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大庆,今年68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
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我勉强读到初中就辍学了,后来在村里做些农活,又去县城打过短工。再后来,和同村的李秀娥结了婚,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勉强过得去。
我们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张志强和小女儿张丽丽。那时候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儿子勉强念到高中,女儿则只读到小学就辍学了。我和老伴一直觉得对不起孩子,但日子实在过不去。
后来,儿子去了深圳打工,娶了城里的媳妇,我们供他买了房;女儿也嫁到了城里,丈夫是个老实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几年后,儿子工作忙,联系得少了,女儿却经常打电话回来嘘寒问暖。老伴在五年前病重去世,那之后,我就搬到养老院住,虽然清静,但总觉得自己是被孩子们“送走”了,心里还是有些苦涩。
今年是我第一次在养老院以外的地方过年。女儿张丽丽打电话接我去她家过年,说外孙天天念叨想外公,我心里高兴得很,想着能一家人团聚。可没想到,这次的团聚,却让我彻底寒了心。
今年大年三十一大早,丽丽和女婿小王就开车来接我。他们家在县城,离养老院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
到了他们家门口,我看到外孙小宝穿着新衣服,站在门口等我。他今年才九岁,见到我就喊:“外公,新年好!”
我心里一阵暖意,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他接过红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女儿家布置得很喜庆,红灯笼、春联,年夜饭也准备得丰盛。我跟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外孙还黏着我,说要陪我玩象棋。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家的感觉。丽丽还问我:“爸,你在养老院住得怎么样?要不要再住几天就搬来我们家?”
我笑着摆摆手:“算了,养老院挺好的,住习惯了。你们有自己的日子过,我别给你添麻烦。”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能一直住在女儿家,跟孩子、外孙在一起,哪怕只是帮忙带带孩子,日子也会比养老院热闹得多。
然而,大年初一的早晨,我和外孙玩象棋时,他突然问我:“外公,你哪天回养老院呀?”那一刻,我的手僵住了,棋子差点掉到地上。
我愣了一下,笑着问他:“小宝,怎么了?你不喜欢外公在这儿吗?”
小宝摇摇头,说:“妈妈说,外公住几天就要回去,不然家里地方不够。”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虽然丽丽没说过这些话,但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突然明白了,女儿接我回来过年,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表面上显得孝顺,却并没有真的想让我留下。
那一天的饭桌上,我再也吃不出味道。女儿和女婿对我还是和往常一样热情,可我的心里却很难受。
饭后,女婿小王还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天,说:“爸,养老院那边的房间还留着吧?回去的时候我们开车送您过去。”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这些年为儿女操劳的日子。
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儿子结婚时,我把家里所有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买房,甚至还借了不少外债。女儿出嫁时,我也没有厚礼,只是给了几千块钱添置嫁妆。
后来老伴病重去世,家里的农田也低价卖了,攒下来的30万存款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本来打算留给儿女,可现在,我却不想再为他们操心了。
女儿女婿对我不算不好,但他们对我的关心似乎只是表面功夫。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小家,我是个“外人”。这种清楚的边界感,让我感到无比孤独。
第二天一早,我对丽丽说:“丽丽,我觉得养老院还是挺好的,我下午就回去吧。”
丽丽愣了愣,问我是不是在家住得不习惯。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怕耽误你们过年。”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中午吃完饭后,我把行李收拾好,带着30万的存折,回到了养老院。
回到养老院时,院长见我回来得这么早,有些惊讶:“张大爷,怎么不多住几天?”
我笑着摆摆手:“还是养老院清净,住得舒坦。”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边,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那一刻,我明白了,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养老院或许清冷,但这里至少是属于我的地方,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听那些口是心非的话。
我把存折锁进抽屉里,决定把这30万留给自己养老用。我不想再为儿女操心了,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而我,只想在有限的日子里过得安稳。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年味浓烈。我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烟花绽放,心里却格外地平静。或许,这就是老年人该有的觉悟吧:孩子们永远是孩子,但我们也要学会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