兄弟。

祖父一声喝令,两支箭同时射出,却以不同的声音告终,周围静的出奇。

父亲的箭射中了他的猴头菇,而伯父的箭射偏了,扎在树干上,猴头菇完好无损。父亲赢得了达玛拉。而伯父从那天起,无论打枪还是射箭,很少有准的时候。

姑姑说,其实在那天之前,伯父的箭法非常出色。她一直怀疑,是伯父故意让着父亲的,因为当伯父看向那支射偏的箭时,他的目光无比镇定。也许是在最后的时刻,他不忍心看到弟弟失望的眼睛。

伯父原本只是普通的青年,没人想到,就在第二年,父亲迎娶母亲的时刻,伯父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力量。他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大滴大滴地掉落,姑姑要去找鹿食草给他止血,但他拒绝了,只是竖起滴血的手指,放在嘴前吹了吹,血就奇迹般地止住了。

从那天起,伯父经常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却仍然能够精力充沛地赶一天路。他赤脚踏过荆棘丛,脚却不会有任何划伤,他还能一脚将巨石踢进河中。

大家明白,伯父要做萨满了。

知道了这段尘封的往事后,主人公看伯父的眼光变了。她不再反感伯父与母亲之间的互动。既然命运已将伯父当年射偏的那一箭又还给了他,这一次,他完全有权利让那支箭正中靶心,成为幸福之箭。

母亲从没有正式穿过那条伯父尼都萨满为她精心制作的羽毛裙子,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悄悄地把裙子拿出来,无限迷醉地看上一阵。她常有意无意去伯父的希楞柱外晃悠,一见伯父出来,就会赶紧跑掉。后来,母亲还特意为伯父缝制了一副狍皮手套和一个烟口袋。

伯父自从戴上了母亲做的狍皮手套,手指变得灵活起来,打到了很难打到的狐狸和猞猁,他还把那个烟口袋当成护身符,一直佩戴在腰的右侧。

然而,族人们对此都冷眼旁观。姑姑告诉主人公,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按照氏族的习俗,弟弟去世后,哥哥不能娶弟媳为妻。但如果是哥哥去世了,弟弟可以娶兄嫂为妻。

姑姑察觉了母亲和尼都萨满之间的情意后,常常在族人议事的场合,故意提起父亲,说他有多么好。每到此时,母亲就会忧戚地看一眼尼都萨满,而尼都萨满则像做错了事一样,会低下头。渐渐地,他们都感觉到大家的敌意,就不再坐在一起了。那支本能带来幸福的箭,在氏族陈旧规矩地包裹下,渐渐变得锈迹斑斑。

母亲慢慢变得精神涣散起来,有时会对着羽毛裙子,自顾自发出奇怪的笑声,有时还会在雷雨来临时,跑进森林求死。每当她披散着头发,湿淋淋地回到营地时,憔悴的尼都萨满,都会唱起哀愁的歌。

三年后,母亲在主人公弟弟鲁尼的婚礼上,破天荒地穿上了那条美丽的羽毛裙子,久违地跳起了舞,她不停地旋转,像是不停地倾诉,直到黎明时分,伴随着篝火的灰烬,母亲倒下,睁着眼睛离开了人世。

伯父尼都萨满为母亲主持了风葬,他唱了一首送葬歌,满怀着痛苦、遗憾和深深的爱。几年后,伯父在跳完最后一次神后,也溘然长逝。

战乱年代,乌力楞悲欢离合

民国二十一年秋,日本人成立了伪满洲国,传闻要对苏联发起进攻。从那时起,山里的生活就失去了往昔的平静。俄国商人渐渐不再来山中供货,营地的食品开始短缺。

也是在那一年,长大成人的主人公,遇见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拉吉达。

那是一次在寻找族人的路上,主人公和同伴走散了,她在山中迷了路,走了两天两夜找不到方向,只能吃些路边的蘑菇充饥,而且还撞见了一只黑熊。

黑熊摇摇晃晃向主人公走来,眼看就要成为熊的食物,恐惧中主人公突然想起,听说黑熊不会攻击露出乳房的女人,慌乱中她赶紧脱下上衣,黑熊看到后,怔了怔,然后转过身,走到旁边拔树去了。

主人公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呆呆看着黑熊一棵棵拔起碗口粗的松树,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慌乱中,她忘记把脱掉的衣服拿在手上,只好裸着上身,又走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在小路上遇见了一座“靠老宝”。

在山中建几个靠老宝是每个乌力楞的惯例,也就是用来收藏闲置和富裕物资的仓库。靠老宝通常以四棵粗细相当的松树为基,在高高的树干上搭出框架,外面苫上桦树皮,底部开一个口,作为取送物资的通道。

靠老宝一般都盖得很高,这是怕被野兽毁坏。为此,族人们还会另外做一个梯子,供人攀爬,不用时就平放在附近。

主人公找到梯子,竖起来,爬进靠老宝,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狍肉干,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吃饱后,疲倦袭来,她正准备睡一会儿,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脚步声,然后是梯子被放倒的扑通声,主人公以为是黑熊跟来了,便探头去看。

下面没有熊,是一个男人,端着枪,虎视眈眈地对着她。

那男人就是拉吉达,他原以为是熊爬进了他们的靠老宝,在糟蹋东西,没想到是一个眼神清澈又湿润的姑娘,他看了一眼就心动了。

没多久,拉吉达带着二十头驯鹿作为结婚礼物,加入了主人公所在的乌力楞,二人喜结连理。

然而,幸福的生活还没持续多久,日本人成立了东大营,他们进山来到营地,召集男猎民下山去乌启罗夫接受训练。女人们则留守在营地,在食物缺乏时,她们赶着驯鹿迁移,并背起猎枪走出门,像男人一样打猎求生,彼此依靠。

数月后,山上遭遇了一次罕见的雪灾,放出去觅食的驯鹿几天几夜都没有回来。受训的男人们说服了日本人,提前赶回营地。在寻找丢失的驯鹿途中,因为劳累和寒冷,主人公的丈夫拉吉达意外冻死在马背上。

那个冬天,对于主人公而言,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长夜。即便是晴朗的白天,她仍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和拉吉达的两个孩子玩耍时的笑声,才能让她从痛苦的思念中回过神来。

尼都萨满去世后的第三年,具备神奇力量的新人出现了,她竟是主人公弟弟鲁尼的妻子妮浩。妮浩继承了尼都萨满的神衣和法器,成为氏族的新萨满。夫妻俩生下一个男孩果格力,却因为妮浩跳神救人,以命换命,最终痛失自己的孩子。

当时,一个外面找来的男人赶到营地,请妮浩去跳神,救他重病不起的儿子。一般来说,萨满是乐意帮人除病的,可是那天,妮浩嘴上答应着,却眉头紧蹙。

出发前,她没有理会在火塘边玩耍的小女儿,而是把儿子果格力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眼里泪光闪闪。

几天后,果格力见妈妈一直没回来,便爬到树上去张望,他刚在高高的松树枝丫上坐定,一只乌鸦突然出现,扑棱棱地飞向他。果格力伸出手去捉乌鸦,乌鸦却耸身飞走,他便斜着身子摔了下来。

主人公和其他人远远看到了这一幕,等大家把血肉模糊的果格力抱回希楞柱时,妮浩跳神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打了个激灵,看了看孩子,哭着说她知道,果格力是从树上摔下来的。而且她前几天离开营地的时候,就知道如果救活了那个孩子,自己就会失去一个孩子。因为上天要收走一个孩子,如果萨满把他留下来,自己的孩子就要顶替那个孩子去天上。

族人们哭了,说:“那你可以不去救别的孩子啊。”

妮浩凄凉地说:“我是萨满,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日本人对男猎民的强行集训仍在继续,营地里常常只剩下女人和孩子们,直到1945年8月,苏军的飞机出现在空中,隆隆的炮声从山林中传来。很快,苏联红军渡过额尔古纳河,开始对东大营展开攻击,日本人的末日到了,他们焚烧文件、清理物品,准备撤退。

很快,道路和渡口被苏军占领,日本兵无处可逃,只能钻进山林。鄂温克族有个氏族的酋长,叫瓦罗加,他受苏联红军之托,率领部族的人追踪日本逃兵,在贝尔茨河畔,偶然遇见了我们的主人公。

后来,这个清瘦而机敏的男人,成了主人公的第二任丈夫。经历了半生的疲惫伤痛后,瓦罗加的出现,就像是大树上温暖的鸟巢,给主人公带来了绵绵的心安。

后代绵延,追寻真正的家园

建国后,随着时代变迁,猎民们曾经赖以生存的森林,开始渐渐凋零。

1957年,林业工人进驻山里,砍伐树木,开发大兴安岭。山里开始修铁路和公路,乌力楞的人不得不频繁搬迁。

1959年,政府在乌启罗夫给猎民们盖了房子,办起了小学。

1962年,山外的饥荒有所缓解,政府计划重新建立一个村屯,让生活在山上的猎民搬迁到山下居住。

日子是要一页一页往下翻的,对新一代的鄂温克族人和他们的后代而言,下山,似乎已经成为一条渐渐明晰之路。

三年后,政府在贝尔茨河和下乌力吉气河交汇处,建立了激流乡,并开工建造了定居点,动员猎民下山定居。那一带林木茂盛、风景优美,除了房子,政府还建了学校、卫生院、粮店、商店和猎品收购站。氏族部落里的大多数人都赶着驯鹿去山下定居了。但我们的主人公没有去,因为人走了,驯鹿怎么办?

如果把驯鹿都带下山,它们不可能总是在贝尔茨河流域采食苔藓,驯鹿是极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不能像牛马一样只吃干草和树枝,要在山中采食上百种食物。因此,山下的定居点是无法长久居住的,驯鹿去哪里,猎民最后还是得跟着去哪里。

主人公的丈夫瓦罗加带着大伙儿下山安顿好后,自己又回到山上,与主人公相伴。

两年后,当时下山定居的一些人,果然因为驯鹿的原因,又像回归的候鸟一样,一批批地回到山上。

岁月更迭,乌力楞的老一代人,开始渐渐谢幕。1974年,主人公的第二任丈夫瓦罗加,为了救电影放映员和族人,在与黑熊的搏斗中死去。

与此同时,新一代乌力楞人,已经渐渐长大。主人公的外孙女依莲娜考进了北京的美术学院,毕业后做了美术编辑。虽然这看似完成了从游猎民族到现代社会的迁移,但她的内心仍然有很多困惑。伊莲娜觉得,自己在山上和山外的世界迷失了,常靠酗酒来发泄心中的痛苦。

终于有一天,伊莲娜带着行李,回到山上的乌力楞,她对外祖母说,她厌倦了工作,厌倦了城市,已经彻底领悟了,不会厌倦的只有驯鹿、树木、月亮、河流和清风。

接下来的两年,伊莲娜一直在画一幅画,她说,她要把鄂温克族人激荡人心的百年风雨,用油彩展现出来。

在进入新世纪的那年春天,伊莲娜宣布,她的画完成了。大家为她搞了一个篝火晚会来庆祝。伊莲娜喝了很多酒,然后回希楞柱里抓起一把画笔,告诉大家她要去洗画笔,然后摇摇晃晃地朝贝尔茨河河边走去。

那一晚,伊莲娜没有再回来。第二天,大家在贝尔茨河下游找到了伊莲娜的尸体,用桦皮船将她接回营地的那一刻,一只雪白的驯鹿崽出生了,它看起来就像一朵云。

故事讲到这里,让我们再回到开头雨中的一幕。族人大规模搬迁到山下定居了,只有90岁的主人公和孙子还留在山上。她说,自己不想留下名字。有一天走的时候,希望能葬在风中。

月亮升起来了,主人公走出希楞柱,满怀忧伤地望着那条通向山下的路。忽然,一团灰白的影子,出现在路的尽头。这是那只在依莲娜死去时出生的白色驯鹿,它原本被族人带往山下,但是现在它又回到了山上,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好,讲到这里,《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的精华部分,我们就介绍的差不多了。

在小说的结尾,老人的坚守,驯鹿的回归,似乎暗示着游猎民族在未来或许会踏上一条艰难但自然的回归之路。这幅百年长卷,既有绮丽之色,又充满了悲悯。鄂温克人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额尔古纳河,是一条生命之河,既容纳了苦难,也见证着美好,生生不息,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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