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之祸

文/独醒狂人

家长动不动就举报老师，不是一个好现象，终于得到了应有的重视。据前几天的新闻报道，湖北一位女教师被举报了十余次，理由竟是饮食方式、服装穿着、交通工具等生活习惯，招来了某些家长的责怪。

与教书育人没有半点关系的举报，不过是频繁的无理取闹而已，常常留下一种无厘头的印象。究竟类似的干扰，最后演变成为强迫老师下跪事件，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此刻才意识到“跪着的老师教不出站着的学生”，我以为，该认真反思的是当初何必一味的鼓励举报。或许尊师重道的沦丧令人痛心，但是纵容不分青红皂白的举报，已经埋下了毁灭社会公正的祸根。那么，每个人失去尊严，则是必然的结果。

当然，若要宣泄心里的不满，举报的确是一种快捷且便利的渠道。想来，我们一向不喜欢通过复杂繁琐的法律途径去解决问题，却总是怀着明镜高悬的情结，希望铁面无私的青天老爷替民请命。偏偏能够捍卫公正的清官实在很少，大小事情依靠行政手段，又导致了人治的祸端：不作为的有之、故意偏袒维护的有之、各打五十大板的和稀泥有之、不问案情的随意裁决有之……因为凡是遭受举报，无论是非对错，统统严肃惩戒的冤假错案极为普遍，于是大家干脆舍弃了不值钱的尊严，大抵选择私下和解。宁可委曲求全，免得以后承担更大的罪责。殊不知一般的忍气吞声，反而助长了息事宁人之风，让和谐表象掩盖下的矛盾不断加深。

如今产生另一种古怪的状况：为了应付不怀好心的举报者恶意找茬，上层习惯于搬出寻衅滋事去震慑纠缠不清。然而，如此简单粗暴的挥舞大棒，使执法愈加行政化，把日常的秩序搞得越来越混乱。这是举报之祸的源头：举报也好，处理举报也罢，都企图绕过法律流程，走捷径达到自己的目标。与其批评泼脏水和制造扩大化的团体，倒不如正视存在着巨大缺陷的法治——司法尚未独立的缘故，举报可以轻易代替诉讼，足以说明干涉法律推行的影响因素太多了。

完善法治的建设，首先需要改变的是老百姓对法律的态度。具体而言，群众借助法律展开维权，而不是仰仗举报实现诉求。其中十分关键的，是建立和维持牢固的信任。举个例子，确凿的违法犯罪，不管凭借何人的保护，都无法获取特别照顾的开脱；没有足够证据的怀疑，不管是谁在闹事施压，也不能任意妄加条文规定以外的判罚。彻底堵住举报的漏洞，即是法治重塑威信的基石，亦是消除人治祸害的必由之路。

2023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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