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呦，又带着两张嘴回来占便宜了。”
我们一家刚到外公家，大姨王玉芬提着一箱袋装牛奶就开门进来了。
我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候道：“大姨，过年好。”
见我妈没搭茬，王玉芬觉得没意思，也没搭理我，不屑地撇撇嘴。
冲着沙发上的外婆炫耀道：“妈，你女婿又谈了一笔大生意，带着你外孙去应酬了，文文带着孩子回她家了。”
王玉芬经常夸耀自己老公多有能力多有钱，却从来舍不得给自己爸妈花钱。
王玉芬惯会说好听话画大饼，我妈不会说好话只会用实际行动表达。
外公外婆很是偏心王玉芬。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你有眼光，建明就是有本事。”
说着白一眼我妈：“当初你姐让你嫁张局长儿子，你不愿意，非要找个小职员。”
我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妈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我爸是建设局普通职员，现在早就升职了。
只是外公外婆一向看不起我爸，我妈从不和他们提到我爸，他们也不知道我爸现在的职位。
我妈毫不客气回怼道：“我姐勾搭人被发现，让我顶包，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
外婆被我妈的话一噎，强撑道：“你姐不也是为了你好。”
外公用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大过年的吵什么。”
外公惯会和稀泥，我妈嗤笑一声。
王玉芬眼睛咕噜一转，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玉玲，平时你什么都不买就算了，过年你都不给爸妈买东西啊。”
我妈直视着王玉芬：“大姐，你是大过年的找不自在是吗？要不要算一算家里的米面粮油和各种费用你交过几次。”
王玉芬立刻变了一副表情，哭兮兮道：“爸爸在外面上班，我和妈在村里，我十七岁就下地干活了，没想到就养出你这个白眼狼。”
眼看王玉芬又使出一贯伎俩，卖惨开始转移话题。
我妈看着外公外婆一脸心疼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我爸捏捏我妈的手，小声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你大姐就那个样子，为了岳父岳母，忍忍吧。”
我妈不情愿地点点头，没再出声。
2
门铃突然响起。
王玉芬有些不耐烦道：“大过年的，谁啊，我可没准备红包。”
我看看手机，了然地起身开门。
堂哥笑着走进来对着外公外婆问好：“老人家过年好，这是王女士在我们店订的两盒高档冬虫夏草，一看两位就是有福气的人，女儿惦记孝顺你们。”
说着将礼盒放到外公外婆面前。
外公外婆被堂哥这一做派和奉承，夸得满脸笑意。
王玉芬看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又开始暗自发力。
走过去嫌弃地提起礼盒，扫了一眼：“玉玲真是越会做表面工作了，这种品质的便宜货，还雇个人来送。”
堂哥笑容不变，从口袋掏出小票递给外公。
“不好意思，我忘记给您这个了。”
外公看着小票上的金额，赞许地看了一眼我妈。
王玉芬经常诋毁我妈，给外公外婆买的东西，都是便宜货。
这次我妈留了个心眼，让堂哥带来了小票。
我妈笑着道：“爸妈，你们有个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王玉芬探头看了看，翻个白眼道：“装模作样。”
堂哥送来礼品后就要走，王玉芬立刻说要下楼扔垃圾。
不一会，我收到堂哥的消息。
“你大姨非要加我联系方式，让我给她分享店铺位置，我推脱不掉就加上了。”
我回复道：“她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吧。”
堂哥回了一个：“放心。”
3
没过几天，堂哥给我发来一段监控视频。
王玉芬提着我妈，给外公外婆买的补品到了堂哥店里。
手摘下墨镜，一副趾高气昂地架势道：“叫你们店长出来。”
堂哥带着礼貌笑容走上前：“你好，有什么需求。”
王玉芬把手里提着的礼品，扔到堂哥面前。
“这两盒给我退掉。”
堂哥依旧保持微笑：“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商品一旦售出，不予退货。”
王玉芬厉声道：“你知道我老公认识谁吗？你不给我退，我就告到监管局去。”
堂哥不为所动道：“您告到哪里，我们店里都不允许退货。”
王玉芬不服气地样子：“不退货也行，给我二手回收了，这都是新的，没有拆，打个折也行。”
见堂哥不应答，王玉芬威胁道：“小心我天天举报你们家，让你们开不成店。”
堂哥状似为难地想了一会同意了：“既然您坚持，请您稍等一会。”
堂哥在前台电脑那操作了一会。
“女士，钱款已经退回，请注意查收。”
王玉芬直了眼高声道：“你退哪了？没问我要收款码啊，我让你退给我！”
堂哥不紧不慢道：“我们的钱款当然是退回购买人，您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规矩的人啊。”
王玉芬脸色铁青，还要有心纠缠，但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看着穿的不错啊，买了东西非要来退。”
“店长说不是她买的啊，指不定哪弄来的，装大款呢。”
她强忍着怒气戴上墨镜，装出一副高贵模样。
“我什么身份的人，当然知道规矩。”
说完摔门扬长而去。
我把视频发给我妈，我妈很是愤怒。
带着我回了外公外婆家。
外公正站在书桌前练字，外婆在沙发上绣花
我妈一进门就呛声道：“初二，我给你们买的东西呢？”
外婆毫不在意道：“你大姐想要，给你大姐了。”
我妈讥笑道：“你们真是偏心，都不掩藏了。”
外公放下笔，沉声道：“大过年的，我就怎么教你和父母说话的吗？”
我妈鼻子一酸，眼圈发红，哽咽地说不出话。
我正色道：“外公外婆，那是我妈担心你们身体，特意买来给你们补身体的。”
外公怒斥道：“没教养的东西，长辈说话轮得着你出声吗？给我买的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没等我再开口，我妈拉着我就推门离开。
我和我妈刚到家，王玉芬的电话就打过来。
声音满是愤怒：“两盒东西至于去逼问爸妈吗？钱不是退到你账户了吗？装什么啊！要真孝顺，就再买几盒送回去啊。”
我妈逼声道：“再买几盒让你偷着去卖吗？”
王玉芬还要叫嚷，我妈直接挂断电话，把她拉黑一条龙。
我安抚地拍拍我妈的手。
4
初七是外婆八十岁生日。
虽然我妈依然恼火外公外婆的偏心，但还是早早带着我爸和我回了家。
我妈在厨房忙活一上午。
到了中午，王玉芬一家才姗姗来迟。
几个人空着手，进门大摇大摆。
王玉芬着急忙慌的指挥，抱着儿子的表嫂李秋月坐下。
“我大孙子是龙年出生的龙子，沉甸甸的分量，都是福气。”
外婆外公围过去逗弄着，刚满百天的重外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姨夫卫建明看着家里嫌弃的表情道：“玉芬，我早说要给爸妈买套新房子住，这都几十年的老房子了，还没有电梯，我是真不放心啊。”
王玉芬嗔怪道：“你啊，就是孝顺。”
卫建明状似无意问道：“这套房子写的谁的名字啊？现在也值不少钱吧。”
外婆忙不迭道：“玉玲买的，写的宁宁的名字。”
卫建明顿了顿继续道：“赶明我给你和我爸，换套有电梯的新房子住。”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直呼卫建明孝顺。
外公外婆在村里的老房子，已经坍塌，这套房子是我妈买来让他们住的。
当时买房的时候，王玉芬称自己家的钱，都垫在工程里，没拿了一分钱。
听到外婆的话，王玉芬的表情更加得意，冲厨房喊道：“玉玲，过来看我孙子，虎头虎脑的。”
我妈低头切菜头都没抬道：“我过去看孩子，你过来做饭啊。”
王玉芬把眼神移向我：“让你闺女去做饭，女孩得学会伺候人，嫁去婆家才不会被嫌弃。”
我妈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插，盯着她：“你想管就管你孩子，我闺女轮不到你管。”
我妈从小吃够了，会做饭就要一直做饭的亏，从不让我进厨房。
王玉芬见占不到嘴上的便宜，也没再叫嚷。
转身把孙子抱起，冲我喊：“宁宁，过来沾沾喜气，保佑你以后也能生个大胖小子。”
我摇摇头：“大姨，我不生小孩，我不喜欢小孩。”
王玉芬更是来了劲，扒开她孙子的裤子怼到我脸上。
“看，你外甥长得可漂亮了。”
我往后退一步：“大姨，要是真觉得好看，你可以剪下来，泡福尔马林里长久保存。”
王玉芬还没反应过来，我爸先出声喝斥我：“宁宁，你怎么说话呢？”
看着我爸使劲冲我眨眼暗示，我没再出声。
王玉芬不依不饶道：“老话说的要富养女，看你们穷酸的，怎么能养出好女儿。”
表哥卫向安出声打断王玉芬：“行了妈，你抱着孩子去转转。”
卫向安从小就仗着宠爱欺负我，长大后和我的关系更是疏远，不知道怎么今天居然帮我说话。
王玉芬最疼爱儿子，撇撇嘴抱着孙子和外公外婆，到卧室闲聊去了。
我爸也跟进了厨房帮忙。
卫向安凑过来，一副亲密样。
“宁宁，你这研究生快毕业了吧，怎么样，找到男朋友了吗？”
我往后靠靠，随口答道：“没有，忙着写论文。”
卫向安呲着牙：“哥认识一个朋友，就喜欢你这种有文化的姑娘，趁过年有时间，过几天出去见个面，合适就定下来。”
我拧着眉正色道：“我不去，你别乱给我介绍。”
卫向安瞪着眼嗤笑道：“你就是没见识过男人的好，你问问你嫂子。”
李秋月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轻锤一下卫向安：“宁宁，你哥说得对。”
卫建明突然出声道：“宁宁，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姨父，就去见个面。”
看着这三人听不懂话，想着反正我也不去，懒得纠缠，随口答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