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词曰:罗家花枪盖世,天下英雄难搪,谁知难胜女红妆,屡落娇娥情网。多少痴情女子,宁愿叛主归降,一房二房续三房,全凭一副俊相。
不言秦英被反锁在含光洞内,且言郭威自离了太平庄后、晓行夜宿,餐风饮露,不到十日,已到对松关下。朝上问道:“关上的,哪位当值,请放我进去,有急事求见程总兵。”
关上问:“你是何人?”郭威道:“我乃秦将军秦英派来送信的。”关上听说是秦英所派之人,急忙报与程通:“启禀总兵大人,城下一人,自称是受秦将军所派,欲要求见。”
程通听说是秦英派来的人,急令:“速去请来见我!”那当值官忽急出得关来,冲郭威道:“总兵大人有请。”
郭威随了那当值官进了对松关,来到总兵大帐,抬头一看,果见程总兵亦是蓝靛脸,红须獠牙,郭威心想:怪不得那个假程通冒了总兵人名,果然颇有些相似。只是面前这位真程通身材魁伟,脸大眼圆,威风凛凛,英气凌人。
他俯身下拜道:“小可参见总兵大人。”程通一摆手:“罢了!免了这些虚套吧!”遂往旁边一指:“坐!”
郭威虽然觉得他粗、愣得很,但又喜他豪爽、实在,和民间传说中的程咬金颇有相似之处,遂起了恭敬之心。“你叫甚名字?”“郭威。”“怎样与我家哥哥秦英相识?”
于足郭威便从假程通讲起,直到秦英如何相救的话说了一遍。程通听了哈哈大笑道:“竟有这等奇事!可惜不曾让我老程亲眼所见!”又道:“我秦家哥哥让你前来何干?”
郭威遂将相约之事又说了一遍、并道:“速请罗将军前往!”程通听罢,心下一沉,暗道:“必是秦家哥哥受了暗算?不!许是他向那女子借不出图来,让罗家哥哥去讨那女人喜欢,或许能借得出来。”
于是命旗牌官速去盖儿山将上事票过上元帅,王元帅便令罗章即来对松关与程通议事。那旗牌官去不到半日,便同罗章一齐回到了对松关。程通急命摆酒,为罗章、郭威接风。
席间遂将郭威之言说了一遍。笑道:“秦家哥哥要用美人计了!”罗章道:“贤弟休得取笑,我料秦家兄弟多是遇了麻烦,待我即日动身便了。”
程通道:“也罢,这酒也算为哥哥饯行了!”他举起杯来:“干!”“干!”罗章在对松关住了一夜,次日清晨,罗章便同了郭威出关上路,程通直送到十里之遥,嘱咐道:“倘有不测,速让郭家兄弟送信来!”遂执手相別!
路上郭威仔细打量罗章,果然是潘安、宋玉般的人物。心思:怪不得罗家媳妇多,哪个女人见了不爱这般英俊潇洒的人物?
闲话休提,这日到得甘州,恰好遇见衙门中人,一把扯住郭威道:“正欲到庄上请你,老爷正等你反证哩。”
郭威道:“我有急事在身,改日罢了。”那官吏道:“一刻容不得,速速去来!”郭威看看罗章,罗章道:“既到了甘州,路也不多了,你只管去,我先寻秦家哥哥去,待你事完再去灵仙山相会便了。”
郭威便详细指点路径,然后随那官吏去了衙门,对证假程通一案。罗章本未穿甲胄,依然风流公子模样,先自寻了家酒楼,字号是“八仙阁”。他进了酒家,上了二楼,寻个雅座坐了。
酒保过来侍候道:“客官要吃点什么?”罗章道:“有甚好酒?”酒保道:“杏花村、状元红,老陈绍……”罗章道:“就来两瓶状元红吧,切二斤牛肉,再配八个菜。”
“客官稍候。”酒保到厨间去了。罗章四下里望望,见对面雅间里也坐了位公子,生得面如敷粉,唇若涂米、明眸皓齿,眉若远山,风流倜傥,顾盼生姿,不由心中喜爱,甚有亲近之意。
那公子也对罗章频频注目,喑含着许多羡慕之情。过了一会儿立起身,一拱手道:“那位公子,若不嫌弃,何不移席一处,以做传杯小叙?”
罗章正有此意,遂起身到那公子雅问,客套两句在对面坐了。这时酒保已将酒菜端上,罗章遂命放在一处,桌子上已经摆不开了。
那公子道:“撤去几道菜也就是了。”“是!”酒保遂将几道毛菜撒下去了。“仁兄贵姓?”那公子先问罗章。“在下姓罗。”
那公子听说他姓罗,又仔细打量他一番,果然英俊潇洒,乃天下第一美男子也!便猜想他便是人们传说中的罗章,于是问道:“尊兄可是祖籍山东淄博?”“正是。”
“如此说,尊兄便是前征西先锋官罗章了?”“贤弟何以认得?”“天下再没有比得上尊兄貌美的了,故而劣弟料到尊兄必为罗章无疑。”
罗章道:“贤弟也似潘安、宋下般的人物,恐愚兄逊色三分了。”“岂敢! 岂敢?”那公子道:“劣弟与尊兄并坐,略借光辉而已。”“敢问贤弟上姓高名?““嗯……姓贾名莫真。”
罗章是个粗心之人,未曾细察他回答之时的吞吐之状,更未审审这“贾莫真”三字,乃假的,不真之意。于是举杯道:“今日与贾贤弟于此相逢,乃三生有幸。”
赀莫真道:“劣弟乃布衣之份,怎敢与越国公相攀?”罗章急道:“贤弟说哪里话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但能义气相投,便可与之交游,愚兄非势利之辈,望贤弟万不可再说这般话了。”
贾莫真道:“既如此,尊敬不如从命,劣弟就不拘礼节了!”“好!来!咱兄弟同饮一杯。”贾莫真含笑将杯举起,一饮而尽。“贤弟贵乡何处?"
“劣弟祖籍浙江,贞观十八年随父迁来甘州泉阳。”“今欲何往?”“来此探亲。”他很想知道罗章的去向,遂问道:“尊兄意欲何往?”“灵仙山。”“啊呀!正与小弟一路。”
“怎么?贤弟也去灵仙山?不知所为何事?”“家姐在灵仙山隐居,年久未曾相见,小弟十分想念,意欲前去探望。”
罗章心下暗喜道:“巧了!我正欲去灵仙山探听秦哥哥情况,恰好遇上此人,莫非他姐姐就是灵仙姑吗?”于是问道:“请问,贤弟家姐可是灵仙姑么?”
“正是!”贾莫真反问道:“尊兄怎样知道家姐山号?”“不瞒贤弟,愚兄有事相求尊姐,还望鼎力相助。”“哈哈,理当为助。”
遂问道:“不知尊兄所求何事?”“以后自会相告,来来来,吃酒!”罗章不想马上告之内容,待探明秦英情况后,再酌情相告便了。
"好!干!”两个人吃得投心,谈得如意,很快便情投意合,直吃到午时方住。贾莫真争着算还了酒钱,一同出了酒楼,攀鞍上马,竟投灵仙山大路而来。
走至未时,到得一个集镇,名为槐树镇,集市很繁华,人烟稠密,看来是这一带商品集散之地,也是这条路上的重要集镇。
那位说了,你这书编得前后不符,秦英来时为何未曾经过此镇?这话问得有理,因为秦英也没走过这条路,是这贾莫真故意将罗章引入迷途,带到这个镇上。
两个人走得又饥又渴,遂找了家酒楼,点了四瓶酒,十个菜,又开怀畅饮一通。吃罢酒,日已偏西。一抹夕阳照在酒楼窗上。
罗章问道:“此镇距灵仙山还有多少路程?”“快了,四十多里。”罗章暗道:“郭威说灵仙山距甘州只有六、七十里路,怎么跑了半日,还有四十多里?”遂问道:“贤弟,路不会错吧?”
“不会,小弟已来过一次。”并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寻家客店,暂歇一宵,明日清展动身,不到午时便上山了!”“也好!听凭尊便。”
于是二人在镇上寻了一家象样的招商客店,包了个双人房间,安顿了马匹,行李,这才洗浴歇息。床是东西单设的,中间放了张八仙桌子,桌上是细瓷茶具,两边各设一把椅子。
罗章在东,贾莫真在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说得十分投机:贾莫真把窗子推开,一塘荷花,映入眼底。他灵机一动,笑道:“罗兄,你看这满塘荷花开得正艳,何不以此联句,以消困乏。”
罗章向外看看,也觉得芳香扑鼻,艳映绿水,蝴舞蜂飞,诗意盎然。便道:“贤弟若有雅兴,愚兄愿意奉和,只是才疏学浅,恐贤弟见笑耳!”
“尊兄说哪里话来?谁不知罗兄乃文武全才?上马擒强故,下马安天下,哈哈。”“贤弟过奖,小时虽从房玄龄大学士读了几天书,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演武场上、故而吟诗联句便不如使枪灵便了。”罗章疑那贾莫真是当地才子,故而一再谦逊。
“尊兄不必过谦,就请命题吧。”贾莫真道:“题已在这里,还命什么?”罗章一指荷花。“尊兄意欲咏荷?”“甚是。”“那就请兄赐教吧!”贾莫真道。
罗章想了想道:“还是贤弟先吟一首,愚兄奉和便了。”“岂有此理?还当尊兄先咏一诗,小弟奉和才是。”“也好!”
罗章略加思索,吟道:“一片碧波托绿罗,自栽裙带衬嫦娥。不向俗人抛媚眼,只朝彩霞昂首歌。”“好诗!尊兄果然高才!”
贾莫真皱皱眉道:“小弟可就难以奉和了。”只见贾莫真略想了一下便吟道:“红妆自小爱丝罗,位低岂敢望嫦娥?但有情郎抛彩带,愿随君去歌相和。”
“嗯……好是好,”罗章向他诡谲一笑道:“只是轻浮了一点儿。”“罗兄怎见得轻浮?”“但有情郎抛彩带,愿随君去歌相和。这还不算轻浮么?”“嘻嘻!”
贾莫真甜甜一笑,做出许多女人的忸怩之态道:“你这久战沙场的大将军,哪里懂得女孩家的心?女人最盼着有情郎君向她表心记,更愿他爱上自己,那时,纵然大涯海角,也情愿随他去的。”
“好了,我不与贤弟争辩。”“不争我也要说一句,比如我要是女人,见了你这样英俊潇洒的郎君,只要你心上喜我,我便不惜一切,随你而去…”说罢,冲罗章妩媚地一笑,把手搭到他的肩上,脸儿贴向他的面颊。
罗章嗅到一股脂粉的香气,并感到他吹气如兰,温柔得象李月英那样。罗章推开贾莫真笑道:“贤弟怪不得做出那样诗来,你的举止倒也象个女人。”“嘻嘻!”贾莫真嫣然一笑:“你看象吗?”“你一定在家和女孩子厮混惯了。”
“不错,小弟每日每夜接触的全是女人,只有今日破例……嘻嘻。”“怎么样?贤弟原是个倚红偎翠的偷香老手哩!”“嘻嘻!倚红偎翠不假,不过可未曾偷香……”
“你扯谎!”罗章幕地见他面红过耳,于是便不说下去了。“天凉了,咱们关窗吧?”“也好。”
贾莫真关了窗子,对罗章深情一笑道:“小弟与尊兄相遇,实乃三生有幸,虽相处只有半日,但胜似青梅竹马,我有个不合身份的奢望,不知尊兄肯尝脸否?”
罗章道:“你我虽相处时间不长,但情投意合,有话只管说,何必客气?”贾莫真道:“咱们结为……小弟当然高攀了。……”罗章道:“愚兄正有此意,待明日备了三牲礼品,正式结拜便了。”
“哎,结拜取于真心,何必备礼?莫如趁此美景良宵,就此拜了。”“也好!”于是二人跪在地上,对天祝告。
贾莫真先抢话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迎入洞房…”罗章嗔道:“贤弟莫开玩笑!”“好!咱们就对天盟誓吧。”
两人盟过誓,论了年庚,罗章二十四,当然为兄,贾莫真二十二,自然为弟。此时感情更近了一层。
睡觉时,贾莫真一定要与罗章同床,顽皮道:“小弟夜间不与人同睡,便睡不着。”“嘿嘿! ”罗章要笑道:“你是依红偎翠惯了。”“今夜我偏倚男偎夫……”“净胡扯。”
“哎!”他笑嘻嘻地钻进了罗章的罗帷,做过事之后罗章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的夫人!”“怎么?”“别后悔,才刚可是拜过天地的。”“可我已经……"
罗章无可奈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玉灵仙。”“和灵仙姑是姐妹么?”“干姐妹。”
罗章想:这一层关系倒还可以利用,莫如先这样含糊关系,待我和秦英弄到太极图,再甩她不迟!想到这里,便搂着她直睡到天明。
第二天早起,玉灵仙仍是公子装束,这是她弄惯了的,平时总是这般打扮,常常于州府京都云游,但终未遇到合心意的郎君,如今遇了罗章,岂能放过,所以设谋将他骗入迷魂阵中,如今已大模大样的充起夫人来。
“将军,咱们夫妻也该上路了。”“对!马上动身。”“如今咱已是夫妻了,郎君有事再不该瞒我,或许小妾能助将军一臂之力。”罗章道:“正要娘子帮忙。”遂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玉灵仙听罢,心中沉思良久.道:“这太极图乃姐姐镇洞之官,岂肯借你?”“那将如何是好?”“让为妻慢慢想个主意。”“全仰仗夫人。”
玉灵仙想了多时说道:“莫如你隐了真名,只说是我表弟,特来拜见姐姐的,在那里住下之后,再慢慢设法便了。”“也好,全凭夫人谋划。”
二人吃罢早点,乘马上路,又绕了个大兜转,才归到去灵仙山的大道,没用半日的功夫,早到了灵仙山下。抬头看时,郭威已候在那里,“罗将军,怎么此时才到?"
“这不,找了一位相知,他与灵仙姑交往甚密,有许多方便处,”罗章遂向郭威引见道:“这是我朋友贾莫真,灵仙姑的表弟。”“啊!”郭威嘴笨,说不出什么,只是一句“幸会!”
罗章道:“郭老弟还是暂回太平庄,三天后来此碰头,若是见不到我,就再请问对松关告知王元帅与我夫人红月娥、李月英。”“是!将军保重。”返身回太平庄去了。罗章与玉灵仙携手并肩上了灵仙山。
放下罗章、玉灵仙上山不表、单说那夜秦英进入含光洞后,刚抱起檀木匣子欲转身急出,不料那石门吱咀关上了
原来,自那夜以后,灵仙姑总觉得事出有因,所以入夜便十分警觉。这夜她并未曾睡着,只觉得身上掠过一阵微风,她忽地跃起下床,待秦英开门入内,她在外面已把石门又吱关死了。
秦英这可急坏了,四处黑洞洞一片,伸手摸时四壁全是岩石。陪道:“这遭不但丢了元帅的面子,恐怕性命难保了。”
第二天早晨,不知从哪儿射进一线阳光来,他打开檀木匣了看时,果然内有一张白绢画图,展开看时,上边画了许多圈圈、道道、方块、曲线,一时看不懂。便又折好装入匣内,暗想:看也无用,出不去这含光洞,怎能施展得了?
灵仙姑在外面说话了:“姓秦的,我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征西讨寇的元帅,你却如此行为,不感到羞耻么?”
秦英无话可说,只好听着,洞外的单沁芳却是心急如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敢表露出来,怕师父看出破绽来。到了午时,灵仙姑对沁芳道:“给那盗图的送点儿吃的。”
“哎!”沁芳心里有些喜悦,看来师父并不想杀他,只是困他。于是捡了几个馒肖与一碟青菜,从含光洞的一个看孔送进去。道:“给,饭。”她不敢谈别的,因为师父就在石椅上坐着呢。
她曾经想过:趁师父晚上睡觉之时,将含光洞门打开,放秦英出来,但一怕办不成,反给师父赶下山去,再无内应。二怕即或放出秦英来,他要打不过师父,还是得被擒。最好在哪天师父下山时、放他出来是最稳妥的办法。
灵仙姑渐渐发现单沁芳此次上山,与往常大不相同,既不用心诵经,也不专意练剑,更对自己感情淡薄。
开始时,还以为她是离山日久,故生倦怠之心,后来细心观察,才发现她心思颇重,并常常于背地里哭泣。尤其是给秦英送饭送水倒特别殷勤,格外在意,好像每天就盼着这个时辰似的。
于是灵仙姑开始产生怀疑:姑娘大了,情窦已开,见了这般精壮、英武的男人,便动了凡心?后来又想:她上山的第二天怎么就有人入洞?莫非他们早已勾搭好了,特意里应外合来盗太极图的?
想到这里,便欲试她一试。于是叫沁芳过来,问道:“沁芳,你看这个秦英人品如何?”单沁芳刚欲说很好,但她毕竟机灵过人,忽然想到:师父今日问我这话?莫不是发现了我的什么破绽?我须留心对答。
"师父,论秦英这人么……”“怎么样?”“不怎么样。”“为何这般说?”“身为护国公,还当过大元帅,竟然跑我们这偷东西,哼!我看哪……”“你看怎样?”
“还许对师父别有用心。”“什么用心?”“师父年轻貌美,武艺超群,所以他起了邪心,故而夜晚潜入洞中,欲行不轨,被师父发现,一时惊慌,躲入含光洞内……”
“不要胡说!”灵仙姑又问道:“若将他配了你为夫,可中意否?”“这……”沁芳故意逗师父一下。“讲!”
“徒儿既然重返洞府,自然已去了凡心,再说徒儿焉能嫁与一个窃贼?更何况他对师父如此无礼。”“这贼的身份可不低呀,乃国公、元帅官衔的大窃贼,你若配了他,也不辱没你……”
“徒儿不想嫁人,一辈子侍候师父。”“你若真想配与他,师父便放他回长安去。”这可是一大考验,沁芳岂能不动心?但她冷静一想,觉得师父还是试她,于是沉着脸答道:“师父莫要说了,徒儿决心已定,任他是皇上太子,此生此世也不嫁人了。”
灵仙姑见她说得果断决绝,遂释了心中一些疑虑,便打发她去清水潭打水去了。灵仙姑正欲回洞内取剑去演练那“灵仙八十一绝”。
这套剑法纯出于她自创,但尚未成型,只练到“灵犀一点”。今日意欲再做些修正、完善,恰在此时自山下上来两位公子。
那玉灵仙自不必说,灵仙姑是见惯了这套装束的。唯有玉灵仙带来的这位相公,年轻貌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豪爽大方,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双手过膝,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使灵仙姑感到天底下所有男人的美感,都集于在这人的身上了。
灵仙姑从来是见男人目不斜视的,可今天眼前这位公子,却令她目光难舍,魂魄荡漾。暗自责问自己道:“灵仙姑,你已是半入空门,早绝欲念,为何今日却按捺不住?”也是她光顾看罗章了,竟忘了先跟妹子玉灵仙打招呼了。
还是玉灵仙先说道:“姐姐一向可好?小妹有礼了!”说罢一躬到地。灵仙姑此时才如梦方醒,笑道:“什么风把妹子给吹来了:是不是……”她疑心那公子是玉灵仙自择的门婿,特领来见礼的。
下灵仙摇手道:“姐姐,小妹带表兄来山上,一是拜望姐姐,二是表弟慕姐姐的芳名,特来造访。”遂叫罗章过来道:“见过姐姐灵仙姑。”
罗章笑容可掬,一躬到地:“不才俗子章罗拜见姐姐。”他把罗章二字颠倒过来,是玉灵仙的主意。“啊,是章表弟,请!”并命童子奉上香茗、一起在洞前石椅上坐了。
灵仙姑终有些疑心,遂问道:“妹妹,平日里未曾听说你有一位姓章的表兄啊?”玉灵仙道:“嗐!我父母的姐妹多,所以姑表兄弟,姨表兄弟就多,总共有二十几人吧,连小妹自己也说不清楚,何况姐姐了?我常提及的,只不过是常来常往的。我这位章表兄乃是山东的。”
“啊!可惜我只有一个表弟、前年还殁去了,真真命苦也。”灵仙姑感叹一回,遂命沁芳备饭。“姐姐有酒么?”“一会儿叫沁芳去山下打来。"
罗章道:“我倒带得几瓶,在马背上哩,叫人取来就是。”灵仙姑道:“肉也是没有的了。”玉灵仙道:“有酒即可!”并不无惋惜道:“姐姐也是,非要戒这酒肉做甚?少林寺的和尚还不戒口哩,何况姐姐乃是半入空门。”
灵仙姑道:“姐姐自小就不喜酒肉,非强制欲也!”并问道:“妹妹一向在何处云游?玉灵仙道:“飘泊不定,四海为家。”灵仙姑又问道:“妹妹曾说过,意欲离山还俗,不知此念息否?”
玉灵仙道:“姐姐还不知小妹妹的性情?在山上过得称心,就在山上,倘不随心,就离山而去,我是一时喜清静, 一时图热闹,说不定明日就找个女婿,安家立业去了。”
“嘿嘿!”灵仙姑笑道:“你这般大的姑娘,也不羞口。”“嗐!女人都要经过这遭的,有什么可羞?只要能做得,便不怕耻笑,我行我素,天也别管我。”
“哟哟!小蹄了!哪个想管你了,不怕你就把汉子领到山上,姐姐替你操办就是了!”灵仙姑拿眼瞧了罗章一下。“多谢姐姐!”玉灵仙躬身一礼。
不一时酒菜齐备,就在石桌上团团围坐。灵仙姑居中,罗章在左,玉灵仙在右。灵仙姑频频为罗章斟酒:“章表弟多喝儿杯。”充满许多爱慕之意。
罗章也不时眉目传情,流露许多钟爱之意。“章表兄做何生意?”“父亲传下的祖业,尚有万贯家财,故而不曾做何生意。”
罗章又觉得这样说不妥,遂改口道:“但总不能坐吃山空,近年来习学武艺,准备进京应试,倘能取为进士,也好在边关出力,挣个前程。”
“不知表弟武艺习得如何?可令姐姐先赌为快么?”“艺海无边,小弟只学得万分之一,尚不能登大雅之堂,更不敢在姐姐面前献丑。”
灵仙姑心想:照他这等俊俏公子,何不习文?恐不是学武的材料。想到这里便道:“表弟何必客套?但试无妨。”
玉灵仙也未曾见他真实本领,在旁窜掇道:“姐姐又不是外人,谈何献丑不献丑?况且姐姐乃当今剑客,何不就此让姐姐指点一、二?”
罗章道:“既如此,就烦姐姐与小弟走上两趟。”灵仙姑巴不得他这句话下来,当即慨然应诺道:“愿意奉陪。”遂令童子把宝剑取出,把衣服往起一撩,掖于丝绦之内,立了个门户说道:“请表弟进招。”
罗章也不客气,拧身垫步,一式白蛇出洞,直朝灵仙姑刺下。灵仙姑身形一闪,宝剑向外一格,但听当的一声,把罗章宝剑磕将出去。“咦?”
灵仙姑心下暗道:“看不出这俏郎君有如此的臂力,竟震得我手腕儿有些麻木,看来他的剑术并非一般,须要留心才是。”于是运了气功,与罗章杀在一处,真是各显手段,分毫不让。
罗章是挂过先锋印的,剑法自是十分的纯熟,灵仙姑是专意潜心研究剑术的,绝非等闲可比,所以两个竟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玉灵仙在旁看得清楚,罗章的一套剑法乃八卦剑法,脚下按八卦移动,手上按天罡星宿连环递进变幻。剑出如青龙吐雾,剑收似白虎归山,干净利落,娴熟自如,无一丝儿破绽。怪不得挂过先锋正印,果然武艺高强,不由心中暗喜。
灵仙姑的剑法玉灵仙是领教过的,因她二人常常一起演练,那路数是再清楚不过的。本来灵仙姑意欲三招两式,便击败罗章,然后以师父身份指点他些剑术,由而深化感情,岂料这罗章的一套八卦剑法,竟然是珠连壁合,天衣无缝,一时不能取胜,心下甚为焦急、
直斗到四十回合,八十个照面,尚分不出高低上下,更难料终局谁弱谁强。灵仙姑因为是心中爱上了罗章,所以更急于想制服他,想叫他佩服自己,才有可能结为伴侣。
这时她的心思全变了她想:倘若能有这样英俊而又武艺高强的男人为配偶,宁愿弃山还俗,跟他去山东结为秦晋,过一生夫唱妇随的安乐日子。
当然她不喜他去应试为官,希望两个人在家研讨武学,胜似边关戎马生涯,也强过朝臣待漏。自古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又道是:“伴君如伴虎!”何苦受人挟制?
这时已斗至八十回合,尚不见输赢,她决心将“灵仙八十一绝”拿出来试一试。于是将丹田气一提,剑招骤然一变,斜着朝罗章肋下刺去。
罗章将身形一闪,抽剑往外一格。岂料那灵仙姑将剑突然一转,剑尖朝上,直刺罗章喉咙。
罗章急忙缩颈藏身,举剑向上迎去,但灵仙姑又急转直下,剑锋自上而下,唰地斩下!罗章还手已来不及,只好弃剑伏身,等候挨剑!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