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古人对美的最高追求。但与之对应的四大美女,西施、貂蝉、杨玉环都被称为红颜祸水,将一个势力、甚至一个王朝的衰败都归咎于一个女子身上。
唯有王昭君虽艳冠群芳,却获得了历朝历代的赞誉。他们称赞王昭君一人和亲,换来天下太平、王朝安宁。将她捧上高高的神坛,以获得更多的美丽祭品!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杜甫
还是杜甫看到了王昭君的血泪。就像他写《石壕吏》时,眼见老妇三个儿子全部被征召,只有1个活着回信说两个哥哥都死了,差役依然要来抓壮丁时,愤怒写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一样。
他没有继续称赞和亲的伟大,而是为王昭君这个当事人写下了——千载琵琶做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这种具体到爱一个人,而不是一种抽象概念的悲悯感,就是杜甫被尊为“诗圣”、“诗史”的原因。
本文也将着眼于王昭君这个人,来写王昭君和亲的始末生平,给大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和亲的符号!
王昭君出生于西汉中后期,当时匈奴历经汉武帝、汉宣帝两朝打击,已经分裂为南匈奴、北匈奴两部分。王昭君的本意是入宫,而不是去和亲。但王昭君在汉宫没有混出名头,一直都是一个宫女。
《西京杂记》说,汉元帝妃嫔、宫人过多,就让画师作画,根据画作选喜爱女子。别人都贿赂画师,让把自己画得漂亮一些,只有王昭君不肯如此。画师就将她画丑,所以汉元帝始终没有发现王昭君。
单于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墙字昭君赐单于。 ——《汉书》
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以属国身份求亲,要做汉朝的女婿。汉元帝就根据画像,把不太漂亮、又出身良家子的王昭君,赐予呼韩邪单于和亲。结果临行前见到王昭君,发现比画像秀美的多。还因此杀了不少画师,这就是画工弃市的典故。
王昭君对呼韩邪单于有无感情并不清楚,但她不愿离开故土去和亲是肯定的。在前往南匈奴路上,一路黄沙飞扬。眼见离乡越来越远,王昭君在马上弹奏《琵琶怨》,琵琶声凄婉动听,以至于大雁都忘记了振翅,这就是“平沙落雁”的典故。
王昭君和首任丈夫呼韩邪单于,一起生活了3年,呼韩邪单于就因年迈去世了。王昭君还为呼韩邪单于,生下了他的第20个儿子伊屠智伢师,被封为右日逐王。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史记·匈奴列传》
呼韩邪单于死后,王昭君立刻向汉朝申请归国。因为匈奴的习俗是父亲死后,儿子继承除亲生母亲外所有后母,这是王昭君无法接受的,可汉朝的回答却是“从胡俗”!
丈夫死了再嫁给他的儿子,这对汉地长大的王昭君是怎样的打击?更残酷的是,丈夫的长子复株累若鞮单于,迎娶王昭君之后。还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单于之位,又杀了王昭君和父亲呼韩邪单于的儿子伊屠智伢师。
先是嫁为子妇,又是丈夫杀子,王昭君就这样度过了煎熬的11年。这11年磨灭了王昭君所有的感情,她像一个孤独的溺水者,在南匈奴的斗争漩涡中无助漂泊。
而当她申请归国时,无数称赞她和亲换来和平的汉人,却拒绝王昭君归国,并且教她要学会尊重匈奴人的习俗。只为神女塑雕像,不见神女血泪干!
这就是王昭君善弹琵琶,却从无欢快之音,有的只是琵琶怨的原因。就这样王昭君又煎熬了11年,熬到自己青春不再,心想着总该能解脱了吧!
但结果并不是,在环境艰苦的草原,人们为了生存道德伦理更为低下。对匈奴男人来说女人是财产,美色并不重要,生育繁衍、乃至于当一个劳动力都不能放走。
复株累若鞮单于死后,王昭君又一次被他的弟弟搜谐若鞮单于继承了。如此连嫁父子三人,曾经的汉宫才女王昭君彻底麻木了,在第二年抑郁而死。
当历朝历代都在称赞,王昭君和亲换来和平的伟大时,她本人请求归国却被否决,并被教育要“从胡俗”嫁给丈夫的儿子。
当她被捧上神女的高位时,却因后世有个皇帝叫司马昭,就被改名王明君。所谓“明妃”不过是个笑话,和亲要的是她牺牲,她在那些王侯将相眼中就是个能够牺牲的美人罢了!
或许有人会说,但牺牲王昭君一人,也确实换来了和平。但和亲真能换来和平吗?那不过是汉武帝、汉宣帝打疼了匈奴,打得他们南、北分家暂时消停罢了。
或者再退一步,如果连一个宫女和亲都有用,那让太子去当质子不就更有诚意?秦朝统一六国之前,各诸侯王国之间质子并不少吧!
但秦朝之后为何只有和亲,没有质子?不过是王朝没了生存压力,王侯将相不再愿意牺牲自己,而是牺牲别人做些可能有用、可能无用的尝试罢了。
但代价是什么?是无数如王昭君一样的女子,忍受屈辱枉死大漠。表面被捧得高高的,实际上连回国都不许,做一个美丽的“神女”祭品。
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和亲都能换来的虚假和平真的有用吗;如果有,不应该让那些享尽荣华富贵的王侯将相,去承担质子的责任吗;如果没有,又何苦把王昭君这样的弱女子摧残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弱肉强食,和红颜祸水一样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