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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农场——金宝屯农场,但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这里隶属吉林。因环境艰苦,当时有许多人被下放到这里劳动,因而这里发生了许许多多有趣难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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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9月,正是北方秋收之时,一位老者在几个穿着军装的人的“护送”下来到了农场。之后,老者又在农场连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房间,有两个人正在忙着做豆腐。农场连长对二人说:“他就与你们一起干活,住在你们这里。”
由于农场连长没有交代老者的名字和身份,忙活的两人便边干活边与老者攀谈起来,得知对方姓“洪”,今年58岁,从长春来到这里。
老者也从谈话中得知,正在干活的两个人年轻一点的叫孙炎峰,年纪稍长的叫老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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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话之间,豆浆溢了出来,老者见状急忙放下行李,说:“气匀了,改点卤了。”老穆头很吃惊,悄悄对孙炎峰说:“看来是个老把式。”
果然如老穆头猜到的那样,老者身手不凡,做起豆腐来有模有样。
当天下午,孙炎峰就被农场连长叫到了办公室。连长告诉他:“他叫洪学智,是省里的‘走资派’。从今天起,他就与你们一起劳动。”
军管会认为孙炎峰是农场的文艺宣传骨干,比较可靠,让他监督洪学智劳动。同时,军管会还告诉连里其他知青,要他们疏远洪学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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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孙炎峰还不了解洪学智,后来从其他知青那里才知,洪学智在1959年被列为“彭黄集团”的人和三反分子,因此来到农村劳动。
印象中,被戴上这两顶帽子的人都是坏人,但孙炎峰却觉得洪学智和蔼可亲,与坏人的形象一点也不沾边。
因住在一起,孙炎峰很快与洪学智熟悉了起来,洪学智叫他“小孙”,他则叫洪学智“老洪头”。
洪学智在金宝屯农场共度过了一年零八个月,孙炎峰经历了与将军工作的点点滴滴,也见证了将军与普通百姓之间的种种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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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人们对洪学智还存在质疑和疏离,但一个月后,这种态度就彻底改变了。洪学智年近60,却仍然有个好身体,在被安排到粮库时,他每天都要扛着180斤的粮食来回搬运五六十袋,甚至比年轻人都能吃苦。
1971年,为了改善职工生活,农场决定自己养猪,连里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洪学智和孙炎峰。接到任务后的洪学智十分高兴,他对孙炎峰说:“自古军事说明后勤保障十分重要,‘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当时共喂养了五六十头猪,但饲料有限,猪常常吃不饱,有一天竟拱断了栅栏跑了出去,祸害了附近百姓的庄稼。眼看着猪不长膘,洪学智很着急,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在猪饲料中加点酒糟,再加点豆饼,这样猪吃了睡,睡了吃,运动少了就能长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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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办法果然很管用,一段时间后个个长得膘肥体壮。
洪学智劳动积极,肯动脑筋,又有文化,很快就受到了职工和知青们的敬佩。他沉浸在劳动的快乐中,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被劳动改造的对象。
即便身处逆境,洪学智的心里依旧装着老百姓,见不得百姓受苦受饿。
这年深秋,农场的玉米已经被收割完毕,洪学智在路过田间时却看到农场的“看青”人员正背着土枪,驱赶来捡玉米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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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老百姓捡玉米是农场多年来的规矩,谁也见怪不怪,但洪学智对东北这片土地感情很深,当年解放东北时,他知道这里的老百姓一年到头经常断粮。
因此,他打破陈规,直接找到军管会领导反映问题,质问对方:“秋收已经结束,过几天就要翻地,地里的粮食不就浪费了吗?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为什么不叫他们捡?你是个军人,不要忘了军人的本质!”
军管会领导哑口无言,不久就取消了规定,不再阻挠百姓捡秋后散落的玉米。消息一传开,附近百姓都知道农场来了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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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对金宝屯的人和事感情都很深,但要说感情最深的,最属农场中一个哑巴男孩儿。哑巴男孩没有名字,因他不会说话,别人都叫他“小哑巴”。
小哑巴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叔叔与他相依为命。小哑巴十多岁的时候与叔叔老胡一起来到农场劳动,老胡在加工连,他则在农场放马。
一日,小哑巴穿着一件单衣在洪学智门口等叔叔归来。那天天气异常寒冷,小哑巴双手抱胸,冻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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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动静的洪学智从房里出来,看到一个男孩儿站在门口,就问:“小伙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孙炎峰闻声也探出头,见是小哑巴,就告诉洪学智:“他是个哑巴,加工连老胡是他叔叔。”
小哑巴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洪学智却看见他双唇已经被冻得青紫,连忙回到屋里拿出一件自己的军用雨衣为其披上。小哑巴知道洪学智是好人,也不拒绝,从地上捡起一根草绳拴在腰上,冲洪学智笑笑,高兴地骑马走了。
这次之后,洪学智的身影就深深刻在了小哑巴的心里,总想着如何报答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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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农场食堂濒临破产,所有人只好到地里采蘑菇,自己到宿舍做着吃。一日刚下过雨,洪学智和孙炎峰相约来到苜蓿地采蘑菇,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忙碌,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哑巴,他身上正穿着洪学智那件雨衣。
小哑巴看见洪学智十分高兴,咿咿呀呀向远处比画着什么,但洪学智和孙炎峰谁也没有看懂他表达的意思便扬鞭走了。
几天后,洪学智门口突然多了一筐新鲜的蘑菇,孙炎峰正在疑惑,就听洪学智说:“一定是小哑巴送来的,他那天应该是想告诉咱们哪儿有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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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小哑巴又来到了洪学智门口,他再次用手比画着什么。这一次孙炎峰看懂了,小哑巴是在告诉洪学智:“你是好人,我以后还给你送蘑菇。”
从此以后,洪学智门口过几天就会出现一筐蘑菇。
1972年,洪学智离开了金宝屯农场,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可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直到临终前一直惦念着这里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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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已近耄耋之年的洪学智重返金宝屯。见到小哑巴,将军十分高兴,亲密地将他搂在怀中。此时小哑巴已30多岁,人生大事还没有着落,洪学智便嘱咐农场领导:“一定要给小哑巴成个家,让他过上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