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后期,世家大族,移孝作忠、建立功名才是他们的保家之法

生远谈历史 2023-02-22 10:26:20

经过东汉到隋末的发展,到唐朝建立时,除了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外,其他士族多已衰落。

就连以崔卢王郑为代表的山东士族,在太宗的眼中看来也是“世代衰微”,虽有名气,但无甚家底,已趋于贫贱。

以关陇贵族为核心的李唐王朝建立后,为了巩固以关陇贵族为核心的士族地位,打击崔卢王郑等山东旧族。

唐太宗于贞观六年(632)下令让吏部尚书高士廉刊正重修姓氏,《氏族志》于贞观十二年(638)正月十五日颁布,分为九等,包含1650家,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干为第三”。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山东旧族的势力,树立了皇族的威望,目的在于“崇今朝冠冕”。

显庆四年(659)九月五日,高宗下诏令礼部侍郎孔志约等人编写《姓氏录》,五品以上的官吏皆得纳入,按照当朝官品的高低进行门第的排列,进一步打击了旧士族的势力。

唐高宗废王皇后,立武则天为后,武后建立武周,在这个过程中,许多关陇贵族的成员和家族被消灭,西魏以来关陇集团长期垄断中央政局的局面结束了。

尽管旧族在唐代社会中仍然保有名望,但实际上其政治经济的特权,已被剥离殆尽,只剩下空壳。

唐代士族们不能像魏晋时期那样,依据门第入仕,世袭祖辈官职。到了唐中期以后,伴随着进士科逐渐成为高级官吏的主要来源,祖先门荫已经无法庇佑子孙居于高位。

唐代三百多位宰相其中士族出身的共有一百多人,但其中为魏晋时期延续而来的世家旧族比例很少。

唐朝后期这些士族出身的宰相,大多是通过科举制而登上政治舞台,已经丧失了九品中正制下的选官政治特权。

如清河东武城南祖乌水房崔氏,直至入唐五世后的崔从,在贞元初年由进士登第,其子崔慎由,文宗大和初年进士及第,大中十年(856)拜相。另一子崔安乾,大中三年(849)及第,官至太子太傅,从一品。

尽管清水房崔氏一族,在唐前期可凭借名望门荫官至五品左右,但是无法居得更高位置。到了唐后期,还需要通过参加进士科以达显途。

魏晋时期之所以孝先于忠,因为士族在政治上有九品中正制能够维持其家声不坠,在经济上有自给自足的庄园,能够让他们不必过于担心生计。

唐前期孝先于忠,实际上是受到魏晋南北朝以来,门阀士族重视家庭、家族超过国家的影响,政权如走马灯一样变幻,向谁尽忠?

门阀士族家族反而能一脉相承。孝家相比于忠君,更能带来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同时门阀士族家族更需要用孝来凝结宗族,所以家比国重要,孝比忠重要。

唐代后期忠的地位逐渐超过孝,国凌驾于家之上,是门阀士族政治衰落的必然结果。

科举及第与保家荣亲

以门荫入仕是唐前期高级官僚的主要来源,唐后期高级官僚的主要来源是通过进士及第。许多士族凭借科举进士及第来振兴家族。

如柳公绰家族,在唐前期并非当时的显族,在德宗时期才逐渐走向高位。从其入仕途径上看,柳公绰于德宗贞元年间两应制举,柳公权进士及第。柳仲郢,宪宗元和年间进士及第。柳璞,学术造诣深厚,著《春秋三氏异同义》。

柳珪,宣宗大中五年(851)进士及第。柳壁,大中九年(855)进士及第。柳玭明经擢第,补秘书正字。

柳氏家族这批人都是通过自身的努力,参加科举考试入仕,逐渐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是当时一些士族的缩影。

因此积极入仕,移孝作忠,建立功名才是他们的保家之法。正如柳玭在其家法中强调,“门第高者,可畏不可恃。”

士族们可以凭借科举入仕振兴延续家族,许多寒族士人也凭借科举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如非显族的京兆杜陵人王徽的家族中,到宣宗大中年间之时,有18人进士及第,有30多人官至台省和牧守宾佐。

高钱高铢兄弟二人及其子都是进士及第,从宪宗元和年间到懿宗咸通年间,都身居显职,官至侍郎及中书舍人。这是唐后期社会流动性增强、士族与庶族的界限逐渐消失的重要表现。

由于社会流动性增强,在宦海的浮沉显得更加难以捉摸。赵郡李氏破落户李德裕以门荫入仕,凭借的是他的祖父李栖筠的官位,说自己的祖父李栖筠在天宝末年,除了以科举入仕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勉强随计,一举登第”。

李德裕被贬后,其家族也衰落尤甚,从僖宗乾符年间到唐昭宗乾宁年间“悉无宗相”,就算有子弟为官,“不过郡县长,处乡里者或为里胥”。

唐后期,许多在前期默默无闻的士族,振兴家族的方式都是通过科举入仕。

因此后代的扬名显亲,承家保家,是唐后期孝道的重要内涵,而这个途径便是通过“移孝为忠”,建立功业,以保家不坠。

唐代后期儒学的复兴

面对河北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被安史势力占据,玄宗发出感叹,“河北二十四郡,岂无一忠臣乎。

唐后期的统治者们面对政治思想文化秩序的崩溃,意识到了加强儒家忠孝观念的重要性。

唐代统治者崇奉儒学的一大措施便是兴办太学。安史之乱中,官学教育难以维继。代宗在政局初获安宁后,马上颁布《崇太学诏》,重新发挥学校的“化人成俗”之用。希望在学校的教育下,“修文行忠信之教,崇祇庸孝友之悳”。

不仅怀着振兴儒学的目的,同时也有安抚地方藩镇之用心。将诸道节度、观察使之后代送来太学学习,教其忠君和忠于朝廷。“其诸道节度观察都防御使等,朕之腹心,久镇方面,眷其子弟,为奉义访,修悳立身,是资艺业”。

唐后期的统治者们也进行了儒家经籍的刊定工作。这个工作主要由唐文宗时期时任工部侍郎“长于经学,稽古守正”的郑覃负责。

从唐初太宗下令整理五经到文宗时期,五经的整理已经过去很多年,在行用过程中出现了许多讹缪。

于是太和四年(830),郑覃上书请求文宗,召集当时儒士官员刊定谬误,校订经籍,然后刊于太学。

文宗同意了此上疏。太和七年(833)开始刊刻,直到开成二年(837)刊定石经完成,“刊碑列于太学”,刻有经书十二种。

武宗会昌年间,一反前期崇佛政策,发起了轰轰烈烈的毁佛运动。试图通过崇奉儒学,以兴教化。

会昌三年(843)太子詹事韦宗卿向武宗进奏所撰的二十卷《涅槃经疏》,武宗阅后将其焚毁,禁止传播,“今上览已,焚烧经疏。敕中书门下令就宅追索草本烧毁”。

在武宗所下的敕文中,斥责韦宗卿,“素儒士林,衣冠望族,不能敷扬孔墨,翻乃溺信浮屠,妄撰胡书,辄有轻进。”认为“佛本西戎之人,教张不生之说;孔乃中土之圣,经闻利益之言”。

将佛教视为外来夷狄,其说为邪妄妖风,而孔子才是中原圣人,其经学圣言才是真正对社会有益。

改革科举制度,也是唐后期统治者重要的崇儒尚教化的措施。唐代宗广德元年(763),进士出身同时还应过制举的礼部侍郎杨绾,认为时人不知忠义廉耻、儒学不兴的原因在于选士制度出了问题。

“忠信之陵颓,耻尚之失所,末学之驰骋,儒道之不举,四者皆由取士之失也”,于是上疏请求改革贡举选士制度,对于进士科加入杂文,明经科用帖经考察之后,时人不翻经史子籍,只知背诵诗文的现象十分担忧,“六经未尝开卷,三史则皆同挂壁”。

于是建议代宗取消明经和进士科,让县令、刺史察举孝廉,送至中央考试经义和对策。通过科举制度的改革以期达到“返淳朴,怀礼让、守忠信,识廉隅”的效果。

在朝堂之上颇有大臣呼应,明经出身的贾至,也将安史之乱爆发的原因,归结于“儒道不举,取士之失”。

但是科举制度牵连的东西太多,明经进士一停,许多人都要失去生计,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动荡,

因此并没有停止明经进士科取士。尽管科举考试的科目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诗赋词华在录取时的重要性在逐渐降低,而文章策论的重要性在逐步上升。

唐德宗贞元年间,多个掌贡举的官员为科举考试改革做出尝试,以期改变科举选人的浮华之风。

陆贽在唐德宗贞元元年(785)起草《冬至大礼大赦制》,将选官看作治理朝政的根本,请求“务选士之道,必精养氏之方”,认为之前的选士和学校教育中,崇尚浮华浅薄的风气,以致于出现选官非人的情况。

在此番趋势的影响下,德宗时期多位执掌贡举选人的官员,都在努力“进幽独,抑浮华”。

在考量人才时增加对儒家经典中的考察内容。经过他们的努力,选官取士之风出现了改变,逐渐从以文采辞藻为中心向以对策内容的好坏作为及第标准转变,为国家理政挑选更为优秀的人才。

宪宗时期,也有多位知掌贡举的官员,“斥浮华,进贞实”。除了在进士科中抑制浮华之风外,还在科举考试中增加对礼学的考察,促使时人学礼识礼。

唐德宗贞元二年(786)颁布敕令设置《开元礼》科,考察的内容是一百道经义和三道试策。

德宗贞元九年(793),出于发挥礼学作为治国要道和立身之本的考虑,设置《周礼》、《仪礼》、《礼记》三礼科,考察三十条礼经大义和三道试策。

宣宗重视儒士与科举在取士中的作用,有时微服出访,察听民众对于选士的看法,以锐意改进,“有时微行人间,采听舆论,以观选士之得失。”

唐后期的统治者除了重视儒学外,还强化对臣子“忠”的教育。处士李源是忠臣李憕之子,八岁的时候在安史之乱中被贼人所俘,后被故人所救,代宗听说了此事,想要授予李源河南府参军的职务,作为对忠臣的回报。

但李源因为父亲在安史之乱中牺牲,遂绝仕宦之心,隐居佛寺之中,拒绝了代宗的任职。

穆宗长庆年间,李德裕上奏请宪宗旌表李源的孝忠之行。穆宗下令授予李源为左谏议大夫,在其诏令中说明,“夫褒忠可以劝臣节,旌孝可以激人伦,尚义可以镇浇浮,敬老可以厚风俗,举兹四者,大儆于时”。

唐文宗时期颁布诏令,“朕每览国史,见忠烈之臣,未尝不嗟叹久之,思有以报”,于是封颜真卿的曾孙颜弘式为同州参军。

河东节度李克用觐见唐昭宗时,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也在一旁,唐昭宗拍着年仅十一岁李存勖的背说道,“儿将来国之梁栋,勿忘忠孝于吾家”。

唐后期任命官员为节度使的敕文中,常常以忠于唐王室相劝勉。由于县官王某“出忠入孝,根乎天性”,于是授予王某为魏博节度观察使。

对中下级的官僚通过提拔重用的政策来收拢人心,增强对李唐王室的忠心。

安史之乱后,士大夫们将国家的动荡与儒学的低落联系起来,他们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先王之典上,期盼能找到救世之道路。面对末学驰骋,儒道不举的局面,他们想要重新建立伦理道德的秩序。

唐后期儒学史上的重大事件是“古文运动”,倡导使用先秦两汉时的古文文体,废除不合时宜的骈体文,并首先试用在小说的创作上。

古文运动的领导者韩愈在文学改革的外衣下,掀起了一场儒学复兴的运动,模仿佛教新禅宗的理论构建,提出儒家的道统传授理论,将新禅宗的心性之学与儒家学说结合起来,扫除儒学繁琐迂弊的章句之学。

同时突破自唐以来儒学教条化的影响,直指社会病痛,让士大夫心中有“道”的信仰,呼唤“道”的回归,即所谓寻回“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担当,重视原始儒家之道。

唐代宗大历年间出现的以啖助、赵匡和陆质的“春秋学派”,主张从儒家经典的本意去理解,不将后人的传注作为权威,直接理解原始儒学的基本精神。

因此在唐后期儒学复兴的背景下,士大夫们对于儒家伦理、忠孝关系的认识也进一步得到了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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