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的立志。自认为成熟、自认为练达、自认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此变成自己年少时最憎恶的那种人。”——《鱼丽之宴》
木心
抄家、入狱、母死、姐亡,孑然一身;
后平反,已年过半百,只身前往纽约求学,
创作、谋生、漂泊半世,终身未娶。
“诚觉世事皆可原谅”是他对不幸遭遇的明觉。
木心,时代下一颗迥然绝尘、拒斥流俗的文学种子。
木心
“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
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
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
谈到木心,陈丹青总是如此的谦卑。
作家陈村一读木心,五体投地说:“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
在木心身上,我们总能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达成与内心的和解。在他的文字世界中,藏着万千世界。既有繁华落尽的柔美、沧桑过后的明朗,也有洞察世事的简单劫后余生的谅解。
木心
1927 年,木心出生在乌镇桐乡一家孙姓的大户人家。祖父给他取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长大后,他便给自己取笔名木心。
木心天资聪慧,家学深厚,从小学贯中西文学。曾就读上海美专与杭州艺专,绘画师承林风眠,艺术风格自成一派。
1957年,木心正时而立之年,却遭遇家道中落,一日一日的破败。
迫于生计,木心重新返回杭州第一中学继续教书,后进入上海工艺美术制品厂做了设计师。
一天,当木心刚刚回到办公室。几个警察在等他,问了一句:“你就是木心,然后上来就要给木心戴手铐,木心转身就跑。”
无路可走时,木心一头扎进大海,但最终还是被捕。
“即使死,我也要跳入大海,死得体面。”
那时,正是才情勃发时,在三十岁最好的年纪,横遭横祸的他,二十多部作品手稿被全部没收。抄家、入狱、母死、姐亡,孑然一身;后平反,已年过半百,只身前往纽约求学,创作、谋生、漂泊半世,终身未娶。
在监狱中,警察告诉他:“你母亲去世了。”
木心苍白无力的说:“我哭得醒不过来。为什么不等到我出去以后才告诉呢,非要跑进来对我说你妈妈死了。”
木心后来说对这段遭遇说到:“生命的本质就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等你知道了生活将要到来的一切,那就不是生命了。”
1982年,木心带着40美元,站在伦敦的街头,开启了半生的飘零生涯。在孤独与困境中,他走出了往日的阴霾,一头钻进了文字的世界中。正如他所说的:“生活最好的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也许,他根本无暇思考那些生活中所带来的不幸;
也许,是在看透世事后的豁达。
世事皆可原谅,却又不知该原谅什么。
也许;他也从未走出那段遭遇,选择了独闯异国他乡寻求内心的安静。
看清世界的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木心,就是这样一个人。放下,不是懦弱,而是奋不顾身后的释然。
季羡林说:“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客。”
2011年的寒冬,木心在陈丹青的陪同下,走完了一生。
在木心弥留之际陈丹青俯下身问他:“老师您还认得我吗?我是丹青啊。”可是那时的木心已经失去意识,完全不记得陈丹青。
陈丹青晚上不回家,在医院陪着木心,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木心声音虚弱,开始不断说胡话。
陈丹青弯下腰仔细去听,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清:“老师,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木心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木心突然张开眼,紧紧拉住陈丹青的手,清楚地喊出了七个字:“叫他们不要抓我!”
陈丹青跪坐在老师身旁,牢牢握住他的手,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他:
“不要怕,老师,没有人会来抓你的。”
木心像是听懂了陈丹青的话,永远闭上了眼睛。陈丹青看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陈丹青说:“这就是他的句号,全部加起来,是他的一生。”
那句:“叫他们不要抓我”。映射了一个时代的悲剧,他出走半生,仍未走出那段遭遇给他带来的伤害。
40多年来,他把那种痛隐藏了在了他柔美的诗句中,透过那些诗句,隐约看到了木心脆弱的一面。
但他从未向任何提前,直到生命结束那一刻。
木心先生曾说过:“历史是一条它自己会走的路。”……
那些不值得原谅的,被深深的埋在历史的印记中。物是人非,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呢?
在污浊肮脏的境遇中,木心活得干净。即使写悲伤,也穿透着一种力量。这就是木心,他引导我们如何克服这个时代的焦虑。
真正的生活从来、永远都不会是一首诗,最多有一些瞬间有点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