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美无缺,使以今日易其位,其能如彼之完满乎?——毛泽东
然而曾国藩一介文人,既不是出身行伍,也无带兵打仗之经验,却凭一己之力平定规模浩大的太平天国运动,成功挽救濒死大清王朝。
那么曾国藩到底凭借什么致胜法宝创造这一军事奇迹,下面让我们走近曾国藩其人,回味那段烟尘往事。
“平庸之才”的成长经历公元1811年,曾国藩出生于湖南湘乡的一户普通地主家庭,父亲曾麟书是一名塾师秀才,曾国藩共有兄妹九人,曾国藩排行老大。
作为曾家长子,曾国藩自然被父亲言传身教,接受传统儒家文化教育,他三岁读《五经》,六岁入家塾读书。
但从其童年经历来看,曾国藩并非资质聪颖之辈,从1826年考秀才,考了七次才考中。
传说一天晚上,他在家里读书,有一篇文章他重复读了很多遍,可就是背不下来,夜已经很深了,他仍然一遍又一遍的背。这可急坏了潜伏在他房间屋檐下的小偷。
本来小偷想等他睡觉之后再行盗窃,可是曾国藩背不下来也不睡觉。
贼人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从房梁跳下来,指着鼻子对曾国藩说:“就你这么笨还读什么书?我听几遍就会背了!”于是将那篇文章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毕竟是传说,可信度不高,相较多数人,曾国藩还是聪慧的。
1834年参加湖南乡试,考中举人,此后连续两次京城会试落榜,直到1838年才成功登第,后殿试位列三甲第四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从此正式踏上仕途之路。
幸运的是,曾国藩入仕伊始便拜到军机大臣穆彰阿门下,成为其得意门生。
穆彰阿,满洲镶蓝旗人,时任军机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文华殿大学士等职,掌管中枢,极善揣摩上意,深受道光帝宠信,权倾朝野。
曾国藩凭此关系,再加上为人深沉,办事老练,深受器重。
从1840年后的十年里,从区区翰林院检讨,一路升任翰林院侍讲、侍读、侍讲学士、内阁学士、礼部右侍郎、兵部左侍郎、工部左侍郎等职,实现十年七迁,从七品小官升至二品大员的官场奇迹。
组建湘军,被世人讥讽为“儒生带乡奴”正当曾国藩仕途一片坦荡之时,一场规模空前绝后的农民运动改变了他的命运,
1851年洪秀全、杨秀清在广西金田村发动起义,建号太平天国,不到一年时间席卷南方数个省份,人数多达十余万人。
尽管清廷从全国各地调集大量八旗、绿营官兵前来镇压,但这支腐朽堕落的政府军根本不堪一战,清政府无奈之下只能下诏鼓励地方自己组织团练,寄希望于汉族地主武装来遏制太平天国势力发展。
当时曾国藩因母亲去世在家丁忧,由于朝堂大员的身份,使他成为湖南士人争相结交的对象,并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经世士人群体,这为他组建湘军提供了丰厚的社会资源。
1853年初,曾国藩借清廷寻求力量镇压太平天国的时机,依靠师徒、亲戚、好友等人际关系,建立一支地方团练,人数不超过一千人,称为湘勇,不久获准在衡州练兵。
不过练兵不是小事,曾国藩和湘军领导层均出身于耕读世家,自幼读书,手无缚鸡之力。
如今文人投笔从戎,还是领兵将帅,除了向清廷上书借用军事将领,只能事必躬亲,“凡枪炮刀锚之模式,帆樯桨橹之位置,无不躬自演试,殚竭思力。”
不过曾国藩面临最大的难题还是军饷,湘军作为地方私人武装,朝堂不会为其开支,只能由他自己解决,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哪能凑的齐军饷。
为留住湘勇,曾国藩除了发高于绿营兵一倍的饷银,还要买洋炮火器,刚开始以保卫家乡的名义向乡绅摊派,但所得不多。
后来只能向咸丰求了几千张朝堂“监生”文凭和虚衔官职的空白任命状。然后明码标价出售,以吸引南方各地士绅出钱。
靠着这种连哄带蒙的方式,曾国藩终于在1854年建成了一支人数达1.7万并装备有几百门洋炮的湘军。
不过这样一支带有浓厚民间自卫队性质的非正规军依然饱受非议。
首先湘军士兵大多是乡里农家子弟,不懂枪炮,未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曾国藩又是个文人,让一个毫无带兵经验的书生去领兵打仗未免有些荒唐,因此被当时很多人讥讽为“儒生带乡奴”。
那么这支整装待发的军队是否会创造奇迹呢?
出师不利,屡战屡败,“曾大帅”两次投河险自尽1854年二月,曾国藩整装待发,湘军倾巢出动,率大小船舰240艘,水陆大军17000人,挥师东下。
同时他发表《讨粤匪檄》,大骂太平天国“荼毒生灵,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
可以说,曾国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动员广大知识分子参与到对太平军的斗争当中,为日后的胜利打下坚实的基础。
然而这支湘军的表现却令人大跌眼镜,两个月里岳州、靖港(长沙一带)水战中屡次被太平军打败,曾国藩羞愧得投水自尽,所幸被幕僚救了上来。
好在后来太平军兵力收缩,才使湘军有喘息之机。从七月起,湘军攻陷岳州,又连取武昌、汉阳,此后大军顺流而下,到十二月攻陷田家镇(鄂东),进围九江。
朝廷大喜,任命曾国藩署湖北巡抚,赏穿黄马褂,曾本人也洋洋得意的说:
“长江之险,我以扼其上游,金陵所需米、石油、煤等物,来路半断绝,东南大局似有转机。”
然而曾国藩未免高兴的太早,1855年初,洪秀全调翼王石达开赴西线战场,阻击曾国藩。
这位比曾国藩小近二十岁的年轻将领有着出色的军事才能,他到任后修整军备,打造战船,在做好充分准备后,率水军出战,利用湘军骄狂特点,佯装失败,将其引诱至湖口。
然后发动火攻,湘军大小战船拥挤在湖口顿时大乱,溃不成军,此役湘军被烧毁战船100余艘,曾国藩悲愤之下再度欲投水自尽,被部下救起。
此后石达开乘胜追击,三月,武昌失守,到1856年初江西八府,五十多个州县全部被石达开攻占。
曾国藩被困在南昌,对外联络全被切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哀叹江西败局“为军兴以来各省所未见”,两年多努力几乎前功尽弃。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石达开被调回天京参加解围战,1856年九月,太平天国领导层发生内讧,爆发震惊中外的天京事变,南昌终于解围。
1857年二月,曾国藩父亲去世,曾国藩不得不回籍奔丧,在战争失利、亲人故去的打击下,曾国藩身心俱疲,向咸丰上疏请求在家休养。
攻破天京,剿灭太平天国,挽救濒死清朝,开启“同光中兴”在家蛰伏的一年半时间里,曾国藩并未气馁,而是痛定思痛,总结教训,苦苦思索破敌之法。
经过长期思考,他总结出以下结论:
“太平军山川形势,颇能谙习。虽不读书,罔知兵法,然皆背谲诈机警,逞其毒焰,竟能成燎原之势者。”
也就是说,太平军虽然出身农民,不知兵书,但脑子却十分灵活,极善打运动战,并从中找到清军弱点,攻而克之。
那么自己反其道而行不就可以了!
所以曾国藩认为应以静制动,即“硬结寨,打呆仗”,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先扎营,然后修墙挖沟。
因为太平军最擅长打野战,湘军正面对抗不是对手,湖口之战已证明了这点,而通过“硬结寨”的方式,湘军就可以切断城内太平军的补给,从而转守为攻,做到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正所谓《孙子兵法》言:
“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
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胜,而非奇谋妙计。
1858年七月,曾国藩接咸丰谕旨,重新出山,此后他重新编练湘军,定下两条战略任务:一是建立水军,控制长江,保证军队的后勤运输和调兵。二是从西向东,攻克安庆等长江中下游沿岸大中城市。
安庆作为南京屏障,一旦被攻克,湘军即可迅速直抵天京。
1859年末曾国藩二度出师,这次他稳扎稳打,每到一个地方先扎营,然后修墙挖沟,不知道的以为他率领的是一个大型施工队。
当时的英国人嘲笑他的做法,但曾国藩依然故我,这一方法确实奏效,1860年二月,曾国藩在太湖击败陈玉成,六月曾国藩率数万湘军合围安庆。
他在城外挖掘内外两道宽8丈、深3丈的壕沟,内壕用来围城,外壕用来阻拦援军,此后太平军援军多次援救均被打回,在围困一年多后,城内弹尽粮绝最终被攻克。
他后来对自己的战术总结说:
“十余年来,但知结硬寨,打呆仗,从未用一奇谋,施一方略制敌于意计之外。”
随着曾国藩的不断胜利,其权势地位也水涨船高,1860年六月被授两江总督,以钦差大臣身份督办江南军务,1861年底加太子太保衔,掌管苏、皖、浙、赣四省军务,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
曾国藩大权在握后,有了更强的指挥调度力度,定三路大军进军之策:
“以围攻金陵属之国荃,而以浙事属左宗棠,苏事属李鸿章,于是东南肃清之局定矣。”
1862年3月,湘军两万余人从安庆沿江东下,五月底直抵天京城郊,李秀成率十万太平军阻击,与湘军交战四十天未能取胜,在此后一年多时间里,江苏、浙江均落入清军之手。
1864年初,湘军三路大军完成对天京合围,经过半年的拉锯战,天京城内弹尽粮绝,洪秀全在绝望中病死。
七月,天京城墙被轰塌10余丈,大批湘军蜂拥而入,此时城内的三四千太平军将士早已饥贫交加,根本无力抵抗,他们或战死或被烧死,无一投降,至此长达十四年之久的太平天国运动正式被剿灭。
曾国藩作为消灭太平天国的主力,对大清有再造之恩,不久被清廷封一等毅勇侯爵,世袭罔替,奠定晚清中兴第一名臣地位,所谓“文足安邦,武能御侮,清之不亡,赖有此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