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台诗案有个细节,很多朋友应该记得。
说的是苏轼与大儿子苏迈约定,每天送牢饭时,辅以时蔬和肉类。如果打听到皇上有要借他脑袋之意,就送条鱼报信,让他有所准备,安排后事。
一日,苏迈钱已用近,出城借贷,请一亲戚帮忙送饭,却因疏忽未将细节告诉他。
亲戚多次看他送饭时都是同样几个菜,自作主张,搞了条鲜鱼送去,可把苏轼吓坏了。
王水照在《苏轼传》里写道:
苏轼一见,不禁大惊失色:这是将被处死的暗号!心中油然涌起一阵悲凄。两个月来,虽然早已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死,但毕竟心有不甘……如今却要背着“无尊君之义,亏大忠之节”的罪名死去,真是死不瞑目。
他用颤抖的双手提笔写下遗言,也即《予以事系御史台狱,狱吏稍见侵,自度不能堪,死狱中,不得一别子由,故作二诗授狱卒梁成,以遗子由》。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知葬浙江西。
连埋在哪里都是早就选好了的,最希望的就是来世还跟子由做兄弟,最对不起的就是跟着自己受苦的妻子王闰之。
牛衣者,出自《汉书 王章传》,牛衣对泣,谓夫妻生活贫困……
这故事可谓著名,但昨天翻阅《三苏年谱》,却有意外的发现。
苏洵所攥《族谱后录下篇》里提到,父亲苏序曾告诉他:
族叔父玩尝有重狱,将就逮,曰,“入狱而死,妻子以累兄。请为我诇(音xiong四声,刺探、侦察)狱之轻重。轻也以肉馈我,重也以菜馈我。馈我以菜,吾将不食而死。”既而得释,玩曰:“吾非无他兄弟,可以寄生死者,惟子。”
苏序说这些,是为证明他的父亲也就是苏洵的爷爷苏杲“最好善,事父母极于孝,与兄弟笃于爱”,却也在无意告诉我们,苏轼以鱼报凶讯的灵感,其实来自于他的叔祖太公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