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梅，今年52岁，初中文化，结婚后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县城。我丈夫刘建国比我大三岁，我们结婚已经三十年，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工作，已经成家定居；儿子在县里的事业单位上班，去年刚结婚。丈夫早年在工地上做包工头，后来身体吃不消，就回家做点小生意，但生意起起落落，最后也没攒下多少积蓄。如今，他在县城的一家物流公司跑运输，收入还算稳定。我年轻时在镇上的缝纫厂干过几年，后来厂子倒闭，我就一直在家操持家务，同时照顾婆婆。我的婆婆今年82岁，年轻时是农村妇女，一辈子勤劳能干，但也固执又重男轻女。丈夫的父亲早年去世，婆婆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丈夫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上面有个大姐，下面有个小姑子刘红，比丈夫小八岁。多年前，婆婆第一次中风，落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从那时起，她的吃喝拉撒，全都落在了我身上。那时候，女儿还在读高中，儿子刚上初中，家里经济紧张，丈夫又要忙工作，照顾婆婆的担子自然就落在我肩上。我每天给她喂饭、擦身、换衣服、端尿盆，甚至半夜起来给她翻身，防止她长褥疮。这些年，婆婆的病情时好时坏，虽然能勉强坐起来，但生活依旧离不开人照顾。我一直忍着，想着她年纪大了，能尽孝就尽孝。可是，丈夫的姐姐和妹妹，却从来没有真正出力。大姑姐早些年嫁到了外地，偶尔回来看看，带点吃的，嘴上说几句“妈辛苦你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小姑子刘红倒是住在县城里，但她嫁了个条件不错的老公，整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哪有时间伺候瘫痪在床的母亲？婆婆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始终觉得，照顾她是我这个儿媳妇的本分，而她的亲生女儿们，哪怕一年只来看她几次，她也觉得是她们“孝顺”。这一照顾，就是整整十年。
02今年入冬后，婆婆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本就瘫痪的身体更加虚弱，夜里时常喊痛，甚至开始大小便失禁。我每天忙得团团转，不敢睡整觉，生怕她夜里出事。丈夫虽然心疼我，但男人毕竟粗枝大叶，很多事也帮不上忙。几天前，婆婆二次中风，这次比上次更严重，嘴歪眼斜，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们连夜把她送去医院，医生说她年纪大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建议我们做好长期照护的准备。我听了心里一沉。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再清楚不过——婆婆以后彻底离不开人照顾了。也就是说，我的生活，将彻底被绑死在她身上。住院这几天，小姑子刘红倒是来了，站在病房里哭得梨花带雨，嘴里不停地喊着“妈，我对不起你”。可等医生让我们商量谁来轮流照顾婆婆时，她立刻就退缩了，说家里有孩子要管，老公也忙，自己实在抽不开身。我冷眼看着这一出戏，心里只觉得愤怒。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地照顾过婆婆？现在倒好，一出事，就把责任全推给我。婆婆出院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些年，我的身体也被拖垮了，颈椎病、关节炎、胃病……一身的毛病。我辛辛苦苦把婆婆伺候了十年，换来的是什么？是家里人觉得理所当然，是小姑子每次来家里只会挑刺，是婆婆偶尔还嫌我做得不够好。我想为自己活一次。那天晚上，我和丈夫摊牌了：“我想去海南住一段时间，换换环境，养养身体。”丈夫愣住了，半天才问：“妈怎么办？”“她不是还有女儿吗？”我冷冷地说，“这十年，我已经尽够了孝心。现在，我也想过点自己的日子。”丈夫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你去吧，家里我想办法。”第二天，我买好了去海南的机票，准备过几天就出发。然而，等到小姑子刘红知道这件事时，她立刻跑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怎么能这个时候丢下我妈不管？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个不孝的儿媳妇！”我冷笑了一声：“你妈？你现在知道是你妈了？那这些年你怎么不伺候她？我照顾了她十年，现在轮到你了，你倒是不愿意了？”刘红被我怼得脸色通红，却还是死死堵在门口，不让我走：“你走了，谁来照顾我妈？”我看着她，心里只觉得讽刺。
03我最终还是走了。我不是个狠心的人，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走，我会被困在这个家里，困在婆婆的病榻前，直到自己也被拖垮。小姑子拦着门不让我走，可她终究拦不住我的决心。她哭，她闹，她打电话威胁我，说我是个没人性的女人，说我会遭报应。可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上飞机前，丈夫给我打电话，说小姑子哭着给大姑姐打了电话，大姑姐正在赶回来，说要商量婆婆的后续照顾问题。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但却没有责怪我。“你放心去吧，”他在电话那头低声说，“这些年，你够辛苦了。”我坐在机场候机室里，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亮，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会面对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刻，我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