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秦淮河

文/严学章

傍晚的时候，我挤进了秦淮河的人流。踉踉跄跄地比肩接踵，一下子掉进了人民旅游大军的汪洋大海之中了，被人头呛到喘不过气来。头要翘起，望着天空，才可透透气。费好大的力气，被挤上了秦河桥，希望能靠近栏杆，看看那秦淮河水，硬是挤不上去。

我抬起头，夜空里挂着一钩弯月，正对着秦淮河，以及秦淮河畔密密麻麻的游人，欲说还休。这天是七夕节，是月亮与情人的节日。素质星奖的师生团队，在秦淮河的夫子庙、乌衣巷、江南贡院，拥挤着热闹着嘈杂着小吃着感受着，情绪而浪漫着。这正是：

天上月亮鹊桥会，

人间秦淮河上图。

才子佳人风流地，

飘零六朝帝王都。

眼下热闹的秦淮河，自古以来，流淌最深切的是“亡国恨”。南京是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但是，在南京建都坐江山，都不会长久，南京是一个悲情的都市。有诗为证：“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杜牧）“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李白）“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韦庄）“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高蟾）“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岳飞）。南京的历史，南京的故事，南京的诗篇，总是显得有些悲催。

这之前，我多次来过南京，想写点文字，不知如何下笔。这次素质星活动，南京的现场决赛主题为“连中三元”。活动中间穿插了一个笔会：“人间正道”素质星奖名师名家笔会。参加活动的师生、评委，都写同一首诗，毛先生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如果说，过去吟南京诗文的主基调是悲情的，唯有毛先生的这首诗篇，一扫南京昔日之阴霾，给予南京一个“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朗朗天日。我们的素质星活动，正是在“占领南京”的昂扬基调中，胜利开启，圆满成功。

七夕秦淮河，天上的月亮，南来北往的游人，便格外地多情。秦淮河的故事，除去国恨，更多是才子佳人情，点点离人泪。一个柳如是，一个李香君，两位奇女子的共同特点是：貌美、有才、侠义、重情。柳如是就文学和艺术才华而论，被称为“秦淮八艳”之首。书画也负名气，深得后人赞赏，被称为“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女侠名姝”，“文宗国士”。在秦淮八艳中，不论是容颜还是才气，李香君都排不到首位，但在街头随便找个市民问问秦淮八艳，大家可能说不全，李香君却是众人熟知的。李香君之所以如此声名远播，主要还是她对爱情的忠贞以及高尚的爱国情操。

看到秦淮河畔的灯红酒绿，我便自然想到画家朱新建笔下的三陪女，那种市井、香艳、情色，还有深层次的无奈与惆怅，与古时候的秦淮八艳相比较，总是少了些风骨和文心，一味地风尘世俗，显得少了些格调。这些，是不能怪罪于当下女子的，细数当下的文人墨客，又有几多文墨可言？是真才子自风流，论才论情论文，秦淮河里的柳如是与李香君，不仅使眼前的三陪女望尘莫及，更令当下的许多书画家先生们汗颜。

南京自古谓虎踞龙盘之地，为什么老上演亡国恨？南京地处大中华的东南一角，过去打仗，总是由北向南攻，北马南船，北胜南败者具多。那是冷兵器时代。现在呢？现在是海洋文明，靠火箭无人机，帆船早已变成了航母军舰，海陆空立体化，眼下的中国如此的南京，才是真正的虎踞龙盘。至于秦淮河，好像只适宜文旅游玩，不适合武卫打仗的。甲辰七夕这天，老蟹夜游秦淮河，除了看到人挤人，似乎什么也没看明了，倒是挂在天上的一弯七夕月，有些多情而怅然。

2024年8月16日于汉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