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今年已经99岁高龄的基辛格博士仍然有着清醒的头脑、缜密的思维。尤其令人佩服的是,即将满百岁的他仍然在为世界和平贡献自己的战略智慧。这不,他又在为结束俄乌冲突提出新建议了。
近日,基辛格博士又发表了一篇建议如何结束这场俄乌冲突的文章。基辛格在文章中指出,当前的俄乌局势已经进入转折点,各方应抓住这个历史性窗口期推动和平进程,不能让一战的历史悲剧重演。
基辛格在文章中认为,结合俄乌局势的现状来分析,现在的世界颇似鏖战两年后的1916年8月的一战转折点,那时,各主要参战国都有了“休战”的意愿,但由于付出的代价较为惨重,且都不愿“示弱”(其实就是面子),所以对和平进程犹豫不决。为此,只好寻求美国来调解。
基辛格表示,那时的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虽然愿意对一战进行调停,但因为美国正值选举,加之顾问人员的反对,调停的事暂时放下了。然而,到了11月选举结束后,局势却又进一步恶化了。因为,在此期间,英法和德国分别发动了索姆河战役和凡尔登攻势,又导致了200万人伤亡,也就是更加难以调停了。
基辛格博士称,当外交途径成为“少有人走的路”后,一战又持续了两年,导致数百万人伤亡,欧洲的和平遭到彻底破坏,一些参战国只能苟延残喘,另一些参战国甚至从地图上消失了。而从国际层面来说,“凡尔赛和约”建立起来的国际秩序名存实亡。基于此,基辛格认为,现在到了美国出面推动俄乌和平结束战争的时候了。
基辛格给出的和平进程的目标有两个,一是“确保乌克兰的自由”,二是“建立新的国际秩序”(主要是指在中东欧地区)。而俄罗斯最终可以在这个“新秩序”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基辛格认为,现在的乌克兰已经在美国及西方盟友的武装下“成为了欧洲最庞大、最精锐的陆军部队之一”,并使乌克兰在现代史上首次成为“中欧大国”。而另一方面,原来的两个中立国瑞典和芬兰已接近加入北约,因此,乌克兰的“中立选择不再有意义”。为此,基辛格建议,应该“让乌克兰与北约建立联系”,可以不拘泥于具体文字表述。
无独有偶,美国另一位国际问题专家沃尔特·罗素·米德教授也在近期发表的文章中建议北约以某种形式“实质上”接纳乌克兰、格鲁吉亚等俄罗斯周边国家,认为那样可以阻止“下一场战争”。基辛格博士和米德教授这两位国际战略问题专家的“不谋而合”确也耐人寻味。
对于如何实现停战和推进和平进程,尽管基辛格博士也在根据局势的变化与时俱进,但在原则问题上仍然秉持着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的一贯主张,即俄罗斯撤兵至2月24日开战前的状态。至于克里米亚地位归属和顿巴斯问题,可以在谈判桌上解决。
在今年5月份的达沃斯论坛上,基辛格博士曾提出过“俄罗斯撤军和谈判解决克里米亚问题”的方案,但是,却遭到了乌克兰方面的明确拒绝,而俄罗斯方面也没有实质性表态。至于拜登政府,当时则是未置可否的态度。
在9月初的时候,基辛格博士又一次论述了俄乌停战的问题,给出来了俄乌停战的三种可能。一是俄罗斯完全控制顿巴斯地区以及靠近克里米亚的部分乌克兰领土。二是俄罗斯撤军至2月24日特别军事行动前的水平。三是俄罗斯归还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所有占领领土。
然而,自乌军9月份展开反攻战以来,乌克兰战场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乌克兰夺回了伊久姆、红利曼等战略重镇,俄军已被迫撤出了包括赫尔松城在内的第聂伯河右岸的一些占领区。
而以乌克兰军队北约化程度越来越高这个事实,俄军再想完全占领已经“公投入俄”的卢甘斯克、顿涅兹克、赫尔松及扎波罗热这四地将会困难重重。基于这些变化,基辛格博士也对他的和平方案做了一些“微调”。
与之前的主张相比,基辛格博士的“新方案”增加了两个说法。一是“确保乌克兰的自由”。二是“建立新的国际秩序”,以便让俄罗斯从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第一个说法很好理解,基辛格也做了解读,那就是基于现实,乌克兰的“中立化”已经不可能,同时也失去了意义。对于这个“中立化”问题,基辛格此前是主张的,他曾说过,乌克兰应该作为俄罗斯和欧洲之间,或者说是东西方之间的一座“桥梁”。但现在,基于形势的变化,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因此,基辛格改变了主意,意思是让乌克兰自由选择融入欧洲或以某种形式与北约建立关系。
至于基辛格博士增加的“建立新的国际秩序”这个说法,则需要解读一下。基辛格之所以有这个说法,有两个因素,且与中东欧国家和俄罗斯有关。实际上,对于这场俄乌冲突的走向问题,在欧洲国家间是有分歧的。比如,一些西欧国家只是主张削弱俄罗斯,而与俄罗斯有着历史纠葛的中东欧国家则主张趁机“肢解”俄罗斯。第二个因素则是俄罗斯自己曾提出来的“战略安全保障”问题。
基辛格博士认为,“肢解”俄罗斯不仅做不到,而且具有危险性。基辛格博士指出,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俄罗斯也为全球势力的平衡做出过决定性贡献,历史地位不应该被贬低。况且,俄罗斯仍然拥有世界排名前两位的核威慑力。退一步来说,假如俄罗斯解体或战略力量遭到破坏,不仅会留下一个横跨11个时区的“权力真空”,还可能因为随之而来的暴力及核武器问题使情况更加复杂。
既然不能“肢解”俄罗斯,那又如何解决这些中东欧国家的担心呢?基辛格博士认为应该建立一个新的国际秩序,即在中东欧建立一个有美国参与的战略安全体系。那样的话,不仅解决了中东欧国家的“担忧”,同时也解决了俄罗斯对战略安全的“关切”。因为,在2月24日冲突爆发前,俄罗斯曾提出过“战略安全框架”问题,但没有得到美国的实质性“回应”。而现在,则应该这么做了。
至于撤军后的和平谈判及如何解决克里米亚地位归属问题,基辛格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基辛格认为,应该首先在2月24日之前的俄乌边境建立一条“停火线”,像克里米亚归属等争议问题可以在停火后通过谈判解决。如果双方即无法通过武力也无法通过谈判来确定这条“分界线”的话,则可以尝试诉诸公民自决的原则(来确定)。
那么,对于基辛格博士提出的这项新建议,俄乌双方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呢?从乌克兰方面来说,最近一直将“收复克里米亚”挂在嘴边,如果说让其接受通过谈判来决定克里米亚归属的话,大概率会拒绝。当然,如果说美国“硬压”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不过,俄罗斯方面的回应则很有点意思,起码可以说是并未“一口回绝”。
根据“今日俄罗斯”(RT)16日的报道,在被问及基辛格博士的这个新建议时,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回应称,总统普京“很想好好通读”此文(基辛格博士的这篇文章),遗憾地是“目前还没有机会这样做”。而从佩斯科夫的语气来说,显然不能用外交辞令来解读,起码可以给人以“想象空间”。
对于基辛格博士的这个新建议,从理论上来说,存在着可能,也具有一定的操作性。然而,现实的情况却又太过复杂,未必能按照基辛格博士的“剧本”走。毕竟,这场冲突不仅关乎俄乌双方的诉求,而且还具有世界格局重塑的“加速器”作用。而基辛格博士的建议则侧重于世界范围内的相对平衡。岂不知,对于有些国家来说,当事关自己在未来世界格局中的地位这个根本利益时,世界和平往往会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