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词人大多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则首推苏东坡,他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慷慨激昂之气,开启了两宋词坛的另一种风格。
继苏东坡之后,唯有贺铸是英雄豪气与儿女柔情并存。其为人豪爽精悍,故其作有风度有气骨,表现出英雄豪侠的精神个性和悲壮情怀。
如《六州歌头》: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婴,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这首词写得意气慷慨、境界阔大,类似于苏轼的豪放而少些高逸之思,具有少年英气勃发而愤愤不平。
同时,他也有温柔婉约的一面,主要以“深婉丽密”之作为最多,风格多追温、李之风,写得婉转多姿,饶有情致。
比如横塘路(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草长莺飞的江南,春意盎然。美丽的西子湖畔绿波荡漾,柳絮飞扬,这时一位白衣少年映入眼帘,多日的寓居室内,不由的心生烦闷。窗外春风拂面,杨柳轻扬,正是外出踏青,扫除心中愁闷的时节。白衣少年伫立湖畔,凝望着碧水青草,浩淼的烟水萦绕在湖面,宛如仙境。
雾气氤氲的堤岸,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白衣少年不由的一怔,目光转向清音飘来的方向,却见一位体态轻盈,踏着凌波微步的少女翩跹而至,宛如陈思王洛水遇宓妃之境:“体迅飞凫,飘飞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白衣少年顿感如入仙境,沉浸其中。
但刹那芳华,犹如昙花一现,翩跹少女渐行渐远,消失在碧云天处。白衣少年回头寻觅,却已无踪影,空留芳尘,如此锦瑟华年谁与佳人相伴,只怕惟有月桥花院,绿窗朱户可伴佳人了,也只有春日可以寻觅如此美人了。吾辈犹若李义山所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仰望碧天,流云任意东西,夕阳渐沉,烟雾越发的浓厚,心中的愁绪也随之浓重了。满腔的愁绪怎可消除,纵有江郎彩笔,却道是断肠之句,恰如秦少游所云“落红万点愁如海”,白衣少年却低吟道:海虽阔大怎容我此刻一腔愁绪,也只有那原野烟雾中无尽的青草,满城飞舞的柳絮和那梅子黄时的霖雨可堪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