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线溃败后的第一个严冬,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的前路该何去何从

星辰与大海 2023-12-29 10:00:09

书接上回。本期是二战德军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战斗全史系列第38期。上一期讲述了退守至第聂伯河沿线的大德意志师与苏军爆发了激烈战斗,苏德双方都损失惨重,大德意志师更是险些被围歼。经过激战后,苏军终于暂时退去,大德意志师迎来了难得的休整时光。但此时寒冬已降临,比严寒更让大德意志师官兵感到彻骨的是迷茫的前路……

(本期全文约1万2千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11月18日清晨,经过连续2天的激战之后,战场终于重新趋于平静,战斗双方都在此前的交火中蒙受了较大的损失,此刻正需要这得来不易的宝贵时间进行调整、补充,守军则可以乘机加固新防线上的工事;GD师官兵们那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但好景不长,仅仅2天之后,红军火箭炮的轰鸣声便宣告了这片刻宁静的结束。20日上午9:00左右,红军沿着GD师防线的右翼展开了猛攻,并迅速逼迫驻防在GD燧发枪兵团右翼的第16装甲掷弹兵师放弃了其现有的阵地向南后退。尽管当天下午第13装甲师的反击成功地遏制了红军进攻的势头,但GD燧发枪兵团右翼仍不得不向后收缩。20日,师部得到了来自国防部的正式通告,正在德国本土疗伤的前GD侦察营营长沃特杰恩少校调离GD师,前往国防军最高统帅部任职,同时冯·斯考普少校取代斯帕埃特尔上尉接任GD侦察营营长一职。

(上图)GD防空营6连的1门4联装FL38型20毫米高射炮,配有固定炮架以及2轮运载拖架。这种炮对低空飞行的飞机是一种严重威胁,如果用来对付地面软目标,那简直就是“摧残”。

11月21日,由于红军战机频繁地进行空袭和扫射,C防线附近缺乏足以依靠的掩体,GD师师部于当天下令撤至D战线。新战线的走向基本如下:从亚利山德罗·贝罗夫(Alexandr o-Be lovo)西南2公里处的峡谷向西延伸,穿过舍弗琴科夫(Shevc henkovo)南部700米处的小山丘,再沿着图博洛瓦(Tupolova)峡谷直至168.8高地,这一带地形较为复杂,树林、峡谷和丘陵足以帮助德国人躲避红军的空袭。同以往一样,撤退行动都在夜里进行,而霍尔雷恩少将已经提前将他的师部挪到了佩特罗夫瓦·铎利纳(Prtrova.Dolina)。

进入11月下旬,多雨的天气再次笼罩战场上空,这使得本就泥泞不堪的道路变成了一片片的沼泽地。类似于运兵装甲车之类的重家伙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而对于那些散兵坑里的步兵来说,这样的鬼天气同样给他们增添了许多负担。湿气和寒冷折磨着官兵们的身心和意志,连着好几天官兵们只能和那些湿漉漉的衣服、鞋子为伴,战地医院里人满为患,GD师的战斗力也因此下降到一个令人担忧的地步。

同一天,一支由那些失去了战车的装甲兵组成的步兵连(20人左右)在维克尔特中尉的带领下部署在师部的右翼,在一次同红军侦察部队的遭遇战中,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其实,在之前的3个星期内,已经先后有3个类似的装甲步兵连投入到战场上,但几乎都已经被消灭殆尽,GD师共为此损失了60名装甲兵,此外还有2名尉官。

要知道在当时,装甲兵作为技术兵种,培养起来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一般情况下德军不会让装甲兵端着步枪和敌人刺刀见红的,这只能说明GD师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师参谋长冯·纳特兹梅尔中校的一席话或许能最好地诠释GD师当时的尴尬处境:我们必须守住现有阵地,这是毋庸置疑的。但9000米长的战线仅仅依靠不到250人来负责把守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李梅尔少校的GD掷弹兵团1营只剩下27名士兵可以一战,但他们却负责着一条长达2公里长的战线……为了阵地,我们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士兵都派上了前线!

不管中校的话带有多大的夸张成分,GD师确实已经为这场战斗投入了他们的全部力量。11月26日清晨,在进行了短时间的弹幕射击之后,红军机械化部队便突破了GD掷弹兵团和GD燧发枪兵团的防线结合部,向施罗卡亚(Shirokaya)方向挺进。为了堵住防线上的漏洞,霍尔雷恩少将紧急将乌尔弗特上尉的自行火炮连(配有胡蜂和黄蜂式自行火炮)调拨给了GD燧发枪兵团1营,并在施罗卡亚以北1000米处拦住了红军的去路。战斗结束之后,燧发枪兵团1营只剩下了1名少尉和13名士兵可以继续在一线作战,瓦克少校为他们紧急补充了燧发枪兵团所有的后勤人员和炮兵,并示意1营要死死钉在施罗卡亚,不让红军的坦克从这里碾过。

Ⅲ号突击炮,许多时候比坦克更让步兵觉得有安全感

与此同时,在蒙申卡 (Menshinka)城西,刚刚经过补充的GD装甲团3营同迎面而来的红军坦克部队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交火,古米尔勒少校在这次战斗中投入了他全部的13辆虎式坦克(而在11月10日,这个数字为0,当时3营所有的虎式坦克均处于等待修理状态,德军维修人员工作效率之高可见一斑)。西威尔科少尉是当时3营的一名军官,他为我们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已经进入深秋,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见空中飘着淡淡的薄雾。一连好几天都有关于红军坦克活动的报告。古米尔勒少校向我们住的农舍外瞥了一眼,这家伙可以嗅出坦克的味道。尽管没有得到上级下达的任何指示,少校仍旧决定整顿队伍,将部队围成一个半圆形,以便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天快放亮了,但周围的雾气却不见散去,反而渐渐变浓,慢慢萦绕着整个山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寂静。突然,巨大的马达轰鸣声打破了刚才的沉寂,这应该是俄国人的坦克。同时我还收到了来自第11连哨兵的报告,称发现了大队的苏制坦克。是T-34坦克吗?不对!一条条粗壮的火舌穿过浓雾,从我眼前划过,一边的掷弹兵大声朝我们叫喊:“喷火坦克!喷火坦克!”俄国人很快就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并缓缓地从正对着我们的斜坡驶下,该是我们的88炮一显身手的时候了——这可是世界上最强的反坦克武器了!

(上图)通过瞄准镜看到的被击毁的坦克,德军的观瞄设备上的优势是巨大的,这也是德国人敢于以武器质量挑战敌方武器数量的一个依托,不过终究无法挽回败局。

当时我以一名炮手的身份待在了古米尔勒少校的指挥坦克里,俄国人靠近的时候,他用肘部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准备射击;当潜望镜中的十字准星瞄向目标的时候,少校便拍拍我的背部——可以开火了!坦克的瞄准镜中间有1个(稍大)、左右两边各有3个穗状刻度,这些小巧的仪表能使炮手们精确地计算出炮弹的落点,甚至在被瞄准的目标移动时仍能将其击中(最基本的原理就是补偿炮弹的自旋所带来的误差,另外还要调整视线与炮简之间的偏差)。

我们在普托罗斯装甲兵学校里一直都在学习如何瞄准、如何开炮,当左侧的第1个穗状刻度与T-34坦克炮塔上的红星重合的时候,我开炮了!从炮口冒出的阵阵浓烟刹那间遮挡了我的视线,不过这样的情形至多也就持续了一两秒钟,紧接着我们看到一团炙热的火球和俄国坦克“亲吻”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团巨大的烟云迅速笼罩了这辆坦克。古米尔勒少校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打得好!”

等我再次把眼睛凑到瞄准镜前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几辆俄国坦克都熊熊燃烧了起来,营里的小伙子们看来都干得不错。正当我疑惑战斗是否就此结束了的时候,刚好又有1辆俄国坦克闯进了我的视线内,于是我疯狂地扭转88炮,试图将准星十字瞄向目标,第一发炮弹没能打着,正当我准备打响第二炮的时候,它已经被我们的另外一辆虎式坦克成功击毁了。斜坡上到处是燃烧着的坦克残骸,一些逃过一劫的俄国坦克迅速退出了我们的视线,战场上很快又趋于平静。

就在这时候,古米尔勒少校的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让人大吃一惊的消息——有三四辆T-34坦克绕到了我们身后的村子里,那里是我们的后勤保障和弹药储备点,少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坏了,他紧急命令所有的虎式坦克回救,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幸运的是那个村子里还停了我们的几辆自行反坦克炮,他们及时挺身而出打退了俄国人。

实战证明,在防空作战中,4管20毫米高射炮要比37毫米高炮更为有效

在确认后方无忧的情况下,少校再次带领我们摸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寻找那些漏网的目标。对于那些没有被完全摧毁的或者是看起来经过修理仍能使用的T-34坦克,我们都会补上一枚88炮弹。在26日这天,俄国人完败(当天德军的战报显示古米尔勒少校的装甲营一共摧毁了29辆红军坦克)。

到了当天下午,红军的猛扑在GD燧发枪兵团的殊死抵抗和装甲团3营的精彩表现下宣告失败。在此期间,GD侦察营和GD掷弹兵团联手向北发起反扑,但战绩寥寥,直到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苏德两军基本上还维持着26日开始时的那条战线。为了能确保施罗卡亚的安全,霍尔雷恩少将把GD侦察营调到了小镇的西侧,以便能随时给予GD燧发枪兵团以支援。

11月27日,GD师和左右两翼的友邻部队曾试图进行大规模的反击,以便使红军部队远离瓦斯利耶夫卡一带。但红军早已经在其防线正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部队。从几个战俘的口中,冯·纳特兹梅尔中校得知仅仅在施罗卡亚以北,红军就部署了1个步兵旅和1个T-34坦克旅,其中每辆T-34坦克的炮塔上除了有1门76.2毫米炮之外,还装了1个火焰喷射器。

之前的经验教训表明得到喷火坦克支援的红军部队往往是德军步兵最难对付的敌人(德军官兵普遍认为喷火坦克最大的破坏力就在于它可以对敌军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当然其自身也有不少弱点)。有鉴于此,11月27日夜,GD师师部做出了向E防线撤退的决定。新的战线为维赫卡亚(Vehkaya)—耶卡特里诺夫卡(Yekaterinovka)一蒙申卡南部—施罗卡亚及其西部地区。再此后的几天时间里,除去一些偶然的交战、走火之外,战场上风平浪静。

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师指挥部天天能收到10多份有关红军即将发起进攻的报告,这其实只是一线各战斗单位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补充兵员而常用的“诡计”,同时也显示出GD师确实已经“虚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12月5日,乌克兰大地下起了1943年的第一场瑞雪,恐怖的冬季又降临了,对于那些常年在苏联作战的德军士兵而言,这个季节通常就意味着坎坷和失败。为了配合右翼第13装甲师即将开始的“大规模”攻势,GD装甲团主力奉命于当天赶往该师驻地。

无论在哪个时期,Ⅳ号坦克始终是德军装甲部队的中坚力量

当他们赶到那里时,愕然发现此时第13装甲师的阵地上一共只集结了30辆坦克,其中6辆来自第18装甲师,15辆Ⅳ号坦克来自第13装甲师,其余的9辆自然是属于GD师(古米尔勒少校负责指挥,以虎式坦克为主),这样的部队发起一次小规模的冲锋尚嫌不够,何来“大规模”攻势一说?反倒是GD师的防线深度却由于装甲部队的调离而变得更加捉襟见肘,唯一可以指望的装甲力量就只剩下了弗兰茨少校的突击炮营和吉厄森中尉的6辆坦克了。

12月7日、8日两天,红军屡屡向GD师防线的薄弱环节展开攻势,迫使他们先后退出了E防线和E1防线,后撤至利萨·戈尔卡(Lyssa-Gorka))—沃伊索科基(Vysock y)—佩特罗夫瓦·铎利纳(Petrova-Dolina)一线。由于地形的限制,红军很快就停止了追击,当GD师的参谋们意识到他们可以在这条防线上歇一歇脚时,师部立刻下达了连夜赶工构筑地堡工事的命令。与其说这是为了巩固防线,还不如说是为了能给官兵们一个可以歇息、取暖的地方,苏联的冬天实在是太寒冷了。

让我们放大视野,来看看GD师所处战线四周的情况:红军部队已经到达了亚历山大罗夫卡 (Alexandrovka)、斯纳蒙卡( Snamenka),并且切断了苏梅拉—齐克塞铁路和基洛夫格勒—克里沃罗格高速公路,严重威胁到了GD师的侧后。另一方面,部队里不断流传着关于GD师将被调往利沃夫地区进行休整的传言,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GD师官兵当时极度厌战的精神面貌。

几乎每位一线作战的指挥官都拥有这样一副深黑色的墨镜

12月中旬,人人都开始打听有关师部参谋穆勒·艾弗尔斯布屈少校即将率领先遣队前往捷尔诺波尔—利沃夫地区的消息,到了12月19日,少校确实率队离开了师主力,但他们的真正去处却无人知晓。好在这一阵子红军也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GD师上下终于可以摆脱之前连续数月鏖战的厄运,好好地休整一番。到了1943年的圣诞夜,GD师仍然滞留在之前的那条战线上,官兵们早已建起了一个个地堡,还挖好了连绵几公里长的战壕,火炉则遍布整条战线。对于圣诞节,官兵们不敢奢望太多,他们只希望这样惬意的时光不要被红军偶然的炮击和偷袭所打断,野战厨房已经尽其所能为GD师官兵准备了最可口的食物,运气好的还能吃上鱼子酱。

即使是在圣诞节,交战双方仍旧不会忘记尽其所能地给敌人制造麻烦,小股的侦察部队活跃在两条战线之间,双方都企图能刺探对方的军情,以便使自己能立于不败之地。当黎明和黄昏即将到来的时候,所有前沿散兵坑里的哨兵和炮兵观察员都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这两个时段是指挥官们最习惯于吹响进攻号角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所有蛛丝马迹,而他们的报告往往决定着后方的炮兵阵地是否能够对敌人的进攻迅速作出反应,发挥其应有的功效。一名来自GD装甲团1营2连的炮兵观察员为我们描述了他所经历的这个不同寻常的圣诞节:

那是在12月23日的晚上,漆黑漆黑的夜空将广袤的大地团团围住,天空中闪耀着无数美丽的星星。我坐在冰冷的雪橇上,听凭雪橇由两只毛茸茸的小马驹拉动。行驶在茫茫的雪地里的我渐渐感受到苏联国土的广阔,雪橇所留下的两道深深的印记与之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这是我第一次作为炮兵观察员被安排到最前线去执行任务,一种莫名的紧张感顿时涌上了心头(要知道那时候的我对于战争的理解还很浅显)。我时不时地就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枯燥的隆隆炮声,少不更事的我显然不可能用一种近乎浪漫的眼光来看待整场战争。

虎式坦克乘员正利用短暂的战斗间隙在对坦克进行必要的整理和维护

我被分配到了1营2连的前哨阵地里,那些曾经在兵营里一起待过一段日子的哥们儿没有一个和我分在一起,我感到有些孤单和失落。坐了两个小时的雪橇之后,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向那些未来的战友问好之后,我被告知自己的职责是充当炮兵观察员的无线电操作员,所以不需要我每时每刻都拿着望远镜紧盯着战线对面。刚到那儿的时候,我甚至还有机会睡上一觉,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24日的中午了。

那天是圣诞夜,指挥官告诉我一名老资格的炮兵观察员(由于无法回忆起他的姓名,姑称其为Z)将带着我于黄昏时分赶往最前沿的散兵坑,从那儿观察俄国人的动静。夜幕降临之时,我们便匆匆地上路了,雪橇上满载着从炮兵连带来的圣诞礼物,但我却没有一点心情享受这一切。1个小时之后,Z带着我走进了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小地堡里,光秃秃的土墙上布满了冷杉树枝,让人不禁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为了给这里增添点圣诞的气氛,我点起了几支蜡烛,墙角处的铁炉也发出了嚰啪的响声,给地堡带来了阵阵暖意。Z是个内向的家伙,我和他几乎没能说上几句话,他的年龄比我要大好多,在俄国已经待了两年了,家里肯定还有妻儿老小(他时不时地就会拿出他和妻子、儿子的照片看上一看)。

到这一刻为止,除了天气的寒冷之外,“上战场”对我来说还有着一种传奇般的色彩,但很快我就将对此有更加深刻的理解。正当我躺在铁炉旁打盹的时候,Z大声叫醒了我:“俄国人正朝着我们发动进攻呢,我需要无线电通信!”我睁开眼,发现四围已经成了地狱,炮弹如雨点般落在了地堡附近——这可是我第一次经历炮击!还没等我能架起无线电通信设备,灾难就已经降临了,一枚小口径的迫击炮弹顺着缝隙落到了我们的碉堡里,巨大的冲击力把我震到了墙面上。

GD师基层部队防空火力的骨干:4管20毫米高射炮

我摸了下脸,应该没什么大碍,可无线电装置看上去已经被炸坏。我爬到了Z的身旁,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没事,却显得有些痛苦。我举起了身旁燃烧着的树枝,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恐怖——Z被击中了,他的脸上、制服上到处都像是用血洗过一样,头部似乎有一块弹片,感觉脑浆都从前额流了出来。我迅速对他的头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然后还给了他一杯烈酒,但当我准备爬出碉堡试图去寻找帮助的时候,我愕然发现自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类似这样的前沿观察哨只可能单个存在,并且远离己方主防线),而无线电设备的毁坏也使得我和后方的联系彻底中断。起先,Z还在回答我的问题,但不久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在那一刻我更加感到孤独了,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该做些什么?我不能让Z一个人留下……

我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无线电发射器上,一阵摆弄之后他们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可以向后方报告了!我拼命呼叫了炮兵连并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些什么,无线电里连长告诉我要保持镇定,待在原地,并说他马上就会派3个人赶来营救Z。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我始终没见到一个人影。通过无线电,我得知由于俄国人的炮击极其猛烈,派来营救的人员被迫在距我们几百米的地方掉头撤退了。

但在这个时候我更加担心Z是否会在我的面前死去,幸好这样的惨剧没有在我的眼前上演。天黑之后救援人员终于赶到了,他们用雪橇把Z拉回来后,让他能在医院里度过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星期。这是我第一次经受战火的洗礼,当恐怖的夜晚再次离我远去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自己长大了,已经不再是48小时前还在雪橇上颠簸的那个我了。即使在之后的军旅生涯中,我一直认真贯彻着我的职责直至这场恐怖的战争结束,从没有意志消沉或是半途而废,这个圣诞节让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即将接任GD突击炮营营长职务的汉斯·马古德上尉

无论是那些在一线散兵坑里出生入死的普通士兵还是GD师指挥部里的参谋们,他们心中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如何能延缓苏军的进攻。除了偶尔的几次擦枪走火之外,GD师官兵们平静地度过了1943年的圣诞夜,从师长霍尔雷恩少将、参谋长冯·纳特兹梅尔中校到普通的连、排一级指挥官都给士兵们带去了来自德国本土的礼物、邮件还有包裹。

霍尔雷恩少将还亲自和驻守在纳萨洛夫卡(Nasarovka)南部山头上的官兵们一一握手。GD师的官兵们人人手里都能捧着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那肮脏、写满了疲倦的脸上也掠过一丝平日里不易察觉到的喜悦,只可惜这样的日子非常短暂。圣诞夜刚过,红军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沃伊索科基方向上,25日下午,10多辆T-34坦克在1个营的红军步兵伴随下浩浩荡荡地朝沃伊索科基地区进发。霍尔雷恩少将迅速组织GD装甲团进行反击,并打退了红军的第一轮攻势。当然,红军也不肯如此轻易地放弃,他们随即组织更多的部队发起猛扑,短短半天时间内沃伊索科基竞然先后易手5次,25日结束的时候,沃伊索科基的控制权最终还是掌握在了GD师的手中,但他们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惨重的。阵地紧挨着沃伊索科基的GD炮兵团1营仅剩6门榴弹炮还能继续作战,GD装甲团也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量。

拥有Ⅲ号突击炮的GD突击炮营战果经常能盖过那些装备坦克的装甲营

鉴于沃伊索科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霍尔雷恩少将向其两翼增派了守军,同时寄希望于通过抓捕红军战俘来摸清对手的企图。GD掷弹兵团1营4连的贝尔克霍尔兹上尉奉命于12月27日夜前往红军战线附近执行“侦察”任务,上尉本人记录了当晚所发生的一切:

27日晚23: 00,我按上级指示带着6名官兵去了1营营部。从李梅尔少校的口中我得知了自己当晚的任务——摸清当面红军的兵力、装备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带些活口回来问话。出发前,我和手下人都先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在那里我们留下了自己的遗书,并尽可能多地带上子弹和手雷。

暴风雪的强度已经不如月初的时候那么猛烈,这显然是个好兆头。我们悄悄地跃出了防线,朝俄国人那边摸了过去。由于我事先知道己方雷区的确切位置,所以这一路走得相当顺畅。前进了大约400米之后,我们到达了一个山谷处,空中突然亮起了俄国人的绿黄色信号弹。我们本能地卧倒在了雪地里,一动不动——这时距红军的前沿阵地只有80米远,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人感到心惊肉跳。我趴在雪地里仔细地聆听着,甚至明明白白地听到了俄国卡车司机的咒骂声,显然他们对于出发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我们大胆地再次向前爬行了一小段距离,看见一支约15人组成的侦察队正冲着我们的战线方向前进。我有意让他们从面前走过,自己则试图再次向敌方阵地靠拢,并在距离敌哨兵20米远的位置上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向前挪动了;于是我就待在原地向四处张望着,眼前的那些俄国兵正在装载弹药和地雷,前沿阵地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名哨兵负责。由于得不到太有价值的情报,我们开始准备撤离,并紧挨着已知的散兵坑挪动。突然间,我看到一个散兵坑里待着两名红军战士——一个正呼呼大睡,而另一个则无动于衷地打瞌睡。我随即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一会儿的工夫这两个家伙就成了我们的俘虏,并在天亮前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阵地。

从这两名战俘的口中我们得知当面红军正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攻势,并且很快就会到来,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沃伊索科基。

12月30日清晨,红军果然再次向沃伊索科基掀起了又一轮攻势,但这次仅仅出动了大约1个营的部队,并且缺乏装甲力量的支持,GD师仅仅依靠炮兵火力便轻松地击退了这支红军部队。但从当天夜里开始,红军的政宣人员就通过高音喇叭,用生硬的德语朝着战线的另一边大声叫喊:没有一个德国人会来支援GD师的,你们每个人都不会活着回去了。

在未来的24小时里,地狱之门会向你们敞开的!当然事实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在之后的24小时、乃至更长的时间里,双方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克制,甚至连偶尔的擦枪走火也没有了,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了1943年的最后一个晚上,GD师官兵们听到了从战线另一边传来了频繁的汽车喇叭声和嘈杂的喧闹声——这是红军士兵正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庆祝新年的到来!晚上22:00,红军进行了一次长达十分钟的弹幕射击,这并不是他们即将发起冲锋的先兆,而是正在为迎接新年的到来鸣响炮礼(莫斯科时间要比柏林时间早两个小时)。同样,在两个小时之后,GD师也用一阵强有力的弹幕射击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当1944年的第一缕曙光照到大地之时,红军又再度向沃伊索科基地区发起了冲锋,而且这一次投入的兵力比前些日子更多了。来看看GD掷弹兵团1营1连连长鲁德尔少尉的回忆:

那些曾经像我一样经历过沃伊索科基地区战火考验,并且能侥幸活下来的GD师老兵们,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1943与1944年交替之际那里发生的战斗……

我们从第聂伯河一路撤退到了这里,一路上打打停停,甚至连师部的那些参谋们都记不清他们曾经在地图上画下过多少条战线。但当进入冬季之后,我们的战线就一直维持在利萨·戈尔卡—沃伊索科基─佩特罗夫瓦·铎利纳,这条防线的关键就在于沃伊索科基村,这里是附近方圆10公里内的制高点,一旦俄国人拿下了这片阵地,他们便能将GD师的整个阵地一览无余。

维修人员在为眼前的这辆坦克更换传动轮

起先这里由GD燧发枪兵团负责,但由于瓦克少校的部队缺编非常严重,战斗力很成问题,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李梅尔少校的GD掷弹兵团1营也被调到了这里,该营当时由大约100名官兵组成(这在当时的GD师中已经算得上是一支战斗力非常可观的部队了),早先拥有的5个连已经被合并成了2个连,每连有40名官兵,另外营部还有20名官兵作为机动。当时,我被调到了1连,2连由威尔勒特中尉指挥。我们手里的武器包括迫击炮、20毫米高射炮、火焰喷射器等等,当然有些时候装甲团的坦克和突击炮也能为我们提供极大的帮助(要不是有装甲部队的存在,我们根本无法顶住俄国人的猛扑)。

在了解当面敌人的意图和部署之后,1连被安插在了沃伊索科基以北的前沿阵地上,我自然也跟随着主力到了那里。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得到命令撤离这里,退到后方的一处新阵地上,新的战线约有1500米长,里面还有一些可供爬行的战壕和可以容纳2个人的散兵坑。脚下的土地都被冻得硬邦邦的,上面还铺着雪,几乎每个人的脚上都长了冻疮。连里一共有6挺机枪,被分散在各个战壕里,他们可是我们真正的依靠。快到新年的时候,俄国人也有意识地放缓了进攻节奏,双方侦察人员之间的渗透也比以往少了很多。

除夕那天,俄国人用高音喇叭代替了连天的炮火,长篇累牍的政治论调之后,他们竞然开始播放德国歌曲——这确实能让很多人回忆起他们的家乡和亲人,但决不会有人因此而举起双手!晚上22:00左右,俄国人的炮击开始了,虽然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却显得相当可怕。一枚炮弹直接掉落在了我的战壕附近,4名战友应声倒地,他们中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

好在我们的重机枪并没有因此受到损坏,否则一旦俄国士兵扑过来,我们有效的反击手段也没有了。天亮之后,谁都不愿意看见的一幕终于发生了,俄国士兵以连、排为单位向我们的阵地发起了集团冲锋,他们丝毫不顾忌沿途的迫击炮炮弹和地雷阵,我和身边的机枪手简直都看傻了眼,“开火!”我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存有怜悯之心,话音刚落枪炮声便响作一团,在丢下了好些尸体之后,俄国人退出了我们的视线。但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又展开了第二轮冲锋,之后还有第三轮……我们的弹药在一次次的密集射击之后消耗得差不多了,我身边的战士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快到10:00的时候,俄国人从我们的战线上撕开了一个30米宽的口子,更要命的是越来越多的伊万顺着这个突破口向我们的后方、向沃伊索科基扑了过去。

战斗间隙,士兵们经常会躲在车里抽根烟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眼看着整条战线即将毁于一旦,而我又找不到足够的人手进行反扑,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只能求助于营长李梅尔少校和友邻的2连。通过电话线我和李梅尔少校取得了联系,并向他提出增派援兵的请求。少校给我的答复多少让人有些失望:“我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派上了前线,你必须立刻做出决断,要么尽可能久地死守现在的这片阵地,要么赶快放弃阵地向南撤!”在等待了将近1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援兵——营部的一名通信兵!那时候的我简直有些抓狂了,脑子一热便决定带齐身边所有人去堵住那个突破口。

我们顺着坑道慢慢摸了过去,发现突破口四周围着好些红军士兵。由于对方人数太多,想要硬吃掉他们显然不太现实,我只能示意手下士兵继续等待时机。但没过一会儿,那些年轻的小伙们便按捺不住寂寞,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霎时间我身后的冲锋枪里喷射出一条条红光,逼得眼前的那些俄国兵不得不做出一个个躲闪的动作,连连在雪地上打滚。当然,我们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一名俄国兵在他倒地前那一刻向我们掷出了一枚手榴弹,逼得我立即趴下身寻找隐蔽;我随即也掏出一颗手榴弹还以颜色,运气还不错,这枚手榴弹在一群俄国士兵中间炸开了花。

之后,紧接着我就看到那些倒下的俄国士兵又一个个地站了起来,该死的劣质手榴弹!——心头暗暗叫苦的我只得硬着头皮端起早已准备好的机枪,冲着那些俄国兵大声叫道:“举起手来!”在那一刻除了离我最近的那个家伙乖乖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之外,其他人似乎根本就没这个意思。我马上扣动手里的扳机,但机枪并没有给出应有的答案,我顿时感到自己被自己的武器给出卖了!俄国士兵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绝望地将机枪砸向那个离我最近的俄国士兵,紧接着奋力一跳躲进了一旁的坑道里。我当时在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甚至都已经不对能从对方的枪口下存活抱有任何的幻想,还撕心裂肺地吼叫了起来。

但结果却让我喜出望外,我这么一吼却把在场的俄国兵给震住了,没等他们再次作出反应,我身后的那些小伙子已经高举起了他们的冲锋枪,俄国人这才乖乖地缴械投降了,来自营部的那名通信兵立刻上前担当起了解除他们武装的任务,而我则端详起刚刚缴获的苏制武器来。但这样的好运显然不会发生第二次,我们赶忙将眼前的这10名战俘带离了突破口,我顺道还从那里搞到了3挺轻机枪、4挺冲锋枪、5支步枪和好几箱子弹,要知道俄国人的轻武器并不赖。

我们还没走远,俄国人便发了狂似的向突破口发射迫击炮弹,好像是在借此宣泄心中的怨恨,而且他们几乎就要取得成功了——一枚小小的弹片击中了我的太阳穴,几乎将我当场击晕,好在我们最终成功地逃出了他们的视野。在沃伊索科基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是我所经历的战斗中最血腥、最残酷的,但却肯定是最冒险、最侥幸的……

与此同时,在GD师的右翼,红军投入了大量的坦克和步兵开始向第16装甲掷弹兵师的防区发动猛攻,并且迅速在其阵地上获得了突破口。2日,红军部队开始将矛头转向左翼的GD师阵地,情急之下霍尔雷恩少将迅速调了GD侦察营和古米尔勒少校的GD装甲团3营前去补防,并最终在利萨·戈尔卡以东地区挡住了红军前进的脚步(在这次战斗行动中,GD装甲团3营的王牌车长穆勒不幸中弹身亡)。当天晚上,霍尔雷恩少将收到了从其他战区传来的战报,称红军箭头部队已经威胁到了乌克兰重镇日托米尔(Zhitomir)的安全,集团军群司令部正在紧急策划一场由装甲部队主导的反击作战。紧接着,第二天凌晨,一道撤退的命令便传达到了参谋长冯·纳特兹梅尔中校的手中,GD师必须在一天之内将阵地移交给步兵师接管,并迅速前往帕夫洛佐利耶(Pavlozoliye)车站,已经有专列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3日一大早,GD侦察营的车队便已集结完毕,向新目的地开拔了;GD师中的其他部队也一样进行着全线转移的准备工作,但他们却没有侦察营那么好的运气(由于战斗任务的特殊性,该营的车辆可使用率和配给率始终是GD师中最高的)——一连3个月的撤退和好几个星期在漫无边际的泥地里踵行,几乎耗尽了GD师所有的卡车,同样紧缺的还有驾驶员和维修人员,而新调拨的车辆此刻还在赶往东线的专列上。

无奈之下,GD师的官兵们只能向那些重型火炮牵引车寻求帮助,并且紧急从当地农夫手中征用了他们的拖拉机(侵略者的本性暴露无遗)。在前往帕夫洛佐利耶的路上,官兵们经常能看见一辆火炮牵引车或者拖拉机后面牵着好几辆卡车……无论是掷弹兵团、燧发枪兵团抑或是炮兵团,他们都极度缺乏可以使用的机动车辆,官兵们则因为饱受战火的摧残而变得身心俱疲,绝大多数人的双颊已经深深凹陷进去,军装早已是破烂不堪。更糟的是,即便是这样一支部队,一路上它的人数仍在不断减少,好些士兵就因为过度疲劳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倒在向西转移的路上……

GD师已经不是昔日的那支风光无限的“柏林御林军”了,更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穷困潦倒的落魄贵族!

运送GD师人员和装备物资的专列一路穿过卡蒙卡(Kamenka) 、博波利内特兹(Bobrinets)和罗夫诺耶(Rovnoye),到达基洛夫格勒西南地区,在当地做了短暂停留之后,GD师又驱车向乌曼(Uman)方向而去。根据曼斯坦因元帅的计划,GD师和其他几支德军装甲师将同时向北进军,攻击已经前出到日托米尔地区的红军乌克兰第1方面军(司令员瓦杜丁)的侧后,得手之后再向基辅发起反扑。

但红军对基洛夫格勒两翼的猛攻打乱了德军的部署,为了避免后院失火,曼斯坦因决定将执行反击的部队一分为二。已经习惯于扮演救火队员角色的GD师便留在了基洛夫格勒地区,他们的任务是挡住红军向西南方向前进的脚步(其实此刻红军乌克兰第2、第3方面军已经对基洛夫格勒两翼的德军阵地达成突破),确保日托米尔方向的反击能够顺利实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GD师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往他们的下一站了。已经失去了往昔风采和实力的翘楚之师还能值得曼帅信任、还能重演卢切萨河谷的辉煌吗?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讲述德军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战斗全史,点关注不迷路

0 阅读:15

星辰与大海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