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6月,天津河东盐坨之地,有人陆陆续续发现了被丢弃的死婴,每二三人一棺,尸骸暴露,很多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全。
这事谁看谁火大,一时间群情愤恨,要查出个所以然来。而恰恰就在此时,一桩“迷拐儿童”的恶性案件进入了大众视野。
在静海知县刘杰的审问下,人贩武兰珍供述,自己也曾把迷拐来的儿童卖给过望海楼天主教堂。很快,人们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教堂与人贩合作迷拐儿童,将孩子挖眼剖心来制药。
群众更加激愤。但以上还仅仅是猜测,指认现场、搜集证据在所难免。6月21日,静海知县刘杰同拐犯武兰珍到望海楼教堂对质。
一边是横行惯了的法国领事,一边是一点就爆的群众,还没等事情搞明白,双方就起了冲突。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一看势头不对,也赶来了想要劝解,但为时已晚。
在冲突中,法国驻津领事丰大业朝静海知县刘杰开枪,打死了一名随从衙役,群众则一拥而上,当场就乱拳打死了丰大业及其秘书西门,并冲进教堂打死了17名法国人、3名俄国人和30多名中国信徒。末了,还一把火焚烧了法国天主教堂。
震惊中外、牵动各方神经的“天津教案”爆发了。
怎么处置“天津教案”,这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慈禧思来想后,让老成持重的曾国藩去处理这件事。
曾国藩重病在身,明知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无论怎样处置,各方都不会有满意的结果。无限悲观的曾国藩,早早交代后事,给儿子留下来遗书。
在曾国藩看来,“外人性情凶悍,津民习气浮嚣,俱复难和解,将来构怨兴兵,恐致激成大变。”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曾国藩到天津后,故意拖延时间,足足调查了半个月,最后得出了三个结论:
一是武兰珍供词时供时翻,并无教堂指使的确据;
二是教堂中的儿童,由各自家庭送来养育,非迷拐而来;
三是亲自询问拦舆递禀的数百名百姓,所谓挖眼剖心之事,均无实据。至于采生配药,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这可能就是事情的大致真相,毕竟当时天津瘟疫流传,法国教堂里收养的中国弃婴也出现了大量死亡。
曾国藩将以上情况奏报朝廷,征询处理意见。
慈禧的意思也很明确,“严拿凶手以惩煽乱之徒,弹压士民以慰各国之意,尤为目前要务。”其实,慈禧的意思又何尝不是法国人所想呢?
曾国藩给出的处理意见,总的来说就是“一命抵一命”:处死带头闹事的16人,缓刑4人,充军流放25人,将天津知府张光藻、静海知县刘杰革职充军发配到黑龙江,赔偿外国人的损失49万两银子,并由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出使法国道歉。
对于这个结果,朝野哗然,曾国藩过于示弱,一度成为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曾国藩背负骂名,病情加重,被调回两江总督任职去了,一年多后,就病死在南京。
给曾国藩收拾烂摊子的就是李鸿章。李鸿章则打起了“痞子腔”。他所做的,只不过利用普法战争中法国战败的契机,再度争取,促使法国人减少死刑人数,俄国人以经济赔偿放弃抵偿人命。
在处死杀人闹事的民众时,李鸿章又耍了一个小心思:将原来收监在牢死刑犯找来,顶替在教堂杀人闹事的民众。
李鸿章的处理结果为他赢得了不错的口碑。天津教案后,李鸿章被调为直隶总督,后又兼任北洋通商大臣。至此,清廷的汉族权臣完成一次大换血。
这种转换,不能说全赖“天津教案”本身,还是慈禧的权谋。比如,慈禧故意将曾国藩奏折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印发全国各级官员,直接造成了曾国藩形象的崩塌。
有时候,具体事务都是浮现在表面的,表明之下的则是异常敏感的政治。纵使你干事得力,但难捱背后波涛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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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盐坨并非说的是现在的河东区,清末说的河东是指运河之东,说的是河北区粮店街一带,即现在河北区政府大楼(著名的望海楼炮台原址)的马路对面那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