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泽民回忆录12:毛泽东接见了我们

近代史初绽芳华 2024-09-08 16:20:39

1938年1月4日,就是我们到达延安的第二天,陈云、滕代远、 高志里等领导前来看望我们。

高志里是边区政府农业厅长,给我们做了边区政府工作报告。

他在报告中,首先介绍了边区政府工作,表扬了那些战斗在第一线上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同志,宣传了他们的事迹。

我们听后很受教育。

最后,高志里概括了边区政府的工作任务,那就是:做好统一战线工作;接待好外来的学生;培养训练好干部;发展边区经济。

听了高志里的报告,我们对边区工作有了进一步了解,便于今后工作。

到了延安,大家最最盼望的就是见到毛泽东主席。

尤其是我,曾历经坎坷寻找“朱毛”,寻找他们领导的队伍,那风雨飘泊的日子终生难忘。

自从在乌鲁木齐得到去延安的通知后,我几乎夜夜都梦到去见毛泽东。

这回到了延安,我巴不得立刻见到他。

那几天,我神经特别敏感。

每当招待所的同志进来,我总要问, “同志,我们有事吗?”

希望他们能回答有事,准备好去见毛主席。

然而他们都摇摇头离去了。

当有的领导来看望我们,或者通知去开会,我首先站起来,侧耳细听,是不是毛泽东主席要接见我们?

期盼、等待,盼望这振奋人心的喜讯快快到来。

1月9日中午,领导通知我们不要出去,有重要活动。

什么活动呢?大家猜测着,十有八九是见毛主席吧。

午饭后,我们忙乎起来,洗头,刮胡子,整理衣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好去见毛主席。

我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摸摸脸,看胡子刮净没有;一会儿到外面看看,是否有首长来,领我们走。

我掰着指头算,只觉得时间太慢,一个小时好似一年。

在焦急的等待中,我们几个人悄悄地议论,毛泽东长的什么样了,见到他该说什么。

有的同志说:

“毛泽东是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一身戎装, 而且佩带战刀,威风凛凛。我见到他先敬个礼,然后说:‘报告毛主席,您的战士归国回来了。'”

有的人讲:

“毛泽东虽然是军委主席,可也是党中央主席,根本不带武器,也不穿军装,他不是严肃的,而是和蔼可亲。我见到他,首先要握握他那双指导中国革命的大手。”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抿着嘴乐。

不知咋的,我想象中的毛泽东是另一个样子,他一定红光满面,光彩照人,而且身披万道金光。

这大概是六年前在义勇军时,那位长工讲的“朱毛”在我心中留下的深深印象吧,总有点儿神化影子。

下午2时,许光达来了,宣布毛泽东要接见归国的同志,要求大家遵守纪律。

啊!幸福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来到了!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像要接受检阅的士兵,精神抖擞地排着队出发了;又像海外归来的游子,去见久别的爹娘,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沉浸在激情中,心中那个甜劲就甭提了。

在许光达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延安北门里西边的凤凰山下。

在一排窑洞中有一个小院,院门破旧了,院中是老式的瓦房。

我们来到院内,进到一个大屋子里,屋内摆了一些长条木凳,南面有铺炕,炕上放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我们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激动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都汗湿湿的。

陈云、滕代远、许光达去了后院。

一会儿,他们陪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旁边的同志小声喊:“啊!毛主席!”

我顺着喊声望去,只见毛泽东主席浑身光芒四射,一个个数不清的光柱耀眼夺目。

啊!果真身披万道金光呀,你看,连站在旁边的陈云他们身上也有光。

此时,我并不知道这是泪水折射的光。

我们立即站起,热烈鼓掌。

我擦了把泪水,奇怪呀,毛泽东身上的光芒消失了,他正面对着我们,面带微笑,非常和善。

他有着宽宽的前额,那是智慧的象征,前额下有一双深邃明亮的大睛,目光炯炯。

他向我们投来的目光是那样亲切慈祥,就像父亲望儿子哥哥看弟弟一样。

站在毛泽东身旁的还有张闻天、王明、罗瑞卿、林伯渠、谢觉哉等首长。

我站在那里忘记了鼓掌,泪水像小河似的流淌。

这就是我寻找六年的毛泽东啊!这就是领导全国人民抗击日寇的伟大领袖!这就是救穷人脱苦海的大救星!

毛泽东微笑着向我们摆手,让我们坐下,我们没有坐。

待他和那几位首长坐到炕桌前,我们才坐到凳子上。

坐下后,我用崇敬的目光再次打量毛泽东,他根本不像我想象中的身披万道金光的神化人物,也不像有的人猜测的那样,满脸严肃,全副武装。

他是平易近人的,和蔼可亲的,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使人感到春天的温暖。

他头上带着很旧的军帽,身上穿着很旧的灰粗布棉军衣,棉袄的领子都磨损了,脚上穿着旧布鞋,看样子,这身衣服已经穿几年了。

他竟是这样的普通,普通得像个农民。

望着毛泽东的装束,再看看我们身上的皮大衣,我坐不住了,仿佛凳子上有无数钢针。

毛泽东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地指挥中国人民抗战,可是生活竟这样简朴,简朴得让人心里难受,然而对我们归国的同志,他却关怀备至。

想到此我鼻子发酸,泪水又涌出来。

洪亮的声音响起,立即将我的思维吸引过去,毛泽东开始给我们作报告。

他虽是较浓的湖南口音,但吐字清楚,尚能听清。

他没有讲稿,却讲得条理清晰,生动深刻,讲到激昂处,势如高山上的瀑布一泻而下;对我们的谆谆教导又如涓涓溪流,缓缓地流入我们的心田。

我全神贯注,认真聆听,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毛泽东首先说,延安缺干部,你们从国外回来,一定能大有作为。

说完,他那亲切的目光似春风一般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寄托了无限希望。

他话锋一转又说:

“我们已经经过一次国共合作了,现在开展的统一战线,不是谁消灭谁,是合作。要发展统一战线,动员全国人民抗日。有的人不想抗日,想消灭我们,那他就当不上委员长,也当不上抗战英雄,全国人民不拥护他。当前我们的任务很多,但主要是发展统一战线,巩固统一战线。发展进步势力,打击反动势力,孤立顽固势力。”

“统一战线中的斗争是激烈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我们不要忘记,在国民党内部,主要掌权人是要消灭共产党。今天大敌当前,在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的充分合作下,他是委员长,在群众的呼声下,可以当民族英雄。要是他不抗日,要去当汉奸,人民就不拥护他,中间道路是没有的。”

讲这部分时,毛泽东的情绪变得慷慨激昂,声调也略微提高,打着灵活的手势。

说到末尾一句时,他的右手用力向下一挥,一缕较长的黑发随着摆动一下。

我们的情绪被深深地感染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理解统一战线中那错综复杂的斗争。

毛泽东停了停,语调变得和缓了,又接着讲。

“现在形势很好,对我们很有利,但是我们不能盲目。我们是有困难的,这些困难经过我们工作是可以克服的。我们的军队开到前方去了,有的到了敌后。我们地方不大,要逐步扩大;人员不多,要逐步发展。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看着我们,二万五千里走过来了,又上前线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国民党向后跑,我们向前进,还要向敌后前进,这就需要我们做更多的工作。我们过去是打土豪分田地,今天要改变,减租减息。我们一方面动员群众参军参战,另一方面也要搞好人民生产。”

“要办好学校,前后方都有抗大,白区学生每天都有来的,大后方主要到延安,前方就不要来了,那里也有抗大。 ”

“在前进的路上是会遇到很多困难的,当前最大的困难是缺少各方面的干部,有文化、能掌握政策、又能做统战工作的青年干部。我们红军干部有打仗的经验,没有做统战工作的经验,文化水平也比较低。因此,当前培养干部是全党头等大事。”

“延安和各抗日根据地都在做这方面工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国民党区域来的,也叫从白区来的,都是青年知识分子。他们有文化,对他们要加强理论基础和方针政策教育,时间可长也可短,抗大是六个月。如果工作一段时间后也可以回来总结经验,再经过短期学习,回到工作岗位上,进步也比较快些。这是我们解决干部不足的一种方法。第二方面,我们军队中大量是农民,他们觉悟都提高了。这些人也有弱点,普遍没有读过书,其中有少数人读过书也是很少的,能看报就已经不错了。对这些人,我们要教育提高他们,首先是提高文化。”

毛泽东把话顿了顿,用慈祥的目光望着我们,左手轻轻一摆, 说:“你们刚从国外回来,热情很高。延安总体是好的,也不是一切都好,需要我们去做工作。”

谈到我们回来的工作时,毛泽东对我们是很了解的。

他说,去苏联学习的同志,有的是江西红军选送的,有的是东北抗日联军各军送去的,也有的是在海参崴伐木的原山东人的后代。

毛泽东的语调变得亲切温和,像老师叮嘱学生似的,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是从艰苦岁月中过来的,那时比较单纯,现在比那时复杂多了,有文化的人多了,从大城市来的人多了,社会经验也丰富了。你们不能拿过去的眼光看今天,不能用过去的工作方法去工作。要在新形势下做好工作,必须学习新方法。你们的工作可要由群众去打分呦。”

说完冲我们深情地一笑。

最后,毛泽东加重了语气郑重地说:

“我们无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延安的同志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每个人的工作只准做好,不准做坏。”

在我们的热烈掌声中,毛泽东的报告结束了。

接着,中央组织部部长陈云讲了话。

会后,我们进行了认真讨论,决心按毛主席的教导去做,加强学习,克服困难。无论分配到什么岗位,一定把工作做好。

毛泽东主席接见后,我们陆续地走上新的岗位。

除少部分人奔赴前线,大部分人留在了延安,其中有不少人分配到抗大。

带领我们由苏联归国的许光达,任抗大训练部部长。

1938年1月20日,中央组织部将我分配到抗大第四大队第一中队,担任一区队队长。

区队长是抗大最基层的管理人员,虽然职务不大,但与学员直接打交道,责任重大,犹如棋盘中的小卒,有时也举足轻重。

这是我归国后的第一岗。

尽管担心过文化水平低,怕干不好,但是很快被强大的使命感冲散,因为这是党的工作。

我决心干中学,认认真真地当好这个小卒。

我们四大队是新成立的,大队长是苏振华,政委是胡耀邦。

第一中队队长是李福凯,副队长是黄新亭,指导员是邓克云。

一中队内又设三个区队,我是一区队长,江泽宾是二区队长,姜成是三区队长。

除我之外,一中队的五个干部都是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干部,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

校址在宝塔山北侧的香峰山脚下,除了几个破旧的砖房外,一无所有。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这100多个学员来了怎么安置呢?

初遇这种情况的我,急得满嘴起泡。

中队长李福凯富有经验,他首先召集我们几个干部开会,告诉我们,工作千头万绪,先从自力更生抓起,这是抗大第一课。

接着,他领我们制定了教学规划,根据学生简历编了班,选出年龄较大、文化程度较高的几位同志担任班长。

最后,他严肃地说:“这100多个青年到延安不容易,他们是革命的财富,我们要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当好他们的后勤,让他们生活好、学习好。”

这千头万绪的工作,经李队长一安排有条理了。

从他这言传身教中,我初步学到了管理方法,信心更足了。

两三天后,学员进校了,他们朝气勃勃,歌声、笑声响彻在这山沟里,给僻静的山沟带来了生机。

学员分班组织好后,李福凯给他们作了报告,介绍了校史,也讲了当前的困难,还讲述了红军长征中的英雄事迹。

学员们热烈讨论, 纷纷表示:“红军战士雪山草地都走过来了,我们现在这点儿困难算个啥?一定能克服。”

这是良好的开端。

于是,我们带领这些充满革命激情的青年开始建校第一课。

大家打扫院子,收拾室内卫生,擦玻璃,糊窗户缝,辛勤的汗水换来了整洁的环境。

然后,我们组织学员进山,伐回小木杆做成简易课桌;背回干草,搭铺垫床。

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干,一些生长在大城市身体纤弱的青年吃不消了,有的闹了思想情绪。

我们班长那里了解情况后,利用早晚休息时间与他们谈心,给他们讲抗大的远景,讲中国革命的未来,讲红军和抗联战士的事迹,鼓舞他们的斗志。

我们还教他们劳动方法,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

经过思想工作,他们畏难情绪消失了,笑容又挂在脸上,相互议论着:红军干部真好,体贴我们,理解我们,还处处以身作则,有他们在身边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经过大家紧张劳动,校舍初具规模了。

学校开始正式上课,课程主要是政治和军事训练。

政治课,我们除了请毛泽东、周恩来、陈云等中央首长来校作报告外,还聘请了一些理论水平较高的教授、专家授课,他们当中任白戈的政治经济学讲得比较好,很受学员欢迎。

军事训练课由于缺乏教员,由我们各队队长兼任。

抗大的学习是紧张的,课余生活是生动活泼的。

我们管理人员全部深入到学员当中,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学习、同训练。

清晨,我们提前起床,到操场周围检查一遍,到时间吹起床号,带领学员出操。

操毕,大家迎着朝霞晨风向延河跑去,一路歌声嘹亮。

到延河边后,各班学员到自己的位置,就着清清的延河水进行洗漱。

晚饭后,有时上晚自习,有时开会,有时军训,有时也自由活动。

校舍附近设立了岗哨,学员轮流值班站岗,每人一支枪,保卫着师生的安全。

夜晚,学员们休息后,我们要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检查,看有没有特殊情况,给那些爱蹬被子的小伙子们把被盖好,将对学员全部的爱融于这日常琐事中。

检查完毕,我们再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好,方能安歇。

每天早操,我们几个管理人员轮流值班,通常在早操前讲几句, 总结昨日情况,布置当天任务,有时也表扬好人好事。

我由于文化水平低,表达能力差,往往讲三言两语就没词了。

学员们反映:“一区队蒋队长领操好,可是讲话不行,说的不深不透。”

我虚心接受学员意见。

每当值班前征求班长们的意见,讲些啥,怎样讲。

根据他们的要求,我把要讲的事情在大脑中分出类,理出几条。

这样,讲话的内容有针对性,也有条理了,学员们满意我也高兴。

为了加强党的领导,抗大一开学,各队就成立了党支部。

我们这几个归国的非党员很快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1938年2月2日,经江泽宾、林江两位党员同志介绍,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面对鲜红的党旗,我们7名新党员举手宣誓。

我心潮澎湃,从今日起就是一名无产阶级先锋战士了。

生,为党的事业而战斗;死,为党的事业献身,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党支部成立后,把培养、发展党员作为主要工作,找非党同志谈话,启发他们的觉悟。

广大学员纷纷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对提出入党申请的同志,我们采取三种方式,抓紧调查他们的出身和经历。

一是了解随同来的同学,将他们谈的情况整理成材料立档;

二是有的人在延安没有同学,有些情况又弄不清楚,就通过组织发函查明;

三是情况比较复杂的,一般函件解决不了的,我们通过地下党组织去了解,直到查清为止,既对组织负责,又对个人负责。

在党组织积极、慎重的工作下,毕业时,这100多名学员除三人没有解决组织问题,其余的全部成为中共党员。

学员陆续增加,校舍紧张。

1938年2月下旬,学校决定我们四大队迁到瓦窑堡。

接到通知后,广大学员毫无怨言,把这刚刚建成的校舍让给新同学,整装出发,到瓦窑堡去建新校园。

瓦窑堡是统战区,国共两党政府并存,有国民党县党部、县警察大队,也有共产党县政府、县武装部。

为防意外,早操时学员都带枪,有时上课也带枪。

尽管这里环境与延安不一样,但是学员们仍旧刻苦学习,课堂上全神贯注听讲,课后认真讨论,那种孜孜以求的精神是很感人的。

在这紧张的学习中,我们更要把学员的伙食搞好。

各班设立了经济委员会,学员有什么要求向经济委员会反映。

队领导定期召集经济委员会负责人联席会议,汇总意见,及时采纳。

为解决副食多样化问题,我们利用课余时间带领学员开荒种菜, 菜地里各种蔬菜齐全,随吃随摘,非常新鲜。

此外,队里还养了一头20多斤重的猪。

3月下旬,这头猪长得很快,管伙食的战士说,还可以养两头。

此时二、三区队长已经调走,我思考后决定向学员借钱买猪。

征得队长的支持,也得到同学拥护,仅半天就凑足了钱,从集市上买回两头七八十斤重的猪。

经过精心喂养,学员毕业时这三头猪都长到200多斤。

卖了一头,换回钱还清了学员。

另两头全杀了,改善伙食后,把余下的猪肉用盐卤上,学员离校时一一分给他们,留作途中吃。

1938年5月中旬,抗大三分校校长罗瑞卿到瓦窑堡来检查我们四大队的工作。

接到通知后,我们估计国民党县大队有可能乘机破坏,嘱咐学员开会时一定遵守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

大队还派一个排带两挺轻机枪,在南门外操场警卫。

那天上午,微风徐徐,阳光灿烂。

我们几个队的学员和管理人员在大队统一领导下,来到南门外操场,迎接罗校长。

罗瑞卿骑马而来,远远地下了马,快步向我们走来,亲切地打着招呼,向学员们问好,队列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罗瑞卿站在队前,用洪亮的声音发表讲话,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

突然,“咣、咣”两声巨响,敌人在距离操场200米处的小坑里投下两颗迫击炮弹,哧哧冒着青烟,瞬间就要爆炸。

罗瑞卿迅速地朝炸弹方向扫了两眼,轻蔑地笑了笑,纹丝不动, 继续讲话。

我们几个管理干部也同时朝炸弹望去,见我们队伍不在射程内,这是敌人用来吓唬人的鬼把戏,谁也没有动。

学员们见校长和管理干部个个稳稳当当,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们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安静地听罗校长讲话。

整个队伍一丝不乱。

须臾之间,只听轰隆两声巨响,炮弹爆炸了。

掀起片片泥土和碎石,硝烟立即弥漫在操场上,飞起的尘土落在操场边缘一些同志的身上、头上。

大家没有乱,仍继续听罗校长讲话,他的声音似乎比以前更响亮。

伴着爆炸声,我们却听到了几声“妈呀”的惨叫。

等硝烟散去,我们看到国民党县大队的官兵们扛着迫击炮,抬着两个伤兵,神情沮丧地灰溜溜地走了。

国民党县大队想趁罗瑞卿讲话之机,用迫击炮恫吓抗大学员。

当炮手们把炮弹装好后,一些士兵跑到下边看热闹,想看看抗大学员被吓成什么样子。

岂知热闹没看成,反而炸了自己,轻伤一个,重伤一个。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此后,人们把这件事当成故事讲,讲罗瑞卿遇事不慌的大将风度,讲抗大教职员工们的胆量和气魄,也讲国民党县大队的狼狈相,讲到此处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经过半年学习训练,1938年7月,这批学员毕业了,奔赴各个抗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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