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七年除夕,杨芳在喀尔铁盖山生擒逆首张格尔,这也象征着持续七年多的张格尔叛乱被彻底荡平。平定张格尔叛乱,可能是道光皇帝在位三十年最拿得出手的一件功绩。
御史撰文并非是要讲述平定张格尔之乱,而是与诸位分享史料记载中,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张格尔押解入京的过程。可以说放眼整个清代,没有哪一个罪犯,能像张格尔那样受到了超高级别的待遇。
道光下旨一定要让张格尔活着到京师张格尔除夕被擒,正月初二被押到大营,伊犁将军长龄马上对他进行了突击审讯。能举兵对抗朝廷的,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张格尔估计也不会轻易就范。
想当年乾隆爷时期,大和卓波罗尼都就曾发动叛乱被镇压,时隔六十年之后同样的剧情再一次上演上演,波罗尼都的孙子张格尔,最终还是敌不过乾隆的孙子道光。
但道光朝毕竟无法和乾隆朝相比,大清盛世已经落下帷幕,道光迫切希望取得一次胜利来唤醒天朝的国威,所以押解张格尔到京师,举行一次隆重的午门献俘非常有政治意义。
三月,道光帝收到前线捷报之后,先是嘉奖了有功将士,但是上谕的重点还是叮嘱长龄,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把活着的张格尔带着京师。并强调说明,不管采用什么办法,总之就是要当面会一会张格尔,让他见识下什么叫天朝皇帝。
长龄接到旨意后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拟定详细的押解方案。押解张格尔有两个棘手的问题:一是张格尔本人以擅长迷惑信众,忽悠人的能力非同一般,这就容易让押解的官兵放松警惕,从而出现意外;
二是从新疆到京师路途遥远,加上天气寒冷,如果张格尔意识到去了京师后会被凌迟处死,那么极有可能在路上绝食或是采取其他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格尔自幼漂泊,生命力极为强韧,押解这样一个人是艰难而又危险的。长龄与张格尔相持七年,对他很了解,别看他现在服服帖帖,实际上他仍心存侥幸,一直在等待时机,所以必须出台一个可行性的方案。
为此,长龄等人作出了周密的安排,在军中挑选了一批政治素质过硬的官兵,严密看守张格尔。同时被擒的其他15名党羽全被就地正法。
为了押解张格尔一人入京,长龄派出了两支精兵,人数有四千多人,并且还挑选了几个大臣随行。可就是这样,道光仍然不放心,再次给长龄发出上谕:
张逆罪大恶极,必应生致京师,明正典刑,以彰国法而快人心。惟道路辽远,官兵等沿途护解,是否将该逆照例囚槛?抑系设法哄诱,暂为松放刑具?着该署督查探明确,据实奏闻。至该逆进关后,该署督务饬派送文武各员,妥为照料。总须将该逆生俘辇下,显就刑诛,是为至要。
这道上谕,由军机处发给署理陕甘总督鄂山,重点指示他要外松内紧,要让张格尔精神上放松,路上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实际上道光能想到的大臣肯定也想到了,而且思虑和安排得更细密。鄂山很早就派出人马在关外等候,一切随用物品准备妥当。
张格尔在押解的过程中,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以外,其他待遇就与外藩亲王一样,随行的大臣哄骗他说:皇上必会赦免他的罪,而且还会赏赐郡王贝子一类的爵位。张格尔一路上,更是锦衣玉食,就连他自己也渐渐地信以为真了。
押至京师道光马上就翻脸了道光八年五月初十日,经过四个多月的漫长押送,张格尔终于被押至京师。第二天,由兵部、刑部官员率人将他从天安门带入,押至社稷街门外,北向跪伏,道光派出亲王祭祀太庙,行礼告知祖宗。
十二日,即在午门举行盛大的受俘仪。道光帝亲御午门城楼,各王大臣肃立于两侧和阶下。兵部尚书跪奏:平定回疆,生擒张格尔,请旨命王大臣会同刑部严讯。
十四日一大早,道光帝先到了绮春园向太后请安,然后至圆明园大公殿廷讯张格尔。大公殿仿无锡寄畅园而建,庭院深深,道光似乎特地作此安排,让这个自称“圣裔”的逃亡叛逆,见识一下什么叫皇家气象,谁才是真正的“贵种”。
道光具体问了张格尔什么,我们无法得知,就是刑部的供词也很简单,显然不管是刑部还是道光帝,都是走了一个过场而已。
廷讯结束后,道光马上发布谕旨,令内阁刑部将张格尔“寸磔枭示”,简派刑部堂官监刑。道光此刻还没有忘记,道光六年张格尔围困喀什噶尔城时,致使三等公、参赞大臣庆祝祥自尽殉国的深仇大恨。
道光指定庆祥之子侍卫文辉观看整个行刑过程,并将张格尔剖腹摘心,交给文辉,于庆祥墓前致祭。自张格尔被凌迟之后,南疆虽时有动荡,但基本还是维持了几十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