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划一个地方,叫做特区吧。过去陕甘宁边区就是特区,中央没钱,你们自己去搞,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
1978年底,邓小平听完广东省委的设想之后,同意广东先行一步,创造一个新的体制,这就是中国经济特区。两年之后,建立深圳经济特区正式批准,邓小平亲点广州市委第二书记梁湘,担任深圳市委书记,立即到职。
在此之前,省委已经派过领导班子到深圳,虽然摸索出了一些创办特区的经验,但终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为了加快创建特区的速度,中央决定调整领导班子,梁湘成为第三任深圳市长。
当时梁湘已经60多岁,考虑到自己快要离岗,梁湘不愿再动。任仲夷几次登门劝说,几乎每一次都要谈到深夜:
“创建深圳经济特区正在关键时刻,没有一个有魄力的指挥员是不行的,你是部队出身,在广州工作几十年,有搞城市建设的经验,又是省级干部,你去最合适。”
梁湘17岁奔赴延安投身革命,经受过抗日烽火的考验。之后梁湘随部队奔赴东北,在最严峻的时刻,参与建立和巩固了东北根据地。东北解放之后,梁湘随军南下,随叶剑英接收广州,自此在广州干了30多年。
1981年,梁湘正式到深圳上任。一到深圳,梁湘就找到负责基建的副市长,邀请海内外上百名专家,开始修改制定深圳的建设蓝图:
“要把‘饼’做大,在38.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全面干起来!”
在梁湘的构想中,深圳应该兼营工、商、农、牧、住宅、旅游等多种行业,以房地产白手起家,吸引外资到深圳投资。这一想法得到了专家们的一致赞同,但也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说梁湘是让资本家拿国家的土地去发大财,甚至还有不少报纸发文,影射深圳特区即将变成“新租界”。
对于这些反对的声音,梁湘泰然处之,他坚信中央改革开放的决策是正确的,而且建设深圳的速度绝不能慢下来。
深圳的第一座高层建筑“国际商业大厦”,是梁湘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当时施工任务给到省内的一家建筑公司,结果这家公司漫天要价,一个星期就涨了三次价。眼看着工地上野草又长了好高,工程开工却遥遥无期,梁湘毅然决定实行公开招标。
第一冶金建设公司以造价低,工期短,质量高中标之后,负责分配施工任务的一些部门开始“牢骚满腹”,担心失去“大锅饭”的舒服日子,甚至要求禁止港澳公司投标,甚至将问题上升到了“主权问题”。
“什么叫国家主权?大家都清楚,请别拿大帽子吓人!”梁湘毅然决然回绝道,绝不肯退让半步。
在梁湘的坚定支持下,一冶建设公司创造了5天盖一层楼的记录,将工期整整缩短了两个月的时间,让国内外许多质疑者为之震惊。
为了加快基建的速度,梁湘提出了利用银行贷款搞建设的想法,这一想法自然遭到了反对,认为这一做法是错上加错。梁湘经过全面了解之后,坚定地对有关同志说:
“你们大胆办下去,如果错了,要追究责任,由我来负责。”
就是靠着这种办法,深圳在三四年的时间里,就建成了55条马路,兴建的厂房尚未竣工就全部售出,用1800万撬动了1亿多元的工程。
1984年,邓小平南巡深圳,登上了“国际商业大厦”,俯瞰已经初具雏形的深圳。梁湘指着一块空地,向邓小平汇报说,这里就是深圳大学的校址。
关于创办深圳大学,是梁湘初到深圳时就有的想法。在深圳快速崛起的过程中,梁湘最大的感受就是缺乏人才,因此他到了深圳不久,就开始酝酿深圳大学的兴建,并提出了比内地和香港大学更有特色、更有质量的办学设想。
那个时候深圳的财政还不足以支持创办大学,一个外商主动找上门,提出合资办学的想法,并提出了五点要求。在梁湘看来,那五点要求完全不合理,因此果断拒绝了他:
“我就是卖了裤子,也要把深圳大学办起来!”
通过多种渠道的调集,深圳大学终于开工了,梁湘多次亲自上工地视察进展情况,并指示各部门要把仓库里的“家当”都拿出来,供应深圳大学的建设。在梁湘的亲自督促下,深圳大学一期工程赶在了国庆节前落成。
邓小平听说之后十分满意,回了北京之后,逢人便说这是“深圳速度”。
当然,梁湘这种敢破敢闯的精神,并不是每一次都一帆风顺。1984年之后,中英在香港回归的问题上发生争议,不少港人和外商暂停了在内地的投资,导致很多大的项目被迫中止。
这一情况显然谁都无法预料到,结果广东省委的部分领导就开始严厉指责梁湘,说他“急于求成”。1986年,梁湘被免去了领导职务。回广州前,不少深圳当地百姓到市政府为梁湘冒雨送行。
见很多人都没有打伞,梁湘干脆将伞也扔在地上,走到众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我能再生一千次,我还愿意生在这个地方,如果我死一千次,我愿意死在这个地方!”
梁湘的讲话,让大家泣不成声。深圳六年,老百姓都说梁湘是最苦时期的最苦官。
几个月之后,王震到广东视察工作期间,点名要见梁湘,一见面,王震率先开口:
“你身体好吗?”
“很好。”
“那就好,给你一个任务。”王震顿了顿,告诉梁湘说,中央准备开发建设海南岛,让梁湘去海南做个调研,结合创办深圳特区的经验,提出一个建设海南岛的意见。
梁湘即刻启程,走遍了海口、三亚、五指山等地,多次召开座谈会。经过细心研究分析,梁湘很快给王震写了一份五千字的报告,提出海南设省,实行类似自由港的政策。
王震看过报告之后非常高兴,将报告分送邓小平等中央领导阅示。中央随即批准海南单独设省的议案,并成立筹备组,由梁湘担任副组长一职。海南省正式挂牌后,梁湘被委任省长一职。
梁湘上任之后,遇到的最大问题和当初在深圳一样,没有资金。经过多方调查研究,梁湘计划设立洋浦开发区,将港口和丰富的自然资源作为条件,依靠低地价吸引外资到海南。
经过长时间的洽谈协商,梁湘作为海南省政府的代表,与日本一家公司达成协定,以较低的价格租给对方做成片开发,用五年的时间建造成年产值200亿元的重化工港口城市。
这种在深圳已经践行过的做法,在海南再次遭到反对,梁湘也被说成是“丧权卖国”。几个月过去,开发洋浦的报告迟迟批不下来,上百名政协委员签名上书国务院,要求立即制止海南引资开发洋浦。
没过多久,梁湘被撤销省长职务,之后因病住进了深圳一家中医院。一些老战友经常到医院探望梁湘,任仲夷来过两次,还为梁湘留言,鼓励他乐观与疾病斗争:
“笑笑笑,劝君常常笑,越笑越年少,越笑越爱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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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天来.深圳特区建设中的梁湘[J].炎黄春秋,1995(07):36-43.
[4].深圳首任市长梁湘两次被“罢官”[J].当代广西,2014(10):59.
[5]朱崇山,陈荣光著. 深圳市长梁湘. 广州:花城出版社, 2011.02.
改革开放初期丶为了国家富强㇏百姓吃饱㇏积极推动改革的敢于办事的确实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