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耕雨读塬上人

宋代理学家程颢诗云：“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以朗澄、沉静的心怀观照天地万物的自然生发，而神与物游与那深沉而无限的自然、寰宇浑然融化、体合为一，人的精神兴致即同自然四季轮替的变化谐和律动起来。这种“澄观一心”和“腾踔万象”的味象之体，即是中国文艺境界创造的始基，也是当代著名画家李呈修先生，以黄土塬野为对象山水画创作的“感物”肇始。而朝霞晚霭、风雨晦明、春夏秋冬，以与之形神相契的画语媒质，使这千变万化、自然生动的山水诸相落实为抽象的画面形象，而理趣蕴于相中、道法隐于象内，也即是画家为“塬野”代言、为“黄土”传神的山水画境圆成归处，亦是画家心灵与自然对话的“得其心源”艺相映射。

江山一色三千里

如此次“成功美术馆馆藏当代名家作品甲辰贺新春线上展”上，展出李呈修先生的山水绘画《晴耕雨读塬上人》等。由于其画面中连绵梁峁、纵横沟壑，以及窑洞农家院落……，这些显著的黄土高原现实风貌特征画面反映，而往往被误归于近似西画风景的写实艺术一类当中。却又被忽略了其创构中，“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的中国山水绘画创造的“契道”审美本质强调。五代大画家荆浩说：“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可见在中国绘画的构成“理法”中，因时而变的景之构建，是其气质俱盛的对象神韵赖以存在的有效载体。而李呈修先生绘画当中，峰面凹凸、肌理碐磳的典型黄土地貌呈现，沟坎层叠、梁峁错落的生动塬野山水形廓，盘曲折冲、远近衍生的崎岖野径穿插分际，鳞次坐落于山根峰脚又绿树掩映的黄土高原村落，这些恰是最能代表其本质特征的“形”之再现，是画家“度”黄土旷塬而得其苍莽之质、雄浑气势“取真”的典型“形”之表征。故“写其形”也必能“传其神”，而形肖神活、万象葱茏矣。

万里动风色

而画家这“法自然”“师造化”获得的最为生机活泼，且“性表”俱彰的黄土地山水意象韵致，常常又“隐迹立形”虽然让观者看到了黄土山水迥然的神韵，却容易忽略蕴藏着的笔痕墨迹画语承载。然其山水绘画的搜妙创真，亦还需与之形神皆相符合的笔法墨气，来外表其形、内藏其神，方能于具象的画语呈现上以形写神，继而得见黄土塬野的气韵、神采来。我们不妨以此次展出李呈修先生的《万里动风色》一作剖析之。画面中，其以水浸润纸面又渴笔皴擦的“以干破湿”创见性画面笔法表达，及墨迹滃晕渗发变化又随形而赋的浓淡、疏密调和，应形驭笔、音韵律动的富于生命节奏的运用，与之体积厚实却表象斑驳的现实黄土现实质地肌理极大程度上拉近了距离，同时又保有了国画笔墨本身音韵律动的生命情调内涵。这种契合黄土实相又饱含笔墨意趣、理法的画语，是画家在通晓国画山水笔墨语言诸法，而塑造物象形质、分际山水对象阴阳，得其万千变化又对立统一的“本于立意”宗旨前提下，“搜寻生石，按形求法”充分体察黄土山水的地貌情状特征，继而将传统经验、自然现实熔铸为一体的极富现实意义全新皴法画语探索和实践。

春惠物华

这种与之山水对象形神体合、意境圆成的画语呈现，也还反映于李呈修先生体摄黄土雪塬冬景为对象的《江山一色三千里》当中。百草凋零、枯木枒槎而台坎如阶、土崖裸露的荒寒塬峁，在风舞雪积的自然气象雕饰强化之下，其凹凸虚实、岭岗纵横、峰壑参差、山势起伏的轮廓愈加鲜明起来，而使之有了与众不同的感物取象观照。画家“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有感于这天地因时而变获得荒莽苍拙又韵致丰采的黄土卓然“真”景，亦在其应物象形、随宜而变的“湿墨渲染”“干墨皴擦”笔象，及“绘事后素”一般写真表征之下，结构层次愈加鲜明起来，塬野神采越加生动起来。于是画面中，愈见沉厚的墨色笔皴，愈加鲜丽的赭石敷彩，及由这墨色之迹实相映衬烘托，带来的罅隙留白虚象斑驳错杂、有无对比，山峁陈置、沟壑运布，反而更能彰显画家富于主观意识的艺术创构中，对风雪初霁的黄土三千沟坎梁塬上，天地笼统、银装素裹的苍莽旷凉气质和磅礴雄浑神韵凸显来。

艺术家“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主观生命的审美观照与客观自然的葱茏生机浑然交融、化合为一，艺术的境界也即圆成于其中。即如李呈修先生笔下的《春惠物华》，虚白无边的纸面上，墨落飞花、氤氲成彩的不只是梯田层级而上覆盖的黄土山峦，不只是嘉禾繁茂生长的田野、郁郁葱葱的草木，以及怡然自得的塬野山坳院落等自然众生万象的抽象外显，还蓄积着对象万物的葱郁活泼、蓬勃生发的生命真义，也更负荷着画家以“春惠物华”而与天地同节的深彻心怀，给予艺术客体的深情无边、厚意无限观照所寄。故而画面中，那以其戛戛独造皴笔建构的浑厚黄土塬野峰壑骨相神态之体，乃至绿色、赭石深浅高低交织设色的盎然春意情态，又透射“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一般主观意识情致与自然同机、天地共律、四时谐和，而富于高远、深沉、宏大宇宙意象、生命寄驻追求和美好希冀。

（文/成功美术馆书画艺术评论员 冯宜玉）

一山未了一山迎

画家简介：李呈修，山东聊城人，曾就读于解放军艺术学院。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第八、第九次全国美代会代表，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友谊促进会理事，北京文联理事，第六届北京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北京美术家协会理事，北京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北京市海淀区美协副主席，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访问学者，文化部中国山水画创作院院委，《艺术市场》惠风画院副院长，九州出版社美术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