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词曰:野心侵吞天下,用尽计谋机关。虽有奇阵暗瞒天,难逃智者胜算。莫道陷井凶险,休说埋伏万千。太极神图握手间,元帅即将勘乱!
上回书说到罗章在红月娥面前抬出秦英这块金字招牌来,红月娥大为疑心,质问道:“秦英竟会如此?”恰好秦英自外而入,见他夫妻反目,又听红月娥提到秦英二字,忙问道:“嫂夫人说我秦英什么?”
红月娥便急忙转口道:“秦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快请坐。”并解释道:“我是说秦将军怎会把灵仙姑带到对松关来,那胡完本是她的师兄,她岂能助我唐军?”“啊!嫂嫂不必担心,灵仙姑会助我们的。”
罗章暗想:“何不趁着秦英在此,把事情证实呢,也免得月娥以后与我纠缠。”于是他一面与秦英寒喧,一面让座奉茶,待秦英坐稳后方道:“贤弟,你须与为兄做个证见。”
秦英道:“要我做什么证见?”红月娥忙拦道:“贤弟请吃茶,莫听他的。”罗章也道:“此事必须当了贤弟之面剖白清楚,不然你嫂嫂放我不过呀。”
秦英道:“什么事情,如此紧要?嫂嫂向来是通情达理的。”红月娥暗想到:“他既愿意为证,叫他证了也好,细想都是这秦英勾我那罗章去设美人计,才带回这么两个骚货。”
于是她说道:“咱们是家丑不可外扬,秦家兄弟是世代知己,说了也罢。”她冲罗章一努嘴,意思是:你倒是说呀!罗章道:“我与灵仙姑之事,不是贤弟做媒的么?”秦英矢口否认道:“哪有此事?”
罗章急道:“这是灵仙姑亲口所说,贤弟怎好抵赖?”红月娥嘿然冷笑道:“将军还有何说?”罗章登时急出汗来,暗道:“不是秦英扯谎,就是灵仙姑扯谎。”但又一转想:秦英是老实忠厚之人,不会扯谎的。必是……?
红月娥得理不让人,沉下脸道:“将军日后再娶多少,与我何涉?不过为人之道,当以信义为主,不要再欺哄他人便了!”说罢抬身便走。罗章与秦英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过了一会儿,秦英问道:“兄长莫非已娶了灵仙姑?”罗章道:“她言说是贤弟作媒,允我俩成亲的。”秦英道:“怎会有此事?”罗章不解道:“那贤弟为何放她追我下来?”
秦英道:“哪里是我放她?”遂把方烈、史超闯席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罗章这才明白,原是自己给灵仙姑骗了,不由暗发恨道:“待见了她再理论!”
正说话间,程通已将范登举、刘禹、方烈、史超、郭威、郎彪六人带进大帐。秦英、罗章又将众人互相做了引见,大家见过礼之后,分席坐下,并把红月娥、李月英、下灵仙、灵仙姑分头请来,与各位一一相见。各自叙礼已毕,程通才命人摆下酒宴,祝贺英雄大团聚。
席间,大家虽然谈得热闹,可是罗章、灵仙姑、红月娥却大不痛快。特别是罗章为着方才之事,对灵仙姑始终没有好脸儿:灵仙姑猜度是他怕了红月娥、出卖了自己。所以没吃几杯、便悄悄离席而去。
罗章随后跟了出来,一把扯住灵仙姑道:“你为什么骗我?”灵仙姑这才明白罗章为啥席间不快,想是问过秦英了,于是嘿然冷笑道:“那你又是怎么骗我来着?”“这……”罗章一时语塞。
“可我灵仙姑明人不做暗事,那夜在‘悦来客栈’对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今天也骗骗你!’将军还记得否?”罗章猛然想起:对呀!她是这般说的,可我只当她开玩笑,于是无话可说。
灵仙姑道:“事已至此,后悔莫及,但事情皆由信而起。你还有何话可说?”罗章只好转了语气:“天命如此,该然我们有这么一段姻缘,只要你们之间相安无事,我还有何话说?”于是重新回到席间,他发现红月娥正斜眼瞪他。
众英雄直饮至三更方散,各回营房安歇不表。次日天明,红月娥便率了众将,出了对松关,齐奔盖儿山而来。六十里路程,不消半日,便已到了。
众将在元帅帐前下马,早有王玉娘、尤天泉、薛丁山、樊梨花、窦如虎、姜旭、柴举、铁朋、谢孝、牛智等迎了出来。红月娥遂将新到众将向元帅及监军一一引见。
灵仙姑、玉灵仙、范登举、刘禹、郭威、方烈、史超、郎彪一一向王元帅、薛丁山、樊梨花见过礼,一旁侍立。王玉娘、尤天泉把众将一齐迎入元帅大帐,依次坐了。红月娥遂将太极图献上,并简述盗图经过及灵仙姑亲自来助军破阵之事一一禀过。
王玉娘接过太极图,并亲自起身向灵仙姑致谢道:“难得仙姑亲临破阵,真乃万幸之至!”灵仙姑谦逊道:“山人不谙兵法,略知一、二阵势,何足挂齿?还望元帅多多指教。”
秦英也将收得方烈、史超,训得八百弓箭手,并收得郭威,专悉地雷火器,还收得刘禹,专长机关:又将甘州总兵范登举持元帅令箭调来,训得五千铁甲军、马的事情一一报过两位元帅。
王玉娘、尤天泉听罢大悦,道:“还是副帅想得周到,又为唐营带来这许多英雄豪杰,可喜可贺!”秦英道:“此乃末将当做之事。何足挂齿。不过元帅为何将末将以副帅称之?”
王玉娘遂将窦如虎如何搬兵,又如何遣二路元帅尤天泉,先锋官窦如虎,又如何回报京师,言说秦英破敌解围之事,所以天子钦封为副帅的话说了一遍。
秦英这才知道,在这几十天中,竟有这许多事情演化出来,遂谦逊道:“有两位元帅足矣,何必又立副帅?”王玉娘道:“此乃圣上钦封,岂能改得了的么?”
于是秦英至此挂了副帅印。虽是副帅,但凭其智谋、武艺,众将皆服,连樊梨花也不断声扬道:“这征西大印,非将军莫属啊!”
这话明是说王玉娘不配,王玉娘怎会听不出来?只是不与她计较罢了。遂命大摆宴席,为众将接风洗尘,并犒赏三军,以鼓励士气。
宴罢,王玉娘、尤天泉、秦英、薛丁山、樊梨花、红月娥、窦如虎七人把灵仙姑留在大帐之内,共议破太极阵之事,并请灵仙姑详解其图。
灵仙姑展开太极图道:“这太极阵乃我师父太极仙翁所创,集军、马、刃、雷、器、伏、陷之大成。既有军马之灵活调动,又有暗处之埋伏;既有地雷火器之妙用,又有机关暗道之巧设;既有弓箭、刀、枪之安排,又有陷阱、滚木之设置。你们看:这里是雷阵、这里是箭丛,这里是伏兵……”
她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然后道:“这其中最难对付的要算是迷魂阵了。”王玉娘道:“何谓迷魂阵?”灵仙姑道:“迷魂阵乃用一万鬼兵……”
她见众人一怔,便忙解释道:“这鬼乃人扮的,各持一迷魂药袋,凡有唐军进阵,鬼兵齐出,将迷魂散抖落,闻者皆倒。”
秦英道:“这个不难,红先锋与李将军皆会配制解药,上番征西时,那飞钹和尚与铁板道人也曾用过此法,尽为红先锋、李将军所破。”
灵仙姑问红月娥道:“不知红先锋所用何解药?”红月娥道:“乃解蒙汗药之解药。”灵仙姑摇头道:“这种药解不得。这迷魂阵的迷药乃剧毒所制。非‘化毒丹’莫解。”
王玉娘道:“想必仙姑能够制得?”灵仙姑摇头道:“师父还未曾教得,便去云游了。”王玉娘皱眉道:“到哪里才能寻到太极仙翁?”灵仙姑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哪里去找?”
她又想了一下道:“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只是不好求得。”王玉娘道:“仙姑但说无妨,或许能够寻得门路。”
灵仙姑道:“此人乃我师叔的弟子,道号白鹤公。在武威清风岭清风观出家,此解药乃他与我师父共同研制而成。”王玉娘真未听说这么个人物,遂问各位道:“哪位知悉此人?”众人皆摇头不语,无一知晓者。
王玉娘对灵仙姑道:“这白鹤公既是你师叔之弟子,当与仙姑是师兄弟了,何不屈劳贵步,前往寻取如何?”灵仙姑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我们向不来往。”
王玉娘道:“如今便来往一次有何不可?常言说亲戚在走动,朋友在交往,师兄弟之间也应多多交往才是呀?”灵仙姑只是摇头:“使不得!我今生誓不与他交往。”
玉娘见她一提白鹤公便举止失常、言语不爽,想必定有难言之隐。于是只好作罢。当夜,各回本帐歇息不提。
单说这窦如虎回到先锋帐内,暗自想道:“秦英、罗章能盗得太极图,难道我就盗不得白鹤公的化毒丹么?”他想到这里,便觉也不睡,掖了铁棒锤,揣了银两,走出帐外,槽头上拉了战马,悄悄离了唐营,朝对松关跑去。
天亮时已到了对松关,程通听说窦如虎来了,忙开关迎进大帐,喜道:“难得你来开心,快来吃几杯!”于是备了酒菜,两人开怀畅饮。“窦大哥此来关上,有何紧急之事?”“从此路过,路过。”“到何处去公干哪?”
“还不能说,俺是背着元帅偷着来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背了元帅,莫非窦大哥要出关去讨媳妇?”“瞧你,把大哥看做何等样人?俺窦如虎岂能在此紧要关头去寻老婆?”
“那?……嗐!咱哥们有何事非要相瞒?还怕老弟告元帅不成?”窦如虎道:“既如此,俺就告诉你吧。”于是将自己打算向程通说了一遍,并补了一句道:“千万不准对任何人说起,倘或半月之内俺要回不来,你自去告诉姜旭,叫他救我便了。”
程通道:“老兄只管去,倘有差池,老程必定告知姜旭便了。”窦如虎道:“事不宜迟,俺就要登程去武威了。”说罢一抱拳,离席而去。
程通直送到关外,才一拱而别。并高声道:“老弟专候佳音,准备酒席为你庆贺呀!”“多谢老弟!”窦如虎头也不回,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程通摇了摇头,自拍马进关去了,不提。
单说王玉娘思谋了一夜,也未曾想出好主意,最后还是决定由秦英前去盗药。第二天与秦英相商,秦英道:“我也如此想法,别无他策。”王玉娘道:“看来咱们是不谋而合了。”秦英道:“既如此,我即刻动身便了。”
王玉娘道:“有劳将军了。”遂命设宴,为秦英饯行。秦英道:“倘我半月不回,请元帅即派罗章与玉灵仙前去接应。”王玉娘道:“将军放心,我早已想到这步棋了。”秦英道:“多谢元帅!”说罢,辞别了元帅,出了大帐,上马直扑对松关而来。不表。
单说窦如虎出了对松关,顺着通往武威大道扬鞭催马,日夜兼程,一气就跑出二,三百里。他这人是霹雳火的脾气,要办一件什么事儿,恨不得顷刻就成。
他跑这二、三百里路,是没存没站,没吃没喝,直跑到四面城,才觉出饿来,随便找家酒馆,要了几壶酒,四斤肉,十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正吃在兴头上,忽见门帘一挑,进来个丑大姑。丑到什么份上,真是一笔难描,你看她圆身子、大脑袋、红头发、黄眼睛,扫帚眉,大鼻头,歪脖子,扁扁嘴,满口的锈斑牙,一脸的大麻子。上身穿土布褂子,下身穿油泥裤子,还高绾了裤脚儿,露着两只大脚板,横着就有四寸,长向足够一尺,活象两条胖头鱼。
腰上系了一条麻绳儿,斜插着两柄板斧,每柄足有三十多斤。窦如虎暗暗吃惊道:“这丑丫头好大的力气,定是个砍柴的。”
那丑丫头进屋直奔了窦如虎,在他对面扑通一坐,咯吱一声,把椅子压折了三条腿儿。忙又站起身来,从旁边又拉过一只来,轻轻坐下。把两柄板斧抽出来往桌上一放,咣当一声,把桌子砸了两个大坑。
酒保过来不满道:“你这客……哎呀!怎么不轻点儿,瞧,桌子也给砸坏了,椅子也给坐折了,可是要赔的呀!”丑丫头抬头看看酒保,把酒保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坏了你的东西,咱给钱赔你就是,用你来啰嗦?”酒保打量她那身穿戴,暗道:“瞧你这身打扮儿,还不够一刀黄仙纸钱,口气也倒不小。”遂轻蔑地一笑道:“这桌椅可不是一捆柴能赔得起的呀?”
“放你娘的屁!你这桌椅是金子做的!”丑丫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七、八两重,砰地往桌上一摔: “这些够不够?”
那酒保见这穿粗布的丑妞,竟然能掏出这么大块银子出来,倒吓了一跳,虽是被她骂了一顿,还是赔笑道:“客官吃点什么?”“一坛酒、八斤肉!”
窦如虎一看这个主儿心里乐了,怎么脾气、饭量都和俺相似。还不待窦如虎吃完,这位丑大丫已风卷残云,一坛酒、八斤肉全吃光了,冲酒保道:“算算,还短多少?”
那酒保用手掐了一掐,道:“共是四两八钱。”他从桌上拿起那块银子掂了掂:“还得找还你哩。”“不要啦!咱还等着赶路!剩下的赏你了!”说罢,别起两把板斧,出门一溜烟似地走了。
另一桌上坐着两个汉子,一个圆眼睛团脸翘胡子,一个蛙目洼腮的大下巴,背后都背了一口单刀。他们见丑大丫走出酒馆,互相一使眼色,便也算了饭钱,跟了出去。
窦如虎暗暗骂道:“娘的,这俩鸟是见财起意了!”于是也算还了饭钱,随后跟了出来,看那二人已打马朝东去了。他攀鞍上马,尾随其后。反正是顺道,偏要看看这俩恶贼要干什么。
出了四面城,那二人放马紧跑。窦如虎也一抖缰绳急追。暗道:恐怕这俩小子不是赶丑大丫的,因为她没骑马,绝走不这么快。
正这么想着,只见前面果然跑着个人,如腾似飞,细看:正是丑大丫。心下佩服道:“好快的脚力!”
那两个恶贼只顾赶丑大丫,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见他俩紧催两鞭,便撵上丑大丫了。喝道:“站住!”丑大丫正跑之间,猛听有人喊她站住,便收住脚步,回头看时,见是两个猛恶汉子。”“你们喊咱家么?”
“这里又没别人,不喊你喊谁?”“咋啦?”“把你怀里的银子都掏出来!”洼脸大下巴吼着,唰地抽出单刀,在她面前一晃:“不然,叫你的脑袋开开窍!”
那个团脸翘胡子也抽出刀来炯吓道:“快点!免得老爷费事!”那丑大丫怒道:“咱家也不欠你的,凭什么要咱家给你银子?”“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乃是牛角山的山大王,专吃这碗饭的,懂了吧?”
“哈哈!”丑大丫从腰间抽出两柄板斧:“你这两狗头,想劫咱家呀?倒要看看你们有啥本事?”两个人见她非但不惧,还亮出了斧子,便一齐举刀朝她砍来。
丑大丫两柄板斧一分,磕向两把钢刀,但听“当!当!”两声,那两把单刀便飞上了半天空,两个人在马上晃了晃,险些栽下马来,痛得光抖落手,不防得那丑大丫赶上一步,“喀嚓!喀嚓!”两斧子,便都给砍下马去,连哼也没哼一声,便没气了。
丑大丫在他们身上抹抹斧子,又别到腰间,扭头就走。窦如虎在后边看得清楚,不由暗赞道:“非但有好力气,还会得好武艺。”于是将两根铁棒锤往腰间一插,放心地朝前赶路去了。
他的坐骑虽快,但始终不想追过她,远远在后跟着,欣赏她的脚力。可是大丫却发现后边有人跟踪,又以为是哪个山上的大王,便停下不走,专等着窦如虎。
窦如虎知她又误会了,便把马放慢,走到她面前道:“你这位大姐,是往哪里去的?”“不要问咱家,你也想要劫咱家的银子?”说着两手握住了斧柄。
“俺不想当大王,只是见你杀了那两个恶贼,看着觉得痛快!”丑大丫看那窦如虎长的奇丑,也如自己一般,心里倒挺舒服。打小人家都说她丑,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丑的,看来并非都长的好看。
“你是干啥的?”“走路的。”“到哪去?”“清风岭。”“清风岭?”丑大丫道:“你也去杀那老道么?”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把窦如虎问住了。杀老道干嘛?但又不能说去盗药,只含糊答道:“看个亲戚。”
“那好哇,咱们正好做伴儿!”“这……”窦如虎反觉不好意思。“走!别看你马快,拉不下咱家。”窦如虎问道:“你可知道路径?”“怎么不知?来过一趟的。”“那好,你在前边带路。”
“哎!”她又回头道:“你可别在后边抽冷子给我一家伙!”“哈哈!俺不是方才的山大王,怎会做那种不义的事?”“信着你了!”说着,一溜烟跑在前边。
跑六十里,便是石头寨,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一进了镇口,便是马市。窦如虎下得马来,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匹炭红马,随后跟上来。
丑大丫回头见窦如虎又拉了匹马,问道:“你买这干啥?”“到清风岭还有许多路途,给你买匹马骑着,岂不省力?”“嗐!咱家走惯了的,骑不惯!““试试看。”
他又在马具店里买了副鞍子,为她备好,说道:“先吃酒去!”“对啦!咱家也饿了。”两个人找了家酒馆,叫了一坛酒,二斤肉,外加八个菜,狼吞虎咽,不一时吃饱喝足,算还了饭钱,出了酒馆,一同上马走了。
丑大丫不时从马上立起来,窦如虎问道:“这是为何?”“不得劲,产屁股。”“哈哈,骑惯了就好了。”“还是下来走吧?”“别啦!咱们这样说话方便。”
丑大丫又坐下了,两个人说说唠唠,倒挺对脾气,谁瞅谁都顺眼,没觉出丑来。这时窦如虎才想起那句“你也去杀那老道?”的话来,便问道:“你去清风岭干啥?”
“杀那个老道去!”丑大丫回答道。“哪个老道?”窦如虎问道。“叫什么白鹤公的?”丑大丫回答说。“啊?”窦如虎一想:坏了!她要把他杀了,我找谁盗药去?于是问道:“为啥要杀他?”“报仇!”“给谁报仇?”“表妹。”
“你表妹是谁?”“哎呀!连我表妹你都不认识?都叫她广寒仙子,是出名的美人儿。”窦如虎暗道:“我怎么会知道?”又问道:“你表妹长的漂亮,为何与老道做仇?”
“嗐!那老道不是东西,要奸污我表妹,我表妹一怒之下,咬断了他的舌头,老道便一剑把我表妹给杀了!你说这仇能不报吗!”
窦如虎一听,不由怒从心头起,骂道:“花花道!衣冠禽兽!”又暗想:怪不得灵仙姑说啥也不去见他,原来他不是个好东西!于是说道:“该杀!我帮你!”丑大丫道:“你会武艺么?”
窦如虎道:“不会武艺,能做得先锋官?"“什么先锋官?”丑火丫不解的看着他。“就是征讨西凉的前部先锋官啊。”丑大丫并不懂什么征西,也不知先锋是个什么官,问道:“你这官儿能有多大?”
“嗐!说了你也不懂,就是比元帅小一点儿的武官。”元帅她懂,凡做大元帅的,都是好武艺,他既然比元帅小不点儿,武艺一定不错。但看身高将及五尺,横粗短胖,腰间别了对铁棒锤,也不像个有本事的,她想试试这个先锋官。
“哎,先锋官,你看路边有两棵榆树,咱家能一斧子砍折,你能一棒锤打折吗?”“你能俺便能!”“好!咱们试试看。”她下得马来,自腰间抽出斧子,对准那棵一尺粗细的榆树,呼地一斧砍下,但听喀嚓一声,那树便应声倒下。“怎样?该抡到你啦。”
窦如虎也下得马来,抽出铁棒锤,冲另一棵榆树拦腰就是一棒,但听喀嚓一声,硬把那棵榆树拦腰打折了。“哈哈!行!这么说咱家也可以做得先锋官了?”
“当然做得。”窦如虎别起铁棒锤上马道:“以后随我去西凉平番,至少当个大将军。”“女的也能做将军?”“咋不能?我们元帅就是女的。”“呀?你打不过她?”
“当然打不过,要不也就做了大元帅。”“好!等我杀了那老道,便随你去西凉,一起斗那元帅,把她斗倒了,咱们当大元帅。”
“不中的,我们是一伙的,只能听他命令,不能斗她的,要斗她,就犯了军法,就是反叛,要杀头的。”“啊!这么说,我随你去了,也要听她的?”“那是自然。”
“也罢,你都听她的,咱家自然也要听了,不过一一可不许欺负咱家。”“俺们元帅好着呢,不会欺负人。”“那好!咱们快去杀那老道!”
“哎,这事俺要和你商量,先不杀那老道如何?”“啥?不叫我杀那老道?他是你亲戚?”丑大丫怒气大发,黄眼睛瞪得怕人。“不是不叫你杀!”窦如虎急忙解释道:“俺要你帮助先把他的化毒丹盗出来,然后再杀他。”
“化毒丹?盗那玩意儿干啥?”“有用,跟你说也不明白、反正你得先帮俺盗化毒丹。”“你这人也缺心眼,咱们先把那老道杀了,你要的那个什么丹,不就全归咱们了吗?”
“嗐!不对,要先杀了他,你知道他把化毒丹藏到哪了?”“这……”丑大丫道:“咱家明白了,先问出他把化毒丹藏到哪了。然后偷了他的,再杀……”
“嗐!你这人真混!问他能告诉吗?”“那就先抓起来,吊着拷问他。”“他要不说呢?”“就杀他!”“又来了!杀了他,俺上哪找化毒丹去?”
这两个浑人议论了一路,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说道:“别急,慢慢想计策嘛,总会有主意的。”这一天到双凤镇,天色已晚,便投家客店,可是只剩了一个房间,窦如虎道:“再寻别家便了。”
丑大丫道:“不是有一间么?还不够咱们住的?”窦如虎道:“咱们一男一女怎么能住一个房间?”“怎么不能,我们街坊,很多都是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的。”“那是两口子。”“咱也不是一口子呀!”
“嗐!你真浑!(他是比她强些)人家那是夫妻。”“咱也就做夫妻呗!”“这……使不得!临阵收妻,是要军法处治的。”“反正元帅也不知道。””那……咱也没成亲啊?”
“成亲干啥,一屋睡了就是。”“不行……人家会笑话的。”“谁敢笑话? 咱家就给他一斧子!”她说着便硬拉了窦如虎住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是靠窗子东西各设一床,丑大丫道:“你挑,剩下我睡!”“这还挑啥?一样的。”于是窦如虎捡东边的睡下。丑大丫便睡了西床。她根本不知啥叫夫妻,因走得乏了,纳头便睡,一觉就到天明。
第二天早起,两个人也不梳洗,吃了早饭,便又上路,不知走了几日,反正从此天天睡在一处,但又各不相侵,安然无事。
这天来到了武威县,两个人找了一家大酒楼,叫了许多好酒好菜,饱饱餐了一顿,并投了家大客店,又同室住了。
因房间大,两床离得甚远,丑大丫觉得说话不方便,便上了窦如虎的床,道:“还是住近些,说话方便。”窦如虎急忙往里一躲道:“这……咋行?”
“咋不行?人家都这么睡。”说着便脱了衣服:“哎?你咋不脱?”“不热。”窦如虎心里只是害怕,反而把衣服拉紧。丑大丫全不在乎,裸露着上半身,呼哒呼哒地扇着风。“哎,咱家还没问你姓啥叫啥呢?”“窦如虎。”
“豆油虎,咋叫这名字?那不是虫子吗?”“姓窦的窦,如虎就是如同老虎。”“啊!窦如虎,好!这名字威势。”窦如虎反问道:“你叫啥名呢?”“咱家的名字不好听,不说也罢。”
“但说无妨,叫啥俺都爱听。”窦如虎说。“咱家姓班,叫班怪姐。嘿嘿!不好听吧?”“怪姐?嗯,是挺怪,倒也合适。我听着挺好的,往后就叫你怪姐吧。”
“你多大?管我叫姐?”“三十六,属龙的。”“那你是咱家的哥哥哩,咱家才二十四。”“那也得叫怪姐。”“咋还叫姐?”“你名字叫怪姐呀!”“啊,对对,我倒忘了。”说罢哈哈又笑。
窦如虎真觉又闷又热,顺脸淌汗,不一会衣服也湿透了。怪姐见他热得这样,急忙倒过身来,道:“看你热的,咱家把衣服给你脱了!”说罢就来扯他的衣服。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