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藏木兰又叫木莲花,花瓣基部深,边缘色浅,紫色花筋明显,花型立体感强,就像朵朵莲花缀满枝头,非常富有魅力。宝台山主峰木莲花山广泛分布的木莲花自古以来就引人瞩目,尤其经过徐霞客的记述更使其充满传奇,不过前往木莲花山山高路远,难以抵达,所以真正一睹在自然环境中盛开的木莲花的人少之又少。大家在宝台山看到的木莲花主要是大理永平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管护站亮洞丫口管护站和金光寺门前的几株。宝台山的木莲花有紫色、粉紫、粉红、白色等多种颜色,还有的一树多色,初开时花色较深,随后几天就逐渐变浅。
亮洞丫口管护站院子西面的这棵滇藏木兰是从木莲花山上移栽过来的,估计有120余年的树龄,在木莲花中非常有名。她的名气不仅来自她所处的管护站游客容易抵达,可以不费太多周折就可以见到木莲花的美丽,最神奇的是她一棵树可以同时开出几种颜色的花,有深紫色、粉紫色、浅紫、粉红、白色。每当花开时节,各种色彩的花朵优雅、淡然地同时绽放在一棵树冠之上,五彩斑斓,赏心悦目,让人拍手称绝。在这棵滇藏木兰南面平台下面,还有几株移栽的滇藏木兰,长势不错,都开着不同颜色的花,不过因为年岁不够,所以魅力稍逊。

管护站院内滇藏木兰一树开出多种颜色的花朵
金光寺山门前有几株滇藏木兰也非常有特色,工作人员介绍说滇藏木兰要经过4-5年的休养才会有一年开的非常繁盛,今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花开的非常好。这几株滇藏木兰高处还有零星花蕾,外面包裹着一层毛茸茸的芽鳞,像一个个调皮的毛猴在树上嬉戏。芽鳞脱掉,花瓣含苞待放,宛若亭亭玉立的少女,丽质天成;花瓣半开的花朵,犹如飘飘欲飞的凌波仙子,玉树临风、超凡清雅;花朵盛放的,如同漫步林间的红粉佳人,楚楚动人,风华绝代。

滇藏木兰
2016年9月,科研专家在对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玉兰属植物资源调查时,发现这里的一种玉兰与滇藏木兰有所区别,经过研究,证明她是一个新种,于是命名为“宝台玉兰”(Yulania baotaina D.L Fu,Q.Zhang et M.Xu),标志着木兰科植物又添“新成员”。因为这种新发现的宝台玉兰和滇藏木兰花型都形似莲花,因此当地都叫她们“木莲花”。现实中,我们在树下基本无法把她们完全区分开。

宝台玉兰
金光寺山门正对着的山就是宝台山主峰木莲花山,山势和缓,仿佛一尊弥勒巨佛笑容可掬地坐立于天地之间。木莲花山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峰状若莲花,且山中多木莲,木莲花山因此得名。木莲花山西北和东北北侧山脊十几公里的一条带状范围内,分布着大量木莲花,满树繁花就像一串七彩佛珠镶嵌在木莲花山上,璀璨华丽,为美丽的木莲花山增添无数神采。木莲花山就是徐霞客描述的南山之屏,高穹如面墙的地方。
这座山峰当地俗称大顶,海拔2913米。在海拔2400-2900之间相对低洼潮湿的木莲花山间,滇藏木兰成片成林的生长在这里,枝干高达20-30多米,树冠高耸于密林之上,花开时节犹如绮云落霞,点染在茫茫原始森林之上,因为人迹罕至,使得这里的滇藏木兰成为高山流云、飞鸟猿猴欣赏的风景,普通人很难一睹她的容颜。前往木莲花山是原始森林地带,树木茂密,葛藤缠绕,地形复杂,无路可通,极其难走,因此极少有人涉足。为了防止迷路,要沿着山脊向前攀爬,大约要4个多小时才可以抵达木莲花山主峰的木莲花树下。

木莲花山上的滇藏木兰
在护林员的带领下,手脚并用,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来到第一棵滇藏木兰下面,因为树木过于高大,枝干上长满绿苔,四周树木极其繁茂,在树下基本看不到树冠上的花儿,只好向前寻找有树冠开窗的地方。越向上,气温变低,落叶丛生树种增多,加上树上附生、寄生、各种藤本植物和地上茂密的灌木,行走起来更加困难。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爬上一处生长着稀疏灌木的山脊,纵目远眺,只见在灰绿色的山顶树冠之上,盛开的滇藏木兰就像一片片多彩的云朵漂浮在山巅,亦梦亦幻,让人仿佛走进阆苑仙境。
清代诗人袁枚在《木莲花》诗中写道:“云海荡波涛,一碧千万顷。莲花认作池,误生高山顶。”是这里最好的注脚。宝台山的滇藏木兰附近往往还伴生着一种开着浅黄色小花的灌木山鸡椒(Litsea cubeba)也叫山苍树、木姜子,是樟科木姜子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是一种重要的中药材。山鸡椒一树美丽的浅黄色小花像满天星斗,星星点点,为春日山色增添不少魅力。

宝台山滇藏木兰

山鸡椒
继续向前走,护林员带我来到木莲花山六棵最大木莲花之一的一棵木莲树下,木莲花山许多木莲花极其古老,但是眼前这棵在山上一众木莲花中确实鹤立鸡群。她位于一个小山坳中,树干要四个成年人合抱,树高约30多米,树形优美,枝杈茂盛,在硕大无朋的树冠上面,几万朵粉红色的花朵迎风摇曳,就像空中飘来的一朵彩云,不染一丝凡尘,将木莲花的绝世之美尽情释放,惊艳了整个山谷。一阵微风拂来,树上的花朵就像群蝶翻飞,紫霞满天,美轮美奂。来到树下,阵阵馥郁的幽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让我沉醉其中,久久不愿离去。这棵木莲花估计树龄最少有一千多年,满身绿色苔藓,头顶繁花,虬枝横斜,紫气萦绕,如梦如幻,仿佛天界仙花。

宝台山六大滇藏木兰之一
继续向前攀爬欣赏木莲花,她们千姿百态,或幽香淡雅、清秀端庄,或高贵圣洁、玉洁冰清,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孤芳自赏,不在乎任何人的脸色、感受,活得无拘无束,洒脱不羁,占尽春色的美丽。就像王维在《辛夷坞》诗中所写的那样:“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峰回路转,眼前浮现出一片紫晕,另一棵巨大的木莲花映入眼帘。她像一把粉红色的巨伞,撑开在天地之间,让人惊艳却又充满丝丝柔情,默默无语,却有千种风情似乎要倾诉。这棵木莲花也是山上最大的六棵之一,树干也要四个成年人合抱,树高在30米以上,几万朵繁花在灰绿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明艳,清风拂来,就像无数的仙女在云端翩翩起舞,让人慨叹自然造化的神奇。

宝台山六大滇藏木兰之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工作人员开始催促,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要返回了,要不天黑前回不到管护站了。要是不能乘着天亮及时返回,山高路险,树木茂密,又没有道路,一旦迷失林中,就会非常危险,毕竟晚上这里是野生动物的世界,尤其这些年,因为加大了保护力度,这里的黑熊不断增多,遇到就麻烦了。带着万般的不舍,只好随着护林员开始返回。向下越过一个山谷,大家在一棵木莲花树下休息。这棵木莲花可能因为海拔原因,开的比别的木莲花要早,现在正是众芳摇落,花瓣掉落一地,仿佛给大地铺了一层地毯,手里捡起几片花瓣,让人有一种“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的慨叹。

滇藏木兰
我想起前人在介绍木莲花时都特别说明她花瓣的数量,木莲花花瓣难道数量不是固定的吗?工作人员介绍木莲花山的木莲花瓣大都在12-16瓣之间,而且花瓣数会随着气候、区域、年成的变化而变化。其中,在山上一个叫马鹿擦角的地方,哪里的木莲花花朵大而色艳,花瓣数有20瓣,我听了连忙询问在山上什么位置,有机会一定去欣赏。这时护林员说哪里山高林密,又没有路,专门前往也不容易找到哪里,要靠运气。工作人员介绍:据说木莲花山的木莲花在生态好的时候,花瓣就多一些。尽管木莲花基本要4-5年才会出现一次像今年的开花大年,不过当地还有一种说法:木莲花每隔36年就会更加繁盛的开一次花,盛世盛开,乱世不开。盛世开时,花瓣也会相对多一些。至于为什么不同年份木莲花的花瓣不尽相同,专家也没有给出合理答案。

宝台山滇藏木兰
工作人员看我这样喜欢花,又向我说道:“永平还有比木莲花更加壮观的花卉白花,哪里现在满山遍野都是一片雪白,不像这个稀稀拉拉。”我说道:“哪不就是白花羊蹄甲吗(Bauhinia acuminata L.)?在保山地区,早就被当地人摘下吃光了。”护林员说:“这太多,树又大,吃不完,就只能看花了。”

永平白花羊蹄甲

永平白花羊蹄甲
滇藏木兰生长缓慢、寿命较长、花色艳丽、寓意吉祥,自古以来就是嘉木瑞花,珍贵而稀有,历来为世人所重。但是滇藏木兰对其生存的自然环境要求特别高,尽管不断有人到宝台山培植育种,进行繁殖,可是木莲花离开了宝台山,就是长大成树,也很难见到她开花。木莲花更像远离凡尘的仙士,不与俗世为伴。其实这也反映出国内对许多原生花卉缺少专业的、必要的驯化技术,使得许多在国际上早已发扬光大的花卉在中国依旧养在深闺。
像英格兰康沃尔威廉姆斯家族的凯海斯城堡花园,不但以茶花和杜鹃花闻名于世,更是英国国家木兰收藏品的所在地,整个园区栽培着很多当年植物猎人带回的、已经生长了100多年历史的木兰树,春天来临,满树花开,这里立刻就成为误入凡尘的春季仙境。在国外,利用滇藏玉兰早就培育出许多园艺上著名的木兰花品种,如坎贝尔木兰一号就是利用滇藏玉兰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她那迷人的粉红色大花朵非常令人惊叹。

令人惊叹的坎贝尔木兰一号开着粉红色的大花朵
图片提供:爱丁堡皇家植物园

宝台山的密林

宝台山谷底小路
随着海拔的降低,树木逐渐高大起来,也有了护林时走的逼仄小路,各种疲乏也开始在身体中涌现,越过洗身河,开始向管护站走去。因为是上坡,这时感觉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向上一步,都累的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终于在太阳将要落山时,好不容易爬上管护站的台阶,来到院子里面,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再也不想起来了。不但脸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疼,脚底也像扎了几万根针一样,酥酥麻麻的疼个不休,早就没有了见到木莲花的兴奋劲了。肚子也感觉到饥饿难耐,赶紧让服务员端来一碗羊汤补充一下,平日里总感觉平淡无奇的羊汤这时到了嘴边顿时成了难得的美味,顾不得吃相,立刻大快朵颐,很快就风卷残云,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碗,看样子平日里挑三拣四总嫌饭不好吃的人,都是不运动闲得呀!
永平宝台山历史悠久,古意盎然,在这里可以领略汉武帝开疆拓土的气势,诸葛亮平定叛乱的决心,建文帝避难的神秘,永历帝逃亡的惶恐,立禅和尚舍身开山的大义,徐霞客探索未知世界的严谨,睹物思情,让人有一种时光倒流,白驹过隙之感。宝台山雄伟壮观的自然风光,茂密幽深的森林,高贵雅致的山茶,红粉佳人的滇藏木兰、宝台玉兰,让宝台山在厚重的人文景观与传说中又充满浪漫和柔情。高耸云霄的巨树,如梦如幻的嘉树瑞花,让人仿佛进入桃源仙境、阆苑仙葩,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往返。
参考资料
[1]约瑟夫·胡克 著,沃尔特·菲奇 绘.手绘喜马拉雅植物[Z].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6.
[2]张海燕.盛开在徐霞客笔下的奇花.[J].徐霞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