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90年代中的一个初秋的季节,暑假过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受县教育局推荐,去省城开一个优秀青年教师交流会,让我在会上介绍一下我的教学经验。刚好有两个大学时的校友在省城工作,其中梁爱民在省政府机关,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大学期间,他高我一届,又是老乡,因此关系一直处得不错,这次去省城可以叙叙旧,坐在一起喝几盅。就这样,我怀揣着县教育局的推荐信便搭乘开往省城的长途车上路了。
10多年的县某高中教学,整天灰天黑日,没白没夜的备课、教书,坐上长途车才发现,家乡的变化这么大。宽阔、平坦的大马路,道路两旁绿树成荫,一排排地从眼前划过,好像在接受检阅的队伍。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完全不是过去的土路,车一通过,便扬起漫天灰尘。
我坐在车上,看着远处的景色,大学时的一幕幕像演电影似的,又出现在我的脑海。快要毕业时,同学们都为自己寻找着出路,有的要出国继续深造,有的希望留在大城市工作,而我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的家乡,誓要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出点力。我没有辜负乡亲们对我的期望,没有荒废自己的学业,更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去,每年从我教过的高中毕业班中,有一半以上被各类大学录取,因此年年被评为优秀青年教师。终于实现了我当初的诺言,为家乡的教育事业贡献出了微薄之力。
下一个毕业班要怎么带?从哪里下手抓?正在憧憬着,车突然站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省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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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只手提着双肩背包,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兜子自家种的花生,这便是我的全部家当。走下车四处观望,“海涛,在这里。”顺着呼唤声望了过去,哪里?怎么没有认识的人?难道是重名叫别人呢?正在狐疑之中,一巴掌打在我的肩膀上:“叫你怎么不搭理我?”
猛一回头才看出是梁爱民,几年不见变得快认不出来了。那时英姿勃勃的帅小伙,变成眼前一个小老头似的,才40来岁,背都有点驼了,面容憔悴,两眼无光:“嗨,你变化可真大。”我朝他胸口捶了一拳。“要不是你拍我肩膀,我真认不出你了。最近怎么样?看你的脸色不是特别好,是不是身体出了点问题?咱这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得注意。”
“是啊!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那么精瘦。”
“我恐怕是胖不起来了,操心的事太多。”
“我听说你带的高中毕业班,年年都有考入重点大学的,回头我把我儿子也送你那去。”
“开什么玩笑,你们省城那么多重点学校,而我那只是一个小县城,跟你们没法比。”
“还真别小看县城的学校,有你这样的好老师,即便是在公社级别的学校也照样能出成绩好的学生,关键在教师。”
“行了,别再夸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没怎么样,正常工作上下班,一日三餐,没什么新鲜的。只是前一阵出了一点状况,但不是身体问题,走,回去再慢慢跟你说。”说着梁爱民便接过了我的提包。
“没什么可给你带的,这是家里种的花生你拿去给孩子吃。”
“好,自家种的新鲜,咱们哥俩先去喝点,再送你回招待所。”
我坐上爱民的车,朝市中心驶去。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滴滴的喇叭声,嘈杂的聊天声,行人迈着步履匆匆的脚步, 将整座城市渲染得热闹非凡,不禁令人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爱民把车停在一家非常隐蔽、离我要去的招待所不远的家常菜馆门前,让我先进去,他说要跟我喝点酒,所以去把车开进附近停车场,看样子今天晚上是要徒步走回家了。
我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座位,爱民停好车走了进来。餐厅比较干净,人不是很多,适合我们两个人边吃边聊天。我们两个都落座后,先让服务员上两扎啤酒,菜还没上,他便端起啤酒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听得到啤酒进入口中,砸进胃里的声音,这是有多大的烦心事呀!
我寻思着,张大嘴巴看着他,他突然放下啤酒杯,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这是怎么了?
还没容得我说话,他便开腔了:“小意,肤白貌美,发及腰间,身材柔润,一种古典的美,芳龄26,小学语文老师,吟诗作对,样样精通,深受学生们的喜爱,也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真有一眼千年的感觉。”
我看着他,面孔微红,声音低沉,仿佛进入了回忆的世界,在他脑海中重现那些难忘的往事。就像我们回到大学时代,在那古老的校园中散步一样,那里的每一棵树木,每一条小道,开满校园的鲜花,香气四溢的月桂,都会使我们每走一步便想起过去学生时代的每一个细节。我一直盯着他,手握着啤酒杯,过一会我问道:
“你就这样被迷惑住了?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儿子的语文老师,班主任。”听他说那个叫小意的姑娘是他儿子的班主任,真的吓到我了。
“你真够胆大的,人家还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教你儿子。”
“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迷上了。过去给儿子开家长会,都是我老婆去,这次的家长会,她正好出差,就让我去参加了。一见到小意老师,我的眼就不听使唤了,两眼发直,根本就无心听她讲班级情况,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你可是已婚人士呀!这事万万使不得。”我提醒到。
“是啊!可是当时完全忘记我是有家室的人,有一种再恋爱的冲动,但是后来理智战胜了一切,当我缓过神之后,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有点可恶。”
“那后来呢?”
“可能是小意老师发觉我的异常,她也注视我半天,那天哥们我穿着西服革履,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也是帅哥一枚。”
“我看你是有点自恋狂。”
谈话间,菜上齐了。顾不得谦让,他便自顾自地大口夹菜,大口喝酒,我也不客气,吃得比他还疯狂,一天没吃饭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胸了。
梁爱民,一米八个头,英俊潇洒,省机关干部,一个10岁男孩的父亲,38岁。只是现在有点颓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你们俩岁数也悬殊呀!”
“她可能就是看中了我这大叔型的人。”
“唉,真没想到咱哥们是一个自恋狂。那你刚才哭什么?”
“这不是见到你了吗?一时的委屈,一肚子的话想找人吐。”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别提了,再继续发展下去我就有离婚的可能,家庭就会支离破碎,最对不起的是我儿子,他小小的年纪肯定受打击最大,最最可怕的是儿子的老爸跟他的班主任老师鬼混一起,让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同学?怎么在这个学校继续上课?”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老爸跟班主任有一腿,肯定会从精神上受不了的。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小意老师主动邀请我,刚开始我们只是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她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汇报孩子的学习情况。我也不敢往深处想,也许她没有交过异性朋友的原因,也许把我当成了她的初恋,总是主动联系我。我也一直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往前多跨出一步。”
“这不是挺好的吗?就这样坚持到孩子小学毕业,只要不往深处发展你就可以解脱了。”
“哪有那么简单。”
“难道你们做什么了?”
“唉,别提了,也怪我最后没有把持住自己。最开始,小意老师跟我说,她家新买的房子,她的父母又不在国内,那天正好有人给她家送家具,她说害怕陌生人,所以让我陪她在家等家具,我觉得她一个小姑娘,送家具的人不止一个,是有点害怕,我就答应去她家陪她等家具了。”
“你们就顺便上床了?”
“瞧你说的,我还不至于吧,开始一直保持着矜持,跟她特别礼貌地聊天,可是等送家具的工人头脚刚走,她就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双腿飚着我的身上,使劲地亲我,吓得我赶紧松开她,告诉她不要这样,我是有家庭的人,这样对她不公平。她很不情愿地松开我,我趁势赶紧找个理由走出她们家。”
“嗯,你做得对,怎么还伤心?难道你真的陷进去了?”
“应该可以这样说吧!我从她们家逃出来后就有点后悔了,不是后悔没有让她亲近,而是后悔让她失望。”
“怎么讲?”
“她是一个好女孩,我这样做有点太狠了,我总是这样想。后来我又主动给她打电话,表示对她的歉意。”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已经决然抽身出来,为什么还要往上送。”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让她失望有点不忍心。她说话温柔,像是有一种诗意般的韵味,她的一颦一笑也总在我眼前晃悠。”
“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后来就跟她那个了?这样她满意了,你也心安了?”
“唉!真是鬼使神差!那几天刚好儿子放暑假,回他外婆家,我老婆出差,真是大好时机,我们俩就上床了。”
“你不害怕吗?万一这事儿被你老婆和儿子知道了可怎么办?”
“开始没有觉得害怕,后来就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毛骨悚然。真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欲望也那么高,我都快受不了了,你知道吗?她一个晚上要4、5次,开始我可以满足她,后来就力不从心了。”
“你不想想,人家可是20多岁的小姑娘,您是奔40的大叔,能在同一个等级吗?”
“是啊!最后一次,也就是儿子开学前夕,我跟她摊牌了。”
“你怎么说的?她同意吗?你是不是受到了威胁?”
“没有,她一点也没有威胁我,我说给她点钱作为补偿,她不要,只是说就要我。”
“那后来呢?”
“我就直接告诉她,你可以去单位告我,也可以以任何方式来报复我,我都能够承受,但是有一点我就是不能离婚。”
“那她什么反应?”
“她没有任何反应,看我说得很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我说再满足她一次,她不要,说想保留过去的美好,并且说你快点走吧,我不会做任何打击报复的事,咱们走到这一步也有我的不对,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教你儿子的班,或者调走,或者出国,反正不会让你为难的。她说完这些就打开房门推我出去,最后补充一句:我会永远记住这段美好的时光,说着就把房门关上了。”
“看样子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你走后不怕她做出傻事来吗?”我继续问道,显得比他还着急。
“我是怕她做出傻事,给她打电话,开头她不接,我真害怕了,又给她发短信,她回复说:我不会做傻事的,你放心地走吧。
‘’就这样,我真的走了。可是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她,她越不打不闹,我的心就越沉重,真希望她打我几巴掌,或者撕烂我的衣服,她都没有这样做,所以才觉得对不起她。”
听完爱民的叙述,我赶紧叮嘱他:“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人家都不揪住你不放,你干嘛还总想不开,就当是生活中的某处出现了一小块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会淡化的。”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俩都喝得有点高,他在我的劝慰下,心情好像得到了平复,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托起他的身子,把他架在我肩膀上,连拉带扯地将他送回家。我在想,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他也认识到这种婚外情是不道德的,就无须再让他们受折磨,但能让他们怀着柔情去回忆不是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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