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雄到叛徒,俄罗斯解放军首领弗拉索夫成为纳粹帮凶的蜕变之路

纪实文学百家谈 2024-06-07 19:12:50

“二战”期间,有100多万苏奸伪军,站在法西斯德国一边同苏联红军作战。到1945年1月,德军中已经有90个俄罗斯营、140个人数上相当于团的分队、90个野战营和其他一些小分队。他们通常被用来保卫德国的后方和对付游击队。在德军中还有40万到60万名为德军服务的俄罗斯志愿者。德国统帅部还直接指挥着几支俄籍大部队,包括第一哥萨克师、几个哥萨克团和卡尔梅克骑兵军。身穿俄式制服的几支部队的名称突出了它们的民族特征。例如,拥有大约1万人的“俄罗斯国民军”就是一支这样的部队。此外,还有“俄罗斯人民解放军”,约2万人,5个步兵团、1个坦克营、1个高射炮营,“顿河哥萨克”第120团(后改称第600团)3000人,“义勇兵团”旅有8000人,由党卫军安全部门组建。

1942年2月,以弗拉索夫中将为首的“俄罗斯解放军”成立了,其力量最大,影响最恶劣。那么,弗拉索夫有何经历?“俄罗斯解放军”是怎样组建的?他为何叛国?弗拉索夫下场如何?

从英雄到叛徒

1901年2月,弗拉索夫出生于沙俄下诺夫哥罗德省高尔基州的一个中农家庭,俄罗斯族。他在当乡村教师的兄长的照管下读完了小学,因十月革命爆发而只在中学读了2年。1919年春,他应召加入了红军,年末提升为排长,内战结束时已是连长。此后,他在军队中一直表现良好。1928年,他入射击训练班受训,后在司令部工作。1930年入党(布),此后步步高升,曾在军事科学院夜校一期学习。

1938年9月,他以上校军衔被派往中国担任军事顾问,援华抗日,协助国民党训练军队,曾得到蒋介石的高度评价。

回国后,出任第99步兵师师长,该师原来是红军中最差的师,但在他的领导下,该师成为卫国战争中第一个荣获红旗勋章的师。1940年6月,他被授予少将军衔。这年9月份的军事演习中,因为表现突出,弗拉索夫被授予列宁勋章,第99师被树立为苏军的样板师。在当时,整个红军都知道他的大名。他屡次得到嘉奖、提升和赞扬。

1941年6月22日,德国突袭苏联。在很多部队被打散的情况下,这时已是第4机械化军军长的弗拉索夫,却率领部队向西挺进,夺回了佩列梅什利,并坚守了6天。后来在基辅、莫斯科保卫战中表现也不错。

1941年8月初,德国大批部队兵临乌克兰首府基辅城下。在此危急关头,弗拉索夫出任由后勤人员、溃退士兵及从德军包围圈中冲出来的零散士兵和民兵拼凑起来的第37集团军司令员。在他干练有力的领导下,其部队在基辅迅速组织起牢固的防御,布设了10余万枚反坦克、反步兵地雷,并且在前沿阵地设置了16公里长的带电铁丝网。8月8日,德军两个集团军疯狂进攻,在弗拉索夫正确指挥下,广大红军官兵顽强抵抗,德军失败了。

在敌人的炮火中,弗拉索夫总是保持冷静,表现顽强、机智。到8月中旬,弗拉索夫的部队击退了德军在基辅西南的强大进攻,守住了正面防线。他在基辅保卫战中尽到了责任,但两支友军出现了缺口,敌人的装甲集群长驱直入、势不可挡,9月16日,敌人从三面包围了45万苏军。战局恶化,迫使斯大林不得不在17日批准撤退。弗拉索夫担任后卫掩护,他的部队必须最后退出基辅。9月18日,弗拉索夫开始组织突围,他有条不紊地部署撤退,部队被敌人分割包围,只有很少一部分红军冲出包围圈,弗拉索夫本人也历经艰辛才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徒步返回己方阵地。

虽然基辅保卫战失败了,但弗拉索夫的表现仍然受到一致好评,他给人留下镇静自若、勇敢无畏、了解局势的形象。因为他立下战功,斯大林亲自命令用飞机把这位从包围圈里冲出的光杆司令接到莫斯科,并在11月29日任命他为重建的第20集团军司令员。

1941年冬,在莫斯科战役中,苏联各大报纸刊登了立下赫赫战功的红军将领照片,其中就有弗拉索夫,他光荣地和朱可夫等优秀将领的照片并列登在一起。战士们亲切和信任地看着他,因为他的名字和进攻紧密联系在一起,他身高1.9米,有苏沃洛夫那样出众的口才。1942年1月10日上午,弗拉索夫率领第20集团军向敌人发动进攻。进攻地带宽20公里,在8公里的突破地段上集中了主要兵力兵器:70%以上的步兵,87%以上的火炮,100%的坦克,从而保障了在主要方向对敌造成2—3倍的优势。

弗拉索夫的部队和友军分进合击,包围了德国第9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苏军还空投了4000名伞兵,切断被围德军的退路。但在胜利在望时,斯大林犯下了致命的错误。1月21日,斯大林不顾朱可夫的强烈反对,过早将两个集团军从莫斯科西边撤走增援南北两翼,导致正试图从东向西进攻的弗拉索夫的部队不得不加宽正面宽度,逐渐失去锐气,这就减轻了被围敌人的压力。而苏军伞兵和游击队试图从后背阻击敌人时,却突然遭到德国第4装甲集团军的猛烈反击。2月3日,大批德军突围脱逃了。

显然,莫斯科战役没有获得全胜,但这不是弗拉索夫的错,相反,正是因为他出色的表现,而在1942年1月被授予中将军衔,不久还被斯大林亲自接见。他在2月14日,情人节这天给第二任妻子写信,自豪地提到这件事。他在信中说:“我被最有实权的一号人物接见了,简直难以想象,他跟我整整谈了一个半小时。……这么高级的领导竟然也对我们的家庭琐事感兴趣,他问我:妻子在哪儿,家人身体怎么样。”

在列宁格勒会战中,弗拉索夫再一次被委以重任。1942年3月,第2突击集团军被敌人三面包围,4月,斯大林下令,弗拉索夫就任该集团军司令员。显然,斯大林希望他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再一次创造奇迹,带领该集团军突围。弗拉索夫向大本营建议,由于第2突击集团军疲惫不堪,它既无法进攻,也无法防御,要么派出精锐部队加强它,要么立即把它从森林沼泽地带撤出来,否则,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但上级不听。

斯大林

结果拖到5月21日,德军调来增援部队,把包括弗拉索夫的第2突击集团军在内的7个师和6个旅,共计13万多人,全部包围,结果,除了1.6万人突围,其余全部损失,弗拉索夫也被俘了。他是在7月13日,在一个农舍被德军第38步兵军俘虏的。当德军进入房间,他大喊:“不要开枪,我是弗拉索夫将军!”弗拉索夫在路上问翻译,他这样的将军会不会被德国人枪毙。德国一个上尉说:“对于率领部队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的将军而言,被俘并不是耻辱。”

令人遗憾的是,弗拉索夫在的德国人的威逼利诱下,背叛祖国,为虎作伥,成为叛国者,又主动组织人马为纳粹卖命。他发表了《我为什么走上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的道路》的公开信,成立了一个“解放俄国人民委员会”,进行反共宣传,谋求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俄罗斯”。

他的投敌,令斯大林十分惊讶、沮丧和恼怒。此前,弗拉索夫给人的印象是忠于职守、办事谨慎、一丝不苟。他获得许多高干的赞赏,说他“政治上成熟,忠于党的事业和祖国”,“在消灭破坏分子残余的问题上做了很多工作(即在大清洗中表现积极)”,“是一个水晶般纯洁的、绝对忠诚的共产党员”。在部下眼里,身高1.9米,身披斗篷,威武而不失知识分子气质的他,是一位朴实、勇敢、富有智谋、值得崇敬、非常有才干的将军,而且开口闭口爱提苏沃洛夫。

“俄罗斯解放军”

一些纳粹头子认为所有农民,大部分知识分子,许多苏联军官都仇恨斯大林及其“暴政”,建议希特勒 “以苏制苏”,让弗拉索夫组织“东方部队”去打斯大林,但希特勒不听,理由是弗拉索夫是不可靠的劣等人。直到德国面临灭亡的最后几个月,由于形势所迫,希特勒才终于想到要利用驯服的弗拉索夫做些什么了。

1945年1月28日,希特勒正式任命弗拉索夫为俄国武装力量总司令,授予中将军衔,并授权他从集中营里招募士兵。这支部队被命名为“俄罗斯解放军”,但行动要听德军指挥。

拥有3个师的“俄罗斯解放军”很快建立起来了。其中第1师由原苏军第389坦克师师长布尼亚琴科上校任师长(1945年2月被德国人授予少将军衔),辖1.8万人,包括3个步兵团、1个炮兵团、1个反坦克营、1个工兵营。第2师师长的原苏军师长兹韦列夫上校。第3师师长是原苏军少将、步兵军军长沙波瓦洛夫(因种种原因,该师未建成,只是个空架子)。

此外,“俄罗斯解放军”还有1个预备役旅、1个坦克旅、1所军官学校和自己的空军。德国人把多名驾机叛逃的多名苏联飞行员,组成一个由苏联空军上校马利采夫指挥的空军。“俄罗斯解放军”空军与爱沙尼亚人组成的3个航空大队和拉脱维亚组成的2个航空大队一起参加了东线的作战行动。该空军包括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夜间轰炸机大队。战斗机大队装备了16架“梅塞斯密特”战斗机,由原苏军大尉、战斗英雄贝奇科夫任大队长。夜间轰炸机大队装备了12架“容克”轰炸机,由原苏军上尉、战斗英雄安基烈夫斯基任大队长。另外,还组建了一个轰炸机大队,一个运输大队,一个高射炮团。

“俄罗斯解放军”初建时期约5万人。士兵和军官主要来自苏军战俘和旅居欧洲的白俄。弗拉索夫任总司令。其幕僚、下级多是被俘叛变的苏联党政军高官。

组建后,由侨居国外的白俄组建的,效忠德国人的各种伪军,纷纷投奔到弗拉索夫的麾下。于是,弗拉索夫伪军的人数增加到10万人。

但德军始终未把拥有1.3万人的第599旅、俄罗斯的第4志愿团、乌克兰的第3志愿团,以及由乌克兰人组成的德国党卫军第14师交给弗拉索夫,还有前沙俄大尉斯梅斯洛夫斯基早在1941年7月组建的一个俄罗斯营也拒绝与他合作。

叛国原因

弗拉索夫和许多被俘苏联官兵叛国是许多原因造成的。

首先,苏联对战俘处置严厉。在卫国战争初期,苏联红军遭到相当惨重的损失,根据德国人统计,战争期间,共有576万苏联官兵被德国人俘虏,其中380万人是在战争爆发的头几个月里被俘的,但在苏联,根本无“战俘”这个概念,只有“逃兵”、“祖国的叛徒”、“人民的敌人”。斯大林在1941年8月16日下令,要求红军战士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持到最后一人,不做俘虏。并宣布,凡是投降的,应该给予一切手段消灭。苏联法律也规定,被俘红军战士的家属必须遭到审判,并流放到西伯利亚。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被俘的苏军官兵愿意与否,他们除了在集中营中成为“烈士”或是与德国人合作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其次,集中营生存条件恶劣迫使部分战俘与德国人合作。许多苏军战俘被俘时,身体极端虚弱。他们有时候6—8天无东西吃。一些战俘已经吃不下东西了,许多战俘第一次吃饭后失去知觉,然后死亡。在整个战争期间,约有250万名(德军统计)苏军战俘死于集中营。他们面临痛苦的选择:或者站到德国人一边,或被就地枪决,或被饿死。

再次,包括弗拉索夫在内的部分战俘对苏德战争很悲观,认为苏联必败。苏军节节败退,德军步步进逼斯大林格勒,大量俘虏蜂拥而至,战俘营中的人都觉得红军被歼灭是不可避免的,另一方面是面临死亡无情的折磨,而集中营的消息完全是利于德国人的。看到越来越多战友被俘,弗拉索夫等人有理由相信,苏联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与其被围在战俘营里,不如开始新的生活,与德国人合作,推翻斯大林及其政权,打着拯救民族的漂亮旗号,为自己捞取活命和好处。弗拉索夫对战俘煽动:流更多血是犯罪,我们的敌人是布尔什维克主义和斯大林,我们要动员俄罗斯民族投入反对布尔什维克政权和建设新俄国。

最后,斯大林战前政策的一些偏差,如破坏法制,滥杀无辜,红色恐怖,搞得人人自危。即使战争爆发后,人们仍谨小慎微,怕负责任,留有后手,在和德军作战时,人们或唯命是从,或推卸责任。以弗拉索夫为例,他倒向德国人,与他个人经历有关。他的岳父母被当做富农扫地出门了,离婚后的妻子表面上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但秘密接济他们,如果前妻行为被克格勃知道了,他将难逃干系。弗拉索夫提心吊胆,他担心自己某一天清晨上厕所或上班的路上,会被戴着黑礼帽、竖着皮衣领的克格勃带走枪决。这一段度日如年的艰难时光,不可能不在弗拉索夫的内心留下阴影。

当然,弗拉索夫出于什么动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和动因,抱有什么样的政治信仰,都不能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站到灭绝自己同胞、背叛祖国的卖国求荣的立场上去。

最终下场悲惨

1945年的苏联红军转入全面反攻,连德军主力都抵挡不住其进攻,何况是一支伪军。弗拉索夫四处寻求新靠山,企图投靠中立国瑞典和瑞士,但没有结果。

他又试图在捷克斯洛伐克建立自己的政权。正当弗拉索夫和“俄罗斯解放军”一筹莫展之时,布拉格爆发反对德军的起义。起义者力量不足,而此时无论盟军还是苏军距离布拉格都相差甚远。于是起义者派代表向在捷克境内的俄罗斯解放军求援。弗拉索夫总司令和布尼亚琴科师长等认为,如果帮助起义者,在将来可以获得政治避难权并获盟国的同情;同时鉴于同为斯拉夫人,于是决定帮助起义。

5月5日他们正式出兵,很快便基本控制布拉格全城。但斯大林获悉后立即派人向捷克斯洛伐克流亡政府首脑施加压力以迫使其放弃与“俄罗斯解放军”合作;同时苏军受令率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加速前进。美国人受到苏联的压力,也命令即将进入布拉格市区的巴顿将军放弃布拉格。5月8日弗拉索夫等被迫撤出布拉格,他又企图到阿尔卑斯山,依托险要地形苟延残喘,等到爆发英美和苏联的战争后,再投靠英美,其一切企图,都被苏军潮水般的攻势粉碎了。

在盟军和苏军的腹背夹攻下,1945年5月,一半“俄罗斯解放军”被苏军俘虏,另一半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内向美军投降。他们最怕回苏联,但是,雅尔塔协定规定:身穿德军服装的苏籍战俘,必须交给苏军。西方国家也不心疼这些“伪军”。当时,苏联将许多战俘视为叛徒、变节者,被释放、遣返回国的大多数战俘被关入北极圈苦寒地带的集中营,很多人再也没有活着出来。为了遣返“俄罗斯解放军”,美国人用了催泪瓦斯,不少士兵为了表示抗争,甚至上吊自杀,或用其他方式自杀——他们知道回国决不会有好下场。

1945年5月12日,苏军第25坦克军的侦察兵发现了弗拉索夫伪军师。苏军派出一个摩托化步兵营执行活捉弗拉索夫的任务,营长成功地争取了伪军一个大尉,此人虽然也到了国外,但他感到罪恶深重,所以在最后关头决心不顾一切为自己赎罪,他交代了弗拉索夫盘踞的地点。苏军营长很快找到弗拉索夫乘坐的汽车,在其卫士的帮助下,抓获了他。当时弗拉索夫十分狼狈:他藏在一大堆物品下面,装成一个患病的士兵,但他的卫兵马上揭露了他,并在他脑袋上打了一枪托。此时,苏军大部队赶来了。他们把弗拉索夫从队伍中拉出,押送到苏军司令部。弗拉索夫的随从人员没有一个人抵抗。接着,弗拉索夫伪军一个整师连同师长布尼亚琴科,未进行抵抗全部被俘。罪大恶极的弗拉索夫就这样落网了。

弗拉索夫以及其他8名“俄罗斯解放军”领导人,在莫斯科受到审判。他们罪名是“间谍、蛊惑军心者和反苏的恐怖分子”。经过短暂的审判,苏联最高军事法庭宣布对他们实行死刑。1946年8月1日,他们被处以绞刑。其他人被送入集中营。弗拉索夫时年46岁,这个苏奸头目终于受到了惩罚。他是被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的,苏联甚至向全体人民详细描述了他死去的过程,以及他临死前挣扎了多长时间。

苏联解体后,原“俄罗斯解放军”官兵其名誉陆续恢复,但一直未涉及到弗拉索夫。

1933年与女医生安娜·米哈伊洛芙娜结婚,两人有一子,1936年大清洗时两人离婚。弗拉索夫的第二次婚姻在1941年。第二任妻子芭芙洛芙娜在其被处决后,一直奔走于其名誉恢复。弗拉索夫的第一任妻子米哈伊洛芙娜则受尽牵连,被关到集中营。弗拉索夫另有一私生子。一孙现在俄罗斯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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