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486/j.cnki.11-1936/tj.2024.07.009

在俄乌冲突爆发两周年之际，俄军在阿瓦迪夫卡（也被译为阿夫杰耶夫卡）取得了重大突破。在俄军强大而有效的攻击面前，乌军被迫从这座位于顿涅茨克以北仅10千米处的坚固要塞撤军，战役进展之快出乎外界预料。从2014年起，乌克兰军队从马林卡和阿瓦迪夫卡的军事要塞对顿涅兹克地区的人民武装进行了长达十年的炮击，给该地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随着俄罗斯的胜利，顿涅兹克将解除这种苦难。与惨烈的巴赫穆特之战相比，俄军在此战中采取了机动灵活的战术，其指挥水平和战场协同能力有了极大提升，我们可以通过这一战一窥未来俄军的兵力设计。

阿瓦迪夫卡战斗复盘

其实，早在2022年8月，顿涅茨克人民军（DPR）就已经开始进攻阿瓦迪夫卡。顿涅茨克人民军第1军经过长达14个月的艰苦奋战，占领了乌军防线南翼的三个定居点，并站稳了脚跟，从而取得了攻击前进基地。随后在2023年2月，顿涅茨克人民军在北翼突然向H-20高速公路沿线发动攻击，经苦战后打下克拉斯诺霍里夫卡、维瑟勒、卡玛尼安卡，从而最终形成了对阿瓦迪夫卡南北两翼的包围态势，为后来俄军的进攻创造了良好的战场态势。

在2023年10月10日发起的攻坚战中，俄第114摩托化步兵旅于28日占领焦化厂以西的渣土山制高点，据此就可以俯瞰焦化厂和整个城区。此后的11月23日，俄军控制了“普罗姆卡”工业区，从而有效控制阿瓦迪夫卡城区战事的发展。12月11日之后，从阿瓦迪夫卡以北进攻的俄第114摩托化旅和从西南方向进攻的顿涅茨克民兵第1摩托化旅正在快速挤压乌军战线，试图在阿瓦迪夫卡西北方向顺利会师。2024年1月20日，由俄志愿兵组成的“退伍军人”营突击队，通过一条长达两千米、直径仅80厘米的废弃地下排污管道，潜行至乌军侧背，奇袭夺取“奥托皇宫”娱乐城要塞，使俄军由此攻入位于城南的中心城区。2月初，随着北翼俄军席卷蓝湖地区，先后占领铁路桥、汽车总站，坚决插入中部城区，忽然切断焦化厂与城内乌军的联系，成功截断乌军在此的主补给线——工业大道。在此前后，由顿涅茨克人民军改编的第1“斯拉维扬斯克”摩步旅夺取了乌军原防空营基地阵地，乌军在俄军FAB滑翔制导炸弹的持续轰炸中随之出现全面崩溃。俄军从2023年开始在原来的FAB-500M62基础上加上了制导套件，打击精度大大提高，可以达到5米以内，而且战机投掷时不用超低空飞行。亚速旅第一步兵营二连副连长被俘后说，俄军昼夜不停向焦化厂投掷航空炸弹（就是FAB500M62炸弹），爆炸和冲击波让一个连90%的士兵阵亡。可见新型弹药威力之大。自去年10月初俄军发动阿瓦迪夫卡战役以来，乌克兰军队先后派遣16个旅和营级单位进入该战区实行增援任务，但2个月下来，乌军在该地阵亡超过1.3万人，至少2万受伤退出前线。俄军展示了经典的“围三缺一、围点打援”战术。

2月13日，阿瓦迪夫卡以西的塞利多沃遭到了俄军带集束弹头的“伊斯坎德尔”M战术导弹的精确打击，乌军出现了大量伤亡。当时有至少1500名在那里的训练营训练。第二枚导弹则击中来抢救的人员。与此同时，俄军还打击了阿瓦迪夫卡其他方向的乌军增援部队，包括康斯坦丁诺夫卡，真正做到了“围点打援”。眼看阿瓦迪夫卡这个“无底洞”正在向“巴赫穆特绞肉机”的方向发展，乌军不得不及时止损，连夜从阿瓦迪夫卡城内撤出6000多人的主力部队，包括110独立机步旅、王牌部队47机步旅等部队逐步向城西撤退。2月17日，俄军控制包括焦化厂在内的阿夫迪夫卡全城。

据俄罗斯卫星社2月24日报道，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24日在特别军事行动区视察了俄武装力量中部集群，听取了中部集群司令和参谋人员关于当前形势、敌人行动和俄军在作战方向上执行战斗任务情况的报告。据报道，俄武装力量中部集群司令安德烈·莫尔德维切夫说：“我们在清理后已经抓获了大约200名俘虏。根据收到的信息，未来几天计划再挖出约100名俘虏。”莫尔德维切夫表示，在解放阿瓦迪夫卡的战役中，乌军从其占领阵地被击退了10多千米。他还说，俄军继续在自己的作战方向上进攻。在这场战役中，俄军展现了全新的战术打法。他们不再拘泥于传统的战争模式，而是灵活运用各种战术手段，以求在战场上取得最大优势。从湖泊的奇袭到下水道的渗透，从墓地的突袭到空天军的精确轰炸，俄军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术多样性和灵活性。俄军步兵战斗群的渗透攻击和炮兵的实时响应，更是让乌军难以招架。这种全新的巷战战术让乌军措手不及，他们在俄军猛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俄军的战术升级不仅体现在火力的猛烈和精确上，更体现在对战场环境的深刻理解和灵活运用上。他们充分利用城市地形和建筑物，采取迂回、包抄等战术动作，将乌军逼入绝境。

《纽约时报》认为，阿瓦迪夫卡是乌军防御体系中的关键点，该地失守对乌军而言可谓“具有战略和象征意义的双重打击”。美国前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在接受美国《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许多人将此时的战局称为僵局。我认为与其说是僵局，不如说俄方已经恢复了势头，这种势头并不是突破性，但感觉是现在他们正在发起进攻……我读到的所有内容都是，俄方在600英里长前线的多个不同地方处于进攻态势。”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分析师菲利普·吉拉尔迪认为，“阿瓦迪夫卡的局势直接表明乌克兰武装部队注定要失败”。他还认为这一事件将对美国国会批准对基辅提供新军援起到威慑作用。

2月26日，普京颁布总统令正式新设两大军区。其主要内容包括：撤销西部军区在其原军事辖区和原北方军区辖区内建立莫斯科军区和列宁格勒军区，将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四州纳入南部军区管辖区，至此俄罗斯联邦陆地军事管区由莫斯科、列宁格勒、中部、南部、东部五个军区组成。这是俄罗斯为应对北约最新吸纳原军事中立国芬兰和瑞典之后的最新战略举措。其中，列宁格勒军区将负责芬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方向，莫斯科军区负责波兰-白俄罗斯方向的战略防御。俄防长绍伊古表示，基辅方面在反攻期间有生力量伤亡达16.6万人，800多辆坦克、近2400辆装甲车被摧毁。俄军已经在乌克兰东部地区站稳脚跟，接下来，可能恢复大规模进攻态势。俄罗斯在掌握战场主动权后，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美国眼中的俄军未来兵力设计

阿瓦迪夫卡战斗的胜利证明了俄罗斯军队不仅具有较强的韧性（能够忍受巨大的牺牲，并长时间坚持打下去），还表明俄军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他们正进行深刻的自我剖析，从硬碰硬式的、容易被对手预判其下一步行动的老旧打法向“慎战、巧战”转变。越来越多的智能化武器装备的出现，也将深刻改变俄军的面貌。随着俄军打下坚固要塞的速度越来越快，北约如果削减对乌援助，那么乌军将处于越来越不利的状态，士气必然受挫，从而动摇其坚持下去的决心。俄军正在为与北约爆发更直接的冲突作准备。面对更为现代化、规模也更大的北约军队，俄罗斯兵力结构设计正在进行重大调整，以增强多域战能力。

首先是在陆域。美国人认为，未来5年俄罗斯在陆地战中的兵力设计重点可能是振兴俄罗斯陆军。俄罗斯在乌克兰的进攻机动编队一直侧重于炮兵、装甲部队、支援部队和辅助部队而不是步兵。这种结构破坏了俄罗斯在城市地形作战、用徒步步兵支援装甲部队、进行有效的诸兵种合成作战以及控制地形的能力。俄罗斯还缺乏从辅助人员到后勤人员的关键人员。营战术群结构更适合小规模战争而不是大规模常规战争。基于俄罗斯的军事思想，俄罗斯的陆域兵力设计可能包括这几个方面：首先，可能将继续从营战术群向师级建制转变，以备对北约进行威慑和作战。尤其是，俄罗斯陆军可能将继续从营编队向步兵师、海军师和空降兵师改制。这标志着俄军将迎来前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改革以来的重大转折——谢尔久科夫“新面貌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废弃了苏联时代包括大型师在内的武装力量结构。

未来几年，谢尔久科夫改革中的许多其他内容可能也会出现逆转。例如，俄军领导人已表示打算新编至少9个师:5个炮兵师，包括建立炮兵预备役部队的超级重炮旅；俄罗斯空降兵部队（VDV）新增2个空中突击师，使空降兵部队的兵力结构大致与苏联时代相当；以及新编2个摩步师，并整合进诸兵种合成部队。俄国防部可能将把7个摩步旅改编成西部军区（现为莫斯科军区）、中部军区、东部军区和北方舰队的摩步师。它还可能扩大靠近芬兰边境的卡累利阿的一个集团军。另外，每个诸兵种合成（坦克）集团军都要配备1个混合航空兵师和1个拥有80～100架武装直升机的陆航旅，这些飞机归地面部队而不是俄罗斯空天军管辖。这一决定可能是乌克兰的联合作战不佳所致，尤其是空地联合作战，尽管这样并不能解决俄罗斯陆军和空军之间协调不力的问题。作为重组计划的一部分，俄军还重新组建了莫斯科军区和列宁格勒军区，作为俄武装力量内的联合部队战略领土单位。这是对谢尔久科夫“新面貌改革”的又一打击，因为他过去的改革举措是将6个军区压缩成4个军区，并改变了它们的指挥和控制关系。西部军区在2022年进攻乌克兰期间的失利可能得归咎于它的衰落。俄军还可能增加合同制军人的数量，并提高征兵年龄上限。其次，根据一些俄罗斯军事思想家的说法，俄军可能会在战术层面试验不同的编组。俄乌冲突期间，俄罗斯在战术层面的步兵结构己从部署统一的营战术群作为合成兵种部队转为根据职能分层的师级部队，包括填线部队、突击部队、专业部队和一次性部队。这些步兵单位类型在未来可能被编入由任务组织的分组。例如填线部队主要用于镇守阵地和进行防御作战，他们可以以机械化部队为基础。为确保他们主要用于防御任务，他们可能不会接受专门的突击训练。突击部队可能包括营级规模的部队，本质上是以城市和乡村突击战为重点的加强营，包括空降兵部队和海军步兵单位。他们会接受额外的训练，或许类似于美国或其它国家的轻步兵，可能会是一支富有经验的宝贵资产。专业部队，尤其是步兵，可以通过正常的俄罗斯征兵和训练系统产生，他们可能包括空降兵部队或特种作战部队。在地面战斗中，他们可能会远离前线，在防御良好的位置作战，包括狙击手、炮兵观察员和支援武器操作手。一次性部队可以从当地民兵、私营军事公司或被动员起来但缺乏训练的俄罗斯平民中招募。这些部队可以被派去向敌方阵地发起初步进攻，他们可能会遭受大量伤亡。他们还可以用于小规模战斗，以确定敌方的火力位置，然后由专业步兵瞄准射击，亦或用于寻找可以优先攻击的防御薄弱点。

第三，俄罗斯军队还可能试图重建其机械化部队以便在战场上获得更大的机动性。俄罗斯国防部已表示希望将重点放在摩步师和空中突击师上。俄乌冲突演变成一场消耗战对俄罗斯地面部队来说代价高昂。随着非接触战和远程精确打击的增加，集中化的部队未来可能高度脆弱。俄军的一些解决方案可能包括让班、排、连级士兵获得更大自主权；各部队使用标准化装备以便最大限度增加通用性；战斗开始前清楚了解指挥官的意图。每一支分队都应有自己的迫击炮、野战炮、发射装置、无人机和其他装备。第四，俄罗斯军事思想家鼓励俄军更多放权，尽管这对于一支没有重要授权文化的军队而言或许很困难。一些评估认为，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缺乏足够的主动性，是由于训练不足和指挥与控制安排不力。正如一项评估所指出的那样，俄罗斯“主要战术单位（排、班、小队或小组）指挥官在组织和执行独立行动方面的技能匮乏。这反过来又导致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战斗中当指挥和控制过于集中时，各军事单位会本能地扎堆，形成过于密集的战斗队形、行进纵队和集结区域。这些问题会导致战术或作战单位行动迟缓、不了解战场态势、易受攻击。因此，一个战斗队形密度低、结构网络化的对手相比这样笨拙、行动迟缓和易受攻击的部队具有不可否认的优势。在俄乌冲突初始阶段，由于俄军指挥结构过于集中，俄罗斯军官越来越多地靠前部署一一甚至为了进行简短视察，这种危险的决定使他们成为乌克兰的打击目标，导致高级军官伤亡惨重。中高级军官在战术行动中发挥着巨大作用，他们的损失破坏了下级单位的指挥与控制和积极性。俄罗斯军事思想中提出的一个解决方案是在战场上缩小战术单位的规模并增加其数量。正面攻击可以使用一个加强的摩步营，增加其下属编队连、排、班之间的间距。第五，俄罗斯陆军或许会努力重构他们与包括俄罗斯私营军事公司在内的非国家行为体和准国家行为体之间的关系。俄罗斯的军事分析认为，俄罗斯与其许多竞争对手一样，在未来战争中将继续与非正规部队合作。然而，继普里戈任2023年6月叛乱之后，俄军开始努力将瓦格纳集团和其他私营军事承包商编入军队。2023年8月普里戈任身亡后，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普京的指示下，俄罗斯政府可能会试图将瓦格纳集团和其他私营军事公司置于俄罗斯政府的严格指挥和控制之下。阿瓦迪夫卡战斗中，俄罗斯正规军与民兵和瓦格纳雇佣兵就进行了密切的协同作战，说明俄军已经处理好了内部关系，作战效率还大大提升。

空域兵力设计将包括部分逆转谢尔久科夫发起的改革，并重点关注无人机领域。这些改革中的一部分可能是对在乌克兰遇到的问题的反应，而其他的则意在应对被视为更大威胁的北约扩张和美国不断提升的全球打击能力。在乌克兰，俄罗斯空天军未能对乌克兰军队形成制空优势，后者拥有较强的防空能力，如SA-10和SA-11地空导弹、国家先进地空导弹系统（NASAMS）、IRIS-TSL地空移动防空系统和“爱国者”导弹系统。乌克兰防空部队的成功，和俄罗斯意图摧毁乌克兰防空能力的对敌防空压制的作战行动的失败，使俄罗斯飞机不敢在乌克兰控制的大部分领土上活动。这意味着俄罗斯打击乌克兰纵深目标的首选项是通过从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俄在乌克兰控制的领土或黑海舰队的舰艇上发射的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在与美国和北约部队的战争中，俄罗斯空军将面临更加巨大的防空威胁。作为未来重组的一部分，俄军已提出将俄罗斯空天军规模增加9个航空兵团的可能性，包括8个轰炸机航空兵团和1个歼击机航空兵团（战斗机团）。这一增设将在现有的3个轰炸机团和6个歼击机团以及5个编有战斗机和地面攻击单位的混合航空兵团、4个远程轰炸机中队和1个远征歼击机中队的基础上进行。另外，俄国防部还在俄空军设立了3个新的航空兵师作战司令部。这一重组与2009年谢尔久科夫发起的改革截然不同。他试图废除俄罗斯空军从苏联传承下来的团级建制，向空军基地的建制转变，主要架构单元由飞行中队构成。但国防部长绍伊古逆转了谢尔久科夫的几项决定，并且使一个航空团的规模大致相当于一个空军基地。

此外，俄罗斯军队可能将无人机和智能弹药的使用扩大到为空军以及陆军和海军的结构、人员配备、训练和装备而制定的总体计划中。俄罗斯并不是唯一这么做的国家。无人机系统的发展是未来兵力设计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包括美国都对一系列无人操作系统给予高度关注，如协同作战飞机、巡飞弹和全自主无人机。无人机系统很可能成为俄罗斯侦察-打击综合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俄罗斯有几个关于无人驾驶系统和未来战争的主题。第一，无人驾驶系统可能越来越多地取代某些类型的导弹、火炮，甚至空中、地面和海上部队用于中远程打击的固定翼飞机。无人机系统可能被整合进军力的一些关键领域，包括陆军。目前，“海鹰”10无人机产量扩充了3～4倍，而“海鹰”30则是扩产了25倍。这个对比是相对于开战前的产量。该机总设计师表示，现在每年交付“海鹰”10的数量在1000架以上。“海鹰”30除了战术侦察和提供目标修正之外，还可以为激光制导武器提供激光引导以及通信中继和电子干扰等功能。

2月26日下午，在阿夫迪夫卡方向，乌克兰陆军损失了首辆美国援助的M1A1“艾布拉姆斯”坦克。俄军把M1A1坦克首杀功劳计给了第15摩步旅“黑色轻骑兵”空中（无人机）侦察排排长“科洛弗拉特”（呼号），执行打击任务的是“柳叶刀”巡飞弹。“大天使”频道也补发了一张照片，报道说这辆M1A1躲了五天，最后刚刚离开掩体就被打掉了。随后，瑞典提供给乌克兰的一门“弓箭手”自行榴弹炮也被摧毁，该炮一共才8辆。俄罗斯特种部队在乌克兰敌后的新一段作战视频也被公布。他们使用了ZALA无人机在敌后寻找敌人，遇到乌军炮兵装备就使用“柳叶刀”巡飞弹打掉，顺便实地查看打击效果。在阿瓦迪夫卡，一队乌军车队（一辆T-72坦克，一辆“布雷德利”步兵战车，数辆“悍马”越野车）被俄军无人机发现，之后乌军车队遭到了俄军FAB500炸弹的毁灭性打击。这表明俄军在有人机-无人机协同作战领域取得了重大进步。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向俄空天军部队颁发国家奖的仪式上称，俄军在前线最困难的地区取得了突破，这要归功于俄空天军的英雄主义。有人战机在投掷重型制导炸弹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2024年2月1日到2月26日，俄军使用了1200多枚高爆滑翔炸弹。仅在2月16～17日期间，就有151枚带有规划和修正模块的FAB炸弹空投到乌克兰武装分子的阵地上，其中94枚扔在阿瓦迪夫卡。总的来说，俄罗斯军队使用此类航空炸弹是这次战役的转折点之一。基辅没有找到有效防御滑翔炸弹的方法。乌克兰消息人士也证实了这一点。因此，国民警卫队第14旅的军人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俄罗斯武装部队可每小时投放8枚FAB。而且，炸弹甚至能在地下掩体中击中目标，它们的飞行就像“打开地狱之门”。与此同时，俄罗斯高爆滑翔炸弹是对美国JDAM等武器的一种回应。不同之处在于FAB能够非常准确地击中目标，而且计算设备不是安装在弹药上，而是安装在飞机上。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在远距离使用炸弹，从而让飞机远离敌方防空系统的射程范围。根据俄罗斯的一些评估，在精确度、速度、有效载荷和射程方面取得进展的未来无人机可能会比有人驾驶的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具备几个优势：雷达发现概率低、能以全静音模式执行大部分战斗飞行任务、成本相对低廉、没有伤亡。

此外，俄罗斯军事思想家还提出了无人机在近地轨道飞行的可能性，尽管尚不清楚俄罗斯在未来3～5年内是否有技术能力实现这一目标。俄罗斯的一份分析指出:“能够在空中和外太空飞行、具备大量高空机动能力的无人空天攻击武器将变得十分普遍。”第二，俄罗斯军方对在竞争环境中利用无人机执行军事后勤任务非常感兴趣，尽管俄军尚未将这一能力付诸实施。其目标是使用无人机系统和其他无人驾驶系统为陆军、海军和空军运送武器、弹药、食物、燃油和其他补给。以这种方式使用无人机，俄军还需要开发必要的基础设施、组织结构和处理系统，从而促进无人机系统在后勤领域的运用。在空天领域，实施空中侦察和目标捕获方面，无人驾驶航空器比有人驾驶航空器更受欢迎。在前线和乌克兰领土纵深处执行打击任务的特殊意义已经由打击无人机得到证明。打击无人机能够对小型移动目标和乌克兰关键基础设施中的大型设施造成相当大的破坏。俄罗斯对诸如美国“下一代空中优势计划”，即第六代空中优势计划之类的项目相当感兴趣，该计划包括美国空军使用有人-无人编组（MUM-T)）的一款有人战斗机和一款支援型无人协同作战飞机。为了与美国的B-21轰炸机竞争，俄罗斯可能将继续其“未来远程航空综合体”项目（简称PAKDA)，该项目研发的战略轰炸机具有亚音速低可探测性飞翼和隐身能力。俄罗斯还将继续发展其下一代图-160M“海盗旗”战略轰炸机。俄罗斯对第六代飞机的一些分析强调了发展以下技术的重要性：提高隐身性能；最大化联网能力；集成高灵敏度传感器；以及开发高超声速飞行模式，包括近地空间进入能力。

与陆军不同，俄罗斯海军基本完好无损。它虽然失去了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和几艘辅助舰，但俄罗斯的4支舰队——北方舰队、波罗的海舰队、黑海舰队和太平洋舰队以及里海舰队的状况还算不错。尽管如此，基于对俄罗斯军事思想的研究，其未来兵力设计或许以下列几种方式展开：首先，俄罗斯领导人已表示有兴趣加强俄海军——包括潜艇——来应对与美国和北约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俄国防部已表示，希望在现有海军步兵旅的基础上，再为海军滨海部队新建5个海军步兵旅。这一扩编基于之前俄罗斯于2022年7月发布的新版海军条令，该条令认定美国和北约是主要威胁。此外，该条令也表示有兴趣建造现代化航母，尽管它也强调了俄罗斯面临着缺乏海外海军基地的挑战和西方经济制裁对俄罗斯造船业的制约。俄罗斯高级官员已将核动力潜艇视为未来兵力设计的关键。其次，作为兵力设计的一部分，俄罗斯海军可能将增加无人驾驶舰艇的存在。正如一项评估所指出的，“舰艇之间的直接武装对抗将逐步转变为以辅助性质为主。与空天军相似，在海军中，水面和水下无人驾驶舰艇的比例，不论是攻击型还是支援型（侦察、电子战、通信、运输），都将大幅增加。”沿着这些思路，海军可能将把其有人舰船如护卫舰、巡洋舰、轻巡洋舰、巡逻艇和驱逐舰放在敌人火力射程之外，用作无人驾驶舰船和无人机系统的控制中心和运输载体。未来海域中的战争将越来越多地涉及无人驾驶舰艇及无人机系统之间的武装对抗，包括以蜂群形式进行的对抗。

太空军事能力和反太空能力由隶属俄罗斯空天军的太空部队管辖。塔斯社在采访绍伊古的报道中提到了俄乌战事中北约集团对俄罗斯的全面太空态势感知优势。绍伊古称现在有67枚北约军事侦察卫星全程实时监控俄军在特别军事行动区的一举一动。北约国家共动用了260枚各型军事侦察卫星用于在情报领域支援乌军部队，这260枚卫星中几乎所有卫星都在实时向基辅政权传输各类军事情报信息。多个乌克兰消息来源和乌军无人机拍摄的照片证实，俄罗斯军队在整个前线使用了星链卫星通信系统。此前有报道称，俄罗斯已从阿联酋城市迪拜购买了星链卫星通信系统，且账户已激活。面对北约的太空优势，俄罗斯可能将试图提升其反太空能力，包括：动能武器，如在近地轨道上的直升式反卫星武器和共轨武器；非动能武器，如陆基激光系统；电子能力，如GPS干扰；以及网络入侵。不过，鲜有证据表明俄罗斯会在太空域的兵力设计中做出任何重大改变，因为俄罗斯受到种种阻碍，如制裁、失去国际伙伴与资金等。俄罗斯在太空域发展艰难的一个例子是2023年8月，俄罗斯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首次向月球表面发射“月球-25”号探测器，但因航天器坠毁而宣告失败。俄罗斯可能会扩大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部情报总局（GRU）、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下辖的网络空间战能力，尽管俄罗斯并没有网络作战司令部。总统府与安全理事会协调网络空间行动，但它们不是真正的网络战司令部。尚不清楚俄罗斯是否会成立一个名副其实的网络战司令部。虽然俄罗斯的进攻性网络行动是优先事项，但在很长时间内并未能完全阻断乌克兰的指挥与控制活动或威胁其关键基础设施。例如，在俄乌冲突的早期阶段，与GRU、SVR和FSB有关联的网络攻击者对乌克兰政府、能源、信息技术、媒体及金融机构的数百个系统发动了攻击。但俄罗斯的网络行动并未能破坏乌克兰的能力或战斗意志，部分原因是域外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帮助乌克兰识别网络攻击和电子战攻击，将攻击归咎于肇事者，并帮助进行修复。此外，许多俄罗斯军事思想家继续关注电子战作为兵力设计的一个重要方面。这包括使用电磁波谱，如无线电、红外线和雷达来感知、保护、通联以及破坏或剥夺对手利用这些信号的能力。对电子战产品的需求还将可能引发对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电子战技术的不断推进，以便电子战系统能够在战场密集的无线电频率中运行。近期，俄军前线突击部队在实战中测试了一款穿戴便携式无人机电子战系统。在战斗中8～10架试图攻击该突击小组的乌军FPV自杀式无人机都在距离突击小组位置100～150米的位置被干扰坠毁。突击小组也得以无伤亡顺利完成作战任务。该装置的普及有助于大大降低俄军伤亡。

结语

大多数俄罗斯军事思想家认为，虽然战争的性质保持不变，但战争的特点正在多个领域发生演变，诸如远程精确制导武器；自主和无人操作系统；新兴技术，如人工智能；以及非国家和准国家行为体在战争中的作用等领域。在这些领域和其他领域，俄罗斯领导人评估认为与其他国家的合作至关重要。此外，俄罗斯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决心在未来几年对俄罗斯军队——尤其是俄罗斯陆军——进行重大重组。俄罗斯可能将采取以师建制为中心的兵力设计，但也试图建立更加机动和权力分散的军队。当然，实现这其中的许多目标非常具有挑战性。俄罗斯面临着一系列金融、军事、政治、社会和其他问题，将迫使其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对兵力设计方面的改革进行优先排序。建立更大规模的海军和空军将是昂贵的，将地面部队规模增加22个师也是如此。莫斯科计划将2024年的国防预算从2023年占GDP的3.9%提高至占GDP约6%。但这一增加还不足以落实莫斯科的领导人讨论的所有改革。根据对俄罗斯军事评估的研究，有理由认为俄陆军将重点围绕师建制重组地面部队，发展以火力为中心的能力，如远程火炮和最大限度提高精度的激光制导炮弹，并试验拥有更大机动性和自主性的战术组织结构来对抗拥有精确打击能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